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市场势力视角对中国钴资源进口市场结构的研究

吴学君 邓思敏

（1.湖南工商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长沙 410205;2.湖南工商大学 研究生院，湖南长沙 410205）

一、引言

钴是制造硬质合金和锂电池的重要原料之一，具有耐高温、耐腐蚀、高强度和强磁性的特点，在硬质合金、高温合金、磁性材料、航空、航天、电子、通信和电池材料等领域被广泛应用，被称为“工业味精”，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中国的钴资源十分匮乏，绝大多数为伴生资源，且品位较低。随着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和5G 产业的快速发展，对钴资源的需求量急剧上升。

2019 年中国钴消费约69000 吨，同比增长5.3%，占全球消费量比例约为51.5%。主要消费领域为电池，占比高达81.6%；其次是硬质合金、高温合金、磁性材料、催化剂，消费占比分别为5.6%、2.9%、2.6%和2.6%，其他领域消费占比合计为4.7%。[1]受中国钴资源缺乏及新能源汽车产业蓬勃发展的影响，国内钴资源存在巨大的需求缺口，亟须进口钴资源填补。2020 年中国进口钴资源31.23 亿美元，占全球的比重为33.16%[2]，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最大钴资源进口国。钴资源直接关系到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研究中国钴资源的进口市场结构以及中国钴资源主要进口国在中国钴资源的出口市场势力，可以为中国新能源汽车相关企业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

二、文献综述

金属资源国际市场势力定价权方面，孙泽生和蒋帅都（2009）[3]、Zhang et al.（2015）[4]、朱学红等（2018）[5]分别运用Hall 模型、PTM 模型和SMR 模型对中国稀土的出口市场势力进行了实证研究；李海波和王万山（2007）对中国钨出口定价权进行了定量研究；徐斌（2016）运用剩余需求弹性模型对巴西、澳大利亚、印度3 国在中国、日本、德国市场上的出口市场势力进行了检验；[6]朱学红等（2017）运用SMR 模型对中国铜的进口市场势力进行了实证研究；[7]李逊（2019）[8]运用SMR 模型进行对中国锰进口市场势力进行了实证研究。

笔者基于剩余需求弹性模型，以钴资源为研究对象，利用2005—2020 年相关数据，测度中国钴资源的主要进口国刚果（金）、加拿大、赞比亚在中国的出口市场势力，为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及5G 产业等相关企业在进口钴资源、把握市场状况和掌握资源的主动权方面提供决策参考。

三、中国钴资源的进口贸易特征

（一）中国钴资源进口规模不断上升，占世界钴资源的进口比重不断上升

由表1 得知，中国钴资源进口总额和进口总量分别由2005 年的4.39 亿美元和21.60 万吨增至2020 年的31.23 亿美元和39.42 万吨，占世界钴资源进口额和进口量比重分别由2005 年的9.56%、5.37%增至2020 年的33.16%、13.26%。

表1 中国钴资源进口规模及占比（2005—2020）

（二）中国钴资源进口产品以钴粉和钴矿砂为主

由表2 知，16 年间中国钴资源进口产品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具体来说：2005 年中国进口钴资源中钴矿砂（HS260500）的比重最高，分别占中国钴资源进口额和进口量的64.36%和92.18%；其次是钴粉（HS810520），分别占中国钴资源进口额和进口量的10.8%和1.29%。按照进口额占比排序，排在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位的产品分别为放射性钴及放射性钴盐（HS284440，占比为6.3%）、四氧化三钴（HS282200，占比为5.69%）、钴酸锂（HS284190，占比为3.79%）、氰化钴（HS283719，占比为3.069%）。其余品种钴资源产品进口额占比均非常低。2020 年中国进口钴资源中钴粉（HS810520）的进口额与进口量分别占中国钴资源进口额和进口量的77.82%和78.15%；其次为钴酸锂（HS284190）和钴矿砂（HS260500），前者占中国钴资源进口额的11.58%和进口量的4.01%，后者占中国钴资源进口额的3.59%和进口量的13.43%；其余品种钴资源产品占比均非常低。

