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经济体的发展战略、竞争优势及对海南自贸港的启示

常 路，符正平，马咏琪

(1.南方医科大学 卫生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2.中山大学 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275)

岛屿经济体在地理上是一个独立的海岛或一群海岛，在行政上可以是独立的国家，如位于太平洋地区的众多岛屿国家，地中海的马耳他、塞浦路斯，以及印度洋的毛里求斯等；也可以是属于一个国家的省、市或县，或是一个独立关税区，如丹麦格陵兰岛、澳大利亚塔斯马利亚岛、加拿大王子岛等。在我国，台湾、香港、澳门以及海南、舟山都是岛屿经济体的典型代表。与一般经济体相比，岛屿经济体有如下几个特征：一是离岛，在地理上与大陆隔离，普遍面临物流成本高的交易成本障碍；二是规模小，主要依赖外部市场和投资，呈现出“地理区域小、人口规模小、市场规模小、GDP小”四小特点，难以形成多样化的配套齐全的产业体系；三是资源禀赋脆弱，水资源、土地资源缺乏，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难以协调，存在着经济与生态系统的“双重脆弱性”，社会经济发展进程极易波动；四是缺乏本土腹地，除个案以外，大部分的岛屿经济体面积都很小，在原料、人才、技术、资金等方面严重依赖岛外地区，其经济交换的贸易对象也在岛外；五是由于在诸多方面的先天限制因素，经济的持续性发展缺乏动力，需要外部的扶持和财政补贴来保障岛屿经济体的正常运行。当前，如何通过创造性的思维在特定国际环境下寻找符合自身的发展机遇和道路是岛屿经济体急需解决的问题。已经有一些岛屿经济体通过自身的实践成功地突破了发展障碍，实现了较快的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引起了相关学者的广泛关注。

一、岛屿经济体发展的主要模式

(一) MIRAB发展模式

新西兰经济学家伯特伦教授于1985年提出了基于MIRAB结构的岛屿经济发展模式(1)Geoff Bertram, Raymond Watters, The MIRAB Economy in South Pacific Microstates, Asia Pacific Viewpoint,1985,vol.26,no.3.。该模式有两个显著特征，即移民汇款(migration-remittances)以及援助伴生的公共组织方式(aid-bureaucracy)，共同决定了岛屿经济体的演变以及经济绩效增长结果。MIRAB核心是强调岛屿利用外部资源和社会网络关系获得发展。在岛屿经济体私营部门规模小且萧条的情况下，存在两种劳动力流动(移民外出与公共部门雇佣)以及伴生的两种资金流动(移民汇款与外部政府的官方援助)，维持了岛屿经济体的生活水平，持续运行的负反馈循环使援助流动、移民流动、公共部门的运作和汇款网络保持活力(2)Geoff Bertram, Introduction: The MIRAB Mode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Asia Pacific Viewpoint,2006,vol.47,no.1.。南太平洋地区存在的众多岛屿国家是MIRAB模式的典型代表。其主要的贸易伙伴往往是一两个宗主国，如美属萨摩亚与美国，库克群岛与新西兰，法属波利尼西亚与法国。基于地缘政治、维护历史关系、海洋战略、环境治理等原因(3)陈祥：《日本的南太平洋外交战略演变与太平洋岛国峰会——从环境外交到海洋外交》，《太平洋学报》，2019年第5期。，澳大利亚、法国、美国、新西兰、日本成为南太平洋岛国主要的双边官方援助来源。多边援助主要来自欧盟、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以及亚洲开发银行和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在这些地区，官方开发援助往往占该地区国家政府收入的40%以上。

MIRAB发展模式理论认为，只要收入来源是可持续且充分安全的，就可以成为一种合法、被证明可长期存在且锁定了的一种经济发展战略(4)Malcolm L, Treadgold, Breaking out of the MIRAB Mould: Historical Evidence from Norfolk Island,Asia Pacific Viewpoint,1999,vol.40,no.3.。南太平洋地区岛屿把MIRAB模式当作是一种符合竞争优势理论的福利最大化战略(5)Bernard Poirine, Should We Hate or Love MIRAB?, The Contemporary Pacific,1998,vol.10,no.1.。“今天有一类社会经济体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由移民、汇款、援助和公共组织行为构成的综合效应，这个(结构)效应成为系统演变的决定性因素。”(6)Geoff Bertram, Sustainability, Aid and Material Welfare in the Small South Pacific Island Economies: 1900—1990,World Development,1993, vol.21, no.2.总体上来说，MIRAB模式很好地刻画了岛屿经济体基于外部依赖的真实特征，归纳了岛屿经济体所呈现出的一种独特的经济范式，也得到来自世界各地大量案例的广泛验证。

