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心生慈悲
2022-07-06刘宏
刘宏
亥时,手机铃声响起,对方的声音轻柔温婉且毋庸置疑——您的小说《北有南岛》拟发头题,能写篇千字创作谈吗?
入春以来,哈尔滨疫情起伏不定,我已居家多日。春夜里,这个来自吉林的电话让我兴奋之余心生感动,倍感温暖。因新冠病毒肆虐,吉林此时正静默封城,仍有编辑老师如此敬业,其刊物焉能不生机盎然。
直言不讳,年轻的时候我是有暴力倾向的,中年以后性情却颇为懦弱了。我至今闹不清自己属于哪种性格,外向的人认为我内向,內向的人觉得我外向。我似乎是各种性格的混合体。这一点在我的小说创作中体现得尤为明显,我时常对笔下的人物,心柔如水抑或心硬如刀。在生活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杀大权,在小说创作中施展得淋漓尽致,如鱼得水。很多朋友说我杀人不眨眼,好好的一个人物,最后都让你写死了,对此,我笑而不答。其实,许多时候,我并没有打算让谁死,但写着写着,一切变得不可控,于是,有些人就不得不死了,好像人物和作品之间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在写小说《北有南岛》的过程中,我正在家中隔离,心情颇为郁闷,说实话,构思时我是不打算让“南岛”活的,倒不是拿“南岛”撒气,而是创作惯性使然。以往那些被我写死的人,或是罪该万死的人,或是为民请命的人,或是为了某种信仰赴汤蹈火的人,或是为爱殉情的人,而南岛显然不在这些人之列。奇迹在某日的下午发生,我瞬间心生慈悲。我想,这个可爱又可恨,可怜又可亲的人,是不该死的。我想对失去了一只脚的南岛说,不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而要感谢你自己。
我相信,读者对《北有南岛》里的南岛并不陌生,和许多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南岛这个人物,抑或是文中的“我”,都是许多人的混合体,有朋友、文友、同事,甚至亲人,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影子。当下,我们每个人面对无比繁杂而庞大的生活,对周遭环境的无力感,常伴于心,形影相随。在中国文人圈子里,南岛这样的人并不罕见,他对理想的追求与挣扎,在窘迫的生活面前的无奈与茫然,或多或少也发生在你我身上,由此难免被人对号入座。从某种角度来说,南岛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然而,对于作家来说,没有任何一种生活是无意义的。“没有反省过的生活是不值得写的”,加缪的话让我觉得从某种意义说,呈现也是一种反省。
与天生高贵的诗歌不同,大众化是出身“稗官”的小说生存的根。写“好看易懂且有回味”的小说是我的艺术追求。
责任编辑/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