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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呼麦艺术研究述评
——以2010 年至2021 年“中国知网”文献为例

2022-08-12额日登夫张天彤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论文音乐艺术

额日登夫 张天彤

(1.2.中国音乐学院 北京 100020)

呼麦是北方游牧民族悠长的历史长河中留存下来并传承至今的喉音艺术,广为流传在我国新疆和内蒙古地区,其独特之处在于演唱者可同时发出两到三种声部的音响效果,形成多声部形态。呼麦在2006 年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后,进入到国内大众视野,但实际真正在国内备受关注并且掀起国内呼麦研究热潮的时间,应是2009 年10 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后。中国蒙古族呼麦申遗成功,对呼麦艺术的研究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因此笔者以申遗成功到至今的11 年作为时间段,对这期间关于研究呼麦的文献进行了综述,以图了解呼麦艺术近十余年的发展,并在日后对呼麦有更佳的学习和研究。

通过“中国知网(中国学术期刊网,www.cnki.net)检索工具,查阅发表于国内期刊2010 年至2021年间,以关键字“呼麦”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论文,共64篇。具体文献检索的数据显示:学位论文有5篇,会议论文2 篇,期刊论文为57 篇(另外,发现刊于非学术刊物的报道类、杂志类文章38篇。因条件所限,没能对这批文章进行查阅梳理),虽不能说已经涵盖了涉及呼麦研究的所有成果,但也可以大致呈现这十多年间呼麦研究的基本面貌。文章发表的年份与数量统计如图例1。近十多年有关呼麦研究的论文,不论从研究方向,还是侧重点或类别,大致可归纳为如下四个方面:呼麦历史的研究(10 篇)、呼麦演唱方法分类研究(9篇)、呼麦的传承与保护研究(32篇)、其他方面研究(包含比较、美学、概述、综述类论文13 篇),见图2,对于呼麦四个方面的研究论文所占比例图。

图2 .对于呼麦四个方面的研究论文所占比例图

图1 .呼麦论文发表的年份与数量

一、对于呼麦历史的研究

对于呼麦研究,历史的追寻是极其重要的。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范子烨研究员的论文(《自然的亲证——关于中国古代长啸艺术的音乐学阐释及其现代遗存的田野调查》,载《故宫学刊》2013 年第1 期),以田野调查和文献资料相结合,提出呼麦的历史,应追溯到古代的“啸”,他提出“啸即口哨”和“啸即浩林·潮尔(呼麦)”的观点,并进行研究论证。在该文中,作者引用了大量的历史文献(四库全书、诗集传、御制诗集等),以图从历史文献中,寻找关于“啸”的艺术形式,进而提出“什么是长啸?长啸的音理如何?长啸在现代人类社会有遗存吗?”等需要梳理解决的问题。作者强调口哨与浩林·潮尔均属于啸史的有机组成部分。

2017 年,范子烨撰文(《“自然之至音”:中国古代的长啸艺术》,载《文史知识》2017 年第10 期)表示,他已放弃“啸即口哨”的观点,后引申出蒙古族著名音乐家莫尔吉胡先生 “啸即浩林·潮尔(呼麦)”的说法,以音乐形态的同一性、演奏者和欣赏者的民族属性,看长啸与浩林·潮尔(呼麦)的同一性这两个方面进行论述。同年,作者又撰文(《音乐与历史的交融:莫尔吉胡的蒙古音乐学及相关研究》,载《铜仁学院学报》2017 年第2 期)谈到,莫尔吉胡的著作《传说》的下篇《匈奴的故事》,是探索了蒙古族族源问题,并提及“红山人属于蒙古人创造的文化”的说法,亦将2012 年5 月在内蒙古东部地区兴隆沟遗址出土的一尊属于红山文化晚期的陶塑人像,视为正在演唱呼麦的演唱者。

内蒙古艺术学院的李妮娜老师,在《中国蒙古族呼麦艺术初探》(载《艺术评论》2013 年第8 期)一文中,从发音器官、摹仿对象、表现形式等方面,进行了“呼麦”与“啸”之间关系的探索,并推导出“呼麦”与“啸”有着紧密关系的结论。

