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LA-AIDS 模型的宁夏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研究

马艳艳， 安变龙， 马凯月

（1.宁夏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2.宁夏大学 农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0 引言

脱贫攻坚任务的完成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推进为进一步提高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提供了可能。如何挖掘农村消费潜力也成为学术界“三农”问题研究的热点。发挥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基础性作用，已成为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增长实现的必然选择[1]，尤其在当前农村地区消费升级的趋势下，积极开拓农村市场、改善农村消费环境和培育新消费增长点可为我国经济发展提供强大助力。宁夏回族自治区作为全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之一，已于2020 年底如期完成了脱贫攻坚目标任务，现行标准下9 个贫困县全部摘帽，62.4 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统计数据显示，2020 年宁夏GDP 增长3.9%，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5.4%，人均消费支出下降4.3%，其中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下降7.4%，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增长2.3%，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呈现出增长趋势，但增速较缓。如何进一步开拓农村消费市场，释放农村居民消费潜力，对于持续推进宁夏脱贫地区经济增长和改善农村居民生活环境成为重中之重。因此，深入剖析宁夏农村居民消费发展趋势及消费结构，对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优化消费结构、增强农村居民消费能力、缩小宁夏与我国其他省、区、市经济发展的差距均具有重要意义。

1 相关理论及文献综述

自20 世纪30 年代凯恩斯（Keynes）提出消费支出由即期收入决定且遵循边际消费倾向递减规律以来，对居民消费的相关研究持续不断。20 世纪60年代，霍尔（Hall）在消费理论研究中引入消费者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认为消费者在不确定情况下进行跨期消费决策时不仅要考虑生命周期各个阶段的财富均衡性，还要考虑防范未来不确定性事件的发生。20 世纪80 到90 年代，扎德斯（Zeldes）将信贷市场风险引入消费函数，进一步提出在低收入水平下消费者如果无法实现其金融资产变现或没有借款能力，将面临流动性约束以致消费水平降低。反之，消费者就会增加储蓄用于未来消费，从而对消费起到平滑作用。

以上消费理论的发展为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探讨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研究发现，财政支农支出、农村城镇化水平、产业结构、信贷约束、人口结构以及社会保障程度都是影响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和消费水平的重要因素[2-5]；同时，基于预防性储蓄理论研究发现，人们会为未来消费、子女教育、买车买房而增加储蓄；国内宏观经济也会因制度改革和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加剧波动，从而使国内居民提高预防性储蓄动机[6-7]。因此，有学者提出从消费力角度来解决我国居民长期消费不足问题，通过供给侧改革促进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加强需求侧管理，提升居民消费能力，通过加速普惠金融发展和降低农村信贷门槛以缓解农村居民消费流动性约束，而提高农村居民消费水平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是增加其持久性收入[8-15]。

从研究方法来看，国内外学者使用最多的是用需求函数线性支出系统模型（LES）和拓展的线性支出系统（ELES）模型以及Deaton 和Muellbauer[16]建立的近似理想的消费系统模型（AIDS）分析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居民消费结构。例如，国内学者采用AIDS 模型分析消费者在给定价格体系下如何以最小支出获得给定效用水平。研究发现，城市化、市场发展、收入差异和家庭规模都是引起城乡居民食物消费模式发生结构变化的主要因素[17]。付泉[18]和易健[19]基于ELES 模型研究发现中国农村居民主要以生活保障性消费为主，且其预防性储蓄心理较强；傅辉煌[20]和张福生[21]基于ELES 模型研究我国居民消费结构存在显著的区域性差异，而且其消费结构呈现逐步上升趋势。因此可以从供给侧改革、社会保障机制以及结构优化方面来保证居民“能消费”“敢消费”和“愿消费”[22]。国外学者也基于AIDS 模型及衍生模型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不同国家或地区居民消费结构存在明显差异[23-25]。马慧芳和德娜·吐热汗[26]通过LA-AIDS 模型实证分析得出人口、经济、生态、社会的城镇化对新疆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影响具有差异；徐贵雄等[27]根据省际面板数据运用扩展的LA-AIDS 模型研究发现人口老龄化变量对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存在差异性。

