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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及其影响因素*

2022-07-07邱晶钰

图书馆论坛 2022年7期
关键词:册数农家书屋

陈 庚,邱晶钰

0 导言

公共阅读是指在公共图书馆等公共文化机构或公共空间场域内进行的个人借阅、集体诵读以及参与读书活动、阅读交流等行为[1]。公共阅读服务既是保障人民群众基本文化权益的重要手段,又具备传递人类文化精神[2]、提升公民素质[3]、形塑公共精神与群体认同[4]、实现价值引领[5]等工具作用,早已成为党和政府的公共政策实践。新时代公共阅读服务先后被置于实现全民阅读、建设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范畴。《关于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 “让人民享有更加充实、更为丰富、更高质量的精神文化生活”[6]的新要求,高质量发展成为公共阅读服务的新目标。农村公共阅读服务是公共阅读服务高质量发展的薄弱环节。近年农村公共阅读空间阵地基本实现全覆盖,公共阅读出版物供给量、阅读活动举办数大幅增加,农村居民基本阅读权益得到基本保障。但在需求侧,农村居民的公共阅读参与及获得感尚不够理想。在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农村公共阅读服务必须提质增效,提升居民阅读获得感。本文以农家书屋作为农村公共阅读参与对象,立足湖北69个行政村的调研数据,围绕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问题,分析其总体特征、影响因素及群体差异。

1 研究回顾

目前公共阅读研究成果集中在公共阅读服务权益保障及居民公共阅读行为特征分析等方向,但尚未涉入需求侧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领域。

公共阅读服务权益保障研究已涵盖均等化标准化、公共阅读空间、长效运行机制等内容。针对均等化标准化,胡守勇[7]建议通过动态布局资源、引领文化消费、突出社会参与、强化刚性约束等手段促进中部地区公共阅读服务均等化;徐同亮[2]聚焦标准化,构建公共阅读服务评价指标体系。公共阅读空间方面,城市公共阅读空间是研究热点,学者从文化规划、场景理论等角度就空间布局和体系建构展开讨论[4,8];农村公共阅读空间研究偏少,侯凤芝[9]主张通过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合作共建、民间众筹等多种方式加以建构。至于长效运行机制,学界多将其置于整体性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展开讨论,李艳英[10]从宣传、资金、设施、人才等方面分析农村公共阅读服务体系长效运行机制建设。

居民公共阅读行为特征的研究多以老年群体、儿童、农村居民等群体为考察对象。肖雪等[11-12]发现老年群体多为消遣娱乐型阅读,阅读态度积极、行为稳定、时间充裕,阅读状况受文化程度、收入状况及以往职业等因素影响。农村儿童阅读方面,符秋眉[13]、许大文等[14]研究贫困地区农村幼儿早期阅读情况、经济较发达地区农村学龄前儿童阅读情况,前者普遍缺乏早期阅读,后者待进一步养成阅读习惯。王雅倩等[15]发现内部阅读自我效能和阅读沉浸体验以及外部同伴支持和老师支持对农村儿童阅读有促进作用。农村居民公共阅读研究方面,学界普遍认为该群体整体公共阅读意识偏弱、总量偏少、参与偏低,原因涉及内外部因素,内部因素多被强调。王虹等[16]指出农村居民阅读总量偏少的根源在于居民阅读需求复杂性;吴德志等[17]认为个人因素是影响农村居民阅读活动的关键;陈庚等[1]发现农村居民公共阅读参与偏低受行动者、刺激物、外在情境的复合影响,行动者因素最为重要。

相比公共阅读,公共文化服务获得感仍是新命题,研究成果较少。杨文建[18]对公共图书馆在提升公众获得感方面的评价标准和作用机制展开研究,提出可通过强化均等化服务、多元化服务等手段提高公众获得感。熊文靓等[19]运用期望确认理论探究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公众获得感,结果显示改善基础服务与服务保障类因素有助于提升公众获得感,进而主张政府构建期望-供给型服务模式。陈波[20]对文化空间获得感做出概念界定及原理解释,主张在精准掌握人民群众消费特征和文化需求基础上,由空间服务者、管理者和广大参与者共同增强公众文化空间获得感。

