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亚洲象的饲养繁殖技术研究

刘安荣，师 婧，刘文荣，宋伟斌，王 昂 (昆明动物园，云南昆明 650021)

亚洲象()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濒危(EN)等级物种，在我国亚洲象被列为国家 I 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主要分布于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景洪市、勐腊县和勐海县)、普洱市(思茅区、江城县、澜沧县、宁洱县、景谷县)和临沧市(沧源县)的少数地区。据2019年亚洲象种群数量动态调查，截至2019年亚洲象种群数量为339头，其中普洱189头、勐腊74头、勐海-普洱澜沧19头、江城-思茅-景洪交界45头、南滚河流域12头，亚洲象种群数量总体上呈增长趋势。但由于农业生产、森林采伐等人类活动不断增加，现存亚洲象栖息地逐渐减少，破碎化现象严重，人象冲突日益凸显，中国野生亚洲象的生存状况依然面临极大挑战。圈养亚洲象仍是异地保护和科普教育的重要基地。昆明动物园自1978年后已经饲养展出过27头亚洲象，自繁自养18头，为同行动物园输出过7头，饲养繁殖技术在同行中处于领先地位，笔者总结了昆明动物园近40年饲养繁殖经验，供同行参考借鉴。

1 亚洲象场馆概况

昆明动物园位于昆明市中心，四季如春，全年温差较小，园内全年平均气温在15～22 ℃，园区占地面积23.6 hm，饲养展出陆栖野生动物182种2 500只(头)，其中园内除亚洲象外还有滇金丝猴()、白眉长臂猿()、白颊长臂猿()等特色动物。

亚洲象馆位于昆明动物园的西北方向，经过多次的改扩建，现有3座象舍，内室10余间约1 000 m，内舍用钢管隔离，象群可相互接触。展示区3块约1 500 m，水池面积约100 m，展示区均为泥土地面且有沙池，四周以铁栏杆、电网围住，栏杆高约1.8 m，上部无顶，外围有壕沟。

2 亚洲象繁殖情况及繁殖种群

昆明动物园现饲养展出亚洲象11头，5♂6♀。自1986年“亚昆”由母象入园时怀孕带入，在昆明动物园出生并饲养成活后，1990—2021年自繁18胎，成活17头，成活率高达94.44%。其中子一代出生9头，成活9头，成活率达100%。2006年子二代“亚明”16岁首次繁殖，产仔后母象没有哺乳经验，幼象人工育幼7 d后死亡。在2009、2012和2017年“亚明”再次生产并成功育幼成活3头。2021年9月28日在园内自繁的17岁子二代“昆琨”首次繁殖1只小公象，母象“昆琨”已经从母亲“莫坡”那里学会哺育经验，整个生产过程独自完成，没有人为干预，幼象健康状况良好。

“亚明”和“昆琨”的顺利繁殖，再次证明亚洲象在圈养条件下是可繁可养的、是可持续发展的。圈养亚洲象的繁殖间隔3～5年，怀孕期21～23月。具体情况见表1。

亚洲象繁殖种群情况：1986—2000年主要以种公象“盈昆”和母象“亚隆”“向东”形成1♂2♀的繁殖种群，繁殖6只幼象；2000至今主要以种公象“中波”和母象“莫波”“亚明”形成稳健的1♂2♀的繁殖种群，至2021年已经繁殖9只幼象；2018年4月通过动物交换引进1头种公象“九班”(约30岁)和母象“昆琨”于2021年9月28日首次繁殖成功，今后“九班”将和“昆琨”(17岁)“亚灵”(9岁)、“莫嘉”(9岁)组建更年轻的繁殖种群，现已形成2♂5♀的繁殖种群。具体情况见表2。

3 成年亚洲象的饲养管理及饲喂情况

圈养亚洲象比较适应的温度是20～30 ℃。在不下雨及室外温度不低于10 ℃时，每天09：00～17：00成年亚洲象都于群居形式外放展出。成年亚洲象一般不建议单独饲养，以1♂2♀或者1♂3♀形成3～4头群居小种群为最佳。圈养亚洲象群居群养对于象群社交行为、学习行为、繁殖行为等至关重要。对圈养亚洲象而言，彼此之间的社交互动可能是最持续长久的环境丰容形式。象舍室内温度一般控制在20～25 ℃，冬季室内温度低于10 ℃时开启保温设施。展区地面为泥土或者全沙池为最佳，可有效避免象腿部疾病的发生；展区内有一定面积的水池和简易丰容物，可有效较少象的刻板行为的发生。日常清洁采取完全隔离操作，训练及疾病治疗可采取保护性接触操作，可有效防止安全事故的发生。