(二)PROFIT发展模式

马耳他大学的巴尔达奇诺教授特别重视从政治和管辖权视角来审视岛屿经济体的发展战略，认为只有“善用治权(jurisdiction)”的岛屿经济体才能以一个主动的战略行动者的姿态促进和推动自身的经济发展(7)Baldacchino Godfrey, Managing the Hinterland Beyond: Two Ideal-type Strategie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for Small Island Territories,Asia Pacific Viewpoint,2006,vol.47,no.1.。善用治权的岛屿经济体往往是一类“次国家岛屿司法管辖区”(subnational island jurisdictions, SNIJs)。SNIJs的领土形式很广泛，包括了受国际法保护和承认的关联国(associated states)，享受联邦待遇和保护的自治领土，以及国家内部分权/放权化的“省”。在共性上都是小单元主动嵌入在大政体结构下的亚态治理安排。其特点是善于操纵其治权地位，与大政体谈判获得不对称的宪政权利，争取更多的制度接入许可，能够在更广泛的治权实体框架下实现制度套利，也具有更好的经济发展绩效(8)Baldacchino Godfrey, David Milne,Lessons from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Small Islands: The Resource Fullness of Jurisdiction,Basingstoke: Macmillan, 2000, p.24;Baldacchino Godfrey, Geoff Bertram,The Beak of the Finch: Insights into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Small Economies,The Round Table:Commonwealth Journal for International Affairs,2009,vol.98,no.401;Seon-Pil Kim, Mainland Development policy in an Autonomous Subnational Island Jurisdiction: Spatial Development and Economic Dependence in Jeju, South Korea,Island Studies Journal,2019,vol.15,no.1.。

次国家岛屿管辖区战略性地利用管辖自治权来操纵和发展与母市国家的制度关系，从母市政府手中攫取当地对人员出入境管理权(people)(主要是移民管理权)、自然资源开采管理权(natural resources)、海外管理权(overseas management)(自主管理外交事务)、金融(finance)和运输(transport)控制权。此后，符合此战略特征的岛屿经济体被学界划归为“PROFIT模式”。 巴尔达奇诺认为，“治权效用最大化”是一种人为地创造无形资源的有效战略方法，特别是可以用来弥补岛屿经济体(缺乏大陆性资源尤其是经济腹地)的发展劣势(9)Baldacchino Godfrey, Autonomous but Not Sovereign：A Review of Island Sub-Nationalism,Canadian Review of Studies in Nationalism,2004,vol.31,no.1-2.。这种战略通过松动母市政府的管制来创造净收益，通过灵活而又极具创造力的外交谋略在搭乘便车的同时隔绝外部冲击，是一种主动、精明且明显区别于“MIRAB模式”的岛屿经济体生存战略。

PROFIT岛屿经济体经济发展的能动性和适应性很高，政府会通过简化入境政策引导移民流向；通过与外部开展谈判和安排协定，将岛屿的自然资源以及制度资源价值最大化；通过低税收或无税收制度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建立面向缝隙市场导向的地域小规模工业部门并促进当地就业机会迅速增长；利用治权影响金融资本、人力资本、货物和旅游资源向岛屿流动。

(三)SITE发展模式

美国的麦克罗伊教授等人指出，近年来旅游业正成为许多岛屿经济体主要发展的产业部门，而MIRAB发展模式忽略了迅速发展的国际旅游业的影响(10)Jerome L Mcelroy, Leslie Morris, African Island Development Experiences: A Cluster of Models,Bank of Valletta Review,2002,vol.26,no.Autumn.。麦克罗伊还提出了小岛屿旅游经济模式(small island tourist economy，SITE)，以解释小岛屿经济体通过将其殖民经济体系调整为旅游经济体模式以克服其岛屿内生的规模不经济性的增长现象。麦克罗伊认为，这类小岛是岛屿经济体中一类明显的战略簇群(cluster)，表现出独特的经济发展模式，它们以具有引领经济作用的国际旅游业为核心，并结合一定程度的离岸银行和轻工业来推动自身的社会经济发展(11)Jerome L Mcelroy, Small Island Tourist Economies Across the Life Cycle,Asia Pacific Viewpoint,2006,vol.47,no.1.。

与MIRAB模式、PROFIT模式类似，以强调劳动密集型旅游开发和相关旅游业建设作为岛屿现代化建设的主要引擎以及多样化的旅游业推广的SITE模式也被认为是一种清晰明确的岛屿发展战略，离岸金融和高质量旅游业的结合也被视为当今最成功的岛屿经济体战略，世界上旅游业渗透率(Tourism Penetration Index, TPI)最高的岛屿经济体集中在加勒比海地区。加勒比海地区的岛屿经济体正是通过SITE模式执行高度开放的经济战略，促进了旅游业的聚集并完善了相关产业体系。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经济结构和开放型战略政策同样有利于离岸金融业的发展。目前全球每年大约有21万到32万亿美元从各国流向开曼群岛、百慕大群岛等岛屿离岸金融中心(12)王勇、宗文昊、王达之：《宝岛还是荒岛:岛屿离岸金融中心的福利效应分析》，《世界经济研究》，2015年第8期。。对岛屿经济体而言，离岸金融业对促进直接或间接就业、增加政府收入以及 GDP 贡献都是不无裨益的。

