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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创伤与青少年抑郁的关系: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的中介作用

2022-08-24侯佳璐康凤英杜小梅李月琴

护理研究 2022年16期
关键词:负性消极量表

侯佳璐,康凤英,焦 玉,杜小梅,李月琴

1.山西医科大学护理学院,山西 030001;2.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3.长治医学院

研究显示,抑郁是10~19 岁青少年致病和致残的 原因之一,占全球疾病负担的5.7%(10~14 岁)和9.9%(15~19 岁)[1]。刘福荣等[2]Meta 分析发现,中学生抑郁检出率为28.4%。目前,抑郁症的发病呈低龄化趋势,可能是由于该阶段青少年面对自我角色认同混乱、学习压力大、人际关系复杂、叛逆期与父母易发生冲突等引发的抑郁。据报道,在成人抑郁症中,75%的病人在青少年时期曾患过抑郁,青少年抑郁已经成为成年后抑郁的高危因素[3]。因此,尽早识别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因素并采取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十分必要。童年创伤是指早年生活中遭遇的重要的、有压力的负面经历,如情感虐待、躯体虐待、性虐待、情感忽视和躯体忽视等[4]。国内外研究表明,童年期不良经历与青少年抑郁症的发生关系密切[5-6]。童年创伤被认为是影响抑郁发生、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社会支持是来自家人、朋友、团体组织等成员的关心、尊重和需要等心理帮助或物质支持[7]。社会支持缓冲器模型指出,社会支持能缓冲负性应激源等对个体身心的负面影响[8],高水平的社会支持可预测更高的抗挫折能力、更强的适应能力和更少的情绪问题[9]。反之,低水平的社会支持则会加重青少年的负性情绪,更易诱发青少年抑郁。应对方式是个体在面对挫折和压力时所采用的认知和行为方式,又称应对策略或应对机制,是心理应激过程中一种重要的中介调节因素[10]。以往研究发现,个体的应对方式受社会支持的影响[11]。本研究从四者间的关系出发,假设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在童年创伤与青少年抑郁间起链式中介作用,以期为临床干预和社会关注提供借鉴。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便利抽取2021 年3 月—8 月在某三级甲等医院精神卫生科住院治疗的196 例青少年抑郁症病人为抑郁组,抽取某校年龄匹配的健康青少年197人作为对照组。病例组纳入标准:①年龄10~19岁;②均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第10 版)》(ICD-10)抑郁障碍诊断标准,住院3 d 内的青少年抑郁症病人;③读写功能正常,无沟通障碍者;④病人及家属均自愿参加并愿意配合相关调查者。对照组纳入标准:①年龄10~19岁;②目前精神状况良好,既往无精神病史;③无严重躯体疾病;④知情同意者;⑤抑郁自评量表评分<50 分者。病例组排除标准:①由于器质性病变引起的抑郁,有其他精神病史者;②严重躯体疾病者。对照组排除标准:不愿配合参加调查者。393 例研究对象中,年龄11~19(15.88±2.08)岁;男149 例,女244 例;小学生12 例,初中生159 例,高中生190 例,专科及以上32 例;城镇226 例,农村167 例。

1.2 调查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中文版儿童期创伤问卷(Childhood Trauma Questionnaire-Short Form,CTQ-SF) 该量表包括躯体虐待、情感虐待、性虐待、躯体忽视和情感忽视5 个维度,共28 个条目,主要用于测量儿童期是否受到虐待,总分越高,表明创伤程度越严重[12]。中文版CTQ-SF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3,分半信度系数为0.71,在青少年群体中具有一定的适用性。

1.2.1.2 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该量表由肖水源等[13]编制,共10 个条目,包括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3 个维度,得分越高,表示社会支持越好。量表各维度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9~0.94,重测信度为0.92,能较全面地反映个体的社会支持情况。本研究采用2009 年杜琼[14]使用的量表,在原量表基础上做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把第4 题、第6 题和第7 题中的“同事”用“同学”替代,“工作单位”用“学校”替代。

