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光熠熠

邛旨苕

西汉长信宫灯。叶一念/摄

光影世界的汉代灯具，沉醉于典雅和非凡之间，寻获东方匠造的巧思和智慧。

在汉代，夜幕低垂之时，耀眼的灯火便进入了千家万户——在众多夜间场景中，我们皆可以瞧见汉代灯具的身影。有的出现在墨香扑鼻的书房或安闲舒适的卧室中，有的出现在宴请宾客的觥筹交错间，这些汉代灯具的种类多为筒灯、盘灯和缸灯;有的出现在星光稀疏的夜途中，这些则是行灯或吊灯。想必当我们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幅幅古色古香的画面时，那一抹厚重的铜色总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例如，“西汉羊尊铜灯”“西汉长信宫灯”“西汉鎏金鹿形铜灯”等。而汉代的灯具除部分由铜制作而成以外，还有铁、陶、瓷、玉、石等材料制成“杰出代表”。例如，陶制的灯具“汉代彩绘陶百花灯”意境高雅浩瀚，铁制的灯具“两汉十二支铁灯”外形精美雅致……诸多灯具数不胜数，多姿多彩。

汉代设计灯具的工匠们，总能将外在事物的形象和神韵，跃然融入艺术制作中，呈现出生动逼真的美感。例如，在汉代较为流行的“人俑灯”，持灯者或立或跪、姿态各异，如同等比例缩小的真人版;又如仿照化妆用具制作而成的“奁形灯”、仿照饮酒用品制作而成的“卮灯”，造型轮廓平而不俗、精巧大方，充满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此外，刻画鸟、雀、龟、鱼等动物的灯具作品，如“西汉彩绘雁鱼灯”既惟妙惟肖、个性十足，又体现出了工匠们精湛娴熟的技艺……

制造这些灯具的创作者不是只一味追求形象的完美再现，而是在“重现”的过程中加入创造力、想象力和夸张的美学呈现，从而给予一个个灯具以神韵、以生命、以无限的艺术魅力。

汉代灯具一方面向我们呈现其整体艺术造型的大气与华贵，另一方面又带我们领略到灯具制造背后的奇巧和机动。

一件件或连接或聚合组装起来的汉代灯具，不仅在构件形状上具备多变性、灵活性和便于安装的优点，而且可保证在不破坏其功能的情况下，进行灯座、承盘、灯罩等的拆卸与清理。设想若是有一位汉代贵族人士出远门时，想要携带心仪的灯具，当即将此灯具进行拆卸便可带走，多么顺当便利。

在人们使用这些灯具的过程中，往往存在各种各样的需求，因此对应着不同需求的汉代灯具也有着相应的构造。

另外，习惯于跪坐的汉代人对于灯光的高度要求自然也是不同的，所以诸多汉代灯具的尺寸，皆严謹合理地按照实际高度进行把握——搁置于地面或书案上的立灯或座灯，其灯火与地面的高度与视线高度是相宜的。

由此可见，汉代灯具在当时不仅有着精妙工致的外观，且适用广泛、物超所值，极具卓越的设计思维能力。

汉代的部分青铜灯具往往会被“镀上一层金”或以金属点缀嵌进“外表”，工匠师傅们在错金镂银的过程中深入细致，表现出灯具富丽且气派十足的面貌，而这样的技艺被称为“错金银工艺”和“鎏金工艺”。这两者塑造出的汉代灯具，构成了雄浑大气的汉代风格。

在华丽的装饰工艺之下，汉代灯具所“佩戴”的纹饰则多追求简洁之感。有的灯具全身无任何秀美纹饰，有的灯具只描画“寥寥几笔”——较为常见的有流云纹饰、羽毛纹饰，也有卷草纹饰等出现线条多和顺曼妙。例如，“东汉错银铜牛灯”，其集流云纹饰、三角纹饰、螺旋纹饰于一体，且表面饰有龙凤等各路纹样，这样的美学设计为我们展现出一幅“光彩照人”与“含而不露”并存的和谐画面，这就是属于“汉光”的艺术氛围和光彩。

当汉代森严的等级制度与仁爱亲民的政策产生关联时，谦卑敬重和仁民爱物的思想也随之交汇融合，并逐渐渗进汉代灯具的艺术形象制作当中，由此反映出当时“仁而有序”的社会景象。

在经典审美情趣中，人们对象征吉祥的造型和图案总是情有独钟，常凭借日常生活用品来承载这一喜爱之情。

在汉代灯具中，我们可以寻见牛形灯、羊形灯、雁形灯、兔形灯等具备动物样式的灯具，而牛羊这类动物形象本就含有家畜兴旺、祥瑞健康等富足意义，双雁则含有佳偶天成、爱情长久等甜蜜意义……因这一份古典意趣，从而创造出众多丰富的灯具款式，体现出汉代社会对于美满生活的期盼和追求。

在众多汉代灯具中，有这样一抹靓丽的存在——“绿色”灯具。

其绿色之处就在于灯具本身所蕴藏的环保理念，这一点我们可从“错银铜牛灯”的组合结构中看出：在燃灯之处设计“导烟管道”，此“通道”在导引烟尘的同时还使得空气畅通，让火焰因接触到更多的氧气而热烈燃烧，被引领着的烟尘则进入另一方“天地”，也就是“牛腹”中的“清池”，烟尘在此“沐浴”一番，便可“脱尘出俗”，化身为一股洁净的烟雾。

东方美学崇尚和谐之境，而汉代灯具所含有的对自然之力的敬畏，恰恰表露出其对自然之美的珍惜和保护。如此创造出的和谐境界，才是最具诗情画意的。

赋予灯具“人性”的我们，同样对自然这一“造物者”心怀崇敬和热爱，而就是这样领先其他国家一千多年的环保设计构思，也为五洲四海的来客展现出了东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宏伟气魄和高瞻远瞩的人生格局。

汉光熠熠，光辉夺目。尊重自然规律，爱惜自然资源，这是华夏大地延续千年的人文精神和思想之光。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中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