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地“三生”空间格局演变特征及影响因素
——以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为例
2022-07-14郭雨云杨兴柱郑义刚
郭雨云,杨兴柱,朱 跃,郑义刚
(安徽师范大学 地理与旅游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自改革开放以来,在工业化与城镇化发展快速进步的同时,人地关系日渐紧张、土地资源利用低效、生态环境逐步恶化等一系列资源环境代价问题也随之而来[1]。随着生产、生活、生态用地利用失衡问题的日益显著,“三生”空间受到政府和学术界的日渐关注,十八大报告中首次提出“生产空间要集约高效,生活空间要宜居适度,生态空间要山清水秀”的发展目标[2]。
目前,“三生”空间的相关研究主要聚焦于其数量配比和空间配置两个科学问题[3],集中在四个方面。第一,“三生”功能分类和空间识别。党丽娟[4]等、陈龙[5]等用定性手段确定不同用地的主导功能;张红旗[6]等兼顾用地类型的主导功能和次要功能,创新构建出由生产-生态用地、生产-生活用地、生态-生产用地以及生态用地的“三生用地”分类体系;李广东和方创琳[7]等基于综合视角构建城市生态-生产-生活空间功能分类体系,通过纵横对比的方法对“三生”空间主导功能进行定量识别。第二,“三生”空间结构合理性评价。关鹏[8]等运用主观判断比重法,党丽娟[4]等构建了由五形偏离度指标和结构视图表达的五形向量空间结构评价方法,李秋颖[9]、边振兴[10]等采用熵权法进行“三生”功能结构合理性评价。第三,“三生”空间适宜性评价。吴艳娟[11]等基于“三生”视角构建适应性框架,对宁波市“三生”空间开发建设适宜性进行了评估,张春花[12]等基于“三生”空间适宜性评价体系,用多因素综合评价模型和空间分析方法确定庄河沿海岸线利用的适宜性分区。第四,“三生”功能空间优化分析。方创琳[13]等分析了包含“三生”空间优化理论在内的六大科学理论,从宏、中、微观三个层面全面指出格局优化的具体内容;念沛豪[14]等从区划对象、功能指标体系构建、区划方法、与部门区划衔接四个方面提出未来综合区划框架;马世发[15]等强调“三生”功能协同优化理论,将土地“三生”功能纳入国土空间来对其进行划定;朱媛媛[16]等在科学界定“三生”空间概念和建立生态空间评估模型的基础上,构建出涵盖生产活动绿色发展、人类生活得到提升、生态系统得到保护的“三生”空间评价指标体系。总体发现:目前研究尺度多为全国、省域、经济发达的大都市圈等,研究方法逐渐由定性评价转变为定量研究,而基于县域研究单元对旅游快速发展与生态环境脆弱地区的“三生”空间研究较为薄弱。因此,本文以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为例,来分析其“三生”空间格局演变特征及其影响因素。该区经济发展缓慢,但旅游资源极其丰富,具备良好的旅游经济发展条件和潜力,同时生态环境相对脆弱,在生态文明建设、国土空间规划开发的政策背景下,以这样典型的案例地作为研究对象对促进区域发展平衡、优化国土空间规划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1 研究框架
“三生”空间因其各自服务对象不同而在城市发展中承担着不同的功能,其中,生产空间与产业结构有关,生活空间与承载和保障人居有关,生态空间与自然本底环境有关。当前,“三生”空间划分方法基本包括3类,即土地分类归并法、功能分级赋分法与功能定量测度模型法[17-21]。通常同一种土地类型可能会兼顾两种甚至两种以上用途功能,但鉴于目前关于“三生”空间的识别划分尚未形成统一的体系标准,同时研究考虑到案例地范围较大且土地多功能性较为复杂,运用土地分类归并法在现有的土地利用分类系统的基础上进行归类划分,可以较直观地展示出“三生”空间的分类状况。故此,本研究参考了陈婧[17]、杨清可[2]等人的 “三生”用地分类体系研究,暂时不将土地的复合功能设为研究范围,而将行为主体对于某一类用地的主观用途看作其主导功能来界定“三生”空间(表1)。
表1 基于土地利用主导功能分类的“三生”空间
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属于典型的山地生态脆弱区,但其优越的生态旅游资源禀赋是旅游业发展的重要基础,然而旅游业日益繁荣在改善交通可达性、加快城镇化进程、提高社会经济发展速度的同时,使得该地区“三生”空间在区域本底因素和外部动力因素的共同驱动作用下发生转型重组,通过分析其时空格局演变特征与转移方向来总结出“三生”空间变化规律和演变模式,为该区国土空间优化更好地呼应国家“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的发展目标而服务(图1)。
图1 “三生”空间格局演变研究框架
2.1 研究区概况
