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纹饰艺术解析

王瑞华，刘利敏（齐齐哈尔大学，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6）

鄂伦春人对桦树皮制作技艺的掌握，完全是为了适应自然环境，出于生存的目的。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种类繁多，纹饰图案涉及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有桦皮桶、桦皮盒、桦皮碗、桦皮玩具、桦皮箱、桦皮盘、桦皮篓、桦皮屋以及桦皮匣子等。

智慧的鄂伦春人创造出了具有本民族特色的桦树皮制品。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上的纹饰，以植物纹、动物纹、几何纹和文字纹为主。此外，还有少数人形纹饰。

一、植物纹

植物纹在鄂伦春桦树皮制品纹样中占有很大的比例，主要包括花朵纹、树形纹、叶形纹等，纹饰涵盖了自然界的藤蔓、草木和花卉，鄂伦春人管这些花草叫“年佳”。

（一）花朵纹

在植物纹饰图案中，花朵类占大多数。如《鄂呼兰德呼兰》歌词唱道：“河岸上开着鲜花，像银子堆在那里。”这证明了鄂伦春人生活环境优美、生态良好。花朵纹图案造型特点通常为对称型，可分为十字对称、左右对称和上下对称等，呈现均齐与平衡的装饰艺术美感。图案构成主要包括心形、花瓣形、桃形、方块形、菱形等。花朵象征美好，花瓣象征爱情，含苞待放的幼芽象征未来与希望，寓意四季繁荣。

（二）树形纹

出现在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装饰图案中的树形纹，与居住环境密不可分。过去鄂伦春人居住在山上，常年穿梭在桦树林中，桦树材料对鄂伦春人的生活与生产非常重要。桦树的种类很多，以白桦树为主，还有风桦、黑桦、岳桦、坚桦、红桦、铁桦等。因白桦含有35%桦皮脑，树干水分多，能剥取树皮做器皿的只有白桦树（图1）。此外，还会出现一些其他树形纹，如松树纹（图2）。树形纹分为树干和树枝两种形状，树干象征着坦诚、豁达，树枝象征着友谊，根茎象征安稳生活的基础。传统的桦树皮制品上，树木材质给人温暖、沉稳之感，树的枝叶藤蔓给人轻柔、延伸之感。

图1 白桦树纹样的桦皮盒

图2 松树纹样的桦皮盒

（三）叶形纹

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上的叶形纹，有四种不同的表现方式，第一种以单独纹样的形式出现在桦树皮制品上；第二种以角隅纹样装饰在桦树皮制品的角落；第三种以边缘纹样形式围绕在圆形或方形盒盖四周；第四种，叶形纹还以不规则的表现形式装饰在桦皮制品中。

除了花卉纹、树形纹、叶形纹之外，植物纹还包含了其他纹饰，如树干纹、幼芽纹、花瓣纹等，这些纹样多以抽象形式出现。

二、动物纹

鄂伦春传统桦树皮制品上的动物纹图案，以山林中常见的动物为主，如蝴蝶纹、鹿纹、马纹、熊纹等。长期在山林中狩猎的鄂伦春族，通过对大自然的细心观察，将动物形象转变为一种符号，经过艺术处理，应用到桦树皮制品中，展示出他们独特的智慧及审美特征。

（一）蝴蝶纹

蝴蝶是一种昆虫，图案寓意吉祥，象征着自由、美丽。在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图案装饰中，蝴蝶纹样多设计为添加图案形式，蝴蝶翅膀中一般添加有云卷纹、花朵纹、叶形纹等纹饰。蝴蝶纹还与其他纹饰图案组合出现，如缠枝花搭配蝴蝶纹，蝴蝶翅膀内添加花与叶，象征生命顽强、子孙万代吉祥如意，整体协调，具有装饰美感，给人们带来无限的遐想。

（二）驯鹿纹

驯鹿，通古斯语称“鄂伦”，鄂伦春人因使用驯鹿故称“使用驯鹿的人”。《黑龙江志稿·物产志》载“堪达汉，蹄似牛非牛，头似马非马，身似驴非驴，角似鹿非鹿，不刍不豢，唯食石花，奇勒尔俄伦春人养之，用则呼之使来，牧则纵之使去，性驯善走，法如马良”。可见，在封建社会之前，驯鹿已成为人们生产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马纹

鄂伦春人使用马匹已有三百多年历史。驯鹿吃苔藓，由于鄂伦春人内迁之后，居住地鲜有苔藓，驯鹿很难饲养，马匹的使用逐渐取代了驯鹿。清初，鄂伦春人分两部，即使鹿部和使马部。鄂伦春人使用的马匹来源有清朝给鄂伦春族士兵的，有通过汉族、达斡尔族商人换来的。马是鄂伦春人狩猎时的重要捕手，鄂伦春的马个头小、奔跑速度快，擅长在山林里穿行。人们骑马捕猎时，往往通过追赶使猎物筋疲力尽再抓捕，所以鄂伦春人很爱惜自己的猎马。《放马山歌》中总结出“兔虎马放在塔头甸上”“沙丽马放在阴坡上”“打猎黑马好隐蔽”“花马的性子最难急”“尹鬃马最识途”，表明了猎马是鄂伦春人打猎时不可或缺的工具。

