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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发展脉络与趋势
——基于CiteSpace的可视化分析

2022-07-27黄林俊王松磊

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年4期
关键词:政治学变迁聚类

黄林俊,王松磊

(安徽大学 社会与政治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制度分析范式一直是政治学的重要研究方法,这一趋势直到行为主义和理性选择分析范式兴起以后才被取代。然而,20世纪70年代以来,政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等学科的交融发展再次推动制度分析走向研究焦点。在继承旧制度主义和批判行为主义的基础上,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理论得以诞生,并逐渐成为当代政治科学研究的主流范式。在此之后,一些国内学者通过译介等手段将新制度主义理论引入到我国政治学界,逐步形成了一批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基础理论与应用研究成果。本文以CNKI数据库为数据来源,利用CiteSpace软件对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以此呈现我国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发展脉络与趋势。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CNKI数据库中的学术期刊为文献数据来源,通过高级检索的方式,将检索主题设定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检索文献时间范围确定为1995年1月至2021年12月,选择具有一定典型性特征、代表学术理论研究前沿的CSSCI和北大核心期刊作为计量文献来源,据此共检索到115篇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相关文献(检索日期为2022年1月6日)。

(二)研究方法

CiteSpace软件是在科学计量学、数据和可视化背景下逐渐发展起来的一款引文可视化分析软件,[1]它能以分时动态的可视化图谱呈现某一研究领域知识的宏观结构及其发展脉络,进而捕捉该领域中关键文献、热点研究和前沿方向。[2]本研究借助CiteSpace(V.5.8.R3)软件,对检索到的115篇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文献进行计量分析,通过生成科研合作网络图谱呈现研究者和研究机构间关系,并以关键词共现图谱、聚类图谱以及突发性图谱等形式多维度呈现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研究旨趣、演进脉络和新近热点主题。

二、研究者与研究机构分析

(一)研究者关系分析

利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的作者合作图谱直观地呈现了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领域作者间相互合作的情况,如图1所示。在作者合作图谱中,以研究者为网络节点,节点的大小代表研究者发文量的多少,节点间的连线表示作者间的合作关系。作者合作图谱中共有122个节点,节点连线为52,网络密度为0.007。具体而言,从研究时间看,殿敏、吴毅、吴淼、彭勃、朱德米和何俊志等人是国内较早开始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一批学者。从发文数量看,马雪松、杨光斌、刘乃源、戴扬、李月军和何俊志是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领域发文量居于前6位的学者,其中马雪松发文量最多,为17篇。另外,前6位作者的发文量总和为35篇,占统计发文量的30%,绝大部分作者的发文量都在2篇及以下。

图1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者合作网络

据图1可知,新制度政治学研究领域多数学者为独立研究,仅马雪松、杨光斌、黄宗昊、田飞龙、任锋、姚中秋等少部分学者与其他学者间有所合作。通过表1中的中介中心度也可以看出,发文量居于前6位的作者中心度均不足0.01,表明研究者在新制度政治学研究中的中介作用不大,学者之间的合作研究较少,学者合作网络有待进一步完善。

表1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发文量最高的前6位作者的相关指标一览表

(二)研究机构关系分析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115篇文献的作者单位进行统计分析得到机构合作网络图,如图2所示。在机构合作网络图中,节点表示研究机构,节点大小代表机构发文量的多少,节点间的连线则表示机构间的合作关系。将每一机构内部不同分支机构发文量进行加总后发现,发文量最多的机构为吉林大学,为19篇;其次是武汉大学,发文量为9篇;中国人民大学居于第三位,发文为5篇;北京大学居于第四位,发文量为3篇。从研究时间看,国内较早展开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机构有复旦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北京大学等,早期研究基本以对国外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成果的译介为主;在2010年前后,吉林大学、武汉大学等机构开始介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领域,并逐步涌现出一批相关研究成果,这也推动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进入又一波高潮。

图2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机构合作网络

据图2、表2可知,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共有95个节点,节点连线为28,网络密度为0.006 3,发文量居于前7位的研究机构的中心度均不足0.01,这表明国内在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以各机构内部独立研究为主,机构间的合作现象不多见。因此,今后应当加强机构间的合作,从而推动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进一步加深。

