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
2022-08-10李兵兵
陈 竹 李兵兵
(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徐州 221116)
1 引言
环境声音是指环境中发生的非言语声音, 如动物声音、 自然声音、 人类非言语声音、 室内/家庭声音和外部/城市噪音等(Piczak, 2015; Schneider et al., 2008)。环境声音是知觉、注意、记忆等认知心理学和认知神经科学研究领域常用的实验材料(蒋重清等, 2017; 张乐, 梁宁建, 2016; Hendrickson et al., 2015; Hope et al., 2014; Lepping et al., 2019; Wohner et al., 2020)。由于环境声音的识别和命名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使用环境声音作为实验材料的研究需要在选择材料时控制和平衡这些因素以使实验结果更加准确可靠(Hocking et al., 2013)。因此,有必要测量和评定环境声音的认知加工特点,为以环境声音为材料的认知心理学和认知神经科学研究提供材料选择的标准和依据。
目前已经有一些研究考察了印欧语系语言群体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Ballas(1993)收集了41个持续时间为0.625s的环境声音的声学维度与认知维度数据。他发现环境声音的命名反应时与环境声音的命名一致性、熟悉度、具体性、特殊性和代表性维度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Marcell等人(2000)收集了120个持续时间在0.137~6.083s之间的环境声音的认知维度数据。他们发现,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与环境声音的命名自信心和熟悉度两个维度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Hocking等人(2013)收集了110个持续时间为1s的环境声音的认知维度数据。他们发现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与环境声音熟悉度、代表性、命名自信心、愉悦度、可想象性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环境声音命名时间与可想象性、命名自信心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这些研究说明,环境声音的熟悉度、代表性、命名自信心、愉悦度与可想象性维度可能是印欧语系语言群体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
与考察印欧语系语言群体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研究相比,考察普通话群体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的研究还比较少。章芯卉(2018)重新收集了Hocking等人(2013)的110个环境声音的命名正确率和命名自信心维度的数据,但没有考察二者之间的相关关系。随着以普通话群体为被试的认知心理学和认知神经科学研究的深入,迫切需要更加精细地测量环境声音各维度的特点,并考察环境声音各维度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此,本研究拟考察普通话群体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
拟考察的影响因素包括熟悉度、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和愉悦度以及可想像性。熟悉度指被试对于环境声音刺激的熟悉程度。视觉和听觉物体命名研究都发现熟悉度是影响物体命名的因素(舒华等, 1989; 张清芳, 杨玉芳, 2003; Hocking et al., 2013; Marcall, 2000; Shafiro, 2008; Snodgrass & Vanderwart, 1980; Zhou & Chen, 2017)。 熟悉度也是认知心理学实验选择实验材料时需要平衡的因素。自信心指对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的自信程度。视觉和听觉物体命名研究发现,自信心与物体命名反应时显著正相关(Hocking et al., 2013; Marcall, 2000; Schneider et al., 2008)。代表性指声音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代表同一类声音。代表性对物体命名的影响已经得到视觉和听觉物体命名研究的证实(Hocking et al., 2013; Morrison et al., 1992)。 代表性也是认知心理学实验选择材料时考虑的重要因素。愉悦度和唤醒度指环境声音使被试产生的激活水平和快乐水平。这两个维度反映了环境声音的情绪性特征。虽然环境声音的情绪特征对环境声音命名是否存在影响还存在争议(Hocking et al., 2013; Schneider et al., 2008),但环境声音情绪特征的评级结果可以为以环境声音为材料的情绪实验提供材料选择的依据。可想像性指在头脑中想象发出环境声音事件的难易程度。环境声音的可想象性除了影响环境声音命名, 还影响对环境声音的识记难度(Hocking et al., 2013)。 因此,以环境声音为刺激的记忆实验在选择材料时应考虑刺激的可想象性对识记的影响。