目前，随着生活、工作压力的不断增加，我国首发精神分裂症人数越来越多，大部分学者认为其发生、发展与环境、遗传等因素有关[1]。该类疾病临床主要表现为思维及情感等方面障碍，且与附近环境发生冲突的行为异常症状。该疾病具有病程长、进展缓慢以及病情迁延难愈等特点[2-3]。因此及时治疗、护理该疾病意义重大[4]。本研究选择70例首发精神分裂症患者，观察延续性护理对首发精神分裂症患者出院后康复的效果，现报道如下。

(四)三种发展模式的比较

在MIRAB模式主导了岛屿经济体研究20年以后，PROFIT、SITE模式被学术界认为是MIRAB模式的替代性方案。Bertram认为，三种岛屿发展模式都是解决岛屿经济体发展中最关键的“腹地关系问题”的方法(13)Geoff Bertram, Introduction: The MIRAB Mode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Asia Pacific Viewpoint,2006,vol.47,no.1.。区别在于，MIRAB强调国际移民对经济发展的贡献；PROFIT强调岛屿自身的治理能力，是一种基于主权和制度性资源利用的发展模式；SITE则是根据当今世界经济走向服务化的新趋势而刻画的，发展基于自身资源禀赋的特色旅游产业作为岛屿经济增长引擎，这是一种基于需求导向的体验经济发展战略。有学者对三种模式间的关联作了探讨，分析表明，SITE模式与其他两种模式存在重叠部分，而MIRAB与PROFIT之间的重叠很少或根本不存在(14)Jerome L Mcelroy, Leslie Morris, African Island Development Experiences: A Cluster of Models,Bank of Valletta Review,2002,vol.26,no.Autumn.。MIRAB经济体表现出较大公共部门的开支，较少利用地方治权创造有活力的私营部门，经济现代化水平较低，更加体系性地依赖外部援助和汇款来维持生活水平(15)Oberst Ashley, Jerome L Mcelroy, Contrasting Socio-economic and Demographic Profiles of Two,Small Island, Economic Species: MIRAB Versus PROFIT/SITE,Island Studies Journal,2007, vol.2, no.2.。

从发展绩效指标来看，PROFIT、SITE模式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要远高于MIRAB模式(见图1和图2)(16)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人均GDP(按2010年不变价美元计算)。注：世界银行数据库只统计具有独立主权地位国家经济体。本文P组的样本对象选取自巴尔达奇诺(Baldacchino Godfrey)2009年研究PROFIT岛屿样本中的独立国家岛屿经济体。实际上，按照巴尔达奇诺的结论，自治或半自治的地方岛屿司法管辖区的经济发展绩效会更加突出。。如图1所示，PROFIT岛屿经济体(P组：冰岛、巴林、毛里求斯)呈现长期经济增长，其中冰岛、巴林两国人均GDP远高于世界“小国”(17)“小国”(small states)是指世界银行数据库界定的一种国家分类样本集(ID:SST)，由42个人口在150万以内的国家构成。的平均水平。MIRAB岛屿经济体(M组)人均GDP最高的是多米尼加共和国，但仅达到“小国”平均线的一半左右，大部分M组国家(如萨摩亚、汤加、佛得角等)长期维持在低收入水平。如图2所示，SITE岛屿经济体，如百慕大群岛、塞浦路斯、关岛与巴巴多斯人均GDP都远高于世界“小国”的平均线，经济呈现出长期的增长曲线；马尔代夫、圣卢西亚人均GDP接近世界“小国”的平均线，但远高于低收入国家平均水平线，也呈现出长期增长的经济曲线。

二、岛屿经济体与大陆经济体发展制度的差异

(一)工业化道路的差异

与大陆经济体遵循“农业——制造业——服务业”的经典工业化路径不同，岛屿经济体的产业发展路径呈现出“蛙跳”式的特征，即“农业——服务业——制造业”的发展方式。从岛屿经济体的发展历史来看，岛屿经济体普遍缺乏启动和发展深化工业化进程的各类条件，如经济规模、腹地资源不足，不具备支撑工业化所需要的市场条件，如人力、技术、资本、管理、市场、自然资源普遍匮乏，脆弱的自然生态条件也不适于开展工业。岛屿经济体即使建立了工业部门，也多是停留在轻工业等初级工业化程度或定位于出口加工产业环节，很难遵循和实现部门内、部门间产业结构逐次升级的大陆工业化范式。