表2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前7大研究机构的相关指标一览表

三、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研究旨趣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献主题及内容的高度凝练和概括,对某一领域相关文献的关键词进行分析有助于了解该领域的研究旨趣与知识结构。借助CiteSpace软件对检索到的115篇文献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和关键词聚类分析,可以总结国内新制度政治学领域的研究内容和研究进展。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

将115篇研究文献导入CiteSpace软件后,分析时间设置为1995年1月至2021年12月,时间切片为1年,Node Type选择Keyword,每个时间切片选择Top50,得到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关键词共现图,如图3所示。在该图中,阈值设置为3,即节点关键词出现最低频次为3次。在关键词共现图中,节点大小既表示关键词出现频次也体现相关研究热度。结合图3可知,政治学、行为主义、制度、制度变迁、制度主义、政治制度、政治科学、理性选择、方法论、制度分析、路径依赖、比较政治学等关键词出现频次居于前列,这也构成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研究重点。

图3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关键词共现图

(二)关键词聚类分析

CiteSpace软件中的聚类图谱侧重于分析和呈现不同研究领域的知识结构。利用CiteSpace中的LLR算法,将图3中的网络节点(特征词)按照相近的特性进行分组,得到新制度主义关键词聚类图。一般情况下,聚类模块值(Q值)大于0.3意味着聚类效果显著;聚类平均轮廓值(S值)在0.5以上表明聚类是合理的,当轮廓值大于0.7时,聚类是高效率且令人信服的。在图4中,聚类模块值(Q值)为0.821 6,聚类平均轮廓值(S值)为0.951 2,这表明聚类的模块度好且聚类集中,聚类结果可信。

根据图4可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主要围绕#0制度、#1行为主义、#2制度变迁、#3政治学、#5政治科学、#6政治制度等6个聚类群展开。结合表3中的特征词聚类,总体上可以将这6个聚类群归纳总结为三大类:第一,聚类群#1行为主义主要研究新制度主义与行为主义的关系以及新制度主义的理论渊源;第二,聚类群#0制度、#6政治制度、#2制度变迁主要包括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理论流派及其主张研究;第三,聚类群#3政治学和#5政治科学则主要研究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在政治科学中的理论地位。据此,可以发现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研究旨趣主要体现在三方面:其一,探讨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理论渊源与嬗变历程;其二,分析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内部流派与理论主张;其三,阐述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学术贡献与地位。

图4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关键词聚类图

表3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相关研究主题(节选)

1.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理论渊源与嬗变历程

学术界一般将詹姆斯·马奇(James G.March)和约翰·奥尔森(Johan P.Olsen)于1984年发表的《新制度主义:政治生活中的组织因素》一文视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开端和奠基之作。国内对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研究同样可以追溯到殿敏于1995年对该文的编译。就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理论渊源和嬗变历程而言,学者一般从厘清新制度主义与旧制度主义、行为主义的关系入手进行梳理。

第一,在新制度主义与旧制度主义政治学关系研究上,国内大多数学者都认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是在继承旧制度主义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并与旧制度主义存在着诸多区别。譬如,高春芽认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是对传统制度理论的回归,同时她也指出新制度主义克服了旧制度主义政治学的诸多误区,并逐渐形成了诸多研究路径。[3]马雪松在论证新旧制度主义具有一脉相承性特点的基础上,认为不应过多强调新旧嬗变的维新叙事倾向,而需超越新旧制度主义本身,从社会科学整体脉络出发把握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演进趋势。[4]丁志刚、李天云也提出了同样的观点,即尽管新制度主义吸纳了众多学科资源,但本质上它难以彻底离开旧制度主义研究方法,因此不应以无视传统的线性思维看待新旧制度主义关系。[5]

第二,在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与行为主义关系研究上,多数学者都认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是在批判行为主义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6]譬如,刘杉认为行为主义和新制度主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政治学主流研究方法。[7]朱德米在研究中进一步指出,新制度主义对行为主义的批判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对行为偏好假设的发问;二是针对行为主义认为集体现象是个人行为的聚集这一观点,从聚集概念的本身提出疑问。[8]

