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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角下《陋室铭》三个英译本对比分析

2022-07-23韩继雪

雨露风 2022年6期
关键词:陋室铭生态翻译学对比分析

摘要:清华大学著名教授胡庚申提出的生态翻译学理论为翻译学研究和译作分析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这一理论将翻译定义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突出强调译者的主体性。该理论提出的翻译方法是侧重“三维”间的转换,即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本文从“三维”转换的角度对《陋室铭》三个英译本进行对比分析,以此得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仅要尽可能地实现语言维与交际维的适应性转换,还要实现文化内涵的传载和交际意图的传递,对于一些特定的文化负载词、典故等可以采取加注的形式。

关键词:生态翻译学;陋室铭;对比分析

2004年清华大学胡庚申教授在《翻译适应选择论》中首次提出“生态翻译学”这一概念。生态翻译学理论突出译者的中心地位,以译者和翻译生态环境的关系为研究对象,译者通过对翻译生态环境的适应与选择,搭建起从原文到译文的桥梁。[1]本文从“三维”转换的角度,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三个层面对比分析《陋室铭》三个英译本,分析每一译本在“三维”转换方面的得与失。

一、生态翻译学基本内涵

生态翻译学是一门基于达尔文适应/选择的生物进化论的跨学科翻译理论,将翻译活动纳入“翻译生态环境”中进行審视,进而为翻译研究建立新途径。生态翻译学认为,翻译是译者为适应复杂多样的翻译生态环境而做出的选择与转换,[2]其核心概念为适应与选择。

(一)翻译生态环境

翻译生态环境是生态翻译学理论中一个重要概念,它是比语境更宽泛的概念。语境仅以使用语言为参照,不包含语言本身或语言使用。翻译生态环境是由所涉文本、文化语境与“翻译群落”及精神和物质构成的集合体。可以说,译者以外的一切都可以看作翻译的生态环境。翻译生态环境是翻译者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前提和依据。

(二)适应选择

生态翻译学认为,“适应”与“选择”是译者的本能,是翻译过程的实质。[3]译者不仅要适应生态环境,而且要以生态环境的“身份”实施对译文的选择。适应的目的是求存、生效,适应的手段是优化选择,选择的法则是“优胜劣汰”。从这个角度说,翻译可以被描述为译者适应和译者选择的交替循环过程。因此,译者要处理好原语与译语的生态平衡,翻译生态环境是翻译生态平衡的基础,翻译生态平衡是翻译生态环境建构的目标。

(三)“三维”转换

生态翻译学提出多维转换的翻译方法,相对地集中于“三维”转换,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它是核心理念和翻译方法,也是评价翻译的标准。语言维转换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形式的适应选择转换。这种转换可以发生在翻译过程的不同阶段、不同层次和不同方面;文化维转换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与阐释。它关注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在性质和内容上存在的差异,避免从译语文化观点出发曲解原文;交际维转换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选择转换。它要求译者除语言信息的转换和文化内涵的传递外,把翻译选择转换的侧重点放在交际的层面上,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

二、基于生态翻译学“三维”转换理论的《陋室铭》三个英译本对比分析

《陋室铭》是唐代诗人刘禹锡所创作的一篇托物言志骈体铭文。本文选取罗经国、许景城和孙大雨的译本行对比分析(以下简称罗译、许译、孙译)。

(一)语言维的适应性转换

语言维的适应性转换,是从词汇、句型、修辞等方面入手,对语言形式进行适应与选择。

例1《陋室铭》

(罗译)An Epigraph in Praise of My Humble Home[4]

(许译)An Inscription to the Humble Hut

(孙译)Inscription For My Shabby Hut[5]