与工业化要求相比，发展服务业的行业门槛低、风险低、自然生态破坏小、收益高。包括“运输、旅游(医疗、养老)、建筑、金融、保险、工商服务”等行业在内的服务业能够提高岛屿经济体的基础设施能力，增加就业机会，促进GDP增长与投入资本积累。这对于经济发展战略要具备“善于捕捉机会、灵活变化”能力的岛屿经济体政府而言，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在服务贸易日益蓬勃的经济全球化背景下，这种产业发展模式能够充分发挥岛屿的比较优势和区位优势，从而为改变和升级岛屿经济体的资源禀赋结构创造可能。如马尔代夫通过政策导向，积极引进外商投资和管理，提高了马尔代夫岛屿开发力度和经营管理水平，拓展了入境旅游市场，建设了特色海岛酒店，开发了海岛旅游产品，开展了海外市场营销，树立了国家旅游国际品牌，使旅游业成为国家经济、就业以及外汇来源的重要渠道。

(二)经济开放程度的差异

由于历史与现实的原因，岛屿经济体的经济政策采用的是一种完全开放的方式与外部进行商品和资本的交换，其经济开放程度远高于大陆经济体。从历史角度来看，起源于欧洲的产业革命、殖民扩张与海洋贸易捆绑在一起，将岛屿经济体纳入与其宗主国密切往来的“海洋贸易层圈”，并实行与宗主国基本相同的社会经济制度和法律体系，这就是一种被动的高度经济开放。从自然条件和产业发展现实来看，岛屿经济体绝不可能在封闭的条件下实现经济增长，只能通过贸易和交换获取外部的商品服务、投资资本、产业技术、市场腹地和政府援助来维系自身的发展，因而岛屿经济体与其主要的贸易伙伴在产业联系、贸易关系、政治安排等方面形成了深度嵌入的“依附型关系”，并通过后者作为跳板和纽带，最大限度地融入全球的政治经济体系。此外，从岛屿经济体的战略选择来看，如PROFIT、SITE模式发展旅游、离岸金融等适宜于自身比较优势和区位优势的服务产业，就必须将自身置于经济全球化交往的密切联络之下，并在区域内部和更广大的区际范围内形成独特的定位，以此获取发展的空间。总体来说，岛屿经济体是一类开放程度较高的经济体类型。

历史上，中国香港、新加坡以及迪拜就是通过这种全方位开放实现经济飞跃。以迪拜金融中心的“制度型开放”为例，其施行独立的、与英国对接的普通法体系，并利用欧洲的金融监管标准，建立迪拜金融中心的游戏规则，从而为迪拜金融业务的透明运作提供保证。其制度创新之处还在于零税率和无外汇管制，如100%外方所有权规定、免税优惠、收入和利润汇出不受限制以及无外汇管制、一站式签证、工作许可服务等优惠制度，入驻企业可以“足不出户”借助这一平台进入中东和北非地区。高度开放的金融政策制度安排推动迪拜成为与纽约、伦敦以及香港比肩的国际金融中心，成为连接该地区与全球金融网络的枢纽。

(三)经济发展导向的差异

大陆经济体是以“生产能力最大化”为国家经济发展目标，而岛屿经济体则以“消费能力最大化”为导向。大陆经济体的发展可以依托市场腹地来实现产业最大化为导向的工业化发展。岛屿经济体具有市场腹地的自然劣势，往往遵循“消费能力最大化”的范式发展，这是由其以服务业为主导产业的形态所决定的，即围绕主导产业进行深度多样化开发。如韩国的济州岛以“外地需求和游客的持续增长”为经济发展战略，以文化特色旅游业为主导，深度开发酒店服务业，投资相关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了批发、零售、酒店、餐饮业的繁荣，形成了包括会议、展览业态在内的综合旅游体产业。

从现有研究结论来看，MIRAB、PROFIT和SITE模式主要通过非农业、非制造业、非工业化、非商品生产进行战略化管理和虚拟化市场腹地的方法发展经济(18)Baldacchino Godfrey, Managing the Hinterland Beyond: Two Ideal-type Strategie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for Small Island Territories,Asia Pacific Viewpoint,2006,vol.47,no.1.。MIRAB模式是将岛屿视为一种补贴制度和有尊严的援助制度，这是一种没有工业发展但“由本地消费者需求”带动的增长制度。PROFIT模式则是采取一种司法或宪法工具的创新，来形成一种烫平“制度差距”的制度安排，通过地方政府的智慧吸引母市或虚拟腹地的各类资源来此进行生产性消费的发展方式。而SITE模式在消费导向上就更为突出，以国际旅游业为突破口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全球的目标客户转移到本地进行生活性消费以及由离岸银行业衍生的金融性服务消费。