内蒙古艺术学院的哈斯巴特尔博士,在《声音的边界—跨文化语境下的呼麦及其文化属性》(载《民族艺术研究》2017 年第2 期)一文中,认为呼麦的产生与萨满教的“自然”观念密切相关。作者以乌梁海族群词源“乌梁海”一词为线索,提出,乌梁海族群的的名字,已包含的双重含义,即“声音文化相关的口头技能”,认为这是古代蒙古人对该部落族群身份的识别,对该民族的形成和发展起着重要作用。

中央民族大学的乌兰杰研究员,撰写了《关于蒙古族呼麦—起源、分布与传播的几点感悟》(载《中国音乐》2019 年第4 期)一文,来专门探寻呼麦在古代音乐史上的踪迹。他指出:呼麦是萨满教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新疆蒙古人传说中的呼麦起源地点,不在新疆阿勒泰山区而是在俄罗斯,历史上内蒙古地区,也流传过呼麦,呼麦影响着蒙古族其他传统音乐形式,这些观点的提出,为呼麦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考路径。乌兰杰研究员还从林丹汗宫廷歌曲《笳吹乐章》中的呼麦音乐形态、准噶尔汗国宫廷音乐中的呼麦踪迹、科尔沁草原上的清朝宫廷呼麦遗存及蒙古族民间艺人色拉西掌握的哨音呼麦唱法等几个方面,论证了呼麦在历史上发展由来的不同路径。

英国学者卡罗·帕格关于呼麦历史起源的研究,展现在他的《蒙古人的泛音歌唱(呼麦)观》(徐欣 摘译,载《歌海》2014 年第5 期)一文中,作者结合自己于1989 年~1990 年在西蒙古的田野考察材料,总结出呼麦源自“自然与超自然”与“传说”两种情况。作者认为:自然与超自然中包含着鸟类的说法以及河流的说法,传说则指前德曼苏木人的“呼麦来源于传说时代”说法。

河南大学中国传统音乐研究所的陈文革教授,在《论“腔儿”——兼为“务头”考续》(载《中国音乐学》2020年第2期)一文中,引用《乐府杂录》《中堂纪事》《元史》《元典章》《元史语解》等古文献,来探究呼麦的源头,他谈到,在唐代,“忽雷”一词,大概已有双声乐器之意义。从名称起源来看,奚琴、胡琴等两线潮尔类乐器,起源时间更早(为此作者做注释:语音学研究认为“奚” “胡”古音近似秦汉还是同音,认为“奚”作为乐器,其音取自“喉”,与“潮尔”同源)。他认为“潮尔”与“腔儿”音同,作者经多方求证后认定“腔儿”即“潮尔”,即“务头”。表示这种二分结构形成于蒙元,其源头当追溯到早期的中亚、西亚地区。

从检索查阅的涉及“呼麦”历史研究的相关文献资料,仅从数量上看,我们可以发现,对呼麦历史研究方面的论文,是不多的。这里有因记载有关呼麦的历史文献材料稀缺的原因,为此,学者们对屈指可数的涉及呼麦的历史文献材料,利用联想、推理等研究方法,追溯其源情况无法避免。对此,笔者以为当持更加宽容和辩证的看法。总之,学界对于呼麦历史溯源的研究,大致归有“自然说”与“宗教说”两种观点。

二、对呼麦演唱方法的分类研究

涉及呼麦演唱方法的分类研究论文,大多是围绕阐释呼麦演唱原理和演唱方法两个方面展开,这也是由于呼麦在不同国家、民族和地区流传,进而各自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为此,研究者们对呼麦的演唱方法的分类,也各不相同。

在演唱方法的研究方面,内蒙古艺术学院的斯琴毕力格,在《“呼麦”基本演唱方法概述》(载《内蒙古艺术》2010 年第2 期)一文中,提出呼麦有浩林·潮尔与乌音格图呼麦两大类型。这一说法现在看来,笔者认为是存在矛盾的。呼麦与浩林·潮尔是同一种演唱艺术形式,因在不同地区流传而导致的称谓之别。所以,将文中两大类型的说法,不能视为唯一正确的说法,而存有商榷讨论的可能。

蒙古族学者达·布贺朝鲁,于1992 年对蒙古国喉音大师松迪采访后撰写的论文中指出,呼麦的种类,总体上可分为“乌音格音(与斯文“乌音格图”一词同意)呼麦(抒情呼麦)与哈日黑热呼麦(生硬的呼麦)”。乌音格音(或乌音格图)与哈日黑热呼麦,是从倾向于主观感受的听觉效果上分类的(以“乌音格音”一词在蒙古语中含有“柔软”、“舒缓”一意作为推测依据)。

