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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场所营造的老旧社区更新研究
——以武汉市任冬社区为例

2022-07-23饶宇轩RAOYuxuanCHENMing

住宅科技 2022年6期
关键词:场所营造居民

■ 饶宇轩 RAO Yuxuan 陈 铭 CHEN Ming

0 引言

社区是城市运转的基本单元,是市民生活的基层载体。在新常态背景下,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居民日益多元的生活需求与社区规划产生矛盾,老旧小区的发展遭遇挑战,城市更新已成为城市规划建设的重要内容。近年来,针对老旧小区更新局限于场地设计和立面改造的问题,政府发布相关政策并组织城市微更新、微改造研究,但多数更新设计更多彰显的是设计师思维,过于追求项目时效而忽视了空间背后的社会文化问题。本文以武汉市江汉区任冬社区居民自发创造的场所为例,研究居民占用空间背后的行为逻辑;从实体空间和虚体社会文化要素入手,分析场所营造过程中涉及的地点、场所感和场所意义,以此作为场所营造下老旧社区的更新途径,提升社区治理水平,以期为城市更新和社区开发建设方式转型提供新思路。

1 从场地设计到场所营造的设计视角转变

1.1 基于场地设计的社区规划

传统场地设计是以物质空间为载体,受限于用地红线范围所进行的区域整体设计;其重视工程技术细节和项目总体布局,但对物质空间后所蕴含的社会经济文化要素关注较少。然而,在存量更新愈演愈烈的时代背景下,社区更新作为有助于实现社区复兴乃至城市文化传承的重要手段,需从传统纯物质空间形态的“场地设计”转变为全方位的综合提升,以满足社区人群日益丰富的精神与物质文化需求。为实现社区文化复兴和推动社区高质量发展,应重视居民在社区建设中的参与度。只有当人们与昔日历史及当今社会意义联系在一起时,才能产生归属感,并树立起对社区的责任感[1],进而主动参与社区发展建设,营造出“居民社区居民建”的良好氛围。

1.2 “第三场所”理论下的场所缺失

只有当实体物质空间与社会经济人文要素相结合,才能创作出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环境,这样的城市空间才能被称之为场所。吴良镛先生曾以空间和场所的价值维度为出发点,从物质、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揭示了人与场所的空间关系[2]。场所理论学派批判现代主义城市设计,认为其影响了场所的诞生,侵犯了景观环境、公共空间和城市社区;而场所精神的回归,是为了阻止城市空间的衰落、避免景观环境恶化和公共空间消逝,重塑邻里街道感、安全感和社区感,实现场所振兴。同时,公众参与是实现场所振兴、培育场所感的重要手段。空间是相对于时间的物质存在形式,其作为客观存在物质景观空间,不仅要考量空间的相互影响,更要从时空整合的角度满足空间内居民的多样生活诉求。雷·奥登伯格提出,“家”是第一场所,“工作地点”是第二场所,而社区公共空间则是社会环境的第三场所。从表征上看,第三场所不一定具备独特性或强吸引力,但它是一个能通过培养机会关系和提供机会体验,在居民之间建立社会联系的场所[3]。第三场所作为公共空间,其所具备的高可达性、社区服务多样性和愉悦舒适性等空间特征,使得社区居民参与并改造社区的意愿不断增强,场所中会随之发生众多“据为己有”的社会行为和空间改造,从而引发居民之间“纯粹社会性”的互动交往,进而重塑场所精神。社区公共空间作为第三场所,富含物质景观和社会文化的多元属性,以至于其对邻里社区的空间组织和社会内涵具有积极社会意义。

1.3 社会—空间视角下的场所营造

场所营造是通过规划、建造和施工对场地进行小型更新改造,协调多方利益,激励各使用主体重新建构和塑造公共空间的过程[4];针对居民需求进行功能增补和空间完善,打造具有人文关怀和文化特质的景观空间。城市设计学家班纳吉认为,一个成功的场所是人们乐于使用的高质量场所[5]。在场所中,实体环境与人的感知和行为活动密切相关,并且承载了人们的精神需求[6-8]。