基于以上消费理论和文献梳理发现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相关研究及方法已比较丰富，缺乏对西部地区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量化研究，也很少深入揭示其消费结构特征。鉴于此，本文采用LA－AIDS 模型（扩展的近似理想消费系统模型）对宁夏回族自治区农村居民消费结构进行实证分析，并依据研究结论提出有效优化农村居民消费结构、提高农村居民消费水平的政策建议。

2 研究方法和数据说明

2.1 研究方法

本文首先采用LA-AIDS 模型估计影响农村居民各类商品消费份额的支出水平、自身价格水平和其他分类产品价格的效应。该模型基于既定效用水平和价格体系下消费支出最小化的原则，能够对多种需求系统进行近似估计，且满足可加性、齐次性和对称性。其次，测算各类商品的支出弹性、自价格弹性和交叉价格弹性，从而对影响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因素进行直观准确的测度[28]。LA－AIDS 模型是从AIDS 模型拓展而来，其基本形式表示如下：

式（1）中X是宁夏农村居民的人均消费支出，Wi为消费系统中第i 类商品的消费支出占X的比重，Pj是j 商品的消费价格指数，P是整体价格指数，γij表示各类生活消费品价格变化对各类生活消费品消费支出占总支出比重的变化，βi表示实际消费支出变化对各类生活消费品消费支出占总支出比重的变化，其中:

基于需求理论，效用最大化的行为约束在AIDS模型中表示为：

对称性约束：γij=γji。

但是由于式（2）中整体价格指数P很难直接估计，因此学术界一般采用Stone 价格指数进行线性近似估计，用以下公式表示：

将式（3）代入式（1）得到的AIDS 模型被称为LA-AIDS 模型，可以用以下公式表示：

本文计量模型可以表示为：

其中，X表示农村居民的人均消费支出，Wi为消费系统中第i 类商品消费支出占X 的比重，Pj是j 商品的消费价格指数，P*是Stone 价格指数，μi为误差项。

式（5）依然满足齐次性、加总性、对称性三个约束条件，再利用SUR 方法估计出γij和βi，进而测算出消费系统中各类商品相关弹性系数：

式（6）—（8）中的Wj、Wj分别代表宁夏农村居民第i和第j 类商品历年来消费支出份额的均值。式（6）中ei表示第i 商品的消费支出对收入变化的敏感程度，ei小于1 表示缺乏弹性，系数大于1 表示富有弹性。式（7）ηii表示第i 商品的价格变化对自身消费增长的影响，ηii绝对值大于1 表示富于弹性，反之则表示缺乏弹性。式（8）表示第i 商品的价格变化对第j 商品消费增长的影响，正值说明二者存在替代关系，负值说明二者存在互补关系。

2.2 样本数据来源

本文样本数据主要来源于2000—2020 年《宁夏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包括宁夏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和各类农村居民消费价格分类指数，并将消费价格指数调整为以1999 年为基期的定基价格指数。农村居民消费支出可以划分为8 类，分别是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医疗保健、交通通信、文教娱乐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本文借鉴罗娟[29]和吕志科[30]等学者的研究，将农村居民消费支出划分为两大类，即生存型消费（食品、衣着、居住）和发展享受型消费（交通通讯、家庭设备、医疗保健、文教娱乐和其他商品及服务）。

2.3 样本数据统计描述分析

1）宁夏农村居民消费呈现出显著的结构升级趋势。由表1 可以看出，宁夏农村居民家庭从2000 年到2019 年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变化显著，尤其体现在农村居民的居住、家庭设备、交通通信、文教娱乐、医疗保健支出占比。具体来看，食品支出由2000 年的48.5%下降到2019 年的27.4%，说明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已步入富足水平阶段；交通通信消费支出占比从2000 年的5.6%攀升到2019 年的15.6%，增加了10 个百分点，医疗保健类商品的消费支出从2000 年的6.3%上长到2019 年的12.6%，增长了一倍。总体来看，宁夏农村居民家庭于2000 年到2019年的消费水平在不断提升，其消费结构呈现出不断升级趋势。