三、岛屿经济体发展的竞争优势

(一)租金经济

除此之外，相对于其他国家的资源稀缺性，小国还存在着较为丰富的制度性服务产品租金空间。近年来，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深入，跨国人员日益密切交流与流动的现实，使得来自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富有阶层通过持有岛屿护照取得前往发达国家的入境便利的需求大大增加。如当前岛屿公民身份已成为热门的生意，全球交易金额约20亿美金，并且演化出多种非常精细化的跨国服务组织业态(20)Anthony Belgrano Van Fossen, Passport Sales: How Island Microstates Use Strategic Management to Organize the New Economic Citizenship Industry,Island Studies Journal，2018，vol.13,no.1.。实际上，正如在现实中PROFIT岛屿诸多制度创新实践所为，这类制度稀缺租的范围非常大，如海权、船籍开放登记、互联网地址(域名)登记、渔业捕捞权许可、博彩许可、避税港、离岸金融、集邮等都可以成为岛屿经济的获利源泉。

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欧海洋国家在离岸岛屿辖区实行“第二船舶登记制度”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二战以后，由于船员成本的上升和严格的配员条件，传统海运国家的船舶纷纷放弃母国的第一船籍制度，移籍至开放登记国。为吸引方便旗船队回归母国，英国最早在1978年开始以马恩岛为境外登记处，实行第二船籍制度。随后法国(克尔格伦岛)、荷兰(安的列斯群岛)、葡萄牙(马德拉群岛)等国纷纷采用这种制度。第二船籍制度创新明显缩小了与开放登记国的制度差距，同时又能实现传统登记的优势，如使用母国完善的资本市场、市场声誉资源实现航运安全保障。离岸岛屿又通过一系列与第二船籍制度相配合的税收优惠措施(如吨位税)进一步弥补制度差距，促进了制度趋同，有力引导了方便旗船队回归。

(二)跳板优势

由于优越的区位条件，一些岛屿经济体不仅是大洋地理与军事意义上的前沿，也可以发展成为区域的航运中心、海洋贸易的前哨站以及跨国公司国际经营的战略支点。通过形成独特的区域定位，这些岛屿经济体充当了区位内外的经济贸易与投资联系的中间人，并发展与区位内部国家经济体之间的贸易与产业分工关系，从而获得相应的竞争优势。岛屿要想取得类似中国香港、新加坡这类岛屿经济体标杆的发展成就，必须在基于区位和(或)历史资源的基础上结合创造性的策略能力，在实现经济自治和以我为主的发展方面形成独到的思路。

美国学者卡里德斯发现，积极主动回应新自由主义外生制度压力的塞浦路斯保持了经济发展的自主权，形成了以我为主的发展思路，在极为不力的发展条件下，“乘上了全球化的东风”(21)Marina Karides, Riding the Globalization Wave (1974—2004): Islandness and Strategie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wo Post-colonial States,Island Studies Journal,2013,vol.8,no.2.。塞浦路斯积极吸收来自岛屿北部的难民，维持社群团结，动员社会精英充分利用优越的自然生态条件、地理和战略位置，发展航运和物流基础设施以及旅游业，广泛制定措施促进小工业发展，扶持就业导向的小微企业。随后，塞浦路斯抓住黎巴嫩贝鲁特衰败的历史机遇，一举取代了其区域商业和金融中心的地位。塞浦路斯建立了可靠的法律制度、透明的税收制度和健全的法律监管体系，完善的制度优势吸引了大量外国人前来投资兴业和生活学习，仅俄罗斯就有5万多人在此养老居住，成为俄罗斯最重要的离岸投资平台。塞浦路斯的制度型开放程度很高，在外国人购置房产、外国人居留就业和入境欧盟国家、设立外国人子女学校等方面均实现了平等对待。目前，塞浦路斯成为欧盟以外企业进入欧洲投资的理想跳板。

(三)经济韧性

传统的岛屿经济体研究认为，由于规模小、贸易依赖高、重洋阻隔、自然灾害频发以及经济结构单一，岛屿经济体普遍具有较强的经济脆弱性。如2022年南太平洋岛国汤加发生的火山爆发及随之而来的海啸就造成超过1.25亿澳元的损失。据统计，汤加全境85%的人口受到影响，约有600栋建筑物被海啸破坏或摧毁，农作物、牲畜、渔业及旅游业均受到毁灭性打击(22)韦自正：《火山爆发使汤加面临约1.25亿澳元的损失》(2022年2月16日)，http://australia.people.com.cn/n1/2022/0216/c408038-32353433.html。。在传统的认识当中，如MIRAB模型所重视的“外部金援”正是对抗脆弱性的一种假定方法(23)Lino Briguglio, Gordon Cordina & Eliawony J. Kisanga,Building the Economic Resilience of Small States,2006,p.21.。近年来的研究认为，尽管脆弱性是现实，但并不意味着岛屿经济体不可以具备较好的经济韧性。发展经济学著名的“新加坡悖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24)Te’o I J Fairbairn, Economic Vulnerability and Resilience of Small Island States,Island Studies Journal,2007,vol.2,no.1.。布里古利奥等曾指出岛屿经济体所面临风险等于脆弱性和韧性之差(25)Lino Briguglio,Eliawony J. Kisanga,Economic Vulnerability and Resilience of Small States,2004,p.54.。此公式表明岛屿经济体的韧性越强，其面临外部冲击的风险越小。岛屿经济体的韧性构成要素包括：优秀的治理能力、有力的金融与财政政策、强化的基础设施、有力的环境管理、高度的社会凝聚力、稳定的宏观经济以及市场改革进程等，这些可以归结于政府政策及治理性的因素。这表明，岛屿经济体可以通过有效的治理与有力的政策，提高经济体的韧性，增强危机环境下的应对能力，从而达成相对的竞争优势。