由于国情差异,国外没有 “获得感” 概念,也无阅读获得感研究。相关研究集中在图书馆阅读服务、弱势群体阅读、技术环境对阅读活动影响,以及公众阅读能力、阅读动机、阅读行为等方面。Younghee Noh[21]围绕图书馆服务水平及作用发挥,主张图书馆不断识别人们对其功能的需求变化,并为人们在图书馆开展活动提供适当空间和工具。Anne Castles等[22]聚焦儿童群体,回顾有关提高儿童阅读习得能力的研究,讨论如何转化为课堂实践。Anne Mangen等[23]通过对比试验和回归分析探究纸质和数字阅读环境对阅读理解能力的影响,发现数字阅读环境对阅读活动存在利弊双重影响。Ulrich Schiefele等[24]将阅读动机划分为好奇心、参与、竞争、认可、成绩、服从和逃避工作等维度,指出内在阅读动机对阅读行为和阅读能力有积极贡献,外在阅读动机的贡献则相对较小或为负。

综上,虽有不少关于农村公共阅读服务、农村居民公共阅读分析,但缺少围绕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针对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居民获得感的详细讨论。国外学者未直接剖析阅读获得感,但对阅读动机、阅读行为、阅读能力等的分析可为本研究提供理论参考和经验启发。基于此,本文综合现有国内外研究成果,探讨我国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及其影响因素。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思路与研究方法

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是农村居民公共阅读参与后的一种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收获,与参与前的期望和参与过程中的投入、感知,以及参与后的满足和愉悦程度确认等一系列的行为和心理过程紧密相关[19,25]。它虽然建立在由外界因素决定的客观获得基础上,但也受个体因素的直接影响,最终取决于个体的期望值和感知量。测量农村居民公共阅读的获得感及其影响因素,需要在将农村居民公共阅读的获得感确定为 “不太有收获” “收获比较大” “收获非常大” 三类分类变量的基础上,将可能对其构成影响的社会人口学特征、阅读认知与习惯、农家书屋参与情况三个维度的多个因素做量化处理。本文首先借助描述性分析获知公共阅读获得感总体特征,利用关联分析探究个体影响因素,再通过斯皮尔曼检验和皮尔逊卡方检验明确三大维度下多个变量与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相关性,最后引入所有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探究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群体差异。

2.2 概念界定与变量选取

基于学界对获得感的概念阐释和内涵界定[26-27],获得感的本质是个人主观感受,是对自身 “客观获得” 的评估和判断,具有个体特征。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本质上体现为农村居民对公共阅读 “客观获得” 的主观感受,生成过程可解构为从公共阅读 “参与期望” ,到 “客观获得” “实际感知” ,再到 “差距确认” 四大环节(见图1)[19,27]。这一过程固然受客观环境的影响,但更取决于个人的投入与感知。

图1 公共阅读获得感生成过程示意图

公共阅读 “参与期望” 以需要理论为基础[26],属于公共阅读参与意愿层面,是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生成起点。关于个人意愿,已有不少研究成果,其中技术接受模型[28-29]认为感知易用性和感知有用性是影响个人技术使用意愿的两个关键因素,该模型被广泛运用于解释用户技术接受程度,且被胡昌平等[30]调用至其他领域的个人意愿及行为研究。借鉴技术接受模型,本文认为农村居民公共阅读服务参与期望可能与个体对公共阅读参与便利性的认知以及对参与有用性的判断有关,认为参与便利、有用的个体,其参与期望就越大。同时,性别、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居住地等情况均有可能左右参与便利性认知和有用性判断。另外,参与便利性和有用性认知还可能与居民个人的阅读喜好程度、有无阅读习惯、阅读重要性认知有关。

公共阅读 “客观获得” 指农村居民接受公共阅读服务所得的物项与机会,包括书籍借阅、活动参与等,是居民加以评估和判断的直接对象,是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生成基础。就影响因素看,公共阅读客观获得与公共阅读服务供给密切相关。在其他条件相同时,供给数量越多,居民就越能获得公共阅读相关物项及机会,进而越易实现公共阅读 “客观获得” 。囿于各地社会、经济、文化状况差异,不同地区的农村居民极有可能存在客观获得难易程度及数量多寡上的差异。同时,客观获得还与农村居民个人的公共阅读参与行为紧密关联。一方面,面对公共阅读服务,农村居民只有主动参与,才有可能得到相关物项和机会,否则就仅是 “客观面向” 而非 “客观获得” 。另一方面,参考教育领域关于 “学习投入” 对 “学习收获” 影响的研究成果[31-33],农村居民的公共阅读参与行为的投入程度可能会影响公共阅读客观获得量大小。农村居民个人公共阅读参与行为投入程度越大,如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越长,借阅册数、前往次数越多,活动参与积极性越高,就越有可能触及公共阅读物项与机会,进而更多实现 “客观获得” 。

