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容忍的醉醺醺
2022-08-03陈鲁民
文/陈鲁民
某贪官嗜酒如命,他特别爱喝茅台酒,从他家搜出的茅台酒多达880余瓶,还都是价格不菲的年份酒、生肖酒。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的视频专题片称,“他要么在喝酒,要么在醒酒,要么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
当然,如果他只是嗜酒如命,问题还没那么严重,算是个人“私德”与“癖好”,最多打入“酒徒”“酒鬼”之列。关键是他还以权谋私、以案谋私,索要和收受他人数额巨大的钱物,生活腐化堕落,大搞权色交易。作恶如此,肆无忌惮如此,违法乱纪如此,党纪国法是饶不过他了,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依法严惩。
“要么喝酒,要么醒酒”,也是古已有之。我不禁想起魏晋人物刘伶,他也嗜酒如命,三天两头喝得酩酊大醉,被称为“醉侯”。天气好时,他便坐着鹿车,带一壶酒,让人扛着锹跟着,说:“如果醉死了就把我埋了。”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也是长年累月地沉于醉乡,清醒的时候不多,最长一次居然醉了六十天。还有当了赵匡胤俘虏的陈后主,史书载,他“与其子弟日饮一石,每日喝醉,罕有醒时。”还有著名酒仙李太白,醒着的时候没有醉着的时候多。他们虽然也都是嗜酒如命,也常处于“要么喝酒,要么醒酒”的状态,但毕竟人家喝的是自己花钱买的酒,也没有干那些乌七八糟的坏事、丑事,甚至还有“斗酒诗百篇”的副产品。相比而言,同为痴迷杯中物的酒徒,他们要干净得多,纯粹得多,也有趣得多。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酒确是好东西,能助兴,开怀,能去愁绪,活跃气氛,所以说无酒不欢,无酒不成宴。但饮酒一定要分人分场合分时间,有所节制,否则就可能成为惹祸的根苗。酒后驾驶肯定要受罚,酒后入室也没有好结果,酒后决策多出败笔,酒后上岗容易出事故,酒后乱性会酿成大错,而终日喝得醉醺醺的官员,不仅不能尽职尽责,还会带来斑斑劣迹,更是令人无法容忍。流行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里唱到:“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同样道理,贪官看着喝的是一杯杯佳酿,其实是他满足泛滥无度的私欲。随着权力逐渐变大,他的私欲也逐渐跟着变大,在这时候他忘了初心,忘了使命,放纵自己,恶性膨胀,结果就“一醉不起”了。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要么喝酒,要么醒酒,要么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是对贪官生活轨迹与丑恶嘴脸的生动描绘。与此同时,成为鲜明对照的是,我们曾有大批扶贫干部,要么在扶贫的路上,要么在扶贫的田头;还有无数科研人员,要么在实验室里挑灯夜战,要么在图书馆里苦思冥想;还有成千上万的医生护士,要么在手术室里治病,要么在病房里救人;还有各个项目的运动员们,要么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要么在赛场上你追我赶……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创造与破坏,神奇与腐朽,奉献与攫取,高尚与卑鄙,人人都在忙,都很投入,但是相互间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们可以允许风格不同,能力不同的官员存在,也可以宽容他们的不同特点、不同爱好,但绝不能给“要么喝酒,要么醒酒”的官员以任何容身之地,那些终日醉醺醺的“公仆”,就是白给也不能要。而且,嗜酒如命也不是什么好事,据统计,中国每年因饮酒过量而死的人数超过11万人,占总死亡人数的1.3%。那些贪杯的腐败官员让我想起作家爱伦堡的一句名言:“一面是庄严的工作,一面是荒淫与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