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空间的研究

中国剪纸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底蕴，在发展过程中，历代艺术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表现形式上丰富多样，在继承传统纹样中挑战更多样的变化，利用传统的剪纸手法在平面上体现出别样的剪纸空间感，使剪纸艺术品看起来更加栩栩如生。本文通过分析剪纸空间创作，厘清剪纸空间变化，领会剪纸艺术的精髓。

一、二维剪纸的空间表现

二维空间是指由长度和宽度两个要素所组成的平面空间，只向所在平面延伸扩展。二维剪纸即平面剪纸，实际上就是在纸上镂空剪刻，该艺术流行于民间。红色给人的感觉是喜庆、温暖、团聚的色彩，因而红色是剪纸作品中常用的纸张颜色。恰逢喜庆的日子，人们都会在自家的门窗上粘贴象征吉祥如意的剪纸。在中国民间，人们不仅会在居住的房子里粘贴，还会在种植的树木上、圈养家禽的笼舍粘贴，寓意吉祥如意。

剪纸艺术在当前民间艺术表现中题材广泛，形式多样，线条精干，构图精炼，深受群众欢迎。但剪纸艺术受不同地区文化背景的影响，因而南北方剪纸在构图上存在不同，在色彩喜好上也有些偏差，剪纸除了以往常用的红色剪纸之外出现更多不同的颜色，造型上亦各具特色。剪纸藝术发展到今天，已成为广泛普及的大众艺术。简单的剪纸图样，在各个不同年龄段的群体中都能够自行独立创作，现在的中小学美术课中都有剪纸的初级课程。

（一）剪纸工具与传统剪纸纹样

剪纸工具主要有剪刀、刻刀、蜡盘、纸张（多色宣纸）、磨石、粉袋、砖等。剪纸的纹样大致可以分为：人物、鸟兽、文字、器物、鳞介、花木、果菜、昆虫、山水等，还有人提出加上世界珍奇、现代器物两类，共计11类。

（二）艺术家表现的二维剪纸空间

范祚信是国家、省、市三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高密剪纸”代表性传承人，“一级民间工艺美术家”“中国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中国剪纸协会会员，中国艺术研究院民间艺术创作研究员等。高密剪纸可从地域风格特点分析，曾有移民带来外地剪纸的因素，使高密剪纸兼具江南玲珑剔透与江北纯朴浑厚的艺术特点，形成了独特的、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造型风格。他的剪纸造型给人一种稚拙淳朴、自然率真的特点，隐约可以体现一些原始先民造型观念，塑造物象稚拙简练，变形夸张有度，线条纯粹古拙，还保留着古老岩画线条的神韵，给他的作品带来一些古老神秘的色彩。他的动物剪纸《牛拉车》作品中，通过大牛拟人化处理成双腿走路。以及牛角前后大小的距离营造空间感，前蹄做手拉车的动作体现向前的运动感，车上小牛的可爱给人舐犊情深的感受，作品突出了空间感。范祚信的这种二维剪纸空间上的处理主要是通过物体前后、上下、大牛小牛的线条细密与拉车的线条稀疏对比给人的一种空间感。稚拙天真的造型特点，以及由此产生的个性形式语言，反映出他对美的理解和把握，也反映了他朴素的审美价值取向，而这些审美特征是院体画和高雅艺术表现所不擅长的。

从他的剪纸作品《三国演义》中可知，作品的题材来自四大名著中《三国演义》里的历史人物。作者采用了剪纸中阳剪法和阴剪法进行塑造，阳剪法呈现出的平面和阴剪法留下的细线，使三角纹和平面有规律但不刻板。《三国演义》剪纸中体现了南方剪纸的精致巧妙以及北方剪纸的豪放，南北剪纸技法的融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有着中国画写意之韵味。鲜明的人物剪纸造型有明确的遮挡关系，赵云的剪纸造型跃起的马，四足只见三足，给人跳跃的空间感，马的剪法运用阳剪与赵云人物的阴剪法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阴剪法视觉效果明亮，在多物体中有向前的效果。在他的剪纸线条上，衣摆是用连绵起伏的线表现飘逸，铠甲是用直线表现阳刚。范祚信正是运用这样的剪法来表达二维剪纸前后的空间感。同样孔明、周瑜、黄忠人物的剪纸也是用相同的剪法对比表现运动的视觉空间。范祚信的字体剪纸是一种“艺术符号”，剪纸艺术惯常使用象征的手法反映民众的愿望或观念。在过去物质生活极端匮乏的农耕时代，民间艺人极少纯粹为审美而进行创作，这也就是中国艺术史上一直有雅俗之分的渊源。在范祚信的作品中有很多这种观念符号的作品，如作品《福禄寿喜》中的形象符号和求吉观念的对应：“蝙蝠—幸福”“鹿—禄”“仙桃—寿”“喜鹊—囍”。过去人们在影墙上都要挂一个呈菱形的“福灯笼”，里面点上灯烛，正面剪一个大大的“福”字贴上，而在四角的装饰一般就用四只剪纸的蝙蝠，谐音象征“福到”之意。在字体剪纸中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字体本身的一种线条疏密与块面结合形成的二维空间感，如福字由不同长短的细线有规律的交错排列与蝙蝠的粗线、块面形成了对比。这些字的细线是网纹的启示从而有了疏密空间感。