上海音乐学院副教授徐欣,在她撰写的《泛音歌唱研究在西方》(载《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10 年第2 期,与此相近内容的研究成果,作者也以《西方视野下的泛音歌唱研究》为名,发表在《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0 年第4 期上)一文中,主要梳理了20 世纪70 年代以来,西方学者对呼麦(泛音歌唱,over tone singing)进行的深入研究情况,以及对呼麦表演、创作、教学、精神灵性等方面,进行的多维度、多视角的艺术实践。作者在文中,从科学研究、民族志、实践研究等三个部分展开述评,系统梳理了西方学者对呼麦的研究成果及他们的认可程度和学习情况,为中国读者展示了域外研究者对呼麦多元意义的呈现。文中还列举了西方马克·范通厄伦(M ark van Tongeren)、阿克肖诺夫(AN Aksenov)、西奥多·莱文等学者的关于呼麦的类型区分与技巧表现的研究成果。为此,作者总结说,对于域外的呼麦研究者而言,原生性的传统分类系统,仍旧起着夯实基础的研究起点的作用,新的分类观念,仅是辅助说明而已。

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博特乐图,在其撰写的《“潮尔—呼麦”体系基本模式及其表现模式——兼谈蒙古族呼麦的保护》(载《中国音乐学》2012 年第2 期)一文中,从呼麦本体性视角,对呼麦进行不同层次的定义,就呼麦自身发展的路径,分为原声的“窄式”与经过音乐家或歌手加工而形成多样化形态的“宽式”。又参照潮尔—呼麦体系双声(多声)音乐,在游牧文化圈里成为“声音符号—文化符号”的现象,将呼麦纳入广阔的双声(多声)体裁的“泛式”之中。

对于呼麦演唱的分类,学者们一直持有不同的观点。中央民族大学的乌兰杰研究员,就表示:总体上看,呼麦应分为“泛音”、“震音”、“唱词”三种形式;达·布和朝鲁,则将呼麦划分为乌音格音呼麦(抒情呼麦)与哈日黑热呼麦(生硬的呼麦)两种;蒙古国学者敖都苏荣,更是将呼麦的演唱技法,分为“十二种”之多;内蒙古艺术学院的哈斯巴特尔博士,则将呼麦分为“伊斯日格”和“哈日黑热”两大类。因诸位学者文章的发表时间、研究范围和文章的侧重点各不相同等原因,此处不再逐一追溯。

对呼麦唱法的分类,也因分类角度、侧重点的不同,而出现不一致的现象。有些研究者从呼麦声音形态上分类,他们关注的重点是:泛音、震音、高音、中音、低音呼麦等;有些研究者从主观的听觉上分类,他们关注的侧重点是:抒情呼麦、生硬呼麦等;还有些研究者,从呼麦演唱时的发声器官或发音位置上进行分类,他们关注的重点是:哈马尔·呼麦(鼻音式呼麦)、乌如林·呼麦(唇音式呼麦)、硬颚呼麦、喉腔呼麦等;另有学者有从体裁和更为宏观的双声体系上对呼麦进行分类,如博特乐图教授的“窄式”、“宽式”、“泛式”等,不一而足。如此之多的分类方法,究其原因,亦或是由于流传地区、局内局外视角下生成的文化观、音乐观和认知不同,而最终导致研究视角各异,最终出现分类不一的现象。为此,我们才能看到俄罗斯图瓦地区、中国新疆阿尔泰地区和蒙古国对于呼麦演唱类型的划分,都各不相同,这也不排除,各自分类的依据和来源,与所处文化语境的不同,有着直接关联。由于呼麦分类的繁复与多样,笔者在翻阅文献、梳理资料时发现,个别研究文章中,对于呼麦演唱方法的分类研究,也存在语焉不详的混淆状态。

