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校里的超酷建筑
2022-07-06雅琪
雅琪
提及大学,多数人脑海中大概会蹦出神圣、严谨、朝气这样的词汇。事实上,在大学诞生之初,它远比现在更为肃穆庄严。在大学发展的数千年中,它一直在上帝和尘世之间徘徊,也因此留下了不计其数、美轮美奂的建筑……
早期的大学是逐渐形成的,人们不会根据专门的法令刻意去创办一所大学,巴黎大学如此,牛津大学也是这样。这些大学的出现是不可思议的,可它们不仅出现了,还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上存在并发展了近千年。于是有人说:所谓大学,其实是社会自然演化的结果。
中世纪的大学,在诞生之初大多和教会保持紧密的关系。这一点,从如今尚还保存着的早期建筑物中便可看出。
走入牛津大学或者巴黎大学,能够看到许多学院建筑,广泛运用了教堂建筑中所形成的结构、造型以及建筑风格。这些厅舍多用砖石材料建成,有着厚重的墙体,数层矩形窗户排列,还有角楼、老虎窗等特征。
当然,历史悠久的大学在今天并不仅仅只有那些古老的哥特式建筑,而是大多呈现为多种建筑历史风格的集合。有些建筑带有早期文艺复兴的风格,还有的是盛期文艺复兴的建筑类型,雄浑庄重的罗马式、采用奇异手法的巴洛克式、纤巧繁复的洛可可风,它们无一不是被融入以中世纪风格为主的校园环境中。在体现了欧洲建筑文化的延续时,也为人们呈现出大学文化的历史积淀与凝重感。
牛津就是这样的,由于各个时期不同风格的建筑都被完好地保留下来,所以这个古老的世界著名大学,就如同一幅沧桑历史和现代文明相互交融的画卷。那些古朴、庄重、典雅的学院建筑如今是牛津大学的瑰宝,被列入文物保护的就有600多座。有人如此评价牛津:这就是一座巨大的英国建筑史博物馆,而且是有生命的博物馆,里面还都住着人,过着21世纪的现代生活。
有人如此评价牛津:这就是一座巨大的英国建筑史博物馆,而且是有生命的博物馆,里面还都住着人,过着21世纪的现代生活。
不仅是牛津大学,整个牛津城,都是古香古色的。那些建筑物分属于不同历史年代的不同建筑流派,它们组成了整个城市。要欣赏牛津建筑的精华,那么就去卡法斯塔吧。位于玉米市场街和皇后街口的这栋建筑物是圣马丁教堂仅存的遗迹。这座教堂的历史能够追溯至公元11世纪,长久以来,都是牛津最为重要的宗教中心。伊麗莎白一世也曾亲临此地举行宗教仪式。
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长子爱德华在1859年来到牛津,成为首位进入这所大学就读的王储,他就是后来的爱德华七世。没人知道他在牛津时是否曾登临卡法斯塔俯瞰整个城市,但在那时,圣马丁教堂依然矗立着。后来因为建筑结构安全以及道路拓宽工程等原因,教堂、喷泉先后被拆除,如今只有卡法斯塔保留了下来,作为圣马丁教堂的见证。
如果爬上99级台阶,登上卡法斯塔,居高临下眺望整个城市,你会发现,牛津大学的那些古典建筑其实散落在整个小城里。牛津就是这样的一所大学,没有校门、没有围墙,甚至连正式的招牌也没有。街道从校园穿过,39个学院分布在城市的各处,校园就是城市,城市就是校园,城市与大学融为一体。
那些古朴、庄重、典雅的学院建筑如今是牛津大学的瑰宝,被列入文物保护的就有600多座。
城市和大学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不止有牛津。如果说牛津是“大学中有城市”,那么,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则是“城市中有大学”。
