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分析王顺教授治疗失眠的用药规律

陈 霞，白 妍，王 顺

(1黑龙江省中医药科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6；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失眠是以经常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临床特征的一类病证[1]。临床表现为睡眠时间短、或者深度不足，轻者入睡困难或睡后易醒，醒后难以再入睡，重者彻夜难眠。研究显示，中国失眠的发病率为15%[2]。失眠不仅对生活和工作造成影响，还能引起一系列生理和心理疾病，长期失眠是心血管疾病、抑郁病、焦虑病、糖尿病的危险因素[3]。西药治疗失眠有显著的作用，但长期服用，易产生肝肾损伤及潜在成瘾性等不良反应[4]。中医通过辨证论治，调整人体脏腑气血阴阳平衡来治疗失眠，具有一定的优势[5]。

导师王顺教授，从事神经系统疾病临床研究30余年，具有深厚的理论知识和临床诊疗经验，尤其擅长治疗脑病、帕金森、 失眠、焦虑等病症。本文基于数据挖掘的方法，对王顺教授治疗失眠的用药规律进行统计与分析。

1 资料与方法

1.1 处方来源 2018年1月—2021年8月在黑龙江省中医医院门诊就诊经王顺教授治疗的失眠患者的病历。

1.2 纳入标准 1)符合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十三五”规划教材《中医内科学》“不寐”的诊断标准[6]，2)病历信息完整，方药组成，药物剂量完备；3)以中药汤剂为主要治疗方法。

1.3 排除标准 1)合并尚未得到控制的、妨碍睡眠的其他器质性病变，如神经系统器质性疾病、严重呼吸循环系统疾病、严重疼痛、严重精神障碍等；2)其他躯体疾病或者睡眠外界条件引起的失眠；3)接受西药、针灸等方法治疗；4)重复处方，同一患者同一诊断的处方仅纳入二诊时处方，其余处方排除。

1.4 数据的规范化处理 录入中药以2020年版《中国药典》[6]为标准，并且参考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十三五”规划教材《中药学》[7]对药物名称进行规范，两者不一致者以《中国药典》为准。同种药物不以地域、炮制方法、别称区分，均规范为统一的药名，如生牡蛎、锻牡蛎统一为牡蛎，生龙骨、锻龙骨为龙骨，炒白术为白术，炒苍术为苍术，但性味、功效差异较大者，仍按不同药物记录，如怀牛膝为牛膝，川牛膝仍为川牛膝，生地黄为地黄，熟地黄为熟地黄，去除药物性味的修饰词，如微寒、微温、微苦、微甘统一为寒、温、苦、甘。

1.5 数据统计与分析 本研究由一人将收集到的病历信息录入Microsoft Excel 2019,包括方药、用法用量等信息资料。再交由第二方进行审核校对，并对频次、药物类别、性味、归经等进行分析。选用IBM SPSS Modeler 18.0对频数≥45的药物进行网络可视化分析展示，并利用Apriori算法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运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软件对频数大于45的药物进行聚类分析。

2 结果

2.1 单味中药频次 收集的189首处方中，共使用中药107味，累计出现频次3 358次，在189首处方中使用频率≥45的中药有30种。使用频率最高的前5 味中药分别是酸枣仁(170次，89.95%)、柏子仁(161次，85.61%)、远志(146次，77.25%)、当归(144次，76.19%)、地黄(141次，74.60%)。使用频次≥45的药物(前30 味)从高到低排序，结果见表1。

表1 单味中药使用频次(频次≥45次)

2.2 药物分类 按照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十三五”规划教材《中药学》中功效分类，将收集的189首处方中频次≥45次的30味中药分为12类，按照各类中药出现频次、频率由高到低进行排序，结果见表2。出现频次最多的前5 位依次为安神药(667次，19.94%)、补虚药(484次，14.47%)、清热药(344次，10.28%)、活血化瘀药(255次，7.62%)、平肝息风药(206次，6.16%)。

表2 处方药物功效分类情况(频次≥45次)