三、有关呼麦传承与保护的研究

涉及呼麦传承与保护话题的研究领域,关注的人最多,论文的数量也占到了呼麦研究论文总数的49.20%,下面分别予以归纳阐述。

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博特乐图在《“潮尔—呼麦”体系的基本模式及其表现形式——兼谈蒙古族呼麦的保护》(载《中国音乐学》2012年第2期)一文中认为,呼麦非遗保护工作的关键是认识与了解呼麦属性特征和其各种存在的状态,并且掌握呼麦与“潮尔-呼麦”体系各种表现形式之间的关联与差别。2013 年,有三篇硕士学位论文,即关阳美的《内蒙古呼麦的地域特色研究》(东北师范大学2013 年硕士毕业论文)、傅建鑫的《内蒙古呼麦发展趋势调查研究——以呼和浩特呼麦为个案》(新疆师范大学2013 年硕士毕业论文)、张坤的《设计学角度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蒙古族呼麦的保护研究》(河北大学2013 年硕士毕业论文)均从呼麦的研究和存在的现状入手,进而对呼麦的发展保护,做出各自的思考,提供可行的思路。

上海音乐学院萧梅教授,在她撰写的《文明与文化之间:由“呼麦”现象引申的草原音乐之思》(载《音乐艺术》2014 年第1 期)一文中,基于呼麦与鞑靼音乐的跨国境、跨地域的现象的思考与研究,强调了对于呼麦研究跨界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她提出,呼麦歌唱成为了一种在声音符号上的想象与认同,呼麦的广泛流行,不仅是因为能发出与多数音乐体裁不同的特殊音声的缘故,更是因为其内化的结构与认同。因此,作者表达出她倾向于不同民族、部落所共享的双声概念。作者结合自己的巫乐研究和“文明”与“文化”之间联系的见解,强调指出,当代蒙古族或北方草原民族的音乐研究,只有具备整个亚欧草原的视野和各民族的文化参照的条件下,才能真正认知其中的文明及其价值。

其余诸多2014 年至2015 年间的呼麦研究文章,从教育、非遗、文化、网络化传播等多个视角,对呼麦的有效性传承和持续性发展都做出了不同角度的思考,因内容的重叠和问题的交叉,就不再展开讨论了。

内蒙古艺术学院哈斯巴特尔博士与中央民族大学崔玲玲教授,在《新疆蒙古族民间音乐考察行记(上)》(载《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2017年第3 期)一文中,经过实地调查,详细地记述了新疆阿勒泰地区的呼麦传承情况,他们发现,因为封闭的生存环境、外来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较少、当地人的生产生活方式滋养着呼麦的延续等原因,导致了呼麦这种歌唱艺术形式,在当地并未显露出消亡的现状,反之,其生存发展的态势是自然、良性的。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博特乐图,在其撰写的《现代化语境下长调、马头琴、呼麦变迁之比较》(载《中国艺术时空》2019 年第6 期)一文中,揭示了长调、马头琴、呼麦等民族艺术形式,在社会现代化进程中的发展态势和变迁模式,在分析了呼麦在内蒙古的发展脉络后,进一步指出,中国的呼麦是发现于新疆、学自于蒙古国和图瓦,发展于中国的一种喉音艺术。王青在《俄罗斯图瓦共和国呼麦之传承与传播》(载《人民音乐》2019 年第1 期)一文中,基于作者本人在图瓦共和国实地考察调研的第一手资料,探讨了呼麦的传承机理及传播方式。从院校传承方式与教学特点、民间传承方式、国内的传播、对外传播等方面,都进行了分析论述。作者认为,俄罗斯的图瓦共和国之所以能保持其民族声音风格,是因为图瓦在其民族文化遭遇强制性破坏与干预时,能坚定守护传统与寻找艺术多样性的精神,并不断融合世界音乐的元素,呈现出如今多元、包容并与本土性共生互补的图瓦呼麦。内蒙古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张亚楠,在其硕士学位论文《“游移”的传统——现代语境下“中国蒙古族呼麦”的兴起及认同》(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2021 年硕士论文)中,主要以口述访谈、田野调查等研究方法,对国内呼麦的兴起到兴盛的发展历程,做了记录与分析,且对呼麦进行符号解读,进而阐释了中国呼麦在局内-局外、个人-族群间的认同以及它的建构。有关呼麦的传承与保护方面的研究论文,可参阅下表(按论文发表年份的分布制表):

表1 .