“陋室”指简陋的屋子,“铭”是古代一种刻于金石上的押韵文体,多用于歌功颂德与警诫自己。翻译“陋”时,罗译和许译选用humble,孙译选用shabby。前者有“谦逊、谦虚”和“粗陋、卑微”之意,不仅表现了陋室的简陋、粗劣,还传达了作者谦逊的态度。后者虽有“破旧、破败”之意,但无“谦逊”之意。因此,前者更符合原文基调。翻译“室”时,罗译选用home,许译和孙译选用hut。前者有“家”的含义,后者指“简陋的小房子”。作者写“陋室”,侧重点是简陋的屋子,并非“家”的含义,所以后者更简明清晰。翻译“铭”时,罗译为epigraph,许译和孙译为inscription。这两个词都有“碑文、铭文”之意,但前者指“建筑物或雕塑的刻文,铭文”,后者指“石头或金属上刻写的文字,铭刻”。《陋室铭》是刘禹锡愤然提笔写下并刻在门前石碑上的,所以此处后者更合适。

例2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罗译)My home is humble, but it enjoys the fame of virtue so long as I am living in it. The moss creeping onto the doorsteps turns them green. The color of the grass reflected through the bamboo curtains turns the room blue.[4]

(许译)It's true of my humble hut where I see my morality, virtues, and happiness but shames. Lichens are creeping up to the stone steps blanketed in green while the shining grass echoes the bamboo portiere of my room in blue.

(孙译)This is a simple, mean abode, only my virtue lends it fragrance. Moss smears a fringe of green upon the stone steps forming the terrace; And peering through the screen, there throbs the emerald of the lush grass.[5]

前两句为文章主旨,是从《尚书·周书·君陈》“黍稷非馨,明德惟馨”联想得来的。实际上,这两句暗含转折的逻辑关系。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英语中句子要通过连接词进行连接。所以译者要用具有转折含义的连词点明逻辑关系。罗译和许译选用转折连词but,而孙译没有用这类词。

后两句为叙写陋室中的人和事,创造了适宜的环境。汉语多后重心,英语多前重心,即表达多逻辑思维时,汉语是由因到果、由假设到推论、由事实到结论,英语往往判断或结论在前,事实或描写在后。而且英语中一句最多只能有一个谓语动词,所以英译中要调整结构。[6]故三位译者调整了句子结构与重心。罗译用the moss和the color of the grass分别作主语,然后接现在分词和过去分词强调动作,最后用turn表示动作结果。许译将两句合译为一句,主句主语为lichens,从句主语为the shining grass,并且主、从句用while连接。孙译用分号隔开两个句子,前一句moss做主语,后一句用现在分词形式强调动作,然后接there be句型。

(二)文化维的适应性转换

文化维的适应性转换,考虑的是双语文化内涵是否得到有效的传递与阐释,译者要有丰富的原语与译语的文化相关的知识储备,关注原语与译语所属的文化系统,准确传达文化内涵。

例3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罗译)A mountain needn't be high; it is famous so long as there is a deity on it. A lake needn't be deep; it has supernatural power so long as there is a dragon in it. [4]

(許译)Renowned is a mountain not for its height but for the immortal who lives in it. Ensouled is a sea not for its depth but for the dragon that inhabits it.

(孙译)Mountains need not always be high, they're famed if therein fairies abide. Waters need not always be deep, They're hallowed where dragons are spied.[5]

文章开篇运用比兴的手法,以山高、水深引出陋室,以仙人、神龙比喻室主的德馨。其中文化负载词为“仙”和“龙”。“仙”指神话中有特殊能力,可以长生不死的人。三位译者分别译为a deity、the immortal和fairies。deity指“神,上帝”。此处罗译采取归化的翻译策略。the immortal指“不朽的人物、永生不灭者”,表达了山盛名不朽之意。fairies指“仙子、小精灵”,在这里并不妥帖。

三位译者把“龙”译为dragon,该词与“龙”的意象并不一致。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象征着吉祥、权威、高贵,比如古代帝王形容自己为“真龙天子”,中国人称自己为“龙的传人”[7]。然而,在西方文化中,dragon是一种面目狰狞的怪兽,是恶魔的化身、邪恶的代表。所以,“龙”可译为音译loong,如著名武术家李小龙的英文名是Lee Siu Loong。

例4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罗译)In this humble room, I can enjoy playing my plainly decorated Qin, or read the Buddhist Scriptures quietly.[4]

(许译)From time to time, we can play the lyre, or read Buddhist scriptures.