2.3 药性 对189首中药处方中频次≥45的30味中药进行药性统计分析，每味中药对应一味药性，分为寒、凉、温、平4 类药性。累计出现药性2 646次，其中平性药(984次)、寒性药(862次)、温性药(731次)、凉性药(69次)，结果分布见图1。

图1 药性统计

2.4 药味 对189首中药处方中频次≥45的30味中药进行药味统计分析，每味中药可对应多个药性，分为甘、苦、辛、酸、咸、涩六味药性。累计出现药味4 143次，前3 位为苦味(1 218次)>甘味(1 162次)>辛味(982次)，结果分布见图2。

图2 药味统计

2.5 归经 对189首中药处方中频次≥45的30味中药进行归经统计分析，每味中药可归属多条经脉。累计出现频次为6 914次，前3 位依次为肝经(1 653次)>心经(1 396次)>肾经(1 165次)，结果分布见图3。

图3 归经统计

2.6 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通过SPSS Modeler 18.0软件对189首中药处方中频次≥45的30味中药进行Apriori算法分析[8]，药物关联网络图结果见图4，可以得出酸枣仁、柏子仁、当归、地黄关系最为密切。设置最低条件支持(S)为70%，最小置信度(C)为80%，最大前项数为2，提升度(L)≥1.0(提升都大于1时具有分析意义)，结果见表3～表4。由此可知，共得到35条药对与药组关联规则，包括二项关联20条、三项关联15条，支持度较高的药对有酸枣仁→柏子仁，酸枣仁→远志，酸枣仁→当归，支持度较高的药组有柏子仁、酸枣仁→远志，柏子仁、酸枣仁→当归，柏子仁、酸枣仁→地黄。

表3 药对关联规则

表4 药组关联规则

图4 药物关联网络图

2.7 药物聚类分析 使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 软件对189首中药处方中频次≥45的30味中药进行系统聚类分析[9]，得到5个中药聚类组合C1～C5，分别为C1：海螵蛸、虎杖、砂仁；C2：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当归、地黄、石菖蒲、合欢皮；C3：柴胡、香附、桔梗、枳壳、川芎；C4：淡豆豉、栀子、龙骨、牡蛎、珍珠母；C5：川牛膝、赤芍、枸杞子、山茱萸、巴戟天、菟丝子、黄柏、黄芩、丹参。药物系统聚类结果见图5。

图5 药物系统聚类树状图

3 讨论

失眠属于中医学“不寐”范畴，其病因多为外邪侵袭、情志失调、饮食不节，劳逸失调、久病体虚等因素，导致脏腑功能紊乱，发为不寐[10]。其病位多在心，与肝、脾、肾的关系密切。基本病机是《黄帝内经》提出的“阴阳失和，阳不入阴”。故中医临床，不寐多以补虚泄实、调整阴阳为主要治则。

3.1 主要用药分析 收集的189首中药处方分析发现，王顺教授擅用安神药、补虚药、清热药、活血化瘀药、平肝息风药治疗失眠。安神药以酸枣仁、柏子仁、远志、龙骨为代表；补虚药以当归、甘草、黄芪为代表等，清热药以地黄、赤芍、栀子、黄柏为代表；活血化瘀药以川牛膝、丹参、川芎为代表；平肝息风药以牡蛎、珍珠母为代表。王顺教授治疗失眠主要以安神定志、补虚泻实、调整阴阳为宗旨，根据具体证型选用清热泻火、益气养血、养心安神等治法。

出现频率较高的5 味药物依次为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当归、地黄。酸枣仁有养心安神的功效，《名医别录》中记载酸枣仁：“治烦心不得眠，虚汗，烦渴，补中，益肝气”，酸枣仁是中医药临床治疗失眠的首选中药；现代药理研究表明，酸枣仁的主要成分酸枣仁皂苷，有明显的镇静、催眠作用[11]；酸枣仁可通过突触界面靶向多种神经递质受体，从而发挥镇静和催眠的功效[12]。柏子仁具有宁心安神之功效；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柏子仁皂苷和柏子仁油均具有镇静催眠作用[13]。远志有宁心安神的功效；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远志具有镇静催眠、抗抑郁的作用[14]。中当归、甘草主要用于气血、阴阳两虚的失眠患者；龙骨、牡蛎主要用于肝阳上亢、惊悸失眠的患者；柴胡用以肝郁气滞的失眠患者；地黄用于心肾不交、阴虚火旺的失眠患者。