以上是2010 至2021 年间关于传承与与保护类文章的刊发的情况,从这类文章发表的时间轴来分析,这10 余年间,每年都不乏有关呼麦传承与保护类研究论文的发表,通过统计发现,学界对此类话题的研究与探索从未间断过。

时至今日,还有许多后来者,依旧参照着这些前辈学人研究成果,在继续拓宽着自己的研究路径,并不时提供新的策略和措施,这是令人欣慰的。从文章的表达的主旨和作者的思维观念来看,自2010 年始,学界逐渐开始提出展望性的理论预设,如呼麦与多元文化相融合、呼麦的多元发展的重要性等等,我们也从部分学者近年来的文章中看到有关呼麦的多元化研究、与时俱进发展的实例探索,都有很好的涉及和深入的探讨。为此,早年间对于呼麦传承发展的研究,并进而产生的一批具有前瞻性目光和思考的论文的启迪意义,是值得肯定的。从文章提出的诸多焦点问题来看,前辈学人对呼麦传承与传播提出的不少具体想法和探索性的思考(近年来只在个别文章中有所显现),特别是对呼麦传承传播机制、变迁模式和可持续性发展问题提出的建设性意见,对后来者的研究,大有裨益。

四、其他方面研究

这类设计呼麦研究的论文,包括比较研究、美学视角、概述型论文和综述型文章等,共计12篇,约占近年来呼麦研究论文总数的20.63 % 。

上海音乐学院萧梅教授,在她撰写的《从“弦功能”再看亚欧草原的“双声结构”》(载《音乐艺术》2018 年第2 期)一文中,以“弦功能”作为呼麦声音形态核心的“双声结构”及其边界,试图理解于“在地知识”(local knowledge)的基础上,在差异性建构中展开比较研究,从而进一步解释亚欧大草原及其周边地区的多元文明成因。作者认为,与其争论呼麦或某种单一的双声体裁的归属问题,不如将呼麦放置在整个欧亚双声艺术之中,在其各自背景中探求呼麦及其他双声体裁的共性与个性,从而解读“呼麦-潮尔”体系的内涵。

中央民族大学的美国留学生安迪·保尔(Andy Bauer)发表的《由图瓦西部喉音音乐教养探索文化再语境化的前提》(载《青海民族大学学报》2018 年第4 期)一文,通过田野民族志研究模式,对四个具有代表性的图瓦喉音家庭深入接触,反思跨文化背景下研究参与和成员身份本真性之间的关系。最后,作者对“再语境化”和民族志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认真的总结。

在呼麦美学研究方面,有林颖的《有关“呼麦”的声乐空间性美学研究》(载《新乡学院学报》2011 年第2 期)一文,展示了该方面的思考,作者认为,音乐具有空间性,这种空间性是一种音与和声所引起的声音上的纵向空间,其特殊之处在于:它是由人声同时发出的和音所产生的特殊的声音空间效果。

从目前梳理分析的已经刊发的有关呼麦研究的论文看,单纯的介绍性论文,已不多见。多与形态、比较等方法相结合阐释音乐概念而呈现的概述型论文和对会议做的综述型论文。杨海源的论文《再析蒙古族传统声乐艺术——浩林·潮尔》(载《天津音乐学院学报》,2011 年第1 期),主要从称谓、起源传说、潮尔体系、演唱曲目题材、分类及现状等多个方面,展开论述。其中,以《四岁的海骝马》为例,用图表的形式阐释呼麦的基本内容。值得关注的是:表中从“色听感”进行分类,并将男女性呼麦音响效果比作黑色、黄色、褐色、青色等。作者认为“色听感是主观体验而产生的一种听觉现象,在听觉的基础上由主官发出的意境。”诚然,这是从声学、美学等角度出发的思考与研究。

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博特乐图和内蒙古自治区社科院青年研究人员郭晶晶合著的综述类研究论文《蒙古族音乐研究》(曾在《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分期连载),以蒙古族多声部音乐为主题,详细地介绍了蒙古族多声部音乐的概念与分类。该文对蒙古族音乐研究的前辈学者,如中央民族大学研究员乌兰杰、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李·柯沁夫、内蒙古文联音乐家协会研究人员瑟·巴音吉日嘎拉等诸多前辈研究者的观点,进行梳理并展现了对他们呼麦研究各不相同、丰富多彩的说法和观点。关于“呼麦”的词性解释,作者认为,有蒙古语(是指喉头而言)和突厥语(指嗓子而言)两种。作者根据蒙古国学者赞庆诺日布与奥都苏荣的研究观点指出,中国惯用的“浩林·潮尔”这一学术术语,比呼麦(khoomei)、呼咪(khoomi)等称谓,更能清晰、准确地表达出呼麦这种独特的演唱艺术形式。两位作者还根据呼麦唱法上的多样性和包容性以及形态特征,将呼麦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种。

