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规制、责任意识与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决策

2022-07-22王太祥刘枢灵

新疆农垦经济 2022年6期

○ 王太祥刘枢灵

（石河子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石河子 832000）

一、引言

地膜覆盖栽培技术具有良好的增温保墒、压草护苗等优势，对保障中国棉花等重要农产品的有效供给具有重要作用[1]。受干旱少雨、无霜期短等因素的影响，新疆是中国作物覆膜最普遍、覆膜面积和地膜使用量最大的省区。2019年，全区农作物覆膜面积为354.80 公顷，地膜使用量高达24.27 万吨[2]。由于长期得不到有效回收，地膜污染形势极为严峻。新疆农业农村厅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站长期跟踪取样调查结果显示，农田地膜平均残留量在200千克/公顷以上，是全国平均水平的4～5倍[3]，地膜残留对土壤理化性质和作物生长的危害已初步显露[4]。为治理农田地膜污染问题，新疆开展了地膜回收补贴和废旧地膜资源化再利用试点工作，加大了地膜回收机械的研制力度，并取得了显著成效。但由于治理和监管成本高、专项治理资金不足、农户主体责任意识不足等原因，地膜回收率尚未达到预期目标，当季地膜回收率仅为76.04%[5]。因此，探究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机制有助于破解当前政府监管成本高、效果差与农户地膜回收积极性低的困境。

目前学术界围绕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因素展开了丰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环境规制、社会规范[6-8]等外在因素和农户认知、环境意识[9-10]等内在因素上。周孟亮等[11]研究发现激励性政策对棉农农膜回收行为的影响最大，引导性政策次之，约束性政策效果最差。YANG 等[12]运用多值处理效应模型分析信息获取对农户回收选择的影响，发现信息获取的强度和来源有助于农户了解并采纳某一特定实践。LI 等[9]研究发现环境意识是影响农户回收行为的重要因素。此外，也有学者研究发现家庭特征、环境特征、地膜特性[7、13]等因素亦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决策具有显著影响。

已有研究为本文提供了重要参考，但仍存在拓展空间。研究内容上，已有文献多单独探究政府管控政策、村规民约等外在推力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鲜有关注责任意识等内生动力在其中发挥的作用。研究视角上，已有研究多从整体维度上考虑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在农户地膜回收行为过程中起到的作用，难以厘清二者在分维度间的互动逻辑。鉴于此，本文利用二元Logit模型，基于新疆5 个地州591 份微观农户调研数据，讨论政府规制、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检验责任意识在“政府规制—地膜回收行为”关系中是否存在中介效应以及政府规制、责任意识二者间的交互效应，以期深入揭示其内在作用机制，并据此为促进农户回收地膜、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提出针对性建议。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政府规制与农户地膜回收行为

政府规制是指行政机构通过制定法律法规等手段控制企业、消费者等经济主体行为的活动[14]。地膜污染易导致环境外部性问题，根据“庇古税”原理，应当由政府以补贴、征税等方式进行规制。政府规制主要通过两种手段影响农户行为：一是运用引导性的宣传教育和经济激励措施鼓励农户实施正外部性行为，二是建立强制性的法律法规及行政标准约束农户的负外部性行为[8]。由此，政府规制的外在推力作用经由农户认知及其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得以发挥。借鉴已有文献[15]，本研究将政府规制分为引导规制、激励规制和约束规制三类。

1.引导规制。政府通过网络媒体推广、农技专家下乡科普等形式向农户传递地膜污染危害知识和地膜回收政策信息，将人才培养与农户地膜回收意识的提高有机结合，帮助农户树立正确生态理念，增强农户地膜污染危害和地膜回收受益的认知水平，提高其参与地膜回收行动的可能性，有利于实现地膜回收的正外部性内部化。

2.激励规制。政府通过税收、补贴等方式，可以分担农户地膜污染治理成本，激励农户采取措施控制污染[8]。作为理性的经济人，农户实施绿色生产行为的前提是收益大于成本[16]，政府给予的回收补贴能够减少农户地膜治理的投入，提高农户回收地膜积极性。

3.约束规制。政府运用经济和行政处罚等手段约束农户负外部性行为，通过征收污染税、罚款或行政管制等方式将污染所造成的损失成本化，以改变农户的生产经营行为。鉴于可能遭受的经济及声誉损失，农户在损失厌恶心理的驱使下回收地膜的概率会有所增加[17]。据此，提出以下假说：

H1a：引导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1b：激励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1c：约束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二）责任意识与农户地膜回收行为