表1 1986—2021年圈养亚洲象的繁殖情况Table 1 The Asian elephant captive breeding from 1986 to 2021

表2 1978—2021年繁殖种群情况Table 2 Breeding population from 1978 to 2021

每天在09：00、10：30、14：00、17：00、20：30分5个阶段定时定点饲喂，成年象每次每头饲喂量在20～25 kg，每天的总量在100～150 kg，其中青绿饲料如象草、芦苇、甘蔗约占90%，其余饲料占10%。春、夏季以象草、芦苇为主，秋、冬季节以甘蔗为主，外加稻草、苹果、西瓜、香蕉、莴笋、莲花白、红萝卜、适量颗粒料等，投料时要注意分散投喂。若成年象群的主食以象草、芦苇、甘蔗等青绿饲料为主，则每天投喂2～3 kg干稻草有利于象排便，主饲料的干湿结合，可有效预防象肠梗阻的发生。成年象每月定期饲喂21金维他、钙片、磨碎的舔砖，可有效补充矿物质元素和微量元素。

4 亚洲象发情表现及合笼交配

公象发情时脸颊两侧眼睛后方的腺体会分泌液体，生殖器流出液体，眼睛充血，额头中部凸起拳头大小的包，食欲减退，性情暴躁，公象的发情表现较为明显，发情期0～30 d。 母象发情时脸颊两侧眼睛后方的腺体也会分泌液体，阴道口有分泌物，母象会主动靠近公象，配合公象的交配行为，母象发情期0～14 d。

公母象都有发情表现时可合笼交配，在合笼后1～3 d，公象每天爬跨交配3～6次，每次0～1 min，3 d后交配次数逐渐减少。母象怀孕后，公象再次发情时，母象就不再配合公象交配。合笼头1年公母象可一起展出，但在内室各自单独饲养，防止公象霸食。经过多年观察公母象发情的前7 d合笼母象怀孕概率较大。

特别要注意公象发情期的饲养管理，公象发情时，性情暴躁，食欲锐减，有较强的攻击性和破坏性。若没有母象与之交配，公象的发情期会延长，此时建议单独饲养，隔离操作。

5 怀孕母象的饲养管理及母象生产过程

亚洲象的怀孕周期为21～23月，怀孕母象在12～15月腹部有明显的凸起，母象行动比较谨慎，怀孕母象与公象隔离展出，以免公象发情时强行交配，或抢食物。怀孕母象可以与其他母象或者幼象群居饲养展出。

怀孕母象12～23月期间要保证充足的食物，每日主要以青绿饲养如象草和甘蔗为主，每日量在100～120 kg；适当增加多汁水果蔬菜如苹果、胡萝卜、西瓜、莴笋等，每日量在20～30 kg；草食动物颗粒料1～2 kg；稻草2～3 kg。每7 d定期饲喂21金维他100片、钙片100片、复合维生素100片，以补充微量元素和矿质元素，并保持笼舍清洁干净且定期消毒。

怀孕母象在产前1～2月乳房持续变大，若挤压乳房会有黄色乳汁流出，腹水显现。产前7 d左右，子宫会流出胶状黏液，此时要做好待产准备，产舍彻底消毒，并铺稻草或者铺垫沙子，24 h不间断监控，笼舍保持安静。

有生产经验的母象生产过程一般0～20 min完成。2017年5月20“亚明”和2020年6月10日“莫坡”生产过程都是一瞬间，0～1 min完成，胎盘5～10 h脱落。2007—2020年“亚明”和“莫坡”的生产过程都是独立完成，基本没有人为干预。

