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背景下德国职业教育利益相关者分析

徐烁　牛金成

摘 要：德国实施工业4.0战略后，“数字化”便成为德国职业教育发展的方向之一，同时为职业教育带来了机遇与挑战，在数字化背景下梳理与分析德国职业教育利益相关者，了解利益相关者的应对措施，借鉴其成功经验，有助于促进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实现职业教育现代化。

关键词：数字化    德国职业教育    利益相关者

课   题：本文系全国教育科学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中德职业学校教育质量监控体系比较研究”（项目编号DJA210325，项目主持人牛金成）的研究成果。

德国职业教育的主要利益相关者为联邦政府、联邦各州及两个社会伙伴——行会和工会，它们通过一些正式的组织、联盟或参与立法来对职业教育产生影响。非主要利益相关者有职业学校、教学培训人员、学徒、基金会、科技公司等，其中，基金会和科技公司为新出现的利益相关者，这些利益相关者主要以提议、报告等方式对职业教育产生影响并得到了国家层面的支持与推动。这些利益相关者的多方参与使德国职业教育整体结构更具灵活性，能确保德国职业教育的可持续性、吸引力与竞争力，成为其职业教育体系的一种优势。数字化背景下，德国职业教育出现了新的利益相关者，如基金会和科技公司，因此数字化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着德国职业教育利益相关者的结构。

目前，我国职业教育正处于推进建设现代化体系阶段，职业教育专业升级和数字化改造是其中关键一环。因此，分析德国利益相关者，了解其数字化举措具有现实意义，有助于为我国职业教育发展找出参照，有助于促进我国职业教育现代化。

一、主要利益相关者

德国职业教育主要利益相关者包括联邦政府、联邦各州及两个社会合作伙伴——行会和工会。根据基本法、联邦职业教育法等法律规定，主要利益相关者通过正式的途径履行其责任并对德国职业教育产生影响，其中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委员会中的成员包括了大部分的主要利益相关者。

（一）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层面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包括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数字化世界中的职业教育”研究委员会以及相关专业部门。根据基本法，联邦政府的立法权中包括职业法，构成《职业教育法》的基础。此外，联邦政府对继续培训负有监管责任，并在高等教育入学和高等教育资格方面拥有立法权限。

1.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

《职业教育法》规定联邦政府需成立一个职业教育机构——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其任务包括开展职业教育研究、发展职业教育、提供咨询服务和其他服务，其研究和调查主要面向职业教育领域的专家。根据规定，职业教育研究所需要设立职业教育委员会。委员会除了为职业教育研究所的工作制定指导方针外，还就与职业教育相关的基本事项向联邦政府提供建议。委员会由行会、工会、联邦州各8名代表与5名联邦政府代表组成，各方均有8票的投票权。这种委员会的形式意味着这些利益相关者能够对职业教育的结构施加直接的影响。目前，职业教育研究所正与就业研究所发出一项关于职业教育4.0的联合倡议，该倡议的主要内容是在发生数字化转变时为中小企业提供培训，学习场所和企业间培训中心的数字化，尤其是数字媒体整合、新的教学和学习形式的实施等。

2.“数字化世界中的职业教育”研究委员会

为解决如何在数字化时代构建职业教育的问题，2018年6月，联邦议院通过了成立“数字化世界中的职业教育”研究委员会的提案。委员会成员包括19名来自所代表政党的联邦议院成员和19名来自实践领域、协会和学术研究领域的专家。委员会旨在分析数字化背景下初始和继续职业教育的发展前景，研究社会和经济中具有现代化潜力的领域，并制定具体的政策及行动建议。2021年6月，委员会的最终报告中主要讨论了职业教育数字化所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企业及学校在数字化工作环境中的需求，继续教育及终身教育，增加职业教育和继續教育的吸引力等主题。