责任意识是指个体对国家、大众应尽的担当与义务，表现为其自觉自发的情感意识和积极履行的行为倾向。公共治理理论认为治理公共环境问题，不能仅靠政府和市场，还需要行为主体参与其中并发挥其内在驱动作用，从而遏制机会主义行为的产生[18]。农户责任意识作用的发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认识责任及其归属，再到承担责任并积极采取绿色生产行为，任何一个环节的缺失都将导致绿色农业生产难以有效推行[19]。借鉴已有研究[20]，本文从责任认知、责任归属和责任担当三个维度分析责任意识与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关系。

1.责任认知。认知影响人的行为动机，是激发行为的内在驱动因素。行为往往在一定认知水平上产生，认知改变终会引发行为改变[21]。责任认知是农田地膜污染治理的基点，农户通过获取地膜污染治理相关信息并加工理解，形成相应的责任认知，在明确如何采取行动的情况下，农户对自身应负的责任认知越正向，其回收地膜的行为意向越强[22]。

2.责任归属。价值—信念—规范理论认为价值观、信念（包括后果意识和责任归属）、个人规范是影响个人亲环境行为的重要影响因素[23]。责任归属感的提升有助于农户主人翁意识的增强，进而激发其保护环境的潜意识和主体意识，指引其将社会价值观念内化为自身行动标准。在整个社会保护生态环境、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的价值导向下，责任归属感将促使农户认识到其负有回收地膜的义务，进而将个人内心信念付诸农业生产实践。一般而言，农户对地膜回收的责任归属感越强，即越认识到自己是回收地膜的责任人，其越愿意在农业生产中回收地膜。

3.责任担当。责任担当是指行为主体自愿付出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履行应尽义务的行为倾向。农户作为地膜回收的行为主体，其对自身行为外部性的认识越透彻，履行责任的行为倾向越强烈，主观能动性的调动越充分，实施地膜回收行为的概率亦越高。据此，提出以下假说：

H2a：责任认知对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H2b：责任归属对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H2c：责任担当对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三）责任意识在政府规制影响农户地膜回收行为过程中的中介效应

政府对农膜污染治理的宣传等引导活动和出台的激励、约束农户行为的相关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可提升农户对当前农膜污染治理的责任认知及归属，驱使农户改变原有的生产方式，进而规范其亲环境生产行为[24]。首先，政府宣传对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具有一定的引导和规范作用，政府通过对地膜回收政策等知识的宣传，增强农户对地膜污染危害和地膜回收受益的认同，促使其实施地膜回收行为。其次，政府的激励规制和约束规制的配套使用，将诱使农户改变他们的观念，顺应规则和个人内心的责任感，真正重视农膜污染并实施回收行为。农户对地膜回收补贴等政策和自身的责任认知越清晰，农户进行绿色生产的觉悟越高，其更倾向于实施地膜回收行为。据此，提出如下假说：

H3：政府规制能提升农户责任意识，进而促进农户回收地膜。

（四）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的交互效应

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作为两种不同来源的动力，两者不同维度间的交织互动，在主效应的基础上会产生一定的交叉重叠，最终导致二者在实际的影响过程中存在替代和互补效应。一方面，政府通过广播、互联网等宣传手段帮助农户认识到回收地膜的效益，引导其实施地膜回收行为，而责任意识则可以通过农户自身的价值观、道德准则指引农户实施地膜回收行为。因此，在规范农户绿色生产行为上，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可能存在部分功能重叠，进而表现出替代关系。另一方面，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之间还存在功能上的差异，激励规制的经济杠杆效应和约束规制的外在强制性可以弥补农户责任认知不足、道德责任感薄弱导致的“自治”约束力度不足的问题。同时由于农户居住分散，政府监管成本高，在政府缺位的情况下，农户自身的责任意识可辅助政府规制发挥作用，“法治”与“自治”相辅相成，共同推动农户回收地膜。据此，提出以下假说：

H4a：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对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具有替代效应。

H4b：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对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具有互补效应。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影响的研究框架（见图1）。

图1 理论分析框架

三、数据来源、模型构建与变量选取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源于课题组2018年在新疆阿克苏地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昌吉州、喀什地区、塔城地区5 个棉花主产区开展的农户问卷调查。调查采用一对一入户访谈的形式开展，运用分层抽样与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方法，选取11个县30个村，每个村选取15～20名棉花种植户开展问卷调查，共发放调查问卷638份，剔除信息不完整和逻辑错误的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591份，问卷有效率为92.63%。调查问卷内容主要包括被调查农户个人及家庭基本情况，当地政府促进农户回收地膜的举措，农户对回收地膜的责任意识和当地地膜回收配套设施建设状况。

（二）模型构建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农户地膜回收行为是典型的二分类变量，因此选择二元Logit 模型研究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因素，并通过最大似然估计法对模型参数进行拟合。如果农户实施了地膜回收行为，则将y赋值为1，否则y=0，记农户实施地膜回收行为的概率为P(y=1|xi)=Pi，xi为解释变量，则可构建如下Logit模型：