博洛尼亚这座城市小得有些局促,建筑也不高,没有巴黎那样有风韵,不如罗马那般具有历史感,但很敦实。路边每一栋建筑的外墙色彩都犹如乔治·莫兰迪的油画,土红的、黄灰的、紫灰的,这些鲜明的颜色被组合在一起时,乍看是很强烈的,但感觉却又是淡雅的。在这些色调之中,隐藏着众多的学院建筑。这些建筑大多带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信步其中,被红砖石拱廊围绕,一种穿越千年的沧桑扑面而来。
博洛尼亚自中世纪盛期以来,一直是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享有盛誉的重要文化中心,这一盛誉源自始建于1088年的博洛尼亚大学——这是欧洲最古老的大学,也是整个欧洲的学术中心。然而,作为欧洲“大学之母”的博洛尼亚大学没有自己的校区,学校就像是完全“嵌入”了城市之中。
建于16世纪的阿奇基纳希欧宫曾是博洛尼亚大学的一部分,从1563年以来,众多的学者在这里研修逻辑学、天文学、医学、哲学和算术。从精美庄重的大门进入大厅,抬头而看,走廊顶壁上悬着一排排欧洲贵族的家族徽章。这些或画、或雕、或塑的纹章,代表的是那些贵族家庭的子弟世代都曾在这所大学里接受教育,也彰显着这所大学的高贵血统。有意思的是,阿奇基纳希欧宫的楼梯也是有讲究的,左边的被称作艺术家之梯,右边的叫法学家之梯。这是因为在早期,博洛尼亚大学以法学和艺术而闻名。
建于16世纪的阿奇基纳希欧宫曾是博洛尼亚大学的一部分,从1563年以来,众多的学者在这里研修逻辑学、天文学、医学、哲学、算术。
自由大学的各个院系都是开放式的。
博洛尼亚大学是古老的,但却不保守。乌利塞·阿尔德罗万迪在这里奠定了自然科学的基础,加斯帕雷·塔利亚科齐于此开创了整形外科,马尔切洛·马尔比基则进行着人体解剖学的教学研究……正是得益于他们在博洛尼亚所作出的努力,医学有了巨大的进步。
博洛尼亚大学里的“解剖剧场”是世界上第一个解剖室,它是一个半地下的没有窗子的房间,房间内部装饰着华丽的木制隔板,是一间像小剧场一样的阶梯教室,学生的座椅由高到低围绕着房间中间的白色石台,石台四周由木栏围绕着。在这座世界最早的解剖室里,赫然立着一位手执一只鼻子的大夫的雕像——这里是欧洲最早为人们做整形手术的地方。中世纪的欧洲贵族对自己的鼻子非常在意,而当年能做整形手术的城市非常少,原因很简单:整形手术是建立在人体解剖学基础上的,只有掌握解剖学,学生们才有可能学会为贵族“整鼻子”的技术。
1810年,被后世誉为“现代大学之母”的柏林大学悄然开学,这所新制大学自建校之初,就带着皇家血统,而这也体现在它的建筑上。如今,当我们走进洪堡大学、柏林自由大学时,依然能够感觉到它们曾经的辉煌。
洪堡大学的前身是始建于1810年的柏林大学,这所大学在建成之后,曾被看作是德国教育史上的里程碑,亦被视作世界高等教育划时代的标志。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它都是世界学术的中心,无数人慕名来这里工作或学习。
洪堡的历史是融入在菩提树下大街里的,这条宽不过60米、全长也就1400余米的林荫大道始建于1573年,最早是充作贵族出城狩猎的骑道。到1647年,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下令在道路两侧种植菩提树,于是这条大道也就有了如今这个名字。
长期以来,菩提树下大街普遍被看作是普鲁士王国的象征,就如同唐宁街于英国、香榭丽舍大道于法兰西那样,大量的政府机构分布在道路的两边。1740年时,腓特烈大帝又在大道的最东端,也就是今天的倍倍尔广场处开辟了腓特烈广场,并修建了歌剧院、老图书馆、圣黑德维希主教座堂等建筑。洪堡大学也就嵌入在这条大街的一侧。