(孙译)The ancient zither we might play, or golden-lettered scriptures peruse. [5]

这两句表现出作者身居陋室的雅趣,足见其行事不陋。其中文化负载词为“素琴”和“金经”。“素琴”指不加装饰的琴,“金经”指佛经,即《金刚经》。罗译直接将“琴”音译为qin,并在前加了修饰语plainly decorated。因为琴是中国独有的乐器,这样一来既保留了汉语的发音又能突出原文的主要语言功能。许译和孙译漏译了“素”之意。许译将“琴”译为the lyre,该词指里尔琴,一种古代U形拨弦乐器。孙译将“琴”译为zither,该词指齐特琴,一种用手指或拨子演奏的匣式弦乐器。原文没有说明弹奏的是哪种琴,所以这两个词皆可。

罗译和许译采取意译法将“金经”译为Buddhist Scriptures,目的在于使译文与原文内容相符、功能相似。孙译采取直译法将其译为golden-lettered scriptures,这与原文的含义背道而驰,容易使目标语读者产生疑惑。为了使“金经”的内涵得到有效的传递和阐释,可将其译为The Vajracchedika Prajna Paramita Sutra,并在后面加以注释。

(三)交际维的适应性转换

交际维的适应性转换,关注的是原文的交际意图是否得到清晰准确地传递。

例5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罗译)My humble home is like the thatched hut of Zhuge Liang of Nanyang, or the Pavilion Ziyun of Xishu. Confucius once said: “How could we call a room humble as long as there is a virtuous man in it?”[4]

(许译)Thus, my humble hut is like the thatched shed where Zhuge Liang from Nanyang lived and the thatched pavilion where Yang Ziyun from West Shu Shire dwelled. Just as Confucius once uttered, “Is it humble?”

(孙译)To Zhuge's cottage at Nanyang, or Ziyun's pavilion in Sichuan, mine may well be compared. So, as Confucius once had said, “How could it be considered mean?”[5]

作者把陋室比作诸葛孔明的南阳草庐、扬雄的成都宅第,意在自慰和自勉。引用孔子“何陋之有”,说明自身的志趣符合圣人之道。罗译和许译用明喻的比喻词like将本体和喻体连接起来,体现了原文比喻手法的运用,而孙译并没有体现这一点。最后一句中,罗译用as long as there is a virtuous man in it来表达“君子居之”的含义,与开篇两句中so long as there is a deity on it和so long as there is dragon in it遥相呼应,句式结构整齐,耐人寻味。罗译和孙译中,原文“何”的反问和感叹意义通过how could来体现,许译用一般疑问句Is it humble?作结,不如How could...句型语气强烈。How could更能体现原文“何”的反问和感叹意义。因此,在交际维的层面,相较于许译和孙译,罗译不但做到了首尾呼应,而且完整地传达了原作者的情感思想。

三、結语

由于译者受到不同背景、文化等多方面的影响,译者适应与选择会有差异。因此,三位译者对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三个层面转换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导致译文产生的效果也不同。罗译在语言维和交际维层面的转换比较理想。许译在语言维和文化维层面的转换比较理想,而孙译只在交际维层面的转换比较理想。整体上来看,罗译更符合生态翻译学评价标准。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不仅要尽可能地实现语言维与交际维的适应性转换,还要实现文化内涵的传载和交际意图的传递,对于一些特定的文化负载词、典故等可以采取加注的形式,使译文整体效果达到最佳。

作者简介:韩继雪(1997—),女,汉族,山东泰安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翻译。

参考文献:

〔1〕胡庚申.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J].中国翻译,2011(2):5-8.

〔2〕胡庚申.生态翻译学解读[J].中国翻译,2008(6):11-15.

〔3〕胡庚申.从术语看译论——翻译适应选择论概观[J].上海翻译,2008(2):1-5.

〔4〕罗经国.古文观止精选汉英对照[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58.

〔5〕孙大雨.古诗文英译集[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7:407.

〔6〕周园园.《陋室铭》英译本翻译转换的对比分析[J].海外英语,2015(10):151-153.

〔7〕康宁.从生态翻译学视角解读中国典籍翻译策略的对比研究——以《陋室铭》英译本为例[J].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18(04):117-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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