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足珍贵的旧银餐具

◎文/上海·王家年

欧洲人使用银器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早期欧洲的餐饮用具主要是木器和陶器，这两种器具都有明显的缺点，比较粗疏，使用之后难以彻底清洗干净，久而久之就会滋生细菌，使人容易感染疾病。偶尔的机会，人们发现使用银器储存牛奶可以长时间不变质，于是银制餐具在欧洲、主要是上层社会开始逐渐流行起来。

提起欧洲贵族，一般都会联想到优雅的举止和繁缛的礼节，看过《傲慢与偏见》或者《唐顿庄园》连续剧的观众肯定更有体会。在这两部剧中，经常可以看到宴会的场面，男女宾客按照次序正襟危坐，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银制餐具。

17至19世纪，银器中包括刀、叉、勺、餐盘、果盘、烛台、缸、杯、碗、壶、篮、盆、各类调味容器等成套的餐具。进入17、18世纪，银器加工工艺已经非常成熟，捶揲、雕刻、鎏金、镂空、编织、镶嵌、掐丝、压花等工艺制造出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当时的欧洲贵族都以拥有一套银制餐具而引以为傲。

随着东西方海路贸易在16世纪的开通，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把大批的瓷器带到了欧洲，欧洲贵族惊叹于中国瓷器的精巧美丽、质地优良，不由得为之疯狂。欧洲人也一直在探索瓷器生产的奥秘，那时欧洲人只能烧制出火候不高的釉陶器，直到1708年德国才生产出真正的瓷器，而在中国使用瓷器已经超过千年。瓷器在中国是寻常之物，但经远距离的跨海贸易来到欧洲，身价倍增，一件普通的青花瓷器价格堪比银器。有时候欧洲人觉得中国瓷器太过素净，又请银匠给瓷器加上一些金银装饰，以显示出欧洲人对瓷器的珍视。

在很多欧洲油画中，都能看到中国瓷器和银器放在一起的场景。17世纪荷兰著名画家威廉·卡尔夫擅长静物画的创作，在其代表作《柠檬和银质酒壶》中，清楚地看到画面左边是一只制作精细、装饰繁复的银酒壶，右边是一只青花瓷盘，里面散乱地放着几只柠檬，这种青花瓷盘是典型的克拉克风格，17世纪初大量从中国运往欧洲。荷兰在当时被称为“海上马车夫”，全球各地的货品通过荷兰人的商船在这里集散，荷兰静物画的内容通常会包含全球贸易的所有珍玩，来自东方的青花瓷器和欧洲生产的银器都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在静物画中作为主人的珍藏进行炫耀。

伴随着瓷器进入欧洲的还有茶叶，茶叶在中西贸易中的比重甚至要高过瓷器，茶叶一经出现，饮茶风尚便迅速风靡整个欧洲。欧洲人饮茶习惯与中国人有所不同，他们喜欢在茶水中加入牛奶或糖来调味，因此欧洲人的茶具不仅包括茶壶、茶杯、茶盘、茶叶罐，还要加上奶杯和糖罐。由于中西方饮茶文化的差异，中国运往欧洲的传统茶具并没有奶杯和糖罐，欧洲人还特意把银制的奶杯送往中国，嘱咐景德镇的陶瓷工匠依样生产。上等茶讲究色、香、味、形俱全，银器不能很好地展示茶的这些特点，而半透明的中国瓷器则是完美的茶具之选。英国贵族阶层以使用中国瓷器为荣，用英国茶具沏茶时，茶杯会因为受热而爆裂，为防止茶杯爆裂，要先加冷牛奶，再加热茶。很多贵族为了炫富，表示茶具是中国的，故意在客人面前用滚烫的茶水直接注入瓷器，然后再加牛奶，这一习惯后来成为有钱人家的规矩讲究。

欧洲的银器和中国的瓷器，来自两大文明的优秀艺术品，在大航海时代来临以后，相互交流和影响，出现在欧洲贵族家庭，共同谱写出一段美妙的乐章，能流传到今天的，都是弥足珍贵的艺术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