表1 宁夏农村居民人均各项生活消费支出 元

2）由图1 可以看出，宁夏农村居民生存型消费支出所占比重总体呈现下降趋势，从2000 年的70.9%下降至2019 年的51.2%，降低了19.7 个百分点，而发展享受型消费支出占比在不断提升，从2000 年的29.1%攀升至2019 年的48.8%。依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宁夏农村居民消费越来越注重发展享受型消费，已消费类型呈现出的从满足基本生存需要过渡到了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变化趋势。

图1 2000—2019 年宁夏农村居民消费类型占比变化趋势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分析

本文采用的LA－AIDS 模型是由8 个方程组成的线性回归系统，8 个方程的变量之间没有相互联系，但考虑到扰动项之间可能存在相关性，因此使用似无相关回归模型将这些方程同时进行联合估计可提高估计效率。运用Stata15. 0 软件通过ITSUR（迭代式似无相关）估计法对宁夏农村居民消费结构进行实证分析，由于各方程因变量（消费份额）之和为1，会导致误差协方差矩阵完全共线，从而使得所有方程无法估计，因此，首先删除其他商品及服务方程，估计出其他7 个方程，然后基于可加性、齐次性条件计算得到其他商品及服务方程参数，最终SUR估算结果见表2。

从表2 回归结果可以看出：

表2 宁夏农村居民消费LA－AIDS 模型估计结果

1）随着宁夏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的增加，农村居民在交通通信、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方面的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增加，而食品、衣着、居住和家庭设备等方面的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降低。

2）食品价格上升时，宁夏农村居民居住方面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提高，而文教娱乐和家庭设备的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降低；衣着价格上升时，农村居民家庭设备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提高；居住价格上升时，农村居民食品、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提高，而居住和文教娱乐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降低；家庭设备价格上升时，农村居民衣着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增加，而食品和文教娱乐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降低；交通通信价格上升时，农村居民居住和文教娱乐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增加，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降低；文教娱乐价格上升时，农村居民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增加，而食品、居住和家庭设备消费支出比例则显著降低；医疗保健价格上升时，农村居民居住和文教娱乐方面的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增加，而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方面的消费支出比例会显著降低。

3.2 农村居民消费需求弹性分析

根据对式（5）采用似不相关回归进行估计，将模型估计的参数带入（6）—（8）式，可得到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收入弹性、消费支出价格弹性（表3、表4）。

表3 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收入弹性

表4 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价格弹性

1）从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的收入弹性系数来看，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和其他商品及服务的消费支出收入弹性系数小于1，说明农村居民消费结构随着收入的增加，这5 类商品在消费支出中的比重逐步降低。而交通通信消费支出收入弹性系数为1.733，说明随着交通设施的不断建设完善以及信息技术的不断进步，宁夏农村居民越来越重视交通出行以及与外界的交流沟通，其收入每增长1%，交通通信消费支出就会增长1.733%。医疗保健、文教娱乐的消费支出收入弹性系数分别为1.536 和1.420，这表明随着收入的增加，宁夏农村居民越来越重视自身健康问题和医疗基础设施的服务质量，对医疗保健需求日益增长，同时在文教娱乐方面的消费支出也不断增加，充分反映了农村居民精神层面的需求越来越丰富。

2）从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自价格弹性系数可知，宁夏农村居民在以上8 类商品及服务的自价格弹性系数均为负数，表明8 类商品对于宁夏农村居民来说均为正常品，即随着该8 类商品价格上涨，宁夏农村居民会减少其消费支出，反之则会增加其消费支出。食品和文教娱乐的自价格弹性系数绝对值小于1，而其他6 类商品的自价格弹性系数绝对值均大于1，这说明宁夏农村居民在文教娱乐和食品的消费支出受市场价格变动影响的幅度较小；而衣着、居住、家庭设备、交通通信、医疗保健和其他商品及服务的消费支出受市场价格变动影响幅度较大，尤其是医疗保健的自价格弹性为-5.076，这意味着医疗保健价格提高1%，其需求量就会下降5.076%。