表2 中国钴资源进口产品结构变化 单位：%

简言之，16 年间中国钴资源进口产品结构最明显的变化是钴粉（HS810520）替代钴矿砂（HS260500），成为中国进口比重最大的钴资源产品。

（三）中国钴资源进口伙伴高度集中于少数国家

由于近年来中国进口钴资源中钴粉占比极高，在此仅以钴粉为例对中国的进口来源国进行分析。对比图1 和图2 可以发现，2005 年中国钴粉进口主要来自赞比亚、加拿大、刚果（布）和刚果（金），四国占中国进口钴粉总额的67.87%；2020 年中国钴粉进口的前3 位为刚果（金）、澳大利亚、加拿大，而刚果（金）占绝对比重，占中国当年钴粉进口总额的89.41%，钴粉的进口来源结构更为集中。

图1 2005 年中国钴粉进口市场来源分布

图2 2020 年中国钴粉进口市场来源分布

四、模型构建与数据说明

（一）研究对象的选取

中国进口的钴资源主要有钴粉（HS810520）、钴矿（HS260500）和钴酸锂（HS284190），由于进口的钴资源中钴粉占绝对比重，并考虑到模型对于检验对象的同质性要求，故选取钴粉作为钴资源研究对象。

（二）模型构建

根据中国钴粉进口市场结构和Baker&Bresnahan（1988）[9]提出的剩余需求弹性模型（RDE 模型），以剩余需求弹性作为卖方在目标国出口市场势力的测度指标，以此分析中国的主要钴粉进口国在对中国钴粉出口贸易中的定价权，分别建立了刚果(金)、加拿大、赞比亚对中国钴粉出口的剩余需求方程，具体如下所示：

式（1）为反剩余需求模型，该模型反映了中国对钴粉出口国j 的反剩余需求，其中，Pkc表示不同国家k 对中国钴粉的出口市场价格（以中国货币单位计价）；Qkc表示不同国家对中国的钴粉出口数量；GDPc 表示中国国内生产总值，PPIc表示中国有色金属购进指数，这二者构成影响中国钴粉国内需求的需求转换系数矢量；e1表示中国（RMB）对与该国钴粉竞争国的汇率加1 的数值，即影响竞争国生产成本的成本转换系数矢量；D 表示政策虚拟变量；a0为常数,a1、a2、a3、a4、a5表示未知参数；εc表示随机扰动项；Ln 表示变量的对数形式。

（三）数据来源

笔者选取数据的样本区间为2005—2020 年，不同国家对中国的钴粉出口数量Qkc的数据来自联合国贸易数据库(UN Comtrade Database)；不同国家k对中国钴粉的出口市场价格Pkc是根据联合国贸易数据库的数据计算得出，以美元表示的每千克价格，并依据各年美元对人民币汇率换算成以人民币计价的出口价格；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c(亿元)和中国有色金属购进指数PPIc均来自国家统计局，并换算为以2005 年为基期（100）的数据；中国对竞争国的汇率是运用IMF 数据获得美元对刚果法郎、加拿大元和赞比亚克瓦查汇率，并通过当年美元对人民币汇率，以美元作为中介间接计算人民币对刚果法郎、加拿大元和赞比亚克瓦查的汇率。政策虚拟变量D表示中国对新能源汽车有重要影响的政策，在政策实施期间D=1，否则D=0。为减少大气的污染，推动新能源电动汽车的发展，2007 年11 月国家发改委颁布《新能源汽车生产准入管理规则》[10]，中国钴粉进口自2008 年开始激增，钴粉进口额由2007 年的2.67 亿美元增至2008 年的4.22 亿美元。因此，2005—2007 年D=0，2008—2019 年D=1。

五、估计结果分析

（一）刚果（金）在中国钴粉市场上的出口势力

表3 中第3 列是刚果（金）在中国钴粉市场上出口势力的剩余需求模型的估计结果，出口量变量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且其系数的估计值为-0.556，即刚果（金）对中国钴粉出口的数量变化1%，其出口价格仅波动0.556%，说明刚果（金）向中国出口钴粉的数量对中国从刚果（金）进口钴粉的价格影响很微弱。即刚果（金）在中国钴粉出口市场上并不具备市场势力，刚果（金）钴粉在中国市场上面对着一条接近水平的剩余需求曲线。

