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永生的战士

王 岚/文

面对烈火，面对生死，有选择的时间吗？如果遇到，你会如何选择？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展厅中，存放着一支普通的钢枪，枪托已被烧成了炭黑色，但枪身却依然完整。这支枪，曾经属于一位普通的战士——邱少云。

邱少云（1926 年－1952 年10月12日），四川省铜梁县（今重庆市铜梁区）人，中共党员。1949 年入伍，生前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87 团9 连战士。

亲爱的哥哥和弟弟们：

你们近来好吗？我从老家到河北来，已有两个多月了。很想念乡亲们。让你们代我向乡亲们问个好。下面告诉你们一个事。

前些日子，我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明天就要到朝鲜去打美国佬了。听我们指导员说，美国佬在朝鲜杀人放火，干尽了坏事。他们占领了我国台湾省，还想占领全中国。美国佬要是占领了我们的国家，我们就要回到旧社会去。分的房子和土地又要被地主李炳云夺去。我恨死了美国佬，到朝鲜后一定要拼命打仗，不怕死。为了让所有的受苦人都像我们一家，过上好日子，我死了又算个啥子山（原文如此。——引者注）。

我在朝鲜要多打美国佬，你们在家里要把分的地种好。多打些粮食，多交些公粮，支援抗美援朝战争。这样才对得起共产党，对得起毛主席！

我决心杀敌立功，带着光荣花回来看你们。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邱少云

一九五一年三月十五日

1951 年3月17日，邱少云随部队乘上火车从内丘出发，昼夜兼程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奔赴朝鲜战场前，邱少云写下一生中唯一的家书：1952 年10月中旬，在抗美援朝一次战斗中，邱少云所在营奉命担负潜伏任务。潜伏前，邱少云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宁愿自己牺牲，决不暴露目标，为了整体，为了胜利，为了中朝人民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在距离敌前沿阵地60 多米处，邱少云卧在草丛中执行潜伏任务。不料，敌人突然向潜伏区逼近，为了掩护潜伏部队，指挥所命令炮兵对敌进行打击。敌人遭到打击后出动飞机侦察，并发射侦察燃烧弹，其中一颗燃烧弹正好落在邱少云身边，飞迸的火星溅落在他的左腿上，烧着了他的棉衣。他身旁就是水沟，此刻只要往水沟里一滚，就可以把火扑灭。但是，他紧握步枪，眼盯前方，一动不动，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暴露。火势瞬间烧着了他的头发、弥漫到全身，他身上的衣物几乎被烧光，只留下一块巴掌大的残片。巴掌大小的军衣残片，紧贴着邱少云最后的心跳。为了不暴露潜伏部队，他严守纪律，咬紧牙关，双手深深插进泥土中，以惊人的毅力忍受着剧痛，践行了入党申请书上写的誓言：“宁愿自己牺牲，决不暴露目标，为了整体，为了胜利，为了中朝人民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烈火中，邱少云年轻的生命定格在了26 岁。烈火虽然吞噬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却在中国军史上留下了一个伟大的名字：邱少云。

邱少云牺牲后，上级党委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授予“一级英雄”荣誉称号，追记特等功一次。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追授他英雄称号和金星奖章、一级国旗勋章。经中央军委批准，将其画像制作印发全军，在连以上单位悬挂、张贴。

电视纪录片《感动中国——共和国100人物志》解说词这样说：邱少云——最坚忍的潜伏。2019 年9月25日，邱少云入选“最美奋斗者”个人名单。

邱少云并不是个例，我们的英雄还有千千万，志愿军战士黄继光也是值得人们永远记住的英雄。

黄继光原名黄积广，1931 年生于四川省中江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从小就给地主打长工、割草放牛。1949 年11月，他的家乡解放了，村里组织起农会，黄继光成为农会第一批会员。他还被选为村儿童团团长，被评为民兵模范。

1951 年3月，中江县征集志愿军新兵时，黄继光是村里第一个报名的。然而他在体检时因身材较矮未被选中，但他要参军的热情和决心感动了来征兵的营长，被破格录取。之后黄继光随部队跨过鸭绿江，被分配到某部2 营6 连任通信员。

1952 年4月，黄继光所在部队到五圣山前沿阵地接防。当年7月，黄继光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并荣立三等功一次。

1952 年10月14日，上甘岭战役打响。上甘岭位于五圣山上，是志愿军防线中部的大门，也是扎进侵略军心窝的一把钢刀。在仅4 平方千米的高地上，“联合国军”先后投入6 万人的兵力，倾泻了190 万发炮弹和5000 枚航弹，最多的一天达30 万发炮弹。志愿军也陆续投入兵力4 万余人，发射炮弹40 万发。

上甘岭战役中，黄继光所在营与美军激战4 个昼夜后，于1952 年10月19日晚奉命夺取上甘岭西侧597.9 高地。黄继光随营参谋长来到6 连。6 连接连攻占三处阵地后，受阻于零号阵地。零号阵地有美军的集团火力点，要攻上山头必须首先打掉这个火力点。营参谋长连续派出3 批爆破组，但爆破手都在冲击途中遭遇敌人的强力炮而伤亡。离拂晓越来越近，如不能迅速消灭这个火力点，夺取零号主峰阵地，将贻误整个战机。而6 连伤亡很大，能够参加攻击的只剩下几个人了。

关键时刻，黄继光挺身而出，请求担任爆破任务。他早已写好了决心书：“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一切任务，争取立功当英雄，争取入党。”

营参谋长批准了黄继光的请求，命令他带领两名战士执行爆破火力点的任务。黄继光带领战友冲了上去，连续摧毁敌人几个火力点。但是一名战士牺牲，一名负重伤，黄继光也多处负伤。

美军照明弹将阵地照得透亮，多个火力点交叉扫射，我军进攻的道路被死死封锁住。黄继光毫不畏惧，趁手榴弹爆炸烟雾弥漫之际，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匍匐前行。快接近美军中心火力点时，拼尽全力甩出最后一颗手雷。手雷在离美军不远的地方爆炸，美军火力点被炸掉半边，美军的机枪顿时停止了射击，黄继光也被巨大的爆炸震昏了过去。

我军立即发起冲锋，但美军火力点内残存的机枪又扫射起来，挡住了志愿军前进的道路，部队攻击再次受阻。黄继光在猛烈的枪声中醒来，但他已用完了所有的弹药。透过浓密的烟雾，他忍着重伤剧痛，艰难地爬到敌人的地堡射孔前，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跃身而起，张开双臂，小小的身躯直扑向敌人的火力点，用胸膛堵住美军疯狂扫射的枪口，以自己年轻的生命，为部队冲锋扫清了道路。战友们快速冲上零号阵地，全歼美军两个营千余人。

战友们发现，黄继光的身躯仍然压在敌人的射击孔上，胸膛紧紧地堵着敌人的枪口，双手牢牢地抓着周围的麻袋；战友们看到，黄继光的腿已被打断，身上多处重伤，身后有一道长长的血印……

零号阵地上草木已被炮火轰得荡然无存，世界战争史上火力密度的最高纪录，当属惨烈的上甘岭战役。

上甘岭战役中黄继光获得特等功。1953年3月30日，中国共产党志愿军第15 军委员会追认黄继光为“模范团员”，同时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和平年代，在常人难以想象的火海弹雨中，中国人民志愿军能够打退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火力的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很重要的原因是志愿军中有无数像邱少云、黄继光这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