内蒙古艺术学院哈斯巴特尔博士,在他的《复活的生命之音—国家艺术基金2016 年度“蒙古族呼麦艺术人才培养”项目验收汇报音乐会综述》(载《人民音乐》2017 年第9 期)一文中,对于呼麦的当代艺术实践做了梳理和归纳。其综述论文中,主要讲述该项目作为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的实施情况及举办音乐会的基本情况,重点阐释了两首典型的呼麦曲目《阿尔泰颂》与《叶尼塞河,母亲河》的主要内容,并详细记录了这次活动的教学状况。描述了此次音乐会上汇集传统呼麦曲目与实验探索因素的多首作品的首次展演盛况,为读者描绘了传统与创新之间的互动性及整个互动过程,显现了呼麦在当下的传承现状。作者表示,此次音乐会,也是一次学术性的跨界文化交流,见证了“呼麦”在不同文化语境中的样式和传播,证明了族群间文化的差异性所具有的艺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王晶晶的《中国呼麦暨蒙古族多声音乐学术研讨会综述》(载《人民音乐》2013 年第11 期)一文,对“中国呼麦暨蒙古族多声音乐学术研讨会”的情况,做了观点的梳理和理论的综述。该文对会议中各位会与专家学者主题发言的核心观点,进行了梳理,并从多声机理及表现形式、形态研究、相关资料学与学术史研究、比较研究、田野调查与地方性表现形式研究、歌唱机理与唱法研究、潮尔道专题研究等诸多方面,都进行了分类归纳和叙述分析。

综合以上的文献分析研究可以发现,概述型的研究分析文章,在已经刊发的多篇论文中都可以看到,不仅仅以上几篇。笔者认为,虽然多篇论文研究和探讨的问题涉及到宏观方面,但从研究的深度、提出的观点等学术层面的微观审视,它们亦可算作对前辈学者的研究成果梳理概述的论文,这类论文多是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之上重述或总结,所以,笔者未将它们归纳到概述型论文当中。随着呼麦艺术研究的深入和艺术实践的探索,逐渐产生了如博特乐图撰写的《蒙古音乐研究百年》等汇集综合性、概念性与学理性较强的文章,其学术信息和价值,尤为可贵。会议综述型论文非常全面的向读者介绍了会议上的学术信息,从百花齐放的思想和观点可以看出,呼麦艺术具有丰富多样的文化内涵和发展。

结 语

纵观以上呼麦研究成果,从研究题材来看,大致可涵盖在本文分类的历史研究、演唱方法分类研究、传承与保护研究等方面,而其他方面的研究相对稀少。呼麦是流传于多个国家、区域、民族的艺术体裁,笔者认为,对它的跨国、跨地域、跨民族的比较研究,是有必要的,不同文化语境下的研究模式和传承现状的比较研究,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由于呼麦音乐形态的特殊性,其以多声部作为自身亮点,对其记录和分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相较于其他音乐体裁,呼麦形态研究还未建立起适合有效的分析方法,形态方面的问题,仍有待探索”(西方国家在19 世纪70 年代就有对呼麦进行振动频率的记录,但此类研究方法和理念并未在国内得到具体应用)。

如今,在国内外学界,跨专业、跨学科研究是热潮,也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笔者认为,也应将呼麦置于更为全面、宏观的视角下,尝试跨专业、跨学科交互研究。如西方学者们对呼麦的发声机理、生理反应做过多学科融合的实验探索,遗憾的是在我国此类研究并不多见。呼麦是欧亚草原民族所共有的、共享的“双声音乐”,因此,呼麦的研究须考虑特定的历史背景和文化语境因素,而非“标准化”或“格式化”。诚然,十余年的呼麦研究硕果累累,在日后的发展道路上,呼麦研究需要进一步思考,拓展一些新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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