为考察普通话群体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 以考察环境声音命名的相关变量研究为参考(Ballas, 1993; Hocking et al., 2013; Marcell et al., 2000; Schneider et al., 2008),收集了以普通话为语言的被试对120个环境声音的命名以及对环境声音的熟悉度、代表性、命名正确自信心、唤醒度、愉悦度与可想象性六个维度的评级数据,并考察了这些维度与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和反应时的关系。
2 方法
2.1 被试
被试是38名江苏某高校在校本科生,其中男性18名,女性20名。被试的平均年龄为20.34(±1.15),听力正常且母语均为普通话。
2.2 实验材料
使用的音频文件选取自Norman-Haignere等人(2015)和开源网站Freesound(http://www.freesound.org)。前人研究发现,环境声音的持续时间越长其辨识度越高(Ballas, 1993; Hocking et al., 2013; Schneider et al., 2008),因此将环境声音的持续时长确定为2s。从上述两个材料库中共选择了120个环境声音(85个来自Norman-Haignere 等(2015), 35个来自Freesound)。 使用Adobe Audition CS6软件将声音文件处理为所需的时长和格式。声音文件格式为44100Hz采样率、16位、双声道音频。根据Piczak(2015)对环境声音的分类,将120个声音文件分为动物声音、自然声音、人类非语言声音、室内/家庭声音和外部/城市噪音五个类别。其中动物声音25个,自然声音19个, 人类非语言声音24个, 室内/家庭声音32个, 外部/城市噪音20个。为方便认知心理学和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将本研究选择的环境声音作为实验材料使用,所用声音文件及收集的命名和评级数据均被放到百度网盘(链接:https://pan.baidu.com/s/103_WOYrAZeCfJHYZa3qAlA 提取码:hjsy)中供研究者自由下载。
2.3 实验仪器
实验仪器是一台联想ideapad310S-14IKB笔记本电脑,分辨率为1366×768,刷新率为60Hz,屏幕尺寸为15.6英寸,背景为灰色。声音刺激用一只惠普H200S头戴式耳机呈现。
2.4 实验程序
在每个试次中,被试需要依次完成两个任务:环境声音命名任务和等级评定任务。环境声音命名任务要求被试口头报告呈现的环境声音的名称。等级评定任务采用5点计分,要求被试评定环境声音的以下维度:
熟悉度。被试回答屏幕上出现的“你对这个声音有多熟悉?”,1=非常不熟悉,5=非常熟悉。
自信心。被试回答屏幕上出现的“你对自己命名正确的自信心有多少?”,1=非常不自信,5=非常自信。
代表性。被试回答屏幕上出现的“你觉得这个声音有多大程度上能够代表它同类的其他声音?”,1=非常不具代表性,5=非常具代表性。
唤醒度。被试回答屏幕上出现的“这个声音能在多大程度上使你激动?”,1=非常平静,5=非常激动。
愉悦度。被试回答屏幕上出现的“这个声音能在多大程度上使你愉悦?”,1=非常不愉悦,5=非常愉悦。
可想象性。被试回答屏幕上出现的“这个声音能在多大程度上使你联想到发出这个声音的来源事件?”,1=非常困难,5=非常容易。
每个试次都是先呈现一个500ms的“嘀”声,然后呈现2s的环境声音。要求被试在识别出环境声音后立刻口头报告出环境声音的名称。被试被要求不要描述听到的声音,而是尽量简短概括出引起声音的事件, 比如, 报告“剪纸”, 而不是“沙沙声”。被试口头报告出环境声音的名称之后立即使用鼠标点击屏幕任意一处开始等级评定任务。要求被试在环境声音开始播放后7s内作出命名反应。7秒后,无论被试是否报告出环境声音的名称,等级评定任务都将开始。被试完成所有六个维度的等级评定后开始下一试次。环境声音刺激以随机的顺序呈现。正式实验开始前,被试先对六个额外的练习刺激进行命名和等级评定,以熟悉实验任务。环境声音通过耳机播放,口头命名反应通过耳机自带麦克风记录。使用PsychoPy3(Peirce et al., 2019)呈现刺激和收集反应。
2.5 环境声音命名指标
以H值、概念一致性百分数、名称一致性百分数和命名反应时作为环境声音的命名指标。其中,H值、概念一致性百分数和名称一致性百分数反映了环境声音命名的命名一致性。H值表示被试对环境声音命名的不确定程度(Ballas & Howard, 1987; Snodgrass & Vanderwart, 1980),其计算公式为:
K值为所有被试对于同一个声音的不同命名的个数;Pi指每个名称所占的比例。命名失误的两种情况(没有反应和回答“不知道”)不包括在计算之中。H值随着命名反应数量的增多而增大,即被试用多个名称来命名同一个声音,那么H值就高,命名的不确定程度就越高;如果被试都用同一个名称来命名声音,那么H值等于0,命名的不确定程度最低;概念一致性百分数是指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为正确命名的被试数与全部被试的比值(只要被试给出的答案与环境声音概念相同即可算作概念一致);名称一致性百分数是指所有正确命名中,被试最认可的答案所占比重;命名反应是指被试作出命名反应所需时间,为刺激开始播放到被试开始口头反应的时间间隔。
2.6 正确命名的标准
采取比较宽松的命名标准。只要命名的概念相似都算命名正确。但以下几种情况不算:(1)命名不正确,或完全偏离声音正确的命名;(2)命名的范围过于宽泛,比如,将“犬吠”命名为“动物叫声”;(3)仅仅说出发出声音的主体,而没有说出具体声音,比如,将“犬吠”命名为“狗”;(4)没有给出明确的声音命名,只对声音进行描述,比如,将“剪纸”描述为“沙沙声”;(5)给出多个答案,比如,将“鸭叫”命名为“鸭叫/鹅叫/鸡叫/海鸥叫”(Hocking et al., 2013)。
3 结果
3.1 环境声音命名指标
H值。从描述统计结果来看,H值的范围在0到2.50之间,均值为1.06,标准差为0.60。其中命名不确定性最低,即H值为0的环境声音为牛叫、 打喷嚏、 打哈欠、 火烧树枝、 洗牌(虽然折断树枝、 钻灌木丛、 鲸鱼叫、 风吹树叶这四个环境声音H值也为0,但这些声音的正确率为0,不包括在该统计之中)。命名不确定性最高的环境声音为交响乐,H值为2.50。H值的频率分布见图1A。对H值进行Kolmogorov-Smirnov检验发现,H值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16)=0.07,p>0.05。
名称一致性百分数。名称一致性百分数的范围为0到97.06%, 均值为45.06%, 标准差为27.00%。
图1 环境声音命名一致性与反应时的频率分布(A) H值的概率分布 (B)名称一致性百分数的概率分布 (C)概念一致性百分数即正确率的概率分布 (D)命名反应时的概率分布
其中名称一致性百分数为0的情况为没有被试命名正确,这样的环境声音有:折断树枝、 钻灌木丛、 鲸鱼叫、 风吹树叶。 名称一致性百分数为97.06%的环境声音为打哈欠、打嗝、鼓掌, 即在所有做出命名反应的被试中,回答“打哈欠”的被试人数最多,占全部人数的97.06%。名称一致性百分数的频率分布见图1B。名称一致性百分数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16)=0.08,p>0.05。
概念一致性百分数。概念一致性百分数的范围为0到100%, 均值为62.76%, 标准差为29.92%。其中概念一致性百分数为0的情况为没有被试命名正确,这样的环境声音有:折树枝、灌木丛、鲸鱼叫、风吹树叶。概念一致性百分数为1的情况是所有被试都能正确地命名环境声音,这样的声音有:鼓掌、打嗝、汽车喇叭、欢呼、大笑、电话拨号、打雷。概念一致性百分数的频率分布见图1C。概念一致性百分数的频率分布不服从正态分布,D(120)=0.13,p<0.05,偏度系数为-0.56。
命名反应时。命名反应时的范围为2626.53ms到4351.00ms,均值为3328.02ms,标准差为354.87。其中反应时最短的环境声音为打嗝,反应时最长的环境声音为开关木门。命名反应时的频率分布见图1D。命名反应时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16)=0.08,p>0.05。
3.2 环境声音各维度的评级
熟悉度。熟悉度的范围为1.92到4.72,均值为3.67,标准差为0.63。其中被试最熟悉的环境声音为手机振动,最不熟悉的环境声音为钻灌木丛。熟悉度的频率分布见图2A。熟悉度的频率分布不服从正态分布,D(120)=0.14,p<0.05,偏度系数为-0.76。
图2 环境声音各维度的频率分布。(A)熟悉度的频率分布 (B)自信心的频率分布 (C)代表性的频率分布 (D)唤醒度的频率分布 (E)愉悦度的频率分布 (F)可想象性的频率分布
命名自信心。命名自信心的范围为1.74到4.73,均值为3.52,标准差为0.73。其中被试命名最自信的环境声音为电脑开机,最不自信的环境声音为钻灌木丛。命名自信心的频率分布见图2B。 命名自信心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20)=0.08,p>0.05。
代表性。代表性的范围为1.71到4.63,均值为3.47,标准差为0.60。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环境声音为电脑开机,最不具代表性的环境声音为风吹树叶。代表性的频率分布见图2C。代表性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20)=0.05,p>0.05。