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由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四省联合设立,范围涉及4省19市123个区县,总面积占四省总面积的42.92%。该区生态旅游资源十分丰富,现拥有8处世界遗产地,总面积2415.58km2,占协作区面积1.05%,5A级景区19处,总面积2911km2,占1.26%,以及国家级风景名胜区34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9处,过半国土空间属于全国生态功能区划范围,省级生态功能区划基本实现全覆盖,是我国生态资源核心区,因此旅游业发展前景十分广阔,成为其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产业,2018年该区旅游接待游客超6亿人次,旅游总收入累计超过1万亿。综上,本文选取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作为案例地的原因有二:①该区是浙皖闽赣四省的生态屏障,是典型的生态系统脆弱区,地貌类型复杂多样,平原山地相间分布、水系湖泊较为丰富,森林覆盖率60%以上;②地形条件致使该区经济发展缓慢,旅游业是其经济发展的主要途径,随着旅游业日益繁荣,人口增多,交通等基础设施日益完善,“生产—生活—生态”空间矛盾日益突出,同时给当地带来很大的生态环境压力(图2)。
图2 研究区概况Fig.2 The location of the study area注:审图号 GS(2019)1822
2.2 数据来源及处理
空间数据来自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提供的2000年和2018年的1km×1km土地利用栅格数据,其土地利用分类系统涵盖6个一级用地类型即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设用地以及未利用地与25个二级用地类型。由于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是生态系统脆弱区,该地区在保护原生态环境的基础上推进工业化和城镇化,其经济发展较慢,土地利用变化幅度较小,根据前期数据分析结果,选择基期年2000和末期年2018两个年份的数据能更好反映该地区“三生”空间的变化。
根据数据获取的科学性、可操作性原则,社会经济数据主要来自于《浙江省统计年鉴》《安徽省统计年鉴》《福建省统计年鉴》《江西省统计年鉴》以及相应年份各区县政府工作报告和其他相关规划文件。通过 ArcGIS10.2的Join功能将上述分析得到的数据与研究区行政区划数据相连接,从而使驱动因子数据定量化与空间化[22-23]。海拔、坡度数据由地理空间数据云平台提供的30m分辨率的DEM数据计算得到,交通数据来源于国家基础地理信息中心1∶400万数据集。
2.3 研究方法
2.3.1 动态度指数和贡献度指数 为进一步分析研究区内土地利用类型的时空演变特征,借助土地利用变化的动态度指数和贡献度指数来探究研究期内各种土地利用类型的面积数量变化情况[24]。
动态度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1)
其中,LUi、LUj为研究初期和末期的某一类用地的面积,T2-T1为研究时长,K用来表征土地利用动态度,其数值为正时,表明该类用地面积呈增长的态势,且绝对值愈大说明其变化的幅度愈大,反之,变化幅度将愈小。
贡献度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2)
其中,Rm、Rn分别代表小区域m年和n年某类用地类型的面积,Sm、Sn分别代表整个研究区域m年和n年某类用地类型的面积,K则代表土地利用贡献度,其数值为正时,表明该类用地呈扩张的态势,且绝对值愈大说明其在研究区内变化的幅度愈大,反之,变化幅度则愈小。
2.3.2 土地利用转移矩阵 土地利用转移矩阵主要是用来分析区域各用地类型之间相互转换的数量和空间变化特征,能够展示各土地利用类型之间的转移变化情况,即研究初期、研究末期的土地利用类型结构和各土地利用类型的来源与构成[5]。
转移矩阵的表达式为
(3)
式中,S为面积,n为土地覆盖的地类数目,i、j表征初期和末期的地类。研究中借助 ArcGIS10.7平台运行出2000—2020年该地区的土地转移情况,运用 Excel数据透视表构建土地利用转移矩阵作进一步分析。
2.3.3 空间计量回归分析 借助Geoda空间分析软件中的普通最小二乘回归模型(Ordinary Least Square,OLS)、空间滞后模型(Spatial Lag Model,SLM)和空间误差模型(Spatial Error Model,SEM)来进行回归分析,进而探究“三生”空间用地类型变化与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25]。