社区内场所的构成依托于物质环境,而场所营造形成于居民生活过程。经调研,老旧社区内本就匮乏的户外公共空间因居民多样化的生活需求而被各种侵占,因而更显拘束。居民的这种强占社区公共空间的行为,既是对现有生活状态的不满与无声的抗议,是一种“静默侵占”;也是场所营造的初级状态,是居民为了满足基本生活服务或社交需求的一种“不违法也不新潮的”非正规性的持续性活动。这些活动反映出普通人没有明确的想法,是在逐步对社区资源和公共空间进行无声渗入。实际上,此类“侵占”行为大体上是积极的,因为其中涵盖了居民有潜力的创造力和个人能动性[4]。

场所营造与场地设计相比,最突出的区别在于:场所是空间实体与人相互作用的派生物,营造则是涵盖了设计、规划、策划、运营、治理在内的诸多流程,且必须重视“造”。因此,笔者认为,场所营造是以公共空间为物质载体,作为承接多方主体互动交往的平台,实现满足各方需求、统筹协调各方利益的目的[9]。

2 武汉市老旧社区更新情况

武汉市于2018 年公布了有关中心城区老旧住宅增设电梯的工作意见;并于2019 年提出全市老旧小区改造工作需在3 年内基本完成的政策要求,关乎约33.46 万户社区居民的日常生活。由政府主导或引导的城镇老旧住区更新计划,全面统筹了社会资源,并广泛激发公众参与,这是社区改造的可靠保证。但是,在自上而下急速推进的单纯死板的物理改造背后,是对社区居民生活习性、态度和人群互动氛围的不重视,社区更新的短期性与场所营造长期性之间的矛盾,将必然导致社区原有特性的丧失。

3 案例介绍

3.1 社区概况

任冬社区地处武汉市江汉区前进街,东临前进四路、南朝民主一街、西靠前进一路、北接自治街,现有常住人口3 080 户共6 649 人。任冬社区是一个房旧人密,有一半面临整体拆迁的半开放式社区。社区位于繁华的闹市区,附近有江汉区文化馆及江汉路、武广、恒隆等商圈,交通优势明显(图1)。社区内几乎所有原住民都怀有一种矛盾的想法:他们既期待着拆迁,但又不想被剥夺目前便利的生活条件和浓郁的市井气息。

图1 区位分析图

3.2 居民自组织状态分析

社区居民主要由国企工厂退休工人、上世纪拆迁分配住户和外来租户构成。在日常的生活社交过程中,人们会去了解邻居,与本地的住户闲聊,参与社区活动,融入并形成新的“场所”。场所实际上可以理解为场地加在空间上发生的互动行为,其重点是场地空间上的社区活动,一旦脱离了行为活动,就不能被称之为场所。通过对任冬社区的图像识别(图2),分析地块内领域空间和原住民行为背后的逻辑,挖掘其潜在使用需求,不难发现,小区内存在许多自发的、无声的空间侵占行为,居民在休闲娱乐、绿化、晾晒、电动车停放、楼底社交场所等空间的需求度高。

4 基于场所营造的任冬社区更新实践

4.1 创造地点——需求、行为和理想

场所营造实际上是将社区文化脉络转译成实体景观空间叙事载体的过程。社区居民在场所中不仅能认知到他们在哪里需要什么,更能知道这个特殊的地点与人群互动交往和社区共同缔造相关,往往伴有家的内生含义。事实上,一些居民认为居住场所比居住条件更关键[4],他们更重视社区居民之间的日常联系。

发生于商铺、楼底及门楼周围的自组织活动入侵了小区内的现有公共空间(图2),人们会自带板凳围绕小卖部和楼梯间集聚聊天或棋牌娱乐,通常以老年人为主,但不会在此产生经济行为。事实上,创造一个实体物质环境,其中包括搭建雨棚、种植绿植和侵占空地等,这是基于居民自发的、不断改进的态势上的一种无止境状态。它关乎于居民日常行为,关乎于居民生活诉求,关乎任何已经或正在产生的场所,其重要性体现在居民通过自身努力以实体空间形式来反映社区生活,同时展示了有潜力的未来。这一空间侵占行为背后的深层逻辑,则是居民为谋求更适宜空间、更舒适环境而做出的对空间自我增补的行为,暗含了发生“空间侵占”这一地点背后社区人群的多元需求。