(四)灵活专业化

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高风险的世界经济中，小国经济体之所以成功，不是因为找到了解决变化问题的办法，而是因为他们找到了适应变化的方法。作为一个资源条件极其恶劣的岛屿经济体，马耳他在短短的30年里从第三世界岛屿发展成为西方国家由技术推动出口导向型FDI服务的国际操作和服务平台，被誉为“西方的新加坡”，正是得益于这种实用主义哲学的岛屿发展战略。小国发展的关键变量是贸易开放、人力资本积累、区位等，更为重要的是拥有推动创新的灵活专业化战略(26)Harvey W. Armstrong, Robert Read, The Determinants of Economic Growth in Small States,The Round Table: Commonwealth Journal for International Affairs,2003,vol.92,no.368.；小国政府要做的是提供良好的治理和关键的基础设施，帮助小国迅速而有效地拥抱机遇，使市场交易和创新活动能够在经济体内部以低成本和低风险的方式迅速开展。当前，马耳他正在迅速地转型为“区块链岛”，力图在区块链业务监管以及为世界级金融科技巨头提高制度服务上成为全球开拓者。2017年，马耳他内阁批准了促进区块链技术的国家战略方案并设立马耳他数字创新管理局，制定了“首次币”(ICOs)发行的法律框架。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币安公司(Binance)以及第二大交易所OK币也正在加快在马耳他的投资步伐。

(五)岛屿创业生态系统

一般而言，岛屿经济体昂贵的交通成本、狭小的岛屿市场空间、较低的经济多样性程度、与顾客和供应商较远的地理和心理距离，不利于创业者的信息发现和机遇寻获。不发达的相关支援产业(如商业服务机构、人力资源市场)也不能有效支撑企业家的创业过程。但相关的研究表明，岛屿创业的外生条件与创业活动的关系是双面性的(27)Thomas M Begley, Wee-Liang Tan & Herbert Schoch, Politico-economic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Interest in Starting a Business: A Multi-country Study,Entrepreneurship Theory & Practice,2005,vol.29,no.1.，创业者可能更容易从岛屿经济体众多的稀缺性现实以及重要资源匮乏的状况中识别和寻获机会，从而推动创业者创建新的企业。Freita等人的实证研究发现，岛屿经济体在工业部门领域的创业活动不足，相反在服务业尤其是旅游业的创业机会较多，创业活动更为丰富(28)Carmen Freitas, Michael Kitson, Perceptions of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s in Remote Islands and Core Regions, Island Studies Journal,2018,vol.13,no.1.。在岛屿创业者的感知中，来自政府的创业政策支持是最关键因素。政府可以放松创业的准入门槛并赋予经济激励来帮助创业者克服地理和经济因素对岛屿创业活动的外生制约，推动创业者更好地发展和实现创业机会。除了可以有组织地引导创业者决策进行与岛屿发展相适宜的部门以外，政府应该在诸如交通与信息基础设施条件、创业金融支持、搭建研发合作网络平台等方面下功夫，通过完善的岛屿创业生态系统促进岛屿创业活动的兴旺发达。对于政府而言，发展岛屿的创业生态系统，扶持本土中小企业的成长也具有很强的政策弹性价值。

(六)社会网络资源

岛屿社会网络有两种类型，即用于桥接(bridging)的外部社会关系联带以及用于黏合(bonding)的内部社会关系机制(29)Barbara Groome Wynne, Social Capital and Social Economy in Sub-national Island Jurisdictions,Island Studies Journal,2007,vol.2,no.1.。岛屿的移民群体是维持岛屿与外部社会网络桥接的重要关系连带，也是母市与岛屿之间重要的通道。Rauch的研究指出，移民社会网络对岛屿经济体的贸易促进作用有两个机制：一是社会网络能减少国际贸易过程中的搜寻和配对成本，降低交易成本；二是社会网络中的联合惩罚规矩可以有效遏制国际贸易中的违约行为(30)James Rauch, Business and Social Networks in International Trade,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2001,vol.39,no.4.。移民群体往往掌握多种语言，在异域生活的经历强化了他们的身份归属意识，推动了其基于种族的社群网络建构，从而降低了交易成本，加速了信息向岛内的流动。岛屿内部交往密切，容易形成密集的社会网络结构和共同的身份认同感，并产生所谓信任的力量，成为一种重要且能够促进岛屿经济发展的社会资本。其对岛屿经济体经济发展的推动机制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普遍的信任促进岛屿内部的经济交易；二是有利于推动岛屿经济体的社会团结，形成集体行动，从而抓住机遇；三是有利于保持岛屿社会文化的独特性，减缓全球化外生冲击以及母市外来影响。