(1)普通最小二乘回归模型的表达式为
(4)
式中:i= 1,...n为观察值数量;yi即因变量;β0是常数项;βj即第j个回归参数;εi表示正态分布相吻合的随机项误差。
(2)空间滞后模型的表达式为
y=ρWy+Xβ+ε
(5)
式中:y和X分别表示因变量和解释变量;W代表空间权重矩阵;ρ即空间滞后项Wy的参数,用来表征空间上观察数值间相互影响的强度;β为X的参数向量,衡量自变量作用于因变量的程度;ε即误差项向量。
(3)空间误差模型的表达式为
y=Xβ+ε
ε=λWε+μ
(6)
式中:ε为误差项向量;W为空间权重矩阵;β为回归残差向量;λ代表自回归参数,表征研究区内观测值y受到与其相邻区域的样本观测值y的影响方向与强度;μ表示正态分布的误差向量。
3 结果分析
3.1 旅游地“三生”空间分布格局演变特征
利用ArcGIS10.2软件将各种土地利用类型重分类,得出2000年、2018年两期“三生”空间分布图(图3),运用动态度指数和贡献度指数来计算研究期内“三生”空间面积变化幅度(图4)。整体上,研究期内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三生”空间分布格局相对稳定,“南整北散”。
图3 2000—2018年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三生”空间格局
图4 2000—2018年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三生”空间动态度分布
(1)生产空间,沿江环山分布,带状延伸。该地区生产空间在整个区域呈现出“由西北地势平坦地区向南部山地丘陵区递减”的分布格局,主要分布于北部的长江沿江平原地区、鄱阳湖平原以及中部信江、衢江流域两侧和小部分沿海平原区,这些地区地形平坦,耕地分布广泛,农业生产功能突出,与该区水稻等粮食作物的主产区基本吻合。而南部生产空间分布较少且分散,主要由于南部地处山脉丘陵连片地区,武夷山、浙闽丘陵、戴云山相间分布,地形条件之复杂限制了大范围生产活动的开展。总体上,2000—2018年生产空间面积由46990km2增加至47249km2。从动态度指数来看,生产空间整体上是以0.03%的速度缓慢扩张;从贡献度指数来看,生产空间扩张区域主要涉及到平原丘陵区的县市,濂溪区(79.54%)、建阳市(29.73%)、永安市(26.64%)等,而缩减区域集中于皖南山区、鄱阳湖、千岛湖等生态保护区,以及城镇化发展较快的紫桑区(-95.37%)、宣州区(-34.36%)等地区,建设用地大量占用耕地导致生产空间减少。
(2) 生活空间,“大分散,小聚集”,点状辐射扩张。该区的生活空间在整个区域呈现出“大分散,小集聚”的带状和点状分布格局,主要分布在沿长江、信江、衢江、修水等河流两岸、鄱阳湖等湖泊四周的平原地区以及各县市中心,与生产空间的分布格局基本一致,这些地区城镇化水平较高,人口聚居现象较为明显。而其他地区由于地形条件限制,人口密度相对较小且分散分布,可开发建设用地较少,因此生活空间分布范围较小。总体上,2000—2018年生活空间面积由2569km2增加至3971km2,从动态度指数来看,生活空间以3.03%的速度扩张,贡献度指数反映出绝大多数区县生活空间处于扩张的态势,其中宣州区(3.99%)、新罗区(3.85%)、贵池区(3.78%)等生活空间扩张最明显,而湖口县(-0.57%)、泰宁县(-0.29%)和遂昌县(-0.29)等极少部分地区生活空间减少,这主要是与近年来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以及工业化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使得耕地和未利用地转化为建设用地密切相关。
(3) 生态空间,成片分布,大范围小面积缩减。该区生态空间的分布格局与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大致相反,集中分布于大别山区、皖南山区、浙闽丘陵区以及幕阜山脉、武夷山脉一带,这与该区“生态旅游”主题相契合。总体来看,2000—2018年生态空间呈现缩减态势,面积由174431km2减少为173031km2,从动态度指数来看,生态空间以0.04%的速度缓慢缩减,贡献度指数显示该区生态空间缩减明显大于扩张的整体变化特征,缩减明显区域与生产空间、生活空间扩张区域大致一致,可见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城镇工矿建设用地不断扩张是生态空间减少的主要原因,但整体来看缩减幅度很小,可见该区是浙皖闽赣四省的生态屏障,对其生态安全起着重要的作用。
3.2 旅游地“三生”空间转移方向和特征分析
为了探讨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三生”空间的内部转换,基于图3“三生”空间分布图,利用ArcGIS10.2对研究区2000年和2018年两期“三生”空间类型图进行叠加分析,从而获取土地利用转移矩阵以及“三生”空间分类转型图。