式（1）中，Pi为第i个农户实施地膜回收的可能性，F(y)是概率分布的累积分布函数，取对数后即可将非线性模型变为线性模型，具体模型如下：

（三）变量选取与描述性统计

1.被解释变量。根据研究目的，将被解释变量设置为“农户是否实施地膜回收行为”，问卷中以“您在棉花种植中是否回收地膜？”这一问题作为表征，采用二元赋值法，将回答为“是”的样本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2.核心解释变量。为分析政府规制、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需要对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的内涵进行阐述解构。根据前文的理论分析，本文用引导规制、激励规制、约束规制三个指标测量政府规制，用责任认知、责任归属、责任担当三个维度度量责任意识，以上两类核心解释变量均采用李克特五分量表进行测度。

3.控制变量。为增强模型解释力，借鉴已有研究，本研究对户主年龄、受教育年限、健康状况等个体特征[25]，种植面积、抚养比等家庭特征[26]，所在村有无回收机械、回收点等环境特征[27]及地区变量进行控制。各变量定义、赋值说明和描述性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说明及描述性统计结果

四、结果与分析

（一）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决策的主效应分析

首先，采用方差膨胀因子对模型中的自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方差膨胀因子（VIF）的最大值为2.06，均值为1.35，远小于10，表明各个自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符合回归要求。其次，将核心解释变量逐一纳入模型中探究政府规制、责任意识与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关系，为更直观地识别各变量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还分析了各因素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边际影响，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下文基于模型3 进行详细解释。

表2 政府规制、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影响的主效应分析

1.政府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激励规制、约束规制两个变量均正向通过5%统计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进一步的边际效应分析结果显示，激励规制和约束规制力度每提高1%，农户回收地膜的概率相应提高3.8%和5.0%。这表明政府的激励力度越大，农户在激励规制影响下回收地膜的可能性越大，假说H1b得以验证。政府的监管处罚力度越大，农户参与地膜回收行动的可能性越高，假说H1c 得以验证。但“引导规制”这一变量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即假说H1a 不成立，可能是由于一方面现阶段的地膜回收宣传形式针对性弱、强度不足，不足以激发农户回收地膜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引导型政策的作用发挥需要时间积累，在农业生产实践中往往表现出滞后性。

2.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责任认知在1%的水平上正向显著，表明农户主体责任认知对其回收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说H2a得以验证。由于公共物品“环境”受益的非排他性，农户往往倾向于搭便车，但当农户认识到自己在实施绿色生产行为中的责任时，“搭便车”效应会减弱。同时责任担当变量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农户的责任担当感越强，其越会对自身农业生产行为进行自我规范。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农户的责任担当感知每提高1%，其实施地膜回收行为的概率相应提高9.6%。此外，责任归属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具有正向影响，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可能是由于非强制性的道德标准对农户的行为约束力较弱，农户的责任归属感普遍较弱。

3.控制变量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健康状况、所在村有无回收机械和回收点均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抚养比在1%的统计水平上负向显著，说明家庭负担负向影响农户生产行为的选择。抚养比越大，家庭越没有充足的劳力投入到地膜回收行动中。此外，地区变量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与南疆地区的农户相比，北疆地区的农户地膜回收概率更高，可能由于北疆地区棉农种植更为规模化，采用机械化回收成本相对较低等因素所致。

（二）责任意识在政府规制影响农户地膜回收行为过程中的中介效应

逐步回归法检验中介效应的统计检验力较弱，而Sobel检验法要求乘积项服从正态分布的假设一般难以满足，因而本文选取Bootstrap方法检验中介效应。通过对原始样本进行有放回的重复抽样重新构造样本分布，最终获得参数估计的稳健标准误和95%的置信区间。本次研究使用Stata 15.0 软件，采取偏差矫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法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重复抽样500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中，政府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直接影响Normal-based 的95% 置信区间为0.027～0.152，不包括0，因此，政府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存在直接效应，同时责任意识的间接效应（中介效应）Normal-based 的95%置信区间为0.007～0.049，亦不包括0，表明农户责任意识在政府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假说H3 成立，即政府规制通过影响农户责任意识进而影响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