四、结论与建议

(一)基本结论

岛屿经济体必须在特定国际环境下寻找并厘清符合自身需要的发展机遇和成长道路。通过对岛屿经济体主要发展模式、与大陆经济体发展道路的差异以及竞争优势的分析发现，一是由于小规模性的天然限制，岛屿经济体必须有明确清晰的发展战略才有可能在当今全球化的世界经济中有所作为，否则将会陷入发展的挣扎困境。尽管岛屿经济体的发展条件十分复杂并常伴随情境性因素，在现实中也不存在完全符合MIRAB、PROFIT以及SITE这三种理想模式之特征的案例，但是对这三种模式进行大量研究的目的恰恰是在意图解决或启发上述问题。二是由于岛屿性特征，岛屿经济体的发展道路有别于传统意义上大陆经济体的发展模式。其核心是通过聪明的定位和极为开放的经济格局，建立、调动和运用与主要商品和服务贸易伙伴之间的关系，发展母市腹地的资源，来解决内生的由岛屿性特征所产生的发展限制问题。前述不同模式的区别只是在于解决这一问题的方式上的差异：MIRAB、PROFIT模式更强调发展和利用与母市腹地的政治经济关系(依附型关系抑或创新性定位)；SITE模式则更强调通过明确的产业安排来解决发展要素的获取与积累问题。三是“小而美”尽管从实践上极为困难，但是现实中仍然不乏成功的案例。其关键在于岛屿经济体如何在区位关系视角下(也包括与地理区位外的母市腹地的成对关系中)发挥并发展自身的核心战略资源来创造自身的竞争优势，其中一个核心因素是需要一个负责且精明的政府来推动岛屿治理并诱导发展进程。岛屿经济体的关键不是确定哪种明确的发展轨道(建立规则)，而是建立应对外部条件高度变化的、适应规则的能力。

从目前国际上的研究进展情况与实践历史来看，规模弱小、位置偏远、自然恶劣等岛屿经济的脆弱性并不能被视为岛屿经济体发展不足的借口。实际上，小国可能比大国更容易取得成功，因为小国反而能够更快地调动各种资源，协调各种政策；同时，规模、地理以及主权力量的三重偶然性也赋予了岛屿经济体许多可利用的战略资源优势，如文化的高度凝聚力，相对庞大的公共部门，在国际事务中与其规模不成比例的权利和优待，丰富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大量且相对富裕的侨民，优越的区位优势以及丰富的旅游资源。

岛屿经济体寻获发展机遇和谋划成长道路的核心在于对自身竞争优势的发掘与发展过程。首先，对岛屿的战略资源“租金经济”的发掘、利用、赚取的动态管理过程是实现其竞争优势的关键。岛屿租金经济的范畴非常广泛，岛屿经济体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战略行动加以实现、充实和补充。总体而言，岛屿经济系统需要逐渐从收取简单的实物租金收益转换到赚取制度租金来逐层开发完成从低阶到高阶的发展轨道转换。因为后者更容易产生持久的竞争优势，也更加适合岛屿这种资源基础匮乏的经济环境。其次，岛屿经济向高阶租金经济的转化，需要主动且系统地发掘岛屿自身从宏观到微观多个层面的潜在竞争优势，包括：区位地理层面的跳板优势，应对外部风险冲击的经济韧性，柔性专业化的政府策略行为，人际层面的社会网络资源以及创造行动者激励的岛屿创业生态系统。只有能动且系统地开发自身竞争优势，岛屿经济体才能脱离发展的挣扎，走向更高阶的经济发展轨道。转向高阶制度租金的发展过程及结果将会动态增强岛屿的内生竞争力，并通过竞争力系统内部要素间的协同放大和增强其经济租金的赚取能力。最后，岛屿的竞争优势是相对的，发展主体应该从更大的区位视角(也包括与地理区位外的母市腹地的成对关系)而非单个岛屿自身视角审视并构建自身的竞争优势。这是因为岛屿租金经济的价值嵌入在“区位”环境中，岛屿的发展主体应有重点地根据租金导向选择发展自身的系统性竞争优势。