表3 刚果（金）、加拿大、赞比亚对中国钴粉出口的剩余需求模型检验结果

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和生产者价格指数变量系数估计值符号与所预期的方向一致，但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政策虚拟变量不显著，说明政策影响不大。从作为成本转移变量的汇率看，人民币对赞比亚克瓦查的汇率变动与人民币对加拿大元的汇率变动对中国从刚果（金）进口钴粉的价格有不同影响。人民币对赞比亚克瓦查汇率的系数估计值的符号如同预期，即赞比亚克瓦查相对人民币贬值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刚果（金）对中国出口钴粉的价格，但该变量不显著；而人民币对加拿大元汇率的系数估计值为其符号与预期不一致，且不显著。

（二）加拿大在中国钴粉市场上的出口势力

表3 中第4 列是加拿大在中国钴粉进口市场上市场力量剩余需求模型的估计结果。出口量变量系数的估计值为-0.171，符号与理论预期一致，但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说明加拿大对中国钴粉出口的市场势力较弱，不具备市场势力，加拿大钴粉在中国市场上也面对着一条接近水平的剩余需求曲线。

中国有色金属购进指数变量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系数估计值为1.280，即该指数每上升1%，加拿大对中国钴粉出口价格将增加1.28%。说明该指数的上涨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加拿大钴粉对华出口的增加。从作为成本转移变量的汇率看，人民币对赞比亚克瓦查的汇率变动与人民币对刚果法郎的汇率变动对加拿大出口钴粉到中国的价格影响非常小。

（三）赞比亚在中国钴粉市场上的出口势力

表3 中第5 列是赞比亚在中国钴粉进口市场上市场势力剩余需求模型的估计结果。出口量变量系数的估计值仅为-0.225，符号与理论预期一致，但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说明赞比亚对中国钴粉出口市场势力较弱，不具备市场势力，赞比亚钴粉在中国市场上也面对着一条接近水平的剩余需求曲线。

从作为成本转移变量的汇率看，人民币对刚果法郎的汇率变动与人民币对加拿大元的汇率变动对赞比亚出口钴粉到中国的价格有不同的影响。人民币对加拿大元汇率的系数估计值的符号如同预期，即加拿大元相对人民币贬值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赞比亚对中国出口钴粉的价格，但该变量不显著，而人民币对刚果法郎汇率的系数估计值为其符号与预期不一致，且不显著。

总的来说，中国钴粉的主要进口来源国刚果（金）、加拿大和赞比亚均不具备市场势力，其中刚果（金）市场势力相对高些（绝对值为0.556），加拿大和赞比亚的市场势力更低（绝对值为0.171、0.225）。这三个国家在中国钴粉出口市场上呈竞争关系，即中国钴粉进口市场是完全竞争市场。

六、结论与讨论

笔者对近16 年来中国钴资源进口贸易特征进行了分析，并基于2005—2020 年的数据，运用剩余需求弹性模型及相关检验方法就中国主要钴粉进口来源国在中国市场上的出口市场势力进行了实证分析。研究发现，中国钴资源进口规模不断攀升，占世界钴资源进口额比重高达33.16%，是名副其实的世界钴资源第一大进口国，中国钴资源进口产品以钴粉、钴酸锂和钴矿砂为主，为适应中国环境保护及产业链升级，中国钴资源进口由钴矿砂占绝对比重转为钴粉占绝对比重。

以钴粉为钴资源代表，对中国3 个主要的钴粉进口来源国刚果（金）、加拿大和赞比亚在中国出口市场势力的实证研究表明：刚果（金）、加拿大和赞比亚对中国钴粉出口均不具备市场势力，这3 个国家在中国市场上所面对的需求曲线均近乎水平，中国钴粉进口市场近似于完全竞争市场结构。中国有色金属购进指数对加拿大向中国钴粉出口价格有一定影响，但对刚果（金）和赞比亚向中国钴粉出口价格有影响却不明显，人民币对竞争国汇率、政策虚拟变量、中国经济发展水平对这三国向中国钴粉出口价格有影响，但均不明显。

虽然中国是世界第一大钴资源进口国，由于钴资源的分布极为不均进而造成钴资源进口来源市场非常集中，但中国的主要钴资源（以钴粉为例）进口国在中国的出口市场势力并不强，这对于新能源汽车产业长远发展是一个利好的消息。由于钴资源属于战略性新兴资源，中国很有必要利用这个机会加大钴资源进口，增加战略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