剪纸艺术家张丽君对剪纸艺术的痴迷来自母亲的影响，不惧辛劳倾心钻研，剪纸技艺精巧，栩栩如生的花鸟虫兽，赋予传统的剪纸作品更多的趣味。作品《春夏秋冬》中阴剪法与阳剪法的结合，留白的部分与生机勃勃的植物、动物形成对比，拉开主体物与背景的空间感，在细节处理上，能清晰地看见阴剪法的运用，在《秋》这幅剪纸中菊花的剪法运用了阴剪法，菊花花瓣中间镂空，留下张牙舞爪的线条，与叶子阳剪法块面厚重形成对比。《春夏秋冬》流畅的线条与活灵活现的动物使人仿佛置身于四季，体会春天的万物复苏、夏天的奔放、秋天的丰收、冬天的萧瑟。在她的剪纸中我们能看出画面空间感的体现在于线条的变化、物体的形象是自然形象的诞生。在《和和美美》这幅场景剪纸中，二维剪纸体现的空间视觉效果更强，同样是阴剪法与阳剪法的结合。细致的河水线条缓缓流动，消失于一角，前面的鸳鸯与后面的鸳鸯大小对比拉开前后距离，荷叶与荷花不均匀的分布也是空间感体现的剪法。整幅场景造型中事物多而不显得拥挤，是作者精心构思的空间分布。

二、二维剪纸空间中的透视表现

平面剪纸到透视剪纸的变化是来自场景剪纸的出现。在架上绘画中，我们可知作者在平面的画板上表现透视是通过光线的明暗即色彩的黑、白、灰，以及物体近大远小的关系体现的。在表现二维剪纸空间中的透视时，剪纸艺术家也从绘画的透视原理基础上获得更多的启示，除了通过剪法不同来表现透视空间，还通过线条的大小、疏密来表现。

（一）焦点透视剪纸

西方的焦点透视法是表现事物近大远小、近实远虚的空间效果基本原理，符合人眼睛的视觉真实性。剪纸在焦点透视的艺术表现中更好地体现了空间的表现规律。在李红军大型场景剪纸中我们能看到明显的焦点透视法的运用。大小不一的山丘，作者用阳剪的方法表现，一直消失于画面的远处。前面舞动的人物腿与脸用的阴剪法，通过配合身体的阳剪法让人物线条更加流畅。楼梯的表现展现了整幅画面的消失点，近大远小明确。正是运用不同的块面大小和线条的粗细对比，以及阴剪法、阳剪法的结合体现出这幅剪纸中的焦点透视。《廉政剪纸》剪出清风正气的既视感，地砖的几何纹透视由大到小，运用阴剪与阳剪对比法，整幅场景中是我们绘画中会用到的焦点透视的构图。人物的剪法是由大到小的过渡，形成遮挡关系。前置的两盆花更好地拉开了空间感，让整个平面的元素有了厚度。这些剪法的把握让本来平面的画面活跃起来。