从“三生”空间变化转移矩阵分析看(表2),2000—2018年间,该地区生产空间扩张的95.22%来源于生态空间的转型,生态空间的转入量也主要来源于生产空间,生产空间的转入量大于转出量,而生态空间的转入量小于转出量,可见在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随着“退耕还林”政策的推行,使得生产空间和生态空间处于相互转型的状态。随着该区旅游业发展,人口不断增加,城乡建设用地大量占用耕地和林地,致使生活空间的转入量远大于转出量,59.52%来源于生产空间,40.48%来源于生态空间。
表2 2000—2018年"三生"空间变化转移矩阵(km2)
图5 2000—2018年“三生”空间转型Fig.5 Change pattern of the Production-Living-Ecological Space during 2000 and 2018注:审图号 GS(2019)1822
从空间分布来看(图5),该区“三生”空间发生转型的区域与其本身分布格局大体一致。生产生态空间转化为生活空间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地理位置条件较好的长江中下游平原、鄱阳湖平原以及信江、衢江流域沿岸和经济发展水平较发达的市辖区,呈带状和点状分布;而生产空间和生态空间发生转型的区域大范围分布于平原山地丘陵区,该区旅游发展的需要致使交通线路等工矿建设用地占用林地等生态空间,而随着生态保护政策的实施,退耕还林和水域等湿地恢复又使得生产空间向生态空间转型。部分皖南山区和浙闽丘陵区因海拔较高、地形复杂、经济欠发达,再加上旅游业发展下生态保护政策的驱动,“三生”空间转型不太明显。
3.3 旅游地“三生”空间演变模式
根据前文“三生”空间分布格局演变特征和转移方向特征分析,以该区地形地貌等自然条件特点为基础,将整个区域划分为河流湖泊区和山地丘陵区,每个区域又进一步划分为市辖区和普通县(市)两类。生产空间和生态空间的演变模式基本一致,因此总结出该区“三生”空间变化主要表现为“生活空间——点状辐射型、生产-生态空间——片状转化型”2种模式(图6)。
图6 “三生”空间格局演变模式
3.3.1 生活空间——点状辐射型 生活空间整体上呈现出以市辖区或县(市)中心为核心的点状扩张的趋势。河流湖泊等低海拔地区,地形比较平坦,水源充足,能够保障经济发展对水源的需求和城乡居民生活的便利,因此河流湖泊区生活空间扩张幅度较大;而山地丘陵区因地势起伏大等自然条件约束,再加上发展旅游业对高海拔地区生态资源的保护,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社会经济活动的开展,城乡居民点等生活空间扩张幅度也相应较小。由于市辖区经济发展实力较强,交通等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较完善,人口集聚程度较大,从而增大了对生活空间的需求,相反,普通县(市)经济发达程度和交通通达性相对较弱,人口分布较为分散,因此生活空间的扩张幅度相对市辖区较小。无论是市辖区还是普通县(市),生活空间都是距其中心距离越远,扩张幅度越小。因此,河流湖泊区和山地丘陵区生活空间的扩张幅度都呈现出市辖区大于普通县(市)的点状辐射型扩张模式。
3.3.2 生产-生态空间——片状转化型 整体上生产空间和生态空间都明显呈现出随海拔升高时空演变幅度减小的片状转化的态势,除海拔较高的山地风景区演变不明显外,其余地区均存在不同程度的缩减和扩张共存的演变情况。由于河流湖泊区和山地丘陵区工业化、城镇化发展程度不同,二者生产-生态空间的演变幅度也略有差异,前者发生演变的区域较为密集且幅度较大,而后者发生演变的区域较为分散且幅度较小。研究区是旅游业为主导产业的地区,也是浙皖闽赣四省的生态屏障,因此生态旅游资源的利用与保护并存政策使得典型山地风景区的生产-生态空间的演变不明显,而其余地区均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对交通等工矿生产空间建设需求的增大而占用生态空间,导致生态空间的缩减,部分不适宜耕种的山地丘陵区和经济欠发达的平原农区也随着务农人员的外迁和旅游业发展的需要促使生产空间转换为生态空间。因此生产-生态空间整体上呈现出区域非均衡的缩减和扩张共存的片状转化模式。
4 旅游地“三生”空间格局演变影响因素分析
4.1 影响因素指标选取
因变量选取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三种用地类型,自变量根据相关研究成果以及数据的科学性、可获取性原则,选取近年来研究者使用频度较高的影响因子[5,26-33],着重从自然条件、区位交通、社会经济、生态旅游四方面来探究。各变量均以研究区所涉及县域为单位,利用SPSS19.0消除GDP、年末常住人口、农林牧渔业总产值等共线性因子,然后对各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以消除量纲,最后运用GeoDa 1.14.0软件进行回归分析。