公共阅读 “实际感知” 为 “客观获得” 的接续环节,是当农村居民实现客观获得后,会基于自身经历、知识、能力对客观获得进行 “消化” 和 “评估” ,处理结果表现为 “公共阅读感知量” 。公共阅读感知量区别于客观获得量,后者等同于居民所触及的公共阅读物项及机会的多少;前者取决于居民对所触及的公共阅读物项及机会的消化和评估情况。 “消化” 是农村居民对公共阅读客观获得的内化。面对相同的客观获得,内化能力越强的农村居民,越能提取客观获得所含信息,将客观获得 “化为己用” ,公共阅读感知量也就越大。不同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的农村居民之间,不同阅读喜好、阅读习惯的农村居民之间,均可能存在内化能力差异,进而造成公共阅读感知量差别。 “评估” 是指农村居民会对公共阅读客观获得做出价值判断。面对相同的客观获得,认为阅读重要的农村居民相较于认为不重要的,更可能赋予客观获得 “可为我用” 的内在认知,价值评估因此更高,公共阅读感知量随之更大。此外,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等因素均可能影响农村居民对客观获得的价值评估。

公共阅读 “差距确认” 是公共阅读获得感生成的最后环节,意为农村居民就公共阅读感知量和公共阅读期望值进行差距确认,最终明确公共阅读获得感。具体而言,公共阅读感知量高于期望值越多,获得感就越大。其中,公共阅读期望值产生于 “参与期望” 环节,左右于居民对公共阅读参与便利性的认知和对参与有用性的判断;公共阅读感知量产生于 “实际感知” 环节,是对客观获得加以消化及评估后的综合输出,消化越多、评估越高,公共阅读感知量就越大。

综上,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生成过程包括公共阅读 “参与期望” “客观获得” “实际感知” “差距确认” 四大环节,可能受不同维度下若干因素的共同影响。基于前文分析,从社会人口学特征、阅读认知与习惯、农家书屋参与情况等三大维度选取13个因素作为解释变量,包括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农家书屋借阅册数等7个顺序变量以及性别、职业、居住地、有无阅读习惯、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农家书屋活动参与等6个分类变量。其中,性别、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居住地6个变量属于社会人口学特征维度,对公共阅读 “参与期望” 和 “实际感知” 环节影响较大;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有无阅读习惯3个变量对应阅读认知与习惯维度,既会影响公共阅读 “参与期望” 环节,又会影响 “实际感知” 环节;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农家书屋借阅册数、农家书屋活动参与4个变量对应农家书屋参与情况维度,主要影响公共阅读 “客观获得” 环节。

2.3 数据来源及样本描述

本文数据源自课题组于2019年1-8月对湖北省15个地市州77个行政村农家书屋及其周边农村居民进行的,以2018年农村居民公共阅读参与情况为主题的实地调研和问卷调查。在调研中,课题组共面向农村居民发出并回收2,167份问卷,剔除回答不完整、误填、前后逻辑不通的问卷,最终得到2,021份有效问卷。基于研究意图,按照问卷中 “是否去过农家书屋” 问题的选择情况对有效问卷进行抽取,将其中556份选择去过农家书屋的问卷作为样本,共覆盖69个行政村(见表1)。

表1 样本的地域分布情况(N=556)

就样本特征情况看(见表2),社会人口学特征上,男性、居住在本村、学生和农民的占比更大,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方面的各类别占比相当。阅读认知与习惯维度方面,不太喜欢、比较喜欢、非常喜欢阅读的比例分别为37.9%、48.2%、13.8%,认为阅读不太重要、比较重要、非常重要的依次占26.8%、36.3%、36.9%,有、无阅读习惯的分别占89.2%、10.8%。农家书屋参与方面,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小于15分钟的占22.5%,其余77.5%均大于等于15分钟;农家书屋前往次数的两类别占比相近;借阅册数上,1-5册所占比例最高,0册占比最小;未参加过农家书屋活动的多于已参加过的,分别占60.1%和39.9%。整体而言,556份研究样本分布均匀、结构合理,可以反映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整体情况。