（二）散点透视剪纸

最常见的散点透视法运用于中国画中，有山水、工笔花鸟等，剪纸作品中也呈现了散点透视的特点，花鸟、人物的题材居多，有国画的韵味。散点透视所描绘的场景不仅有威武壮观，还有清远空境，有一览无余的视觉效果。它可以再现不同时空、历史场面，故事情节跃于画面上，就如一部剪纸史诗。观者可以从一个画面上了解到几个时空中的事件、人物。富有思念情怀的剪纸《北京风情系列白塔寺手工剪纸》，作者以俯瞰的角度展现了画面的分布，同样运用阳剪与阴剪的手法综合表现，对比形成前后的距离感，建筑物运用了阴剪的手法，粗细线条形成对比，画面感情色彩浓烈。内蒙古剪纸艺人郑蝴蝶借助老鼠的形象，根据民间流传的故事进行剪纸创作，来表现老鼠嫁女的生动场景。拟人化的老鼠形象，用两条后腿直立行走，前腿作手拿着锣鼓、吹着号子、抬着坐着新娘的轿子、葡萄、石榴以及铜钱、元宝的装饰纹样代表着婚后子孙满堂和生活富裕。作者在创作这幅民间故事剪纸时，运用不同视角、不同剪法，以点线面的结合体现了散点透视的空间分布。李宝凤根据四大名著《红楼梦》里出现的场景以剪纸的形式创作了大型的剪纸作品《大观园》。这幅剪纸作品中展示了55个人物形象，人物的脸用了阴剪法，把块面掏空，视觉冲击力强，是光源的体现，与阳剪法的块面对比强烈，作品运用点线面结合的特点进行创作，每个历史人物的造型变化都紧扣故事情节，可见作者的剪纸技法高超之处。不同大小的点体现了画面的疏密，粗细不一的直线精简利落，犹如湖面微风吹过泛起的波浪的线条，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冲击着视觉。在这幅长卷中作者表现的空间主要是黑、白、灰的运用。阴剪法体现白，阳剪法线条粗细，密集的不同程度体现黑、白、灰色度。李宝凤剪纸作品《西游记之大闹天宫》剪纸作品中飘逸的旗帜与衣服，是流动的线条体现，动感更加强烈。整个画面空间的流动感特别强烈，物体形象最典型、最突出的特征加以强调，使它更为鲜明、强烈、完美。剪纸利用了不同的剪法，线条粗细，块面大小的表现，体现黑、白、灰的色度，以及近大远小的空间。

三、三維剪纸的空间表现

三维空间指的是由长、宽、高三个维度所构成的空间。卡尔文·尼科尔斯（Calvin Nicholls）是一名加拿大纸雕艺术家，手术刀片和纸是他工作当中不可缺少的工具。他将画好的画逐个切成单个部件，最后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再用摄影灯打光调整浅浮雕效果。卡尔文·尼科尔斯雕刻的作品活灵活现，他的动物系列精致又可爱。一只四脚朝天的刺猬，紧握的前脚似人的手，清晰可见的关节，连用力的既视感都表现出来了，可见他精湛的技艺。两只可爱的小脚丫搭在这只刺猬圆圆滚滚的胸前，刺猬的毛发按着原本的生长方向有规律地再现。最让人着迷的是它那可爱的小脸，神采奕奕的眼睛眺望着前方，柔软的胡须分布在两颊。整个小动物从框里溢出三分之二，这一构图增加了观者探知的欲望。在展厅内的灯光下他的纸雕立体感显得格外明显，尤其是纸张雕塑的微妙形式和纸张特有的质地会让我们为之惊叹。丹麦艺术家彼得·卡罗森（Peter Callesen）将一张A4纸变成一些精致的艺术品。他所用的材料只有剪裁刀，胶水和A4的白纸。首先将一张白纸剪出复杂的形状，随后利用剪下的图案花样来折叠成令人感到惊叹的图形。彼得·卡罗森的作品几乎都是从一张A4纸开始的，在人体骨骼系列的剪纸中，不管是局部的骨骼还是整个人体的骨骼都精确到了关节，可见艺术家对人体解剖的了解之深厚和扎实的绘画基础，他的作品很直观地解释了平面到立体的转换。在A4纸上镂空的手掌剪裁出的纸张通过作者的巧思妙想精确地还原了手掌的骨骼，每一关节都处理得别无差别，并不是笔直地搭着，而是呈现出自然触到桌面的垂感。骨骼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由一张平平无奇的纸，表现了有厚度、宽度、长度的效果，这是二维到三维的转变。

四、结语

通过本文的分析，结合我们最开始的研究目的可知剪纸空间的二维、三维、透视的转变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结合当下技巧创新而来的。剪纸是我国优秀的传统民间艺术，而且如今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把传统元素融入了当代艺术，并加以创新，体现方式更加多元化。剪纸艺术在传统的表现基础上融入创作者的情感，根据创作者的心境来表达画面图案的意境与叙事，运用不同的剪刻法让二维的空间变得有层次，空间感更强。

（作者简介：黄恋云，女，硕士研究生，海南师范大学，研究方向：油画创作）

（责任编辑 肖亮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