3.2 药物药性、药味、归经分布分析 王顺教授治疗失眠的中药药性多为平、寒，药味多为苦、甘、辛。平性药是与偏性相对而言的，温差偏向较小，但仍不超过四性的范围，药物性平和缓“平而有性，有性无功，以味为用”[15]，如酸枣仁、柏子仁、龙骨、甘草等。寒凉有其清热泻火，滋阴除热，凉肝息风之效，如地黄、牡蛎、珍珠母等；苦味药有清泻火热之效，如柏子仁、远志、丹参等；甘味药有滋养补虚之效，如酸枣仁、当归、地黄等；辛味药有行气活血之效，如柴胡、香附、川芎等。

由图3可知归经出现频率高的前三条依次为肝、心、肾。《灵枢·本神》曰：“肝藏血，血舍魂” 若肝血不足，则魂无所居，心神失养，导致失眠。肝主疏泄功能失调，肝阳上亢，也会导致阳不入阴而失眠。心主血，主神明，若心火亢盛、心血不足、心胆气虚都可以扰乱心神，导致失眠。《千金要方》曰：“夫心者火也，肾者水也，水火相济。”心火下降于肾使肾水不寒，肾水上济于心使心火不旺，故水火相济，寤寐正常。由此可见调理肝、心、肾三脏，对失眠的治疗有很大的改善作用。

3.3 关联规则分析 关联规则分析共得到20条二项关联规则，15条三项关联规则，可信度较高的药对为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当归的不同组合形式。酸枣仁、柏子仁此药对出自于《摄生秘剖》中的“天王补心丹”，两药相使配对，可增加其养心安神之功[16]。有研究证明酸枣仁、远志合用可以增加小鼠的入睡率，缩短小鼠睡眠潜伏期，起一定的安神镇静效果[17]。当归甘、辛、温有补血、活血、化瘀之效，与酸枣仁配伍可治疗长期失眠导致的头痛。可信度较高的药组为柏子仁、酸枣仁、远志，当归，地黄的不同组合，多为安神药和补虚药的组合。

3.4 药物聚类分析 聚类分析共得到5个中药聚类组合C1～C5，其中，C1为海螵蛸、虎杖、砂仁配伍，海螵蛸归肾经，可治疗心肾不交型失眠导致的遗精带下，虎杖、砂仁清热利湿化痰，可治疗痰热内扰导致的失眠。C2为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当归、地黄、石菖蒲、合欢皮相伍，多为安神药，加补虚药、清热药。酸枣仁、柏子仁皆可养心安神，合欢皮可解郁宁心，远志开肾窍上交于心，石菖蒲开心窍下交于肾，交通心肾，共济水火，多用于心肾不交的失眠[18]。当归、地黄滋阴清热养血，可治疗阴血不足、心神不安所致的失眠。C3为柴胡、香附、桔梗、枳壳、川芎多为行气活血药，可见柴胡疏肝散的结构，可治疗肝气郁结所致的失眠。C4为淡豆豉、栀子、龙骨、牡蛎、珍珠母为伍，栀子豉汤清泄郁热，治疗虚烦不得眠，加龙骨、牡蛎、珍珠母以重镇安神。C5为川牛膝、赤芍、枸杞子、山茱萸、巴戟天、菟丝子、黄柏、黄芩、丹参相伍，多为补益药、活血药、清热药。根据不同的证型，选用滋补肝肾、温补心肾、活血化瘀、清热除湿的治则。

4 小结

综上所述，笔者通过数据挖掘分析王顺教授治疗失眠的用药规律，略述王顺教授治疗失眠的思想及用药经验。其中以安神定志、补虚泻实、调整阴阳为宗旨，多选用安神补虚药，根据具体证型选用清热泻火、益气养阴、活血化瘀等治法。本次数据挖掘的结果，也为临床中医药治疗失眠提供一定的药物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