表2 样本特征情况(N=556)

3 结果与分析

3.1 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总体特征

对公共阅读获得感进行描述性统计(见表3),发现在556位受访农村居民中,评价自身公共阅读获得感时选择 “不太有收获” “比较有收获” “非常有收获” 的分别占37.9%、42.3%、19.8%。认为公共阅读参与 “比较有收获” 和 “非常有收获” 的累计占比62%,这说明受访农村居民的公共阅读获得感整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但也存在较大提升空间。

表3 各类别受访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分布情况(N=556)

从社会人口学特征维度看,不同性别、不同年龄层、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收入群体之间的公共阅读获得感分布情况并无明显差别。以不同性别群体为例,男性群体为 “不太有收获” 占比居中、 “比较有收获” 最多、 “非常有收获” 最少,女性群体亦如此。不同职业群体之间则存在较明显差异,农民和个体工商户更多选择 “不太有收获” ,获得感整体偏低,公务员、事业单位职员和企业员工更多选择 “比较有收获” ,离退休人员则更多选择 “非常有收获” ,获得感整体较高。相较于不居住在本村的群体,居住在本村的群体获得感整体更高。

从阅读认知与习惯维度看,在有阅读习惯的群体中,觉得 “不太有收获” “比较有收获” “非常有收获” 的分别占33.3%、45.4%、21.4%;在无阅读习惯的群体中,依次占76.7%、16.7%、6.7%,有阅读习惯的群体的获得感更高。不太喜欢阅读的群体多觉得 “不太有收获” ,获得感整体偏低,非常喜欢阅读的多觉得 “非常有收获” ,获得感整体较高。认为阅读不太重要的居民多表示 “不太有收获” ,认为非常重要的多表示 “比较有收获” 或 “非常有收获” ,前者的获得感整体低于后者。

从农家书屋参与维度看,在平均停留时间不同的群体以及借阅册数不同的群体中,平均停留时间相对更长、借阅册数相对更多的群体,获得感相对更高。同时,相较于去农村书屋小于等于3次的群体、没有参加过农家书屋举办的活动的群体,去农村书屋大于3次的群体、参加过农家书屋举办的活动的群体更多选择 “非常有收获” ,获得感整体更高。

3.2 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影响因素分析

在获知受访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总体分布及同一变量下各群体获得感分布后,进一步运用斯皮尔曼检验和皮尔逊卡方检验探究年龄、受教育程度等13个变量是否是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影响因素。基于两种方法的适用范围以及13个变量的类别,依次对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农家书屋借阅册数等7大顺序变量和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进行斯皮尔曼检验(见表4);再就性别、职业、居住地、有无阅读习惯、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农家书屋活动参与等6大分类变量与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进行皮尔逊卡方检验(见表5)。

表4 斯皮尔曼相关系数(N=556)

表5 皮尔逊卡方检验与对称测量(N=556)

经斯皮尔曼检验,得知农村居民的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及农家书屋借阅册数的相关系数均在0.01级别(双尾)上显著,数值分别为0.375、0.342、0.205、0.261,说明4个变量都与农村居民公共阅读收获感正相关。越喜欢阅读、越认为阅读重要、在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越长、在农家书屋借阅册数越多,公共阅读收获感就越高。农村居民的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的相关系数不显著,对公共阅读获得感不构成显著影响。以上斯皮尔曼检验结果正可照应前文表3情况,即不同年龄、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个人年收入群体间的公共阅读获得感分布情况并无明显差别,不同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农家书屋借阅册数群体间则存在较为明显的分布差异。

皮尔逊卡方检验结果显示,性别的卡方值和联列系数均不显著,说明该变量和农村居民公共阅读收获感并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职业的卡方值和联列系数分别为28.738、0.222,均在0.05水平下显著;居住地、有无阅读习惯、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农家书屋活动参与等4个变量的卡方值均在0.01水平下显著,分别为12.697、42.845、33.793、33.911,联列系数值也均在0.01水平下显著,依次为0.149、0.267、0.239、0.240,这说明职业、居住地、有无阅读习惯、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农家书屋活动参与等5个变量都分别和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显著相关。皮尔逊卡方检验所得结果亦可与表3情况构成印证,即:男性、女性群体的公共阅读获得感分布,并无明显差别;而居住、不居住在本村,有、无阅读习惯,前往农家书屋次数小于4次、大于等于4次,参与过、没参加过农家书屋活动的群体间,存在着明显的公共阅读获得感差异。