(二)政策建议

2018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宣布在海南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海南属于岛屿型经济，研究国际上的岛屿经济体对海南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1.在经济双循环的战略格局下，找准自身在全球产业链中的独特定位，发挥连接国际、国内交往的双重跳板优势，充分利用好背靠14亿人口的大陆市场和海外市场。海南背靠祖国大陆，紧邻粤港澳大湾区，西南是中南半岛，南面是太平洋-印度洋黄金主航线。优越、独特的地理位置为海南自贸港带来了极其充分的跳板优势。在当前的政治经济条件下，这种跳板优势的前景明朗、空间巨大，具有明显的先动优势。一方面要坚持扮演“区域内外的经济贸易与投资联系的中间人”的定位，成为环南海国家以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中国市场贸易、投资的桥头堡以及中国技术、资本、设备、管理经验与标准输出的始发站；另一方面，要主动发展与这些经济体之间的贸易与产业分工关系，畅通基础设施，建立合作产业体系，实现政策相通，有效打通与腹地市场的资源通道，将自身嵌入到更加紧密的区域生产关系之中，促进生产要素和商品服务的自由流动，在开放和国际竞争合作中不断为海南注入发展的活力。同时，要重点关注全球价值链向区域集中化发展的趋势，准确定位，主动作为，通过先发行动主动促进区域价值链的整合进程，在全球价值链的区域化重构过程中抢占有利位置。

2.集中力量围绕“消费能力最大化”的发展导向，依托主导产业进行深度发展和梯度升级，促进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的岛内集聚，在动态平衡中把资源、区位、产业、生态、海洋等潜在优势释放出来。岛屿经济体具有先天的发展劣势，作为相对的后发地区，其发展资源也比较稀缺，海南需要抓住自身不同发展时期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先后有别、有重点地解决主要问题。从国际上SITE模式岛屿经济体的成功经验来看，以旅游业为核心的产业深度非均衡发展方式能够实现人流与消费的最大化，成为各类资源的聚合器，对后续其他产业的发展存在着明显的外溢效益，是岛屿经济体发展的可行突破口。海南自贸港可以重点在旅游、医疗健康、金融保险、文化娱乐、航运物流、免税购物等服务贸易领域的开放上先行一步，特别是要在教育、养老、健康、文化、购物等方面重点引进世界一流服务机构的服务能力和管理经验，弥补服务型消费供给的质量短板。以旅游业为龙头、以现代服务业为主导实施产业开放，在区位内形成对海南服务型消费的热点需求，逐渐形成“旅游生活服务业板块”(旅游度假、免税购物、跨境电子商务、游轮、演艺、中外合作教育、医疗健康、文创、新闻媒体、体育等)与“航运物流贸易生产服务业板块”(仓储物流、国际贸易、金融、会计、审计、法律、会展、规划设计等)深度配合发展的态势(31)孟广文、杨开忠、朱福林等：《中国海南：从经济特区到综合复合型自由贸易港的嬗变》，《地理研究》，2018年第12期。。此外就是要用足用好中央赋予海南自贸港的免税购物政策，引导海外消费回流，通过进口世界各国的高品质商品来满足14亿人民不断增长的消费需求。

3.以制度集成创新为抓手，推动海南自贸港高水平制度型开放，丰富支撑独特战略定位和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制度资源基础，不断增强在区域空间中的制度吸引力。从PROFIT模式岛屿经济体的发展经验以及前文的分析框架来看，岛屿经济体发展的高级阶段是利用制度优势赚取制度租金，而非简单地依靠实物租金存活。一个成功的经济飞地，就是人为地、灵活地、不断地创造一种有利于租金产生的制度区隔，通过逐渐形成的高度开放经济环境、世界一流的制度环境来吸引外部资源蜂拥聚集。有效且灵活的制度创新能力是制度优势的核心要素。海南自贸港的各级领导干部应全面了解海南的省情市情县情，承担本部门本地区的发展责任，具备充分团结和动员资源的能力，审时度势地与中央政府各部门积极沟通开展制度集成创新。与国际上具有发展政策主导权的成功岛屿经济体相比，海南的特殊性在于其承担了中央政府的战略意图。国际经验表明，自上而下、带有产业规划和战略试验目的的政策供给可能会与岛屿的发展实际、发展能力和发展期望存在偏差。这就需要把中央的战略部署、赋予海南的各项制度和政策与海南的实际省情紧密结合起来，有步骤分阶段地扎实推进。国际岛屿经济体的发展经验表明，岛屿经济体要具有创造出一些更具生产性的经济规则的动力和能力，以持续产生和维持制度优势和制度灵活性。如向中央政府争取更多的立法权，享有实施更加自由和特殊的经济管理政策。同时，要重视发挥其内部制度企业家的功能，充分关注岛屿发展实际需求以及基于社会经济的平衡可持续发展来制定相关的政策。此外，还应加入风险的应对准备，保持必要的资源冗余，培育经济韧性，以应对经济全球化环境下各种经济周期性衰退、政治的影响以及突发事件的不确定性冲击，按照底线思维的要求系统研究各种风险因素和相应的风险防控制度建设与组织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