3）从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支出交叉价格弹性系数可知，食品价格变动对居住需求量的影响最大，衣着价格波动对家庭设备和医疗保健需求量影响较为显著，居住价格波动对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需求量影响较大，家庭设备价格波动对居住和医疗保健的需求量影响较大，交通通信价格波动对文教娱乐的需求量影响较大，文教娱乐价格波动对医疗保健的需求量影响最大，且均表现为前者价格上涨引起后者需求量的增加。显然，以上表述中前者对后者均存在替代关系。同时，研究发现衣着和家庭设备价格的上升会减少其他商品及服务的需求量，交通通信价格的上升会减少医疗保健的需求量，其他商品及服务价格上升会减少衣着、居住、家庭设备以及文教娱乐的需求量，而以上表述中前者和后者之间表现出明显的互补关系。

4 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构建LA－AIDS 模型和测算弹性系数，系统分析了宁夏农村居民家庭消费结构。结果表明，随着宁夏农村居民收入增加，其生存型方面总消费支出比例逐步下降，食品消费方面体现的尤为明显，而发展享受型消费支出主要表现在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占比迅速上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宁夏农村经济快速发展背景下农村居民在物质文化生活方面的需求越来越丰富，医疗基础设备在不断完善，农村居民卫生保健意识在不断增强。同时，文教娱乐、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的消费富有收入弹性，反映出宁夏农村居民以上3 类消费品支出受收入的影响较大。但总体来看，交通通信和医疗保健方面的消费具有巨大增长潜力，而居住、文教娱乐和其他商品及服务方面的消费占比增长较慢，农村居住环境的进一步改善是推进宁夏乡村振兴战略深入实施的重点环节，文教娱乐又直接关系到宁夏农村居民精神文化层面的需求以及人力资本的积累[2]。

通过以上对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的深入分析，针对当前乡村振兴战略全面推进阶段如何提升宁夏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和进一步优化消费结构，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

1）合理增加农村地区公共服务资源投入。近年来宁夏教育、医疗卫生等基础设施建设虽然明显得到改善，服务效率也大幅提升，但整体社会保障水平与全国平均水平的差距依然较大。因此，通过不断完善农村教育、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障体系，合理增加可优化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资源投入，逐步推进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这样不但可以降低农村居民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满足农村居民消费构成的重要支出需求，有效减少预防性储蓄的同时鼓励农村居民增加消费支出，而且可以达到平衡消费结构的目的。

2）加速重塑农村居民新型消费习惯。宁夏农村居民整体消费观比较传统，农村商业基础设施不够完善。本文实证研究结果显示，宁夏农村居民交通通信消费支出占比在不断增加，农村居民对外沟通交流意愿也越来越强。因此，政府可以借助乡村社会网络引导农村居民转变传统消费观，通过建立新的消费网络以重塑消费习惯。同时可以通过完善农村商业物流基础设施以引导生产流通企业进入农村市场，加大农村投资力度和消费品供给，尤其是发展享受型消费品。基于此，政府要加大宣传力度，让农村居民了解和接受新型消费方式，对于挖掘宁夏农村消费市场潜力和推动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具有积极作用。

3）有效促进农村居民收入来源多元化。在当前脱贫攻坚成果不断巩固和乡村振兴战略全面推进阶段，积极促进宁夏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让农村居民实现更加充分、更高质量的就业，不但可以增加和稳定其收入来源，也可以增强其消费能力。同时通过完善的农村物流配送体系来发展农村电子商务、扩大服务消费领域以及鼓励农村居民选择线上线下消费方式的融合，可以进一步增强消费对宁夏农村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而且也是顺应消费升级趋势、紧抓消费热点和挖掘消费潜力的重要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