3.3 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群体差异测度

上文分析表明,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农家书屋借阅册数等4个变量与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显著正相关,而职业、居住地、有无阅读习惯、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农家书屋活动参与等5个变量与公共阅读获得感存在着关联,但究竟存在何种关联需要进一步研究。为探究这5个变量的具体影响,以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为被解释变量,将社会人口学特征、阅读认知与习惯、农家书屋参与情况等三大维度下的13个变量作为解释变量,以农村居民公共阅读 “不太有收获” 为参照组,继续进行多项logistic回归(见表6)。

表6 多项logistic回归输出结果(以 “不太有收获” 为参照组)

模型拟合方面,似然比检验卡方值为250.840(P<0.01),说明模型有显著意义,通过检验;拟合优度上,考克斯-斯奈尔、内戈尔科、麦克法登R2分别为0.363、0.414、0.214,表明模型对观测数据的拟合不够好,但在可接受范围内。

回归结果显示,将选择 “不太有收获” 设为参照组,当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等情况相同时,在选择 “不太有收获” 和 “比较有收获” 、选择 “不太有收获” 和 “非常有收获” 时,有阅读习惯群体的比例概率分别是无阅读习惯群体的2.973(P<0.05)、4.239(P<0.05)倍。说明在其他条件相同时,相较于无阅读习惯的农村居民,有阅读习惯居民的公共阅读获得感更高。有阅读习惯群体自身具有较强阅读能力,他们既往的知识信息等文化资本积累也较多,在参与公共阅读时更具能动性和主动性,进而能获取更多 “客观获得” 、生成更多 “实际感知” 。同样,在选择 “不太有收获” 和 “比较有收获” 、 “不太有收获” 和 “非常有收获” 时,参加过农家书屋活动群体的比例概率分别是没有参加过群体的1.943(P<0.01)、2.768(P<0.01)倍,说明参加过农家书屋活动的居民的公共阅读获得感整体更高。阅读活动具有在场性、互动性,包含个人阅读以外的信息量、趣味性,因而参与过农家书屋活动的居民可能会有更多的 “客观获得” 。

聚焦农家书屋前往次数及居住地变量,其他条件相同时,在选择 “不太有收获” 和 “非常有收获” 时,去农家书屋1-3次的群体的比例概率是去4次及以上群体的0.519(P<0.1)倍,这说明去过4次及以上农村居民的公共阅读获得感整体更高;居住在本村群体的比例概率是不居住在本村群体的2.919(P<0.01)倍,说明居住在本村的农村居民更倾向于选择 “非常有收获” ,公共阅读获得感整体更高。前往农家书屋次数越多则获得感越高,这表明居民阅读获得感和前往农家书屋之间存在良性循环、渐进积累。居住在本村的居民获得感高于不居住在本村的,这可能与前者更了解本村农家书屋,有更多接触使用机会,以及前往农家书屋的机会成本更低有关。

职业是影响公共阅读获得感的重要变量。不同职业群体有不同的知识结构、知识水平、知识需求以及闲暇时间,这些都会对获得感造成较大的影响。农民是农家书屋的主要服务对象,以农民群体为参照组的回归结果显示,在 “不太有收获” 和 “非常有收获” 之间进行选择时,企业员工、离退休人员群体的比例概率分别是农民群体7.650(P<0.01)、5.394(P<0.05)倍;在 “不太有收获” 和 “比较有收获” 之间进行选择时,学生、公务员或事业单位职员、离退休人员群体的比例概率分别是农民群体4.918(P<0.05)、3.136(P<0.05)、3.848(P<0.05)倍。相比公务员或事业单位职员、企业员工、离退休人员、学生群体等,农民群体在阅读能力、阅读认知、阅读努力、阅读习惯等方面更弱[1],因而公共阅读的获得感相对更低。

4 结论与建议

通过对湖北省69个行政村的实证研究,得到以下结论:受访农村居民的公共阅读获得感总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存在较大提升空间;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受社会人口学特征、阅读认知与习惯、农家书屋参与情况等三大维度中多个因素影响,农村居民个人的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农家书屋平均停留时间、农家书屋借阅册数与公共阅读获得感正相关;农村居民的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性别与公共阅读获得感并不存在显著相关性;不同的职业、居住地、阅读习惯,以及农家书屋参与次数及阅读活动参与情况不同的农村居民群体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公共阅读获得感差异。