自然条件。自然条件是“三生”空间时空演变的本底因素,研究区以山地丘陵地貌为主,海拔高低、地形起伏程度会直接影响“三生”空间转型。据此,选取高程(m)和坡度(o)来表征自然因素[29]。
区位交通。交通可达性是对区位优势进行测度的有效指标,本文选用到县域单元中心距离(km)、到主要公路距离(km)、到主要铁路距离(km)、到主要河流距离(km)来表征区位交通条件[30]。
社会经济因素。短期内“三生”空间用地变化主要是人类活动引起[31],经济发展程度以及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都会影响到转型。因此选取人均GDP(元/人)、第一、二产业增加值占GDP比例(%)、农民人均纯收入(元)、粮食总产量(吨)、财政收入(万元)、城镇化率(%)、人口密度(人/km2)来表征社会经济因素对“三生”空间变化的影响[32]。
生态旅游。生态条件会间接影响土地利用类型的变化,浙皖闽赣四省作为我国重点生态保护、旅游资源禀赋极其优越的地区之一,研究区“三生”空间变化势必会受到生态环境变化与旅游发展的影响。本文选取森林覆盖率(%)和旅游资源禀赋来表征。其中旅游资源禀赋选取世界遗产地、国家级风景名胜区、4A级以上旅游景区数量分别赋值4、2、1权重综合得分来表示[33]。
4.2 运行结果与分析
将2000年、2018年“三生”空间数据与对应年份的影响因素数据分别导入GeoDa软件中利用普通最小二乘回归模型(OLS)、空间滞后模型(SLM)和空间误差模型(SEM)进行回归分析,模型的选择以空间依赖性检验结果为依据[34]。根据检验结果综合考虑(表3):除2000年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没有通过空间依赖性检验,使用OLS模型之外,其余“三生”空间的Robust LM(error)均较Robust LM(lag)更为显著,即SEM模型对于揭示其时空格局演变更为合适。
表3 2000年、2018年“三生”空间格局演变影响因素的空间依赖性检验
基于县域尺度的空间计量回归分析结果表明(表4),在所有的驱动因子中,除到主要公路距离和人均GDP对“三生”空间格局演变无显著影响外,其他影响因素均较为显著。具体分析如下。
2000—2018年间,生产空间变化受地形坡度、到县域中心的距离、农民人均纯收入、粮食总产量、城镇化率、人口密度和森林覆盖率的影响较大,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其中坡度、到县域中心距离、城镇化率、人口密度和森林覆盖率与生产空间时空格局显著负相关,而农民人均纯收入和粮食总产量与其呈正相关,可见生产空间多分布在地形平坦、距离县级行政中心较远、城市化水平较低、人口稀疏、森林覆盖率较低但农民人均纯收入和粮食总产量较高的区域。到2018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生产空间的时空格局受到主要铁路和河流距离的影响逐渐减弱,而受财政收入和旅游资源禀赋的影响逐渐增强,均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负相关,可见经济发展实力越强,以耕地为主的生产空间面积越容易缩减,旅游资源禀赋的日益增强和旅游业的蓬勃发展会在一定程度上占用生产空间。
表4 2000年、2018年“三生”空间演变影响因素空间回归结果
生活空间的时空格局演变主要受到主要铁路距离、农民人均纯收入、城镇化率、人口密度和森林覆盖率的影响,除坡度外,均通过了小于10%的显著性检验,与到主要铁路距离、农民人均纯收入和森林覆盖率显著负相关,而与城镇化率和人口密度显著负相关,表明生活空间沿铁路线主要分布于农民人均纯收入较低、森林覆盖率较低但城镇化水平较高、人口密集的区域。到2018年,生活空间的时空格局与第二产业增加值和粮食总产量分别在1%、5%的置信水平下负相关,与财政收入和旅游资源禀赋分别在1%和10%的置信水平下正相关,可见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城乡居民点为主的生活空间的扩张,同样,随着财政收入的增加,会加大对经济建设的投入,也会促进生活空间规模的增大。旅游资源条件的日益完善和旅游业的发展也会增大对建设用地等生活空间的需求,这也促使其他用地类型逐渐向生活空间转型。