总体上看,在政治学发展的系谱中,古典主义政治学传统表现为整体主义视野下的制度中心论,行为主义和理性选择主义则是个体主义视野下的行为科学,新制度主义则兼具整体主义和个体主义特征。[9]因此,制度主义的重新崛起意味着它同时继承了传统制度主义和行为主义的精髓,并形成了各具特色的理论流派,[10]这为整合政治学提供了可能。

2.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内部流派的分歧与整合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作为当代政治科学研究的主流范式,在演进过程中受到经济学、社会学等多个学科的影响,也正因为此,呈现出内部流派纷呈、研究重点分化与研究领域延展的特点。[11]针对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内部流派划分,国内一些学者对盖伊·彼得斯(B.Guy Peters)的七分法进行了介绍,也就是将新制度主义划分为规范制度主义、理性选择制度主义、历史制度主义、经验制度主义、社会学制度主义、利益代表制度主义和国际制度主义七个流派。[12]此外,学界沿用最多的当属彼德·豪尔(Peter A.Hall)与罗斯玛丽·泰勒(Rosemary CR Taylor)在《政治科学与新制度主义三个流派》一文中提出的三分法,即将新制度主义划分为历史制度主义、理性选择制度主义和社会学制度主义三个流派,[13]国内多数相关研究也是围绕讨论这三大理论流派的理论分歧与整合路径展开。

首先,众多学者在研究中阐述了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各流派之间的理论分歧。例如,马雪松认为新制度主义各流派由于存在差异明显的研究背景,因而在制度分析的核心问题上存在竞争性的理论主张,主要表现为对制度内涵、理论特征和研究路径的理解存在差异,同时在偏好形成问题以及更深层次的社会本体性问题上存在分歧。[14]祝灵君通过比较三个流派在制度的概念与来源、制度变迁与设计、个人与制度的互动以及何为好制度等议题上的理论观点,来论证内部派别间的分歧。[15]此外,还有学者分析了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三个流派研究路径的不同,认为理性选择制度主义采用的是一种“理性经济人”的“算计”路径,社会学制度主义采用“文化”的研究路径,而历史制度主义在这三个流派中处于折中的位置,体现为一种“折中”的研究路径。[16]

3.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学术贡献与地位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产生和发展对于促进政治科学的繁荣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因而总结、分析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学术贡献与地位也构成国内学界的重要研究旨趣。有学者就指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为制度理论的建构作出了重要贡献,它不仅有力推动政治科学研究内容的更新,还拓展了政治科学的研究领域。[14]还有学者从新制度主义对传统制度研究的发展、对行为主义及理性选择分析的批判与继承两方面论述了新制度主义的理论贡献,具体表现为它在对行为主义的价值疏忽进行有效补充的同时,扩展了制度研究空间。[15]总体上看,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兴起和发展弥补了传统制度分析范式的不足,逐步满足了学科发展和政治实践两大需求。[17]

四、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演进脉络与热点分析

在CiteSpace中,通过分析关键词突发性图谱和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可以了解和呈现某一研究领域在不同阶段的研究热点。据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关键词突发性图谱(图5)和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图6)可知,在2000年至2010年阶段,政治学、行为主义、制度主义、制度和政治发展是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核心关键词;在2010年至2021年阶段,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越来越关注路径依赖、制度生成、修辞、组织理论、文化理论、比较政治和政治科学等关键词。这一方面表明制度发生作用的路径、制度变迁逐渐成为国内学界关注的重点,另一方面意味着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领域不断拓宽,在政治科学中的地位不断凸显。

图5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关键词突发性图谱

根据对既有文献的梳理,以及结合关键词突发性图谱和聚类时间线图,可以发现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与建构制度主义逐渐成为国内政治学界的新近研究热点。此外,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为视角分析政党治理、政府治理、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等现实议题,这也推动了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应用研究不断丰富和深化。

图6 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

(一)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研究

从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产生至今,对政治制度变迁理论的探索贯穿其研究过程始终,也正因如此,制度变迁理论得以不断深化。从时间脉络看,早期的新制度主义更注重于解释制度的持续性,它关注的是制度的再造,而不是制度的变迁。即使存在少数有关制度变迁的研究,也都是集中于关注整体性或来自外来冲击的变迁过程。针对这样的批评,近些年,一些新制度主义者提出制度变迁的内生理论,并试图将其与外生理论结合起来。

