中方如何反制佩洛西窜台？

安英昭

8月4日，东部战区陆军某旅组织远火分队在台湾海峡组织实弹射击，完成精确打击任务。图/新华

8月2日晚，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窜访中国台湾，停留不足一天时间，却挑动着全世界的紧张神经。

随之而来的，是中方的一系列反制措施。从惩戒“台独”顽固分子关联机构，到制裁佩洛西及其直系亲属，再到对美八项反制措施，中方反制“组合拳”直击痛点。

那么，美国政坛“三号人物”鲁莽窜台，会否导致“骨牌效应”？两岸关系乃至中美关系是否已行至“质变”？

佩洛西出生于民主党政客家庭，因家世显赫、政治“早熟”，初露头角便被称为“民主党永远的花童”。佩洛西1987年当选美国国会议员，2007年成为美国首位女性众议院议长，掌握美国立法机构最高权力，如今已是其第四次担任这一要职。与以往不同的是，佩洛西现年已82岁，美国国内政治生态也已发生深远变化，尽管她在今年年初表态将再度参选国会议员，但前景并不明朗。

在美国政治传统中，政客极为看重“政治遗产”，在距离2022年中期选举不足百日之际，佩洛西执意窜台，一方面是为选情并不占优的民主党“提振士气”、催谷选票，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临近终点的政治生涯再添履历，如此动机难谈高明。

早在今年4月，佩洛西意图访台的消息就引起有关各方高度警惕，终因其本人新冠病毒检测阳性而未能成行。四个月后，佩洛西重新踏上亚洲之旅。吊诡的是，佩洛西此次亚洲行的官方行程单中未出现“台湾”字样，其在途中曾连发4条推特，对台湾地区也只字未提。

行前，美国总统拜登曾就“佩洛西访问台湾计划”表态，军方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亦紧急“灭火”称“这是个人行为”。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教授、前海国际事务研究院院长郑永年日前对媒体表示，充满私欲的政客被自身利益牵着走，是美国政治智慧衰落的象征，不是美国强硬的表现。

今年7月，美国布鲁金斯学会外交政策项目资深研究员何瑞恩（Ryan Hass）曾发表题为《中美关系中的台湾角色》的报告指出，为防止中美爆发冲突，美国的政策制定者需要明确自己在台湾海峡的角色。“美国没有能力调解台湾地区和中国大陆之间的分歧，这些分歧是中国的历史遗留问题。美国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为找到和平解决方案创造有利条件。美国越是倾向于某一特定结果，就越限制其对海峡两岸的影响力。”

从宏观上看，佩洛西窜台造成两方面后果：一是使得台海局势更为紧张，二是导致地区乃至国际形势不确定性加剧，台湾问题的“灰犀牛”属性被迫升级。从民间反应上看，中国大陆民意进一步明晰，即祖国统一大业势不可挡;岛内民意在大陆的系列反制措施下产生微妙变化。

国际社会也纷纷发出支持一个中国原则的声音。100多个国家公开站出来，重申坚定奉行一个中国政策，理解和支持中方的正当立场。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明确强调，联合国将继续坚持联大第2758号决议。英国知名摇滚乐队平克·弗洛伊德联合创始人、歌手罗杰·沃特斯告诫CNN主持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

综上所述，佩洛西窜台明显形式大于意义，政治作秀的实质更让世人看清了美国“以台制华”与民进党当局“倚美谋独”的桌下交易。这也决定了，此番外部势力与“台独”势力联合“切香肠”的结果只能是“切了自己的手”。

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最核心、最敏感的问题。正如中国外交部在8月2日晚发表的声明所言，佩洛西众议长是现任美国国会领导人，她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赴台活动，都是升级美台官方交往的重大政治挑衅，“严重违反一个中国原则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规定，严重冲击中美关系政治基础，严重侵犯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严重破坏台海和平稳定，向‘台独’分裂势力发出严重错误信号”。

外交部声明连用五个“严重”并连夜召见美国驻华大使，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言人、中央台办、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国防部均坚决反对、强烈谴责。这些发声，释放出强烈信号：事关核心利益，中国不会退让。

针对中方采取的一系列反制措施，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海峡两岸关系法学研究会理事田飞龙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这些措施表明，反制美西方干预是从中美斗争新常态及国家统一大局出发进行的综合性危机应对与反制布局，更全面、更深入、更可持续，也更具有进取性质。

值得注意的是，外交部宣布对美八项反制措施，包括取消中美间三项军事交流机制和暂停两国在司法、禁毒、气候等多领域的合作，力度之大、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在中美建交40多年来的历史中难寻先例。其中，取消安排中美两军战区领导通话、取消中美国防部工作会晤、取消中美海上军事安全磋商机制会议的三项涉军反制措施，涵盖了从国防部到战區再到海上安全三个层级，几乎意味着中美军事互信的全面降级。