生态空间的时空格局演变与坡度、到县域单元中心的距离以及森林覆盖率在1%置信水平下呈现出显著正相关,与到主要河流距离在5%置信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表明生态空间多分布于地形起伏大、离县域行政中心较远、森林覆盖率较高的山地丘陵区,水域生态空间多分布于河流附近,而与财政收入和人口密度呈负相关关系,可见在经济发展实力较强和人口密集区域,生态空间的分布必然较少。2000—2018年间,到县域中心距离对其影响逐渐减弱,农民人均纯收入和粮食总产量的影响力逐渐消失,可见随着“退耕还林”“湿地保护”等生态保护政策的推行,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县域周围也开始注重生态屏障功能的修复,政府等相关部门加大了生态保护力度。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论
选取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为案例地,首先应用土地主体功能归并法将土地利用类型分为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三种类型,然后运用动态度指数、贡献度指数和土地转移矩阵方法分析其变化特征并提炼出时空演变模式,然后运用空间计量回归分析方法探究其影响因素。主要结论如下。
2000—2018年间,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三生”空间分布格局相对稳定,“南整北散”,该区域生态空间广泛分布于南部以及东北部,而中部及北部以生产空间为主,生活空间只是呈点状零星分布。生产空间沿江环山分布,带状延伸;生活空间,“大分散,小聚集”,点状辐射扩张;生态空间,成片分布,大范围小面积缩减。从动态度指数和贡献度指数来看,该区“三生”空间时空演变县域之间差异较为明显,经济发展较快的平原地区的“三生”空间变化较为活跃,而经济欠发达的山地丘陵区变化较小。
研究期内,从土地转移矩阵的转入和转出双重视角来看,该区“三生”空间发生转型的区域与其本身分布格局大体一致,生产空间、生态空间转化为生活空间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地理位置条件较好的平原、沿江沿湖和经济发展水平较发达的市辖区;而生产空间和生态空间发生转型的区域大范围分布于平原山地丘陵区,该区旅游发展的需要致使交通线路等工矿建设用地占用林地等生态空间,部分海拔较高、地形条件复杂、经济欠发达区域“三生”空间转型不太明显。
通过对该区“三生”空间时空演变影响因素研究发现,该地区“三生”空间时空演变是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区位和社会经济条件对其影响较为显著。2000—2018年间,表征经济实力的财政收入、表征城市化发展水平的城镇化率和人口密度、表征旅游发展程度的旅游资源禀赋对“三生”空间时空演变的影响程度明显增强。
5.2 讨论
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是我国生态资源核心区之一,旅游业是其支柱性产业,同时该地区旅游经济的发展前景十分广阔,研究其城镇化快速发展时期“三生”空间的演变过程及影响因素,对探究国土空间优化与旅游经济发展关系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研究表明,区位条件和社会经济发展对该地区 “三生”空间变化影响显著,因此实现旅游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双管齐下,需要因地制宜,根据各地区不同主体功能进行针对性优化提升,农产品主体区侧重发展生态农业,重点开发区加快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生态功能区加强生态保护政策的创新和实施,从而达到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的发展目标。
“三生”空间时空演变是当前国土空间可持续发展的研究热点。目前相关研究成果多聚焦于宏观尺度,而基于镇域、村域等微观尺度的研究相对较少,故此基于微观视角来分析“三生”空间的演变将会是未来该方面的探究重点。在分析影响因素时限于数据可获得性原因,即由于研究案例地涉及县域过多,且年限较早,2000年旅游收入和旅游人次等表征旅游发展水平的数据较难完全获取,因此仅运用旅游资源禀赋一个指标来表征旅游发展水平,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研究结果的完善性,需要下一步研究重点解决该问题,使研究成果更具科学性。生态旅游区在旅游业发展蒸蒸日上的同时,其生态环境问题日渐严峻,因此基于该地区过去20年“三生”空间的演变特征和影响因素数据,对其未来“三生”空间变化的模拟预测十分必要,这有待进一步研究,以期为未来浙皖闽赣生态旅游协作区国土空间优化和生态安全管控提供科学的规划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