根据研究结论,结合农村公共阅读服务进展,提升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的策略有3个。

(1)完善阅读服务供给和阅读场景营造,提升农村居民阅读认知,培养阅读习惯。立足有阅读习惯的群体的获得感整体更高的研究结果,基于阅读喜好程度、阅读重要性认知与公共阅读获得感的正相关关系,要提升农村居民公共阅读获得感,需要从阅读服务供给和阅读场景营造入手。首先,通过持续供给充足且高品质的出版物及阅读活动来确保农村居民公共阅读 “客观获得” 稳步增长,提升其阅读喜好程度和阅读重要性认知,促进阅读习惯养成。高品质阅读服务供给能改变农村居民对公共阅读参与的有用性判断,增加公共阅读 “参与期待” ,增强公共阅读参与意愿,也能促使其提高对 “客观获得” 的内化能力、更新对 “客观获得” 的价值判断,强化公共阅读 “实际感知” ,进而缩小感知量与期待值之间的差距,实现公共阅读 “获得感” 的提高。其次,营造良好的阅读场景氛围。除内因外, “个体行为的产生依赖于其对环境榜样的观察、自身对榜样的认知”[15]。公共阅读机构需要创设和形塑良好的阅读环境和氛围。比如,根据地方文化传统举办朗诵、情景剧表演等阅读活动,提供喜闻乐见的公共阅读资源;组建高素质农村公共阅读推广和领读队伍,动员文化水平高、阅读意愿强的居民担任阅读推广和领读者。

(2)提高农村居民公共阅读的参与率和参与度。课题组研究发现,农村公共阅读存在低参与率(27.5%)问题,体现在农家书屋参与次数少、停留时间短、活动参与率低等居民低度参与情况。结合农村居民参与次数、活动参与、平均停留时间、借阅册数与公共阅读获得感的正相关关系,为增强获得感,需要积极提高农村居民公共阅读的参与率和参与度。首先,针对大量不知晓农村公共阅读空间的人群,需要通过广播电视、互联网、宣传栏、黑板报、村委大会等渠道宣传推广,增加农村居民的认知和了解,提高公共阅读参与的可能性。其次,借助公共阅读推广和领读队伍、农村信息服务平台等媒介,运用资料宣传、现场推介等方式展示、推广公共阅读资源,激发农村居民参与公共阅读的兴趣;通过优化公共阅读空间,如更新设施设备、丰富报刊书目、增设体验空间,延长农村居民的公共阅读空间停留时间、增加借阅册数、提高阅读活动参与频次。

(3)采取差异化和针对性策略提升不同群体的公共阅读获得感。其一,针对农民、个体工商户、自由职业者及 “其他” 职业群体公共阅读获得感偏低的情况,创新农村公共阅读服务的资源内容及供给方式。立足农民阅读需求少、阅读能力差、阅读意志弱、阅读目的模糊以及多在农闲时间选择高趣味、大众化休闲娱乐方式的特征[17],将农村居民按照 “阅读兴趣” 分为 “有阅读兴趣” “无阅读兴趣” 类别,按照 “能力层次” 分为 “不识字无法自行阅读” “识部分字勉强可自行阅读” “识字可自行阅读” 类别,由农村公共阅读推广和领读队伍进行 “一对多” 分类对接,为他们在农闲时段以故事会、书籍讲读、情景演出等方式提供有关农业生产、生活健康、法律知识、历史典故等资源。其二,针对同样缺少阅读需求和阅读意志,偏好趣味性休闲娱乐方式,但阅读能力相对更高且熟悉移动终端阅读的个体工商户和自由职业者群体,多提供经商创业、名人传记、经济法律等领域的纸质及电子阅读资源。此外,由于这两大群体的休闲娱乐时间随行业而定,为满足需求,农村公共阅读空间应合理调整开放时间。其三,针对不居住在本村的流动群体公共阅读获得感偏低的情况,建议适度增设流动服务站点、增加数字阅读设备和渠道,补充适合农村流动居民群体的阅读资源,提高他们的公共阅读参与便利性和可获得性;通过发放手册、组织活动等主动服务方式,发挥阅读认知干预作用,提高这类群体的参与和获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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