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社会责任和创新能力有助于促进企业绩效增长吗？——基于A股上市公司的实证分析

王晓婧（湖北经济学院 会计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一、引言

近年来，处于国外竞争和国内市场升级的双重压力下，中国经济亟待实现动能的转换，实现创新驱动发展的目标[1]。“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提到，中国经济要紧扣高质量发展的主题，让创新的第一动力作用更加强劲。技术创新在发挥个体优势、为企业占取市场有利地位的同时，也能够提高社会整体创新水平[2]。但是面对日渐激烈的市场竞争，石军伟等（2009）认为投资者对于企业需求已经不再仅仅追求技术创新，更关注的是企业以履行社会责任为指引的创新能力[3]。在追求经济高质量发展新阶段，企业社会责任被赋予了新方向和新内涵，要求企业综合考虑社会、环境和经济等的协调发展。企业高质量履行社会责任，传递向好信号，不仅能够取得社会声誉，还能促进企业快速发展，更大程度地提升其财务绩效。Mcwilliams and Siegel（2000）研究表明，企业在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同时也需要追求创新能力[4]。如何运用合理的资源配置优化创新能力和提高社会责任履行程度来促进企业绩效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说

（一）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

许多学者运用各种理论探索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理。基于社会交换理论，张雪和韦鸿（2021）认为企业可以通过履行社会责任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促进企业发展，提升企业绩效[5]。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Barneet（2007）、董千里等（2017）发现企业承担社会责任能改善企业与各个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的利益关系能显著提升企业绩效[6～7]。基于利己主义理论，Porter and Kramer（2006）认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是为了赢得资本市场声誉，从而提高企业绩效，驱使利益相关者价值最大化[8]。基于压力理论，李征仁等（2020）研究表明企业社会责任作为一种补偿手段可以更好地促进有负面记录的企业提高其企业绩效[9]。基于社会影响假说，苏武俊和晏青（2020）认为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状况可以美化企业形象，从而带来更好的绩效[10]。据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企业社会责任正向影响企业绩效。

（二）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

技术创新是企业和社会发展的动力，Nguyen（2018）研究指出，创新能力在实现长期利润最大化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11]。李华晶等（2017）认为随着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的不断增加，企业的绩效是不断提高的[12]。刘云等（2020）研究中关村高新技术企业发现企业研发支出对企业绩效的作用随时间推移而增强[13]。新技术的研发、产品的市场化需要一定的运转周期，杨冬梅等（2021）运用实证模型，研究发现企业研发投入对绩效影响作用具有显著的滞后和累积效应，并且当滞后两年和累积两年时效应最为显著[14]。刘胜楠和杨世忠（2019）同样认为企业申请专利数对提高当期和滞后期企业绩效具有显著作用，且专利申请数能够促进企业的整体创新水平提高[15]。据此，本文提出假设2和假设3：

假设2：创新能力正向影响绩效。

假设3：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存在显著滞后效应。

（三）企业社会责任、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

Rexhepi et al.（2013）认为企业在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时能够间接地促进创新投入与产出能力[16]。李影等（2017）、朱永明和李婧（2021）研究发现企业技术和社会责任两者能够大幅度地协同促进企业绩效提升[17～18]。根据资源有限论，研发投入强度大的企业，可能削弱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的资源投入，因此，黄苏萍（2010）认为在创新能力较弱的企业中，履行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加突出，即创新能力能够调节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19]。据此，本文提出假设4和假设5：

假设4：企业社会责任、技术创新能协同促进企业绩效。

假设5：技术创新能够调节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A股上市公司2016—2020年的财务数据，同时为使实证结果有说服力，做以下处理：（1）删除所有ST、*ST公司；（2）删除金融企业，以排除财务数据的特殊性；（3）删除财务数据不完整的企业；（4）删除企业社会责任评分为负的企业；（5）剔除数据极端值。最终选取1888家上市公司。企业财务数据选自CSMAR数据库、东方财富网；社会责任评分选自和讯网社会责任指数；专利技术申请数量选自Wind数据库，并使用Stata 16.0进行实证研究。

（二）变量度量

1.被解释变量

目前衡量企业绩效指标主要分为会计指标和市场指标。对于会计指标，据已有研究，企业绩效普遍由总资产报酬率、净资产收益率、企业销售收入等衡量。对于市场指标，大多采用托宾Q值表示企业绩效。本文参照多数学者的研究后，采用包含利润总额和财务费用的资产报酬率表示。

2.解释变量

INN为本文的解释变量，为突出企业创新能力，本文选取企业自身当年申请的专利总数作为解释变量。企业技术创新会带来无形资产的增加，知识产权、特许使用权等可能在较长时间以后为企业带来超额利益。

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状况可能会因为产生代理问题而发生额外成本，对企业利润造成影响。同时基于委托代理视角，Navarro（1988）认为管理者可能会处于提高社会形象的目的增加投机行为，牺牲企业绩效[20]。本文选取和讯网企业社会责任评分作为解释变量。