幼象出生后，母象会在第一时间用腿和鼻子，如用腿踢、用鼻子撕、跪下用头推等方式帮助幼象去掉胎衣，让幼象顺畅呼吸。幼象胎衣脱落后，母象会用鼻子和腿帮助幼象站立，经过多年观察，幼象的站立时间0.5～3.0 h。幼象出生后3～10 h会吃上初乳，若12 h后还没有吃上初乳则需要人为干预。幼象尽早站立和尽早吃到初乳至关重要。经过多年观察，母象随着产仔数量的增多，生产经验越来越丰富，生产时间越短，幼象站立时间越短，幼象吃上初乳的时间越短，幼象成活率越高。

6 产后母象的护理及管理

母象生产过程会消耗大量能量，身体虚弱。母象产后0～14 d，温开水30～50 L冲10 kg红糖粉和1 kg中医益母草颗粒饲喂母象，早晚各1次；产后14～30 d 温开水20～30 L 冲10 kg红糖粉，早晚各1次。中医益母草颗粒能促进母象子宫收缩，排出宫腔里残留的血液和恶露，红糖水能帮助母象快速恢复体力。

幼象0～90日龄是母象哺育的关键时期，要保证母象有充足的营养。每日投喂多汁水果蔬菜30～40 kg，青绿饲料120～150 kg，颗粒料2～3 kg，稻草2～3 kg。母象及幼象单独饲养，禁止展出，谢绝外来人员参观。

幼象0～30日龄，母象行为非常谨慎，母象基本不卧躺睡觉，基本是站立睡觉，随时观察幼象行为。 90日龄后幼象逐渐长大，母象也进入相对安全适应的哺乳期，此时可以适当增加母象及幼象的活动量，选择适宜的温度让母象带幼象走出内室，到展示区晒太阳，此过程要循序渐进，慢慢尝试。幼象1.5岁后，母象可按照常规饲养。

7 幼象的饲养管理及行为观察

幼象出生后0～24 h是最关键的时期，幼象在出生后0.5～3.0 h能站立，3～10 h能吃上初乳，每隔30～60 min吃一次奶，每次吃奶时间10～60 s。幼象0～30日龄，每日主要的行为是吃奶10～15次；睡觉8～10次，每次3～30 min，站立睡觉居多，少量时间卧躺。幼象出生7 d后要观察脐带是否脱落，并用碘伏喷擦脐带，防止脐带发炎。象舍要保温透气，温度控制在20～25 ℃。

幼象在2～3月龄开始学习用鼻子饮水，会进食香蕉和小块苹果，6月龄后能完全掌握用鼻子饮水，1周岁后会进食甘蔗、象草等食物。幼象在0～3月龄比较胆小，仅在母象身边活动，3～6月龄后活动范围及活动量有所增加，可逐渐跟随母象走出内室。1周岁后幼象将逐渐适应展区生活，1.5～2.0 周岁幼象可断奶，2～3周岁幼象可隔离母象和其他幼象单独饲养。

8 疾病防控

亚洲象有较强的抗病能力，一般不会发生疾病，主要疾病有腿部疾病、呼吸道疾病、消化道疾病和外伤。常见的主要是腿部疾病如风湿性关节炎，用松节油效果较好，保持笼舍及展区干燥可有效预防腿部疾病。成年象偶尔会出现消化不良等症状，可用促消化的药物如保济丸、乳酶生、益生菌、健胃消食片等可治愈。感冒发烧可用克感敏、抗生素等药物治疗，严重时需要肌注或者输液。

9 讨论

亚洲象是群居动物，生活技能、繁殖行为、哺育行为、社交行为等都是通过学习掌握的，群居学习环境对圈养亚洲象至关重要。特别是繁殖行为和哺育行为更加明显，近30年昆明动物园每隔1～3年都有幼象出生，且都是在同一座象舍生产，母象之间有不间断的学习哺育机会。根据多年观察发现，母象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产仔数的增加，哺育幼象的经验越丰富，生产过程越顺利，人为干预就越少。2006年“亚明”首次生产，幼象出生后母象表现惊慌失措，非常害怕，没有哺育经验，幼象出生后7 d死亡，但第2胎幼象哺育成活，到第4胎已经有丰富的哺育经验。2021年9月28日园内自繁的17岁“昆琨”首次繁殖，整个生产过程独立完成，全程无人为干预。从整个生产过程来看，母象“昆琨”已经从母亲“莫坡”和母象“亚明”那里学会哺育，能熟练地用鼻子和腿帮助幼象站立，并配合幼象尽快吃到初乳。母象的生产经验得到有效的继承。