8月1日，美国加州旧金山民众聚集在旧金山联邦大楼前，反对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窜访台湾地区。图/中新

中国军事管理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王新建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中方此次系列反制措施对美方施加了“硬压力”。美国长期以来希望在东亚地区尤其是在半岛安全、反恐等问题上得到中国的帮助，此次取消的中美间三项军事交流机制最初也都是美方主动提出诉求。美方当初释放出希望同中方保持联系、加强磋商的友好信号，中方自然愿意建立相关沟通管道，但另一方面，美方此次又采取非常不友好的举动，中方就要表现出决心和意志。“暂时切断这些联系对中方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对美方会造成许多不利后果，缺少中国的沟通和桥梁作用，美方想完成一些既定的战略目标就会难上加难。”

佩洛西窜台明显形式大于意义，政治作秀的实质更让世人看清了美国“以台制华”与民进党当局“倚美谋独”的桌下交易。

军事交流与互信无疑是中美两国政治互信的重要组成部分，取消三项军事交流机制体现出中国对美反制的决心。据公开信息整理，中美两国军事交流此前亦多次因台湾问题出现波折，例如1995年美国政府允许李登辉访美，不仅直接导致中国空军司令员于振武中断在美访问、国防部长迟浩田推迟访美，更引发了“第三次台海危机”。1995年7月和1996年3月，中国进行两次大规模导弹实弹发射演习，并推迟第二轮“汪辜会谈”，对美震撼程度并不亚于1955年的一江山岛战役及日后著名的“金门炮战”。

时移世易，在第三次“台海危机”结束近30年后的今天，中国军方对美高官公然挑衅的回应也今非昔比。中国人民解放军于8月4日12时起在划定的海域和空域进行重要军事演训行动，并组织实弹射击。此次解放军在台岛周边的六个海空区域展开大规模实弹演训史无前例，有媒体称之为“锁台军演”。从公开信息来看，此次演训实现了多个“首次”，至少包括：

首次离台岛最近演习并实施“合围”;首次在台岛以东设实战射击靶场;首次实现常规导弹穿越台岛，且穿越台军爱国者导弹密集部署的空域，精准打击目标;首次组织航母编队威慑演练，构建海上立体作战体系。

同样罕见的是，此次演训时间已延长。中国官方的回应也传递出明确信号：这既是对挑衅者的警示，也是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正当之举。演训是公开、透明、专业的，也是符合国内法、符合国际法、符合国际惯例的，演训的目的“旨在向肇事分子发出警示，对‘台独’势力进行惩戒”，若今后仍有人肇事、“台独”势力仍执迷不悟，那么中方的反制将可想而知。

正如郑永年所称，佩洛西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挑衅者，中国也不是最后一次军事演训。此次军事演训意在提醒外界，“如果因为美国或者台湾因素再次引发战争，那么也是一件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8月2日晚开始，中国大陆的一系列反制措施远超外界预期，多位专家受访时表示，反制“台独”的工具箱仍很丰富。

田飞龙表示，从宪法、反外国制裁法到刑法、刑事诉讼法、国家安全法、反分裂国家法，中国大陆“涉台法律体系”不断健全完善，惩治“台独”不仅有法理逻辑，也有法律依据。他举例表示，2020年施行的香港国安法规定了勾结外国或境外势力危害国家安全罪，其中涉及“台独”与“港独”勾结行为的刑事规制，香港警务处国安处与驻港国安公署均可依法侦办“港独”與“台独”勾结危害国家安全的案件，对惩治“台独”的整体执法链条进行有力补充和支撑。

“随着佩洛西窜访行为的后果呈现与冲突的加剧，不排除中国立法机关进行法律修订或制定新法律以加大惩治‘台独’力度的可能性。”田飞龙说。

值得注意的是，佩洛西窜台也对个别国家提供了错误示范。从立陶宛代表团到英国下议院议员，接连炒作台湾议题，新的“潘多拉魔盒”似乎已被打开。有大陆资深台湾问题研究专家表示，台湾问题的历史经纬明明白白，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的事实和现状清清楚楚，这一事实无可撼动;国际社会公认一个中国原则的主流也不会因为个别人的政治作秀而改变;中国反制“台独”的决心更是一以贯之、不会动摇，此次对美反制的烈度已超出美国及民进党当局预期，若有关方面仍试图测试底线，中方反制的力度也会随之提高。

王新建表示，在台海问题上，以往解放军都是采取室内方案、沙盘作业，此次军事演训首次实现了在预想的地域演练方案和战术想定，目标更明确、措施更得力。“这种军事威慑是实实在在的，对以军事行动来解决台海问题而言，是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他指出，除军事压制和经济制裁外，中方还有很多反制措施可用。2021年，中国通过并施行海警法，今后可依法在相关海域分步骤、有节制地进行海上维权执法、海洋科研作业、资源勘探和调查等。“这些都是体现主权的合理合法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