站在呈“凹”字形的洪堡大学主楼前,就像是面对着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皇家城堡,洪堡大学的主楼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為其弟弟亨利王子所修建的海因里希王子宫。当初为了创办大学,腓特烈·威廉三世将这所宫殿捐献了出来,作为校舍。也因此,柏林大学最早是被称作“腓特烈·威廉大学”。
两尊雕像静静矗立着,就在主楼前,他们是柏林大学的两位创办者——哥哥威廉·冯·洪堡和弟弟亚历山大·冯·洪堡。
在1806年的耶拿战役中,普鲁士大败于拿破仑的法国军队,被迫签订了屈辱的《提尔西特条约》,近半的领土被割让,这些土地大多是普鲁士最富有和最肥沃的部分,此外,包括哈勒大学在内的多所学校也随着所在地的割让而有了新的归属。就在腓特烈·威廉三世国王因为失去哈勒大学而痛心不已的时候,一个来自哈勒的大学教师代表团在法学教授施马尔茨的率领下,来到了柏林,请求国王允许他们在此重建自己的大学。
腓特烈·威廉三世欣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不仅捐出了海因里希王子宫作为校舍,还调派曾任驻罗马使节的外交官威廉·冯·洪堡为内政部文化及教育司司长,参与新大学的创办。就这样,柏林大学应时而生。
在威廉·冯·洪堡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柏林大学的建立不止是增加了一所大学而已,而是创造了一种体现大学教育的新理念。在柏林大学,教师不仅传授知识,更要引导学生的思维方式;学生也不单纯是知识的接收者,还是与教师一起探究真理的研究者。
二战之后从柏林大学分裂出去的自由大学在建造新的校园建筑的同时,也沿用了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命名的德国威廉皇家学会的部分建筑。
也许是历史原因,柏林自由大学更呼吁学术和思想的自由,而严肃沉重的学术氛围配上鲜活的建筑环境,是自由大学综合楼的设计师们最初的设计理念。
自由大学的综合楼由著名建筑师沙德拉·伍兹操刀设计。伍兹认为,时下的生活空间不能再以三维来思考,必须给予四维的层面,时间也要在建筑上体现。他认为,一栋住宅是一座微型的城市,一个城市是一栋巨型的住宅。这种混合被称为“清晰的迷宫”。恰好在这个时期,固有的按“光明城市”理念设计的大学校园,开始逐渐被人们所排斥,人们认为大学的各个院系和部门之间不应距离太远。伍兹十分认可这一点,通过建筑加强各学科学生之间的交流,将一座城市展现在大学校园中,自由大学的综合楼便朝着这个方向设计了。
正如设计师的理念,自由大学的各个院系都是开放式的,部门之间也是透明无障碍,更不需要任何身份识别系统才能进入。一层为主要活动空间,二层为办公区域,地下室则是储藏空间。活动区用红、黄、蓝三原色表示,休息区用紫和绿两种颜色表示,房间的编号也如城市街道一般,采用门牌号的编法。也许有人质疑:欧美人极其注重隐私,这样全开放式的建筑,学生和教师之间的私密空间在哪里?设计师当然不会全然不顾这些,在较为远一些的走道,设有安静、私密的办公环境,适合伏案工作。
有意思的是,这栋综合楼是分两期建设完成:一期使用的是自带腐蚀的考顿钢,时间一长,锈蚀成暗红色,被称为“锈楼”;二期采用了银白色的铝板,因而被称为“银楼”。一红一白两栋大楼立于其中,对比明显,极具特色。
1877年,日本第一所国立大学——东京大学正式组建。发展到今天,东大已经成为一所世界级著名研究型国立综合大学,并在全球享有极高声誉。有人说,东大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日本近代史,从赤门出发,那一栋栋建筑、一尊尊铜像,还有池塘和花草树木,其实都是东大百余年历史长卷中或浓或淡的一笔。