（四）熊纹

熊是鄂伦春人捕猎的对象之一，他们捕猎的熊主要有两种，棕熊和黑熊。熊纹面积大，有的昂头咆哮、有的匍匐前进，在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上显得更加厚重朴实、憨态可掬。鄂伦春人称公熊为“雅亚”，称母熊为“太贴”，不论是在原始社会还是现代生活中，熊作为鄂伦春人伟大的“祖先”，一直倍受尊敬。神话《熊的传说》生动形象地讲述了“猎人与母熊生子，成为鄂伦春人的祖先”的故事，反映出熊与鄂伦春人的渊源。类似于熊的神话故事还有很多，丰富着鄂伦春人多彩的生活。

自古以来，我国东北山林地带野生动物资源丰富，辽阔的土地、密集的山林，给野生动物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空间，鹿、马、熊是最常见的兽类动物，动物纹出现在鄂伦春桦树皮制品上与此有很大联系。此外，在桦树皮制品纹饰中，还包含狗纹、犴纹、鹤纹、松鼠纹、鸽子纹、天鹅纹等其他动物纹饰。近年来，有些动物已成为国家保护动物，鄂伦春人不再以捕猎为生，他们放下了猎枪，人与动物和谐相处。

三、几何纹

几何纹在鄂伦春桦树皮制品上是最常见的，通常与直线、曲线、三角形、方形、菱形等其他纹饰搭配组合出现。

鄂伦春族咬合纹是非常具有特色的纹饰之一，属于几何纹的一种。运用正负交叉的衔接方法，一张长方形的桦树皮两端，在不使用任何黏性工具的情况下，即可无缝衔接。咬合纹的种类多种多样，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创作。例如正负交叉折线咬合纹，其桦树皮因储存放置过久，失去了原有的色彩，颜色变为深红色、黄色或其他颜色。两端衔接成桦皮桶时，一半深红色一半黄色，左右颜色不均匀，形成天然的艺术美感（图3）。再如正负交叉曲线咬合纹，衔接之前，先在桦树皮上用兽骨压印出鄂伦春人喜爱的花纹并加以装饰，使整体造型丰富，充满美感（图4）。最后如正负双交叉曲线咬合纹，将两张桦树皮经过两次交叉，衔接到一起，即可形成一个完整的桦皮桶。

图3 正负交叉折线咬合纹样的桦皮盒

图4 正负交叉曲线咬合纹样的桦皮盒

四、文字纹

鄂伦春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桦树皮制品上常见的文字纹有回字纹、寿字纹、卍字纹等。我国民族文化相互借鉴、相互贯通，文字已变为一种纹样，这些文字纹大多是从周边民族借鉴而来的，也受到喇嘛教和佛教图案的影响。寿字纹多刻在儿童的摇篮上，纹样象征着福寿安康，富有美好寓意；卍字纹如同它的发音一样，常用来象征万福万寿、绵长不断；回纹因形状像汉字“回”，故被称为回纹。鄂伦春族桦树皮制品上的回纹，又分为单双“回”纹，一般出现在桦树皮制品的边缘，整齐划一的排列组合，象征着长长久久、绵延无尽。

此外，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文字纹寓意吉祥。鄂伦春人善于观察，大胆创新，如利用汉字的结构及外轮廓进行创作。“寿”字以圆形展现，谐音“圆寿”，寓意长寿，根据汉字的谐音，表达美好吉祥的寓意。汉语、俄语、数字联合展现鄂伦春族桦树皮文化多元化的情况较也常见，如通过压印点刺法在桦树皮上压印一句带有吉祥寓意的话，如“百花齐放春满园”“勇敢的鄂伦春”“团结”等。鄂伦春传统桦树皮制品上的吉祥寓意文字大多充满朴素的人文关怀，文字纹种类不多，但都表达了人们对吉祥美好的期盼及质朴真诚的愿望。

五、结语

鄂伦春族传统桦树皮制品纹饰艺术，充分展现了鄂伦春族多彩的生活和审美趋向。通过智慧的思考，鄂伦春人创作的传统桦树皮制品多以实用功能为主，上面的植物纹、动物纹、几何纹、文字纹等图案，很好地体现了审美服务于实用的原始艺术特点。鄂伦春人以抽象概括手法，形成了本民族独具特色的装饰图案。随着生活环境、习俗的变化，一些传统的图案纹饰逐渐改变。如今，鄂伦春人继续发挥着创造力，丰富着桦树皮制品的纹饰种类，不断为之添加新的现代元素，持续展现鄂伦春民族的艺术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