唤醒度。唤醒度的范围为1.62到3.68,均值为2.67,标准差为0.46。其中最使人激动的环境声音为弹吉他,最使人平静的环境声音为折断树枝和手指敲击。唤醒度的频率分布见图2D。唤醒度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20)=0.04,p>0.05。
愉悦性。愉悦性的范围为1.26到3.97,均值为2.33,标准差为0.58。其中最使人感到愉悦的环境声音为弹吉他,最不使人愉悦的环境声音为蜜蜂飞舞。愉悦性的频率分布见图2E。愉悦性的频率分布服从正态分布,D(120)=0.08,p>0.05。
可想象性。可想象性的范围为1.76到4.68,均值为3.58,标准差为0.63。其中最容易想象出来源事件的环境声音为电脑开机,最不容易想象出来源事件的环境声音为折断树枝。可想象性的频率分布见图2F。可想象性的频率分布不服从正态分布,D(120)=0.09,p<0.05, 偏度系数为-0.74。
3.3 环境声音命名的性别差异
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对男女被试对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反应时以及各维度的评级结果进行差异检验。结果显示,男女被试对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反应时以及各维度的评级均不存在显著差异(见表1)。
表1 男女被试对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反应时以及各维度的评级结果
3.4 环境声音各维度和环境声音命名的关系
命名正确率与熟悉度、命名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和可想象性显著正相关;命名反应时与与熟悉度、代表性、命名自信心、唤醒度和可想象性显著负相关(见表2)。
表2 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和反应时与各维度数据之间的Spearman相关
3.5 因子分析
由于环境声音各维度之间均存在显著相关,为进一步确定环境声音各维度的重要性,对六个环境声音维度进行因子分析。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两个,占总方差的88.30%,可以认为它们是构成环境声音命名影响因素的主要因子。环境声音命名的两个主因子在六个维度上的载荷见表3。由最大正交因子旋转矩阵可以看出熟悉度和自信心在因子1上有较高的载荷,因子1可以命名为“经验因子”,唤醒度和愉悦度在因子2上有较高的载荷,因子2可以命名为“情绪因子”。代表性和可想象性存在多重载荷,所以经验因子和情绪因子都没有纳入这两个维度。
表3 主因子方差旋转因子载荷矩阵
3.6 聚类分析
使用K-means聚类法对收集的120个环境声音进行聚类。经过比较,发现四类别聚类模型能够满足本研究聚类目的的要求。环境声音六个维度在四个类别上的平均值和标准差结果见表4。
表4 聚类后四类环境声音在各维度上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第Ⅰ类环境声音在各维度上得分显著低于其他三类,表明被试对这类环境声音的过去经验和情绪感受性均较低,可以将第Ⅰ类环境声音命名为低经验低情绪类环境声音。此类环境声音共17个,占总体的14.17%。
第Ⅱ类环境声音在熟悉度和命名自信心维度上得分高于第Ⅰ类和第Ⅲ类环境声音,低于第Ⅳ类环境声音,在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以及可想象性维度上得分高于其他三类环境声音,表明被试对这类环境声音的情绪感受性高、过去经验处于中等水平,可以将第Ⅱ类环境声音命名为中等经验高情绪类环境声音。此类环境声音共23个,占总体的19.17%。
第Ⅲ类环境声音在各维度上均高于第Ⅰ类环境声音,低于第Ⅱ类和第Ⅳ类环境声音,表明被试对这类环境声音的过去经验和情绪感受性均处于中等水平,可以将第Ⅲ类环境声音命名为中等经验中等情绪类环境声音。此类环境声音共47个,占总体的39.17%。
第Ⅳ类环境声音在熟悉度和命名自信心维度上得分高于其他三类环境声音,在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以及可想象性维度上得分高于第Ⅰ类和第Ⅲ类环境声音,低于第Ⅱ类环境声音,表明被试对这类环境声音的过去经验高,情绪感受性处于中等水平,可以将这类环境声音命名为高经验中等情绪类环境声音。此类环境声共33个,占总体的27.5%。
4 讨论
本研究收集了120个环境声音的H值、概念一致性百分数(正确率)、名称一致性百分数、命名反应时以及熟悉度、命名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和可想象性数据。相关分析结果发现,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与熟悉度、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和可想象性显著正相关;环境声音命名反应时与熟悉度、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和可想象性显著负相关。