（二）联邦州

德国基本法规定，国家在文化和教育方面的任务和权限由16个联邦州负责，各州负责管理学校和教育系统，享有教育立法和行政管理权，这一原则被称为教育联邦制。各州的文教部是其处理文化与教育事务的最高权力机关，各州主要通过文教部部长联席会议协调其教育方面的活动。文教部部长联席会议成立于1948年，负责在文化教育方面协调各州的工作，旨在使各州形成共识。该会议由16个联邦州负责教育和文化事务的部长或参议员组成，每个联邦州在联席会议上都有1票。各州文教部是各州教育事务的最高权力机关，也是各州间最早建立、最重要的协调机构，通过发布命令和指示以及通过制定学校发展规划参与学校监督。2016年，联席会议制定了“数字化世界中的教育和培训”战略，将数字化视为教育系统的机遇和挑战。该会议认为，学校的基本技术设备是实现全数字化教学的前提，这包括为数字终端设备的使用提供强大的网络基础设施。特别是在职业教育领域，必须提供真实和专业的技术设备以及行业专用软件，以便在与应用有关的学习环境中演示数字化工作和业务流程。为此，联邦各州制定了自己的规划，如巴登符腾堡州的“学习工厂4.0”。“学习工厂4.0”资助计划创建了一个学习地点网络，将数字化引入职业学校，学徒可以在培训和继续教育中实际掌握和体验经济数字化，目前已有37个学习工厂项目获得了资助。除了为未来技术工人的培训带来好处之外，该系统还能为区域内的企业和高等教育机构提供继续培训和研究的机会。

（三）行会——雇主组织

《职业教育法》也对行会的职责职能作出了相关规定。例如，它们需要参与主管机构或行会要求建立的职业教育培训委员会，并就与实施职业教育有关的法律法规进行磋商。同时还要求社会伙伴和职业学校的代表参与行会建立的考试委员会。《职业教育法》为以企业为基础的职业培训提供了治理的法律基础，但没有明确列出在国家层面参与构建职业教育体系的利益相关者。行会则作为企业与雇主的利益代表参与职业教育研究所委员会，成为利益相关者的一员。

目前，德国主要的行会有雇主协会联合会（BDA）、手工业总会（ZDH）、工商业总会（DIHK）等。根据《职业教育法》，行会主要负责管理职业教育的培训合同、组织培训考试以及职业教育培训的审查与监督。除了《职业教育法》中的规定外，行会还管理着自己的工商学校或商业学校。雇主协会联合会将职业学校视为双元制度中不可或缺的一元，也是企业的重要合作伙伴，因此需要为职业学校配备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包括数字化培训。为尽可能实现手工业贸易企业的数字化，手工业总会呼吁企业全面了解数字化，并指出在制定初级和高级培训条例时，应将数字化能力考虑在内，培训中心和工艺行业英才中心的数字化设备应达到最新技术水平。总会还认为，鉴于国家行政管理的数字化和欧洲数字化市场的持续发展，需要采取行动扩大全国宽带覆盖范围和网络的中立性，并为企业的数字化战略提供资金。工商业总会起草了一份与数字化相关的需求清单，其主要需求是以优先考虑商业和工业场所的方式推动数字基础设施在全国范围内的扩展，提高数字化教学能力，修订数字化经济的法律条款，促进更安全的电子商务交易，以及营造促进广泛应用人工智能的创新氛围。

（四）工会——雇员层面

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委员会成员也包括各种工会组织，如德国工会联合会、五金工会、联合服务工会、德国教育及科学工会等，这些工会代表雇员利益并在委员会中参与教育决策。在职业教育数字化方向上，工会则侧重于职业学校的设备领域，对培训人员开展继续教育，以及提高数字或媒体能力的教学。相比行会，工会更加注重学徒的利益。德国工会联合会认为，数字化教育中的平等和公平问题也很突出，他们呼吁改善人们获得数字化教育和培训的机会。五金工会认为，提供培训的企业有很大的数字化潜力，同时高级职业教育的数字化是一个关键要素，职业学校应向这个方向不断发展。德国教育及科学工会提议支持“更好的学习和工作条件以及更多的教育和培训资金”项目，为职业学校购买更多的数字化设备。德国教育及科学工会还指出，实施学校数字化协议及其提议需要大规模投资。在继续教育方面，工会联合会、五金工会、联合服务工会达成一致，并建议设立一个基金，为企业的继续教育提供资金、建立全国性的数字化咨询网络、简化技能认证、建立区域监管机构等。

二、非主要利益相关者

非主要利益相关者主要有职业学校及教师协会、受训人员、基金会及科技公司等，这些利益相关者通过合作、报告等方式提出自己应对数字化的措施。

（一）职业学校及教师协会

作为双元制中的一元，职业学校承担着传授职业知识与技能、提供职业指导的责任，也是整个职业教育系统中最基础的一环。职业学校与企业关系密切，其任务是向学生传授职业所需的基础和专业知识。