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便是制度变迁研究的最新进展,它主张研究者不能仅仅局限于对制度分析的分类,还应探寻制度变迁的因果解释链。2010年之后,国内一些学者开始对该理论进行译介和深入研究。例如,郭为桂对詹姆斯·马霍尼(James Mahony)、凯瑟林·西伦(Kathleen Thelen)《解释制度变迁:模糊性、能动性与权力》一书中《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一章进行了翻译。该文认为制度的增量变化往往可能会带来实质性的转型,因此制度建立后所经历的渐进式演化和变迁应当引起重视。此外,该文还通过构建渐进式制度变迁的理论框架解释制度变迁模式以及不同类型的变革推动者,并探讨了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18]李振同样强调了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的重要性。他认为整体性、大规模的制度变迁的发生较为少见,大多数的制度变迁都是通过渐进调试形成的,而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能有效分析和解释常规社会状况下制度所经历的较长时段的缓慢变迁,这与早期新制度主义各流派忽视对制度渐进变迁过程的关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而在某种程度上拓宽了制度变迁的研究视阈,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意义。[19]

除了对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价值和意义的阐释外,国内一些学者还详细探讨了这一理论的具体内涵与主张。例如,马雪松根据制度变迁发生时段的长期性与短期性特征的不同,将制度变迁划分为激进变迁和渐进变迁两种方式,以比较的方法与视野揭示了渐进变迁的核心主张和发生机理,并指出政治制度的渐进变迁路径不仅是制度变迁的常态,也是变迁中制度能够有效发挥功能的保证。[20]马得勇在研究中介绍了更替、层叠、漂移和转换等渐进式制度变迁的形式,并认为这些制度变迁的形式之间是相互关联的,在某些情况下还会发生相互间的转换。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还着重阐述了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对于分析中国当代制度和政策变迁实践的适用性。[21]

轻度颅脑外伤后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与特发性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的临床特点比较 ………………………………………………………… 谈毅,郑云华,聂德新,等 189

(二)建构制度主义流派的产生及研究

建构制度主义流派的产生也是解决复杂制度如何变迁这一难题的有益尝试,并构成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最新进展和研究热点。从既有研究看,一般认为建构制度主义是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第四个流派,它与其他三种流派是相互补充的关系,而不是代替或竞争关系。建构制度主义与其他三种流派之间的具体区别在于:历史制度主义、理性选择制度主义和社会学制度主义一般将建立后的制度视为“给定的”,在这样的前置条件下,制度下的行动遵循的是一种“遵守既定规则”的逻辑,这导致其对制度变革的解释大多停留在静态层面;而建构制度主义认为制度不仅是“给定的”,还是“权变的”,制度与行动者的思想、言语和行动之间是一种双向互动的关系,这表明建构制度主义通过动态的方式理解制度同个体间的关系,因而是一种更富动态色彩且兼具历史性与建构论的制度主义流派。[22]

一般而言,建构制度主义主要包括话语制度主义、观念制度主义和修辞制度主义三种研究路径。通过对既有研究的梳理可以发现,国内学界更偏重对话语制度主义的阐释和论证。肖晞认为话语制度主义理论将观念和话语置于分析政治行为与制度的中心,能够较为充分地解释路径是如何被新的观念和行动者之间的互动所重新塑造,以及分析制度形成后的制度变化;除此之外,它亦能使人们更全面地认识到制度背后的人类行为动机的多样性,进而展现制度形成和变迁过程中行动者所具有的主体性和能动性。[23]沈燕培在对话语制度主义理论的介评中探讨了话语性制度主义在中国的发展前景,认为其包含的解释动力、话语的互动性、行动者能力等理论,对中国协商民主的发展以及公共政策的制定都具有参考价值。[24]吴畏则认为话语制度主义的基本概念、分析方法和理论逻辑实质上演绎了一种治理哲学。[25]