收集的环境声音命名的H值总体服从正态分布,平均值为2.50,处于较低水平,这说明被试对大多数环境声音命名的不确定性较低。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不服从正态分布,呈负偏态,平均数值为62.76%,表明所选取的环境声音总体上比较容易识别命名。熟悉性和可想象性总体不服从正态分布,呈负偏态,均值较高,表明所选取的环境声音大部分是被试所熟悉的,被试大多能够想象出引起环境声音的事件。代表性和命名自信心总体服从正态分布,均值较高,表明所选取的材料具有代表性,被试大多对于自己的作答情况有信心。唤醒度和愉悦度服从正态分布,平均值在中性分数附近,表明所选取的材料没有诱发被试强烈的情绪感受。
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与命名反应时之间显著负相关。这一结果与Hocking等人(2013)的结果一致。命名正确率和反应时反映了命名的难易程度,被试对环境声音命名的速度越快、正确率越高,表明环境声音命名的难度越低。熟悉度、命名自信心、代表性、愉悦度、唤醒度和可想象性六个维度与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显著正相关。这表明,环境声音越熟悉、原型化程度越高、引起被试的快乐水平和激活水平越高、被试对自己的作答情况越自信、越能够想象出引起环境声音的来源事件,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越高。这说明,以上六个维度可能是影响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的因素。这些结果与印欧语系语言背景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例如,Lass等人(1982)发现命名自信心能够预测环境声音的命名正确率;Marcell等人(2000)发现越熟悉的声音往往命名的正确率越高,带给被试愉快感受的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更高;Shafiro(2008)也发现更熟悉的声音往往命名的正确率更高;Hocking等人(2013)发现环境声音越熟悉、越具代表性、命名越自信、越给人愉悦感、越能够诱使被试想象出环境声音的事件,命名越准确。
环境声音命名反应时与熟悉度、代表性、命名正确自信心、唤醒度和可想象性显著负相关。这表明环境声音越熟悉、原型化程度越高、唤醒被试的生理激活水平越高、被试对自己的作答情况越自信、越能够想象出引起环境声音的事件,被试做出命名反应的速度越快。这说明以上五个维度可能是影响环境声音命名反应时的因素。这些结果与印欧语系语言背景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例如,Marcell等人(2000)发现反应较慢的被试对他们命名正确的信心较差;Shafiro(2008)和Ballas(1993)均发现环境声音越熟悉,命名反应时间越短;Hocking等人(2013)发现环境声音越具有代表性,头脑中的形象越生动具体,被试的命名速度越快。
环境声音各维度除与命名正确率和反应时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各维度之间也存在显著的相关,这表明收集的各维度之间具有较高的关联性。由于这些具有高关联的维度都作为影响环境声音命名的关键因素的意义不大,本研究对影响环境声音命名的六个维度进行因子分析。结果发现:熟悉度、命名自信心在因子1上具有较高的载荷;唤醒度、愉悦度在因子2上具有较高的载荷。Marcell等人(2000)也发现熟悉度与命名自信心之间存在高度相关性,表明这两个评级可能测量的是相同的特征。温芳芳和佐斌(2008)发现,先前重复的暴露会增加感知者的主观熟悉性,因此将因子1命名为“经验因子”,表示个体由于过去经验而增强的环境声音熟悉性和命名自信心。唤醒度和愉悦度是描述个体情绪感受的两个维度,因此将因子2命名为“情绪因子”,表示个体对环境声音的情绪感受。经验因子和情绪因子是环境声音命名的关键因子,而代表性和可想象性是环境声音命名的非关键因素。这些因子和因素在不同类型的研究中作为材料应占有不同的比重,比如,在听觉物体识别、作用机制、概念加工的研究中,经验因子起关键作用,情绪因子以及代表性和可想象性起次要作用(Daltrozzo et al., 2010; Kirmse et al., 2009; Kirmse et al., 2012; Tuscher et al., 2005);而在情绪研究中,情绪因子起关键作用,经验因子以及代表性和可想象性起次要作用(郝泽周等, 2019; Lin et al., 2019; Max et al., 2015)
采用两种方式对所选取的环境声音材料进行分类。第一种方式是基于环境声音的语义特征将所选择的声音分为动物声音、自然声音、人类非语言声音、室内/家庭声音和外部/城市噪音五个类别(Piczak, 2015)。环境声音的语义类别信息可以作为语义启动、概念形成、听觉物体识别等研究选择材料的依据。第二种方式是基于收集的六个维度信息对所选择的声音材料进行聚类分析。基于聚类分析的结果,将120个环境声音分成四类:低经验低情绪类环境声音、中等经验高情绪类环境声音、中等经验中等情绪类环境声音和高经验中等情绪类环境声音。第二种分类方式反映了所选择的声音材料在两个因子上的相似性与差异性,是认知心理学实验在选择环境声音材料时需比较和平衡的重要因素。