圈养亚洲象的繁殖交配对象可能有一定的选择性。2016年昆明动物与西双版纳热带动物园联合繁殖，母象“阿莲”与种公象“中波”合笼饲养1年，期间“中波”发情多次，但一直没有与“阿莲”交配。“中波”表现出对“阿莲”不感兴趣，还意外伤到母象“阿莲”，最终导致联合繁殖失败。原因也有可能是“阿莲”还没有性成熟，或者“阿莲”不配合公象交配。公象对交配对象是否有选择性还需要很多数据支持。

公象的交配行为如爬跨行为同样需要学习。昆明动物的公象“邓丹”与母象“昆琨”一起饲养多年，但“邓丹”一直没有繁殖成功，期间有爬跨行为，生殖器也会勃起，但进入不了母象阴道，始终没有繁殖成功，“邓丹”会自慰出精液。“邓丹”在幼年时期服过劳役，在昆明动物园成年后，1999—2004年驯化参与照相经营项目，与其他象群没有过多的机会接触，导致繁殖年龄交配行为受阻。公象的繁殖行为是否与劳役行为有关还需要更多数据支持和研究。

昆明动物园在近20年中发生过2次亚洲象严重伤人事件，2004年8月8日饲养员在清理大象内舍时被公象袭击身亡，2013年2月19日饲养员在小象房内室时突发意外，被母象踩死。2次血的事故使我们总结很多经验教训：日常卫生清理严格执行隔离操作，如需治疗、训练等时采取保护性接触，禁止直接接触操作；不断改善笼舍机构，使其使用时更加科学合理；加强象的日常行为观察，掌握每头象的生理习性；象舍内外全方位无死角监控，提高突发事件处理能力和预见能力；加强培训提高操作人员安全意识和心理素质等。近年来时常有象伤人事件的报道，原因多为违反操作流程，直接接触操作所致。

国内圈养亚洲象的存栏量有限，各公园都把亚洲象当作宝贝，国外进口困难种种，致使亚洲象种源交换困难。笔者认为加强各公园的信息交流，充分发挥各公园资源优势，采取联合繁殖可有效解决种源匮乏的困境。其次是圈养亚洲象的场馆面积总体偏小、笼舍陈旧、资金短缺等现实问题同样制约圈养亚洲象的可持续发展。建议相关政府部门借鉴大熊猫的保护经验，把异地保护圈养亚洲象纳入政府财政专项资金，以此解决场馆面积小、笼舍设施陈旧等问题，还可以考虑建立亚洲象繁殖基地，发展壮大圈养亚洲象种群。

(1)常年能提供青绿饲料如象草、甘蔗、芦苇对圈养亚洲象至关重要，特别是甘蔗能为亚洲象提供充足的能量。

(2)圈养亚洲象群居群养非常重要，一般形成1♂2♀或者1♂3♀的繁殖种群最佳。

(3)象群之间的繁殖交配行为和哺育行为需要不间断的学习和传承。

(4)母象产后喂中医益母草颗粒对母象子宫恢复效果较好，喂红糖粉对母象体质恢复效果较好。

(5)幼象出生后，母象会在第一时间用腿和鼻子帮助幼象去掉胎衣，让幼象顺畅呼吸。并用腿和鼻子帮助幼象站立，尽量减少人为干预。

(6)幼象出生0～24 h是最关键时期，幼象在出生后0.5～3.0 h能站立，3～10 h能吃上初乳，幼象尽早站立和吃上初乳至关重要。

(7)幼象0～30日龄对母象和幼象都是关键的哺育期，加强对母象的营养供给，保温保暖很关键。

(8)幼象出生7 d后要观察脐带是否脱落，防止脐带发炎。象舍要保温透气，温度控制在20～25 ℃。

(9)隔离操作和保护性接触是确保圈养亚洲象安全操作的有效措施。

(10) 圈养亚洲象的怀孕期为21～23月，繁殖间隔3～5年，幼象1.5～2.0岁断奶为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