在联邦州一级，文教部会向职业学校及教师传递数字化带来的机遇和挑战的相关信息，职业学校也会提出自己应对数字化的措施。位于巴林根的菲利普·马特乌斯·哈恩学院正与达姆施塔特技术大学共同实施名为“机电一体化和机械专业领域的数字化与学习地点的协作”项目。实施该项目的主要目的是提高学生、培训师和教师处理数字化的能力，改善学习场所之间的合作，深化教师的数字化技能等。目前，学校已推出数字化教材、基于互联网的学习合作平台、数字化概念的参考课程。联邦职业教育教师协会呼吁职业学校按照适当的技术标准配备设备，并希望确保教师能够处理和管理现有的数字媒体和系统。协会认为，需要为学校规划并提供额外的相关人力资源。一所职业学校的校长认为数字化将给职业学校带来更多的挑战，同时职业学校需要根据所在地企业的需求，购置适当的技术设备。总体而言，企业和职业学校的技术发展使得职业学校与教师参与实施职业教育的其他利益相关方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变得更加迫切。

（二）受训人员

联邦议院调查委员会主席斯特凡·考夫曼博士表示：“年轻人的经历，特别是Y世代和Z世代年轻人的经历，往往是德国教育辩论中的盲点。”因此，数字化世界中的职业教育研究委员会也试图了解受训者自己的观点和期望。目前，代表受训人员的利益相关者组织主要有工会联合会青年分会、青年和实习生代表等。青年分会代表了青年人在培训、实习、就业方面的利益，工会联合会中所有青年人都在其中。青年分会列出了关于准备数字化培训方案及其相关挑战的要求。首先，提供培训的公司和职业学校都需要提供现代化的教学手段和高质量的培训条件。在工会联合会的培训质量评估中，大多数学员认为培训中的数字化和自动化“非常重要”，但只有一半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接受了如何使用数字技术的有针对性的培训，近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认为数字设施“不足”。因此，需要对职业学校进行投资，如改造校舍、扩大数字基础设施、提供数字学习媒体和充足的人力资源等。

（三）基金会及科技公司

基金会和科技公司等利益相关者通常在正式的政治结构之外工作，主要通过研究报告和专家报告等形式发挥作用，同时通过资助一些项目来对教育系统产生影响。

自2016年以来，这些“新的”非国家层面利益相关者的会议、项目和出版物数量急剧增加。如教育联盟属非营利性协会，是教育数字化领域最大和最活跃的媒体网络，在学校和政策层面积极参与职业教育。其目标是“支持教学和学习的数字化转变”，包括IT公司、出版社、初创企业、协会以及教育机构和公共部门代表，这反映出各部门对数字化的支持。慕尼黑和上巴伐利亚州工商会正与谷歌合作，以加强公司的数字竞争力，这种合作形式逐渐受到主要利益相关者的欢迎。

三、小结

数字化背景下的德国职业教育治理结构及其活动特点使德国职业教育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更加紧密。利益相关者一致认为，必须采取行动以保持今后职业教育系统的吸引力和竞争力。为此，德國职业教育的利益相关者基于自身利益在职业教育数字化方面提出了各自的倡议与举措，以确保自己在职业教育中的话语权与自身利益的持续保持与获得。在政府层面，联邦政府与联邦州携手共治，在政策制定上为职业教育数字化提供一系列组织与政策支持，建立了一系列的联盟，制定了相关战略措施与战略协议，并为其提供资金支持。行会与工会这两个社会伙伴本着合作互利的精神共同协商制定培训内容，两者在专业领域围绕数字化发展提出具体的专业性建议，并制定与实施相应的改善措施。职业学校、教师协会、新出现的利益相关者等非主要利益相关者也在数字化背景下制定自己的具体措施，并得到了主要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德国职业教育利益相关者的这些行动将会为德国职业教育数字化、现代化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并确保德国职业教育的吸引力与竞争力。

参考文献：

[1]李文静.德国职业学校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D].天津：天津大学，2014.

[2]牛金成.双元制视域下德国职业学校课程结构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17，38（16）.

[3]牛金成.德国学校职业教育体系及其特点[J].职业技术教育，2018，39（31）.

（作者单位：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