所测量得到的相关性结果与印欧体系语言背景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但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却与前人研究存在差异,可能是由于不同研究在环境声音的持续时间方面有着不同的处理,例如:将环境声音的持续时间确定为2s;Ballas(1993)将环境声音时长处理为0.625s;Schneider等人(2008)将环境声音时长处理为0.4s。由于前人研究发现,环境声音的持续时间与其辨识度之间显著正相关,环境声音的持续时间越长,其辨识度越高,所以本研究的命名正确率(62.76%)明显高于使用短声音的Ballas(1993)和Schneider等人(2008)的正确率(55%; 25%)。然而,Marcell等人(2000)对环境声音持续时间与命名正确率之间的关系持有不一样的观点。他们收集了120个持续时间在0.137~6.083s之间的环境声音的命名正确率,结果发现,环境声音持续时间与被试命名反应的正确率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因此,对于环境声音持续时间与命名正确率之间的关系还需进一步探究。另外,当被要求对环境声音命名时,环境声音可通过语言机制自动识别来源进行评估(Brefczynski-Lewis & Lewis, 2017),更多地激活布洛卡语言区(Lepping et al., 2019),且直接通达语义系统(Ballas et al., 1981),所以语言加工机制在环境声音认知加工上同样适用。与印欧语系语言群体相比,普通话群体对于语义关系更为敏感,语义信息可直接对晚期句法信息的加工造成影响(方环海, 赵鸣, 2007),所以被试不同的母语背景也可能是造成本研究命名正确率与前人研究差异的一个因素。
人们在对环境中的物体进行命名和识别时依赖多感觉通道的信息。视觉物体(图片)命名影响因素的研究发现,概念一致性、熟悉性、表象一致性和视觉复杂性是影响图片命名时间的因素(舒华等, 1989; 张清芳, 杨玉芳, 2003; Snodgrass & Vanderwart, 1980)。本研究也发现,环境声音的概念一致性和熟悉性是影响环境声音命名的因素。这说明,虽然视觉物体和环境声音在物理特征及表征机制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Brefczynski-Lewis & Lewis, 2017),但影响人们对视觉和听觉通道呈现的物体命名的因素可能是相似的。这可能是因为视觉图片和环境声音命名均涉及语义表征问题,环境声音和视觉图片在获取语义系统时都遵循从粗到精(或抽象到特定)的加工路径。例如:在看到“狗”这个视觉图片或听到“汪汪”这个环境声音时,个体先产生“动物”的这一上层抽象的语义表征,其次才会产生“狗”的特定的语义表征(Chen & Spence, 2018)。与图画命名研究相比,本研究没有考察表象一致性和复杂性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此无法说明表象一致性和复杂性是否影响环境声音命名的正确率和反应时。未来研究可以进一步考察表象一致性和复杂性对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
本研究的一个局限是被试量较少。被试量是基于现有考察视觉和听觉物体命名影响因素的研究确定的。例如,Ballas(1993)有30个被试;Marcell等人(2000)有25个被试;Shafiro(2008)有21个被试;张清芳和杨玉芳(2003)的画命名研究中34人参加命名反应时和命名一致性测试,40人参加熟悉性和视觉复杂性测试,36人参加表象一致性测试。这些研究的实验材料也被后来的一些研究所采用。本研究的被试量和这些研究差异不大。因此,我们认为虽然被试量不是特别大,但研究结果是可靠的。另一个局限是仅考察了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在性别这一群体变量上的差异。未来研究可以考察环境声音命名的影响因素在其他群体变量上的差异,如习得年龄、受教育程度、地域、职业等群体变量。
5 结论
本研究收集了普通话群体被试对120个环境声音命名的H值、名称一致性、概念一致性、命名时间数据以及对环境声音的熟悉度、命名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和可想象性维度评级的数据。结果发现,概念一致性、熟悉度、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和可想象性可能是影响环境声音命名反应时间的因素。熟悉度、自信心、代表性、唤醒度、愉悦度和可想象性可能是影响环境声音命名正确率的因素。环境声音命名影响因素提取出来的两个关键因子为经验因子和情绪因子。本研究也对环境声音进行了有意义的类别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