1.2.1.3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 解亚宁[15]在Folkman 等编制的应对方式量表的基础上编制,内容涉及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应对生活事件时可能采取的不同态度和措施。量表包括积极应对维度(12个条目)、消极应对维度(8题),得出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评分后进行Z转换得到标准分,积极应对标准分减去消极应对标准分得出个体的应对倾向。应对倾向值大于0,提示该被测者在应激状态时主要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小于0 则提示该被测者在应激状态时更习惯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本量表有着良好的信效度,2 周后重测相关系数为0.89,量表Cronbach's α 系 数 为0.90;积 极 应 对 维 度 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9;消极应对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8。

1.2.1.4 抑郁自评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 该量表由Zung 于1965 年编制,用于评定病人最近1 周的抑郁状态[16]。根据中国常模,SDS 标准分的分界 值为53 分;53~62 分为轻度抑郁,63~72 分为中度抑郁,73 分及以上为重度抑郁[17]。该量表在国内外得到广泛应用,且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

1.2.2 调查方法 采用统一调查表进行资料收集,参与研究人员均经过专业调查方法学培训和基本心理咨询培训,征得研究对象知情同意后发放问卷。调查后由专人保管并对收集的数据资料进行核查,每名研究对象调查1 次。本研究共发放400 份问卷,剔除7 份无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8.25%。本研究获得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研究对象知情同意并自愿参加本研究。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6.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定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s)或中位数(四分位数)[M(P25,P75)]进行描述,定性资料以例数、百分比(%)进行描述,采用Pearson 相关分析探讨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的相关性,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采用PROCESS 插件对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在童年创伤与青少年抑郁间的链式中介作用进行检验,建立路径关系模型。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检验采用Bootstrap 方法(重复抽样5 000 次),获得标准误以及95%置信区间(CI),若置信区间不包含0 则表示中介效应显著[18]。

2 结果

2.1 两组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得分情况(见表1)

表1 两组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及抑郁得分比较 单位:分

2.2 青少年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的相关性分析(见表2)

表2 青少年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间的相关性分析(r 值)

2.3 各变量得分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研究将童年创伤作为自变量,抑郁作为因变量,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作为中介变量,选择PROCESS 程序的Model 6 进行中介效用检验。结果表明,童年创伤可正向预测抑郁[回归系数(β)=0.57,P<0.01)],直接效应为0.57;童年创伤可负向预测社会支持(β=-0.19,P<0.01),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可预测应对方式(β=-0.03、β=0.07,P<0.01),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都可显著负向预测抑郁(β=-0.41、β=-5.03,P<0.01),总的中介效应为0.30;总效应为0.87,详见表3、表4。3 条间接路径中介效应95%的置信区间均不含0,说明中介效应显著,总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4.48%。因此,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在童年创伤和抑郁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如图1 所示。

图1 链式中介效应模型图

表3 童年创伤和抑郁的链式中介模型

表4 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3 讨论

3.1 青少年抑郁病人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得分及其相关性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青少年抑郁组的童年创伤评分高于对照组,说明童年创伤分数越高,越有可能罹患抑郁症;抑郁组青少年的社会支持评分低于对照组,表明抑郁组青少年得到的社会支持较少;抑郁组青少年的应对方式评分低于对照组,且<0,说明抑郁组青少年趋向消极应对,对照组的应对方式评分>0,说明对照组青少年趋向积极应对,不同应对方式对青少年的情绪产生重要影响。相关分析结果显示,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间两两相关,与先前的研究结果[5-6,9,11]一致。分析原因:童年创伤经历会影响大脑发育与认知功能[19-20],导致个体对外界信息的感知存在一定的偏差。经历过童年创伤的个体对各种人际关系更易做出敌意的归因,从而导致人际关系差,不能获得有效的社会支持,生活中更倾向于对自己及周围环境进行消极的评价和解释[21],进而导致抑郁情绪的出现。社会支持缓冲效应模型认为,个体心理健康受压力情境影响,社会支持在其中作为一个缓冲器,通过影响人的内部认知系统发挥作用[22],所以应对方式受社会支持的影响,影响人们的情绪。较好的社会支持和积极应对方式能抑制应激不良反应或产生有利的调整性反应,从而降低应激源的负面影响。反之,社会支持不足和消极的应对方式使遭受负性应激事件的青少年不能及时排解内心的苦闷、压抑,更易诱发抑郁情绪。因此,家长、学校和社会应高度关注有童年创伤经历的青少年,及时进行心理咨询及疏导,加强青少年社会支持力度,引导其正确应对负性事件,为青少年健康成长创建良好环境。