3.控制变量

本文参照以往文献研究选择企业规模（SIZE）、发 展 能 力（GROW）、偿 债 能 力（DEBT）、营 运 能 力（RUN）、资本结构（DAR）、第一大股东（TOP1）和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TOP10）作为控制变量[50]。具体指标度量方式如表1：

表1 变量定义

为消除指标单位不同对实验分析造成的影响，本文将部分数据进行对数处理。

（三）模型设定

为验证企业社会责任和创新能力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创新能力是否能够影响滞后期企业绩效及社会责任和创新能力对企业绩效的相互影响，选择多元线性回归——最小二乘法（OLS）。建立五个不同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具体模型如下：

构建模型（1）：

为验证假说1，构建模型（2）：

为验证假说2和3，构建模型（3）：

为验证假说4，构建模型（4）：

为验证假说5，构建模型（5）：

其中，t代表期数（2016—2020年），i代表ROA的滞后期数（i=0，1，2，3，4）。ROA代表被解释变量，表示企业绩效；CSR和INN代表解释变量，分别表示企业社会责任和创新能力；CSR*INN代表二者的交互 项；SIZE、GROW、DEBT、RUN、DAR、TOP1、TOP10为控制变量，分别代表企业规模、发展能力、偿债能力、营运能力、资本结构、第一大股东比例和前十大股东比例。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从表2结果可以看出，ROA的最大值为46.68%，最小值为-148.5%，平均值约为6.338%，所选样本盈利能力悬殊，有的企业亏损严重，平均获利较低。CSR最小值约为0.00995，代表企业社会责任评分几乎为0，平均值为1.717，最大值为2.773，各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状况大不相同，可见企业对于社会责任重视程度差异较大，与现有文献统计结果基本一致。INN平均值为1.757，样本企业总体研发水平不高，有企业年度申请专利数量为0，但也有企业十分重视创新研发，专利申请数最大值为9.549。

表2 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分析

表3为本文所选样本公司各变量之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说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正向提高企业绩效。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也在0.01上显著正相关。其他各变量之间也显著相关。根据相关系数可以看出，文中所选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可以做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表3 变量相关性

（三）回归分析

如表4所示，模型1以企业绩效ROA作为被解释变量，检验控制变量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结果显示所有控制变量均能够显著影响企业绩效，其中，企业规模、发展能力、营运能力和股权集中度显著正向促进企业绩效，其他控制变量对企业绩效产生显著负向影响。

表4 回归结果

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企业社会责任作为解释变量形成模型2，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在统计意义上达到了1%的显著性水平（α=0.835，p＜0.01），两者呈现正相关关系。企业社会责任可以增强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信任度，提高企业竞争形象，吸引更多的投资，使企业价值得以提升，促进企业绩效的正向增长。由此，假说1得到验证。

模型3结果显示创新能力与当期企业绩效正相关，且相关性显著（α=0.328，p＜0.01），说明企业创新能力对当期企业绩效的增长具有显著激励作用。专利数量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强企业竞争力，带来更大利润。由此，假说2得到验证。同时，创新能力与滞后期的企业绩效均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整体呈现“U”型分布。创新具有投资回报周期长的特性，市场对企业的专利技术存在一定的反应时间。由此，假说3得到验证。

在模型2和3之上，将企业社会责任、创新能力同时加入形成扩展模型4。具体变化为：在控制技术创新时，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度提高，相关系数由0.835提高到了1.089；在控制企业社会责任时，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的相关性系数提高了0.068。这说明企业创新能力和企业社会责任确实相互增强了彼此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假说4得到验证。

为验证创新能力能否调节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将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能力的交互项引入到模型5中，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的系数均有提高，且交互项显著负相关（α=-0.123，p＜0.1）。说明创新能力负向调节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即创新能力弱的企业相较于创新能力强的企业而言，履行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影响更大。由此，假说5得到验证。

五、结论

本文通过理论与实证研究了企业社会责任、创新能力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1）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有利于正向激励企业绩效。企业社会责任能向公众传递乐观的企业信号，从而提高企业在利益相关者或潜在消费者心中的形象。（2）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专利申请数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强企业竞争力，获取更多利润。技术创新能力与企业绩效存在显著滞后效应，整体呈现“U”型分布。（3）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能力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产生协同作用，同时二者与企业绩效之间具有负向调节作用。

结合上述研究可以看出，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能力确实能够显著促进企业绩效增长，上市公司应当合理分配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投入资源，充分发挥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能力的双重杠杆作用，实现双赢的管理目标。一方面，上市公司应当充分认识到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性，将社会责任纳入企业战略规划之中，主动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以此提升社会公众信任感。另一方面，创新是发展的第一动力，上市公司要保持创新精神，增大研发投入，不断地提高自身价值，形成差异化优势，创造新产品、新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