(三)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应用研究

近年来,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为理论视角和分析工具展开实证研究的文献愈来愈多,这些研究主要聚焦政党治理、政府治理、乡村振兴和精准扶贫等现实议题,推动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应用研究不断丰富。例如,王立峰与吕永祥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为分析视角,从制度、制度相关人和环境三维分析框架出发,指出制度治党的现实梗阻在于党内制度体系不够严密、制度相关人制度意识薄弱以及制度同环境的契合度不高。[26]宋林霖与黄雅卓同样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为视角对政府责任清单制度展开了研究,认为影响政府责任清单制度有效性的原因不仅在于清单编制问题,还在于制度建构、制度运行、制度环境以及制度相关方等因素的影响。[27]谭诗赞以新制度主义为分析工具对乡村振兴战略执行进行了研究,发现政策执行偏差与路径依赖有着内在关联,由于存在制度与行动者之间的互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仍然面临以往“项目下乡”中形成的分利秩序的惯性冲击与阻滞。[28]还有学者以新制度主义为视角,指出精准扶贫作为一项重要的制度变迁,在制度扩散阶段会面临强制性同构、规范性同构造成的精准扶贫形式化,以及观念-认知限定导致的精准扶贫主体缺位两种合法性困境;在制度落实阶段则会遭遇利益群体分化与精准扶贫负面强化效应等嵌入性挑战。[29]从以上这些应用研究看,它们主要将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作为理论框架和分析工具,从制度建构、制度行动者、制度环境等维度分析了一些现实议题中制度运行的结构与过程,剖析了制度运行的内在逻辑以及存在的路径偏差,并提出了相应的优化路径。整体而言,这些研究为新制度主义主义政治学理论研究增添了现实经验。

五、结论与展望

本文以1995年1月至2021年12月CNKI数据库中具有代表性的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文献为研究对象,利用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对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研究主体、研究旨趣、演进脉络与研究热点进行了全面梳理与总结,总体上可将研究结论归纳为两方面:

从研究主体看,自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理论引介到国内以来,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和研究机构投身到这一研究领域,部分学者和科研机构通过稳定的成果产出逐渐成为研究的中坚力量,推动了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创新与可持续发展。

从研究历程与研究内容看,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95年至2010年,这一阶段的研究成果以理论译介与诠释为主,大多围绕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发展历程、学术贡献与地位、内部流派划分及其理论主张等展开研究。第二阶段为2010年至今,此阶段的相关研究主要发生了两大变化:其一是突出对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理论拓展与创新前沿的研究,一些学者开始着力于研究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和建构制度主义等热点议题;其二是部分学者开始以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为理论视角分析和解释我国国家治理中一些制度运行与变迁的内在逻辑,这丰富了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的应用研究成果。

当然,透过CiteSpace软件的分析结果与文献的梳理总结,也可以看出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有待进一步加强和完善。

首先,在研究合作网络上,研究者和研究机构间的共现关系网络较为脆弱,大多数学者和科研机构均以独立研究为主,缺乏必要的合作。因此,研究者应当自觉树立学术合作意识,增强学术交流和合作,构建学术研究共同体,共同为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增添合力。

其次,在研究方法上,既有研究多采取规范研究的方法诠释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相关理论及其内涵,即便当前涌现出一些实证研究成果,它们也基本将新制度主义政治学作为理论框架进行定性分析。因此,今后可以适当采取个案分析、定量分析的方法展开研究。例如,针对建构主义理论,可以通过个案的深度分析描述“给定”的制度与行动者的话语、观念之间的内在联系,呈现制度与行动者互动的生动图景;针对渐进式制度变迁理论,可以运用建立模型、建构指标体系和定量分析等手段解释制度是如何渐进变迁的,展现制度渐进变迁中的因果逻辑,并在此过程中进一步检验和发展理论。

最后,在研究内容和目标上,“整合”是推动国内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创新发展的一个重要思路。一是学科间的交叉和整合。新制度主义政治学本就是政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等学科交融发展的产物,因此进一步吸收其他学科前沿成果,利用学科交叉的视角展开研究,有利于开阔研究视野,提升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二是新制度主义政治学内部流派的创新整合。其实,无论是历史制度主义、社会学制度主义和理性选择制度主义,抑或是新兴的建构制度主义流派,制度都构成它们共同的研究对象,它们之间的分歧也多表现为关注点或侧重点的不同,因而吸收不同流派的理论观点和分析方法可以达致“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目的,进而更加全面地认识制度的建构和运行过程。

另外,国内学者在研究过程中还应增强政治学学科的自主性和自觉性,不断凸显我国新制度主义政治学研究的本土特色,从而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学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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