3.2 童年创伤与抑郁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本研究结果表明,童年创伤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影响不容小觑,儿童期是个体成长发育的重要时期,此时儿童往往心理不成熟,处理问题的能力不足,在遇到创伤等负性应激源时容易出现抑郁等负性情绪,对个体心理健康发展往往会产生影响。因此,需要密切关注遭受童年创伤的青少年个体的心理健康,及时进行心理疏导。本研究结果显示,童年创伤可以通过社会支持间接影响青少年抑郁,中介效应占比为9.20%。认知-行为模型认为一系列问题行为的最主要原因是非适应性认知[23],即个体遭受童年期创伤经历后会产生包括自我怀疑、自卑等否定性评价[24],在与他人的社交过程中会显得自卑、怯懦,从而导致社交失败和人际关系差。社会支持是心理健康的重要保护性因素,如果个体背后的支持足够强大,那么就能够更加从容地应对各种压力与挑战;相反,当个体得不到或较少得到外界支持时,就容易产生抑郁情绪。本研究结果发现,童年创伤可以通过应对方式来间接影响青少年抑郁,中介效应占比为17.24%。此路径的间接影响效应值是间接路径中最大的,说明应对方式在童年创伤和青少年抑郁之间发挥了重要作用。积极应对方式可促使遭受负性应激源的个体积极面对各种事件,改变个体主观认识,提高个体处理问题的能力,并起到改善情绪的作用[25]。消极应对不仅无法缓解应激压力,还会影响个体的心理健康[26],加重个体的抑郁情绪。研究结果显示,童年创伤可以通过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的间接作用来影响青少年抑郁,中介效应占比为8.05%,验证了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在青少年童年创伤和抑郁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个体遭受童年期创伤后若不能得到有效的社会支持,则容易导致认知出现偏差,产生消极的应对方式,内心的负性情绪不能及时排解,久之易引发抑郁。应对资源是影响个体采取应对方式的重要因素,社会支持就是个体的应对资源,然而当青少年无法充分利用社会支持来应对生活中的应激性事件时,往往会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则会体验到更多的抑郁情绪。因此,提示家长、学校和医护人员应关注青少年成长过程,及时发现青少年的问题并加以引导、支持。其次,对青少年来说,同学和朋友是社会支持的主要来源,学会与他人相处非常重要,在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中,应指导青少年与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学习应对压力的技能,建立积极的应对机制,采取正确应对方式,促使青少年健康成长。

4 小结及展望

本研究基于病例对照研究分析童年创伤与青少年抑郁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之间具有相关性,童年创伤可以直接正向预测抑郁,也可以通过社会支持、应对方式预测抑郁,还可以通过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的多重中介预测抑郁。增加青少年的社会支持、改变青少年的消极应对方式,有助于降低青少年抑郁的发病率。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仅选取了山西省一所医院的青少年抑郁症病人,研究对象选取的范围对结果可能产生一定的影响,由于地域和文化之间差异,研究结果缺少代表性。因此,未来的研究应该在更有代表性的样本上进行,使用更加严谨的方法,以提供更可靠的见解,了解童年创伤、社会支持、应对方式和抑郁之间的关系。其次,在童年创伤和青少年抑郁之间还可能存在其他中介变量。最后,未来的研究中需要进一步探索各个变量不同维度与抑郁之间的关系,使变量与抑郁之间的关系更加明确;同时需要进一步研究各个变量与不同程度抑郁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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