表3 责任意识在政府规制影响农户地膜回收行为过程中的中介作用

（三）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决策的交互效应分析

为进一步探究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在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决策中的互动关系，本文引入了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不同维度的交互项，交互项系数为正则互补效应存在，系数为负则替代效应存在[28-29]。考虑到交互项与主要解释变量之间可能存在较高的相关性，同时为使系数值具有实际意义，在构建交互项之前，本文对主要解释变量进行了中心化处理，模型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本文分别采用了Logit 模型和OLS 模型进行了实证检验，以确保模型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同时，为修正模型参数估计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问题，采用了稳健回归消除异方差带来的影响。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在Logit模型和OLS 模型的估计结果中变量的显著性和系数符号展现出高度的一致性，说明模型估计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表4回归结果显示，引导规制与责任认知的交互项、约束规制与责任认知的交互项系数均为正且在5%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引导规制与责任认知、约束规制与责任认知之间存在互补效应，假说H4a 得证。引导规制与责任认知的交互项系数为正，说明引导规制和责任认知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决策中发挥着相互促进的作用。农户的责任认知水平越高、引导规制力度越强，农户实施地膜回收行为的概率越高。这主要是由于农户的责任认知水平越高，其更倾向于留意日常的横幅、广播等宣传信息，宣传效果也就越好。反过来，引导规制通过传递信息，提高了农户对回收地膜的责任认知和利益认知，进而促进农户实施地膜回收行为。此外，约束规制与责任认知的交互项系数为正，农户的责任认知水平越高、约束规制力度越强，农户实施地膜回收行为的概率越高。这主要是由于农户的责任认知水平越高，约束规制措施对其约束力越强。同时约束规制力度越强，农户责任认知水平亦会有所提高，二者共同推动农户参与地膜回收行动。此外，引导规制与责任担当的交互项系数为负且通过了5%统计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这表明引导规制与责任担当之间存在替代效应，假说H4b 得证。当农户的责任价值担当感较强时，其倾向于将回收地膜视为自己的责任而非政府的责任，即使引导规制力度没那么大，农户也会主动回收地膜，责任担当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抵消和替代引导规制的影响。同时激励规制与责任归属的交互项系数为负且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在调研中了解到当前激励规制力度较小且覆盖面有限，责任归属感强的农户在激励规制缺位的情况下也会自发回收地膜，因此，农户自身的责任归属部分替代了激励规制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

表4 农户地膜回收中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的互动关系

（四）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影响的分组回归

在探讨政府规制及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影响的同时，本文基于异质性视角，分别根据户主健康状况、回收机械、回收点、地区对样本农户进行细分和检验[14]，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不同群体农户的模型回归结果

1.不同健康状况群体。农户健康状况对其地膜回收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的身体健康状况是其实施地膜回收行为的体力保证和前提条件，健康状况的不同可能会导致行为发生变化。回归结果显示，健康水平较低的农户只受责任担当的作用，而健康水平较高的农户不仅受责任认知、责任归属和责任担当的影响，还受到约束规制的作用。

2.不同外部环境群体。责任认知、责任担当对所在村附近有无回收机械和回收点的农户均有显著影响，这表明责任意识的内生动力作用对不同群体农户均有影响。激励规制对所在村有回收机械的农户具有显著影响，这主要是由于人工捡拾地膜成本是机械回收的3倍[30]，所在村没有回收机械的农户回收地膜成本更高，回收积极性更低。同时约束规制对所在村附近没有回收机械或回收点的样本农户具有显著影响，这主要由于没有回收机械和回收点的样本农户劳动强度更大、运输成本更高，如果不予以强制性措施，农户回收地膜的积极性不高。

3.不同地区群体。约束规制、责任认知与责任担当对南北疆样本农户均有显著正向影响，但相较于南疆农户，对北疆农户的影响力度更强。同时激励规制变量仅对北疆农户样本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可能是由于北疆地区农户的种植规模化程度更高，拥有的残膜回收机械数量多、回收成本较低，同时北疆经济发展水平较好，地膜回收补贴实施更全面，经济激励的影响力度更大。

五、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新疆591份棉花种植户调查数据，运用Logit 模型分析政府规制、责任意识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的影响，得出以下主要结论：第一，政府规制中的激励规制、约束规制和责任意识中的责任认知、责任担当对农户地膜回收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引导规制和责任归属影响不显著。第二，政府规制通过影响农户的责任意识进一步影响农户的地膜回收行为，责任意识在政府规制影响农户地膜回收行为中起中介作用。第三，政府规制、责任意识各维度之间存在交互效应，即政府规制中的引导规制、约束规制和责任意识中的责任认知之间存在互补效应，共同推动农户在农业生产实践中回收地膜；政府规制中的引导规制和责任意识中的责任担当、政府规制中的激励规制和责任意识中的责任归属之间呈替代关系。第四，政府规制与责任意识在不同农户群体间作用差异显著，健康水平较低的农户行为主要受责任意识影响，健康水平较高的农户的行为受到政府规制和责任意识的共同作用；政府规制力度与责任意识强度对所在村附近没有回收机械和回收点农户影响更大；约束规制、责任认知与责任担当对北疆农户的影响强于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