图2 居民自组织状态分析

老旧社区非正规性公共空间为居民提供了快乐的、差异化的生活娱乐场所。为保留场所精神、传承社区记忆,采用修补手法对居民自组织侵占所形成的非正规空间进行更新改造。考虑居民邻里交往、照看小孩等需求,从实际功能出发,以木制构建搭建风雨连廊,提升公共空间的层次感,修缮公共场地的铺地。更新改造后的实体空间实际上提供了利于激发社会交往活动的环境载体(图3)。

图3 非正规性公共空间更新

4.2 创造场所感——欢愉

各式频繁的交际活动是社区居民获得欢愉感的基本方式,能赋予场所生活气息。受武汉江湖文化、码头文化影响,居民日常串门、户外咵天等行为十分普遍。笔者在社区内做现状调研时,经常会有居民前来咨询,自发性地参与到聊天中,为社区发展建设献智献策。从场所精神来看,欢愉的场所感是居民场所营造过程中集体努力的结果。居民在场所中与周围环境媒介所发生的良好互动[10]赋予社区公共场所识别性、认同感和归属感。

正如简·雅各布斯所说,街道是城市的窗口,直接反映城市的生气与沉闷与否。在社区中,内部街道的居民活动频率极高,这将直接影响居民的归属感、安全感和幸福感。社区街道为社交行为的发生提供了广阔的场所。在任冬社区,居民会在社区街道主要入口处聚集(图4),这是附近仅有的一处小型公共空间。老人们白天在此聚集下棋或咵天,晚上则齐跳健身操和广场舞。场所行为活动极大地提升了街区活力,彰显了老有所乐的场所精神。在此基础上,对街道入口进行修缮和改造升级,充分考虑原住民的行为需求,为开展咵天、棋牌娱乐等活动提供良好的空间载体(图5)。欢愉的场所感也是一种依托于集体努力的场所营造,将居民日常活动所创作的场所感保留,并与社会、文化结合,成为任冬社区与附近其他社区的有形联系纽带。

图4 街道入口空间现状

图5 场所行为分析

4.3 创造场所意义——情感寄托

将社区公共环境打造成类家园的“不拘束”空间,有利于强化场所的情感认同,从而构建场所意义,这也是社区营造的重要内涵。任冬社区有较强的晾晒需求,自发在灌木附近搭建了晾晒区,但空间略显呆板,难以承载更多的社交行为;而社区配电房附近存在公共空间乱堆杂物现象,场所感缺失(图6)。居民自发侵占空间的行为未能形成附有情感意义的公共空间。

图6 场所意义不明的公共空间

针对场所意义不明和缺失的公共空间,以居民侵占空间这一行为的出发点为导向,进行空间改造。原先的地面晾晒区使用效率较低,可在居住楼连接的平台处重设空中晾晒,充分利用屋顶空间(图7a),赋予晾晒空间更多的社交和互动功能,提高绿视率,让自然走进社区;同时,将晾晒和休闲建设运动结合,以满足不同人群对户外活动的需求。

配电房的外观较简单且与周边环境不协调,周围空间难以利用。依托配电房上层空间创造垂直绿化,以弥补建筑物所占据的绿化场地;并利用屋顶露台打造空中花园景观,使其成为一个活动场所(图7b)。一方面,可开拓小区绿化空间,改善局部小气候;另一方面,通过对建筑表皮的处理,将配电房等灰空间转为积极空间,在建筑立面布置文化景墙,凝聚社区文化,成为社区露天客厅。未来这里将是欢愉的激发点,成为家人朋友闲谈聚餐的场所;在天气好时,也可作为接待区,定期开展社区活动和会议。

图7 空间改造——赋予场所意义

5 结语

随着城市化步入新阶段,老旧小区改造工作不断推进,建筑师和规划师需要重视空间的物质和社会双重属性以及居民日常生活体验。社区作为城市的基本单元,承载了各式各样的生活交往活动,有助于居民形成领域感,促发邻里互动和公民意识的觉醒。居民通过物质性、社会性的场所营造活动,构建社区公共空间地点、场所感和场所意义,充分展现出居民想融入城市生活的意愿。因此,场所营造可以理解为将居民因现阶段社区困境而产生的侵占空间行为合理化、规范化。基于场所营造的公共空间建设将最大限度地与人的行为模式相契合,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改善人居环境创造良好条件,实现以人为核心的设计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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