日本民间俗语中有一个固定的表达——“跨入赤门”。于日本人而言,无论一个年轻人家境何其贫寒,出身何其低微,只要能跨入那座赤门,便足以保证自己拥有一个丰富的人生。
这座赤门是一座货真价实的朱红色大门,位于东京都文京区本乡七丁目三番一号。赤门是东京大学本乡校园在本乡通侧的校门,是这座日本最高学府的符号与象征。不过,这座建于江户时代、古典气息浓厚的赤门并非东京大学的正门,东大正门是赤门北面一座简陋的铁门,并不起眼。正门上甚至低调到没有悬挂校名标牌,只有交通标志牌告诉来往行人:这里就是东京大学。
赤门在建筑样式上很像中国传统的悬山顶建筑。庄重浑厚,这是赤门给人的第一感觉。
中轴线上左右对称,四周回廊相接,连同屋面和屋檐上的一系列建筑元素,显见中国文化对日本的影响。不过,日本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这在赤门上的体现半点也不输于中国元素。当中国古代牌楼门更强调装饰性,为此不惜弱化构件的结构作用时,日本却反其道而行之,甚至简化装饰性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赤门的建筑构件就是结构构件,直接暴露在外,材料本身就是装饰的一部分。这既可说是日本人崇尚简洁、质朴、自然的建筑风格,又可说是同类型御守殿门在200年的历史中尽数毁灭而唯独赤门能保存至今的关键原因。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中,赤门只有轻微的瓦片脱落,受到的损害很小。这便要归功于赤门“头重脚轻”的建筑结构富有弹性,顺利承受了地震的破坏力。
每年大学入学考试前,都会有考生慕名前来参拜赤门,以求考运。而电视新闻中也总要有关于东京大学本年度考生发榜情况的报道。人人都很清楚,在竞争压力巨大、补习文化盛行的日本,那些成功者和落榜者为求“跨入赤门”,各自都付出了多少。
有人戏言:著名的学府都拥有一个著名的池塘,如同北京大学有未名湖,东京大学有三四郎池。所谓三四郎池,原名为“育德园心字池”,其实是一处日式庭院。这里原本是加贺藩主前田家上屋敷庭院的一部分,向背高低不一,四周树木蓊蔚,号称是有八景八境界之胜境,在彼时江户的诸藩庭院中名列第一。明治时代被捐赠给了东京帝大。之所以改名“三四郎池”,则是因为文学巨匠夏目漱石的小说《三四郎》。
三四郎池位于安田讲堂后面的小山丘之中,茂密树丛之下,有蜿蜒小径环绕。池塘很小,水也很浅,却高低莫测。三四郎池畔,有一位老者安坐,静静注视着历史悠久的本乡校园和生机勃勃的男生女生——这是滨尾新的铜像,从1932年开始就守护着本乡校园。不过,他那个时代这里是没有女生的,直到二战结束后的1946年,东京大学才有史以来第一次招收了19名女学生。
普适计算研究大楼外面覆盖了一系列面板,这些面板由一根根木条组成。
赤门是东京大学本乡校园在本乡通侧的校门,是这座日本最高学府的符号与象征。
东大校园内的雕像实在太多,想要全部数一遍难度颇高。从东大的历代教育家到卓有成就的知名校友,都在校园中有一席之地。东大许多院系的创始人是西洋学者,这完整地体现在了那些雕像的西方面孔上。比如工学部2号馆前的雕像是查尔斯·迪金森·韦斯特,这位英国专家让日本的机械工程从启蒙走向了成熟。
安田讲堂在日本的大学校舍中是独一无二的,与赤门和三四郎池一样,同为东京大学的符号和象征。这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4层建筑,圆形屋顶为钢架,阁楼有8层,其量块化的形式加上哥特式的基调,展现出一种强调垂直性的外观设计,使其成为同时期的代表性建筑。这里曾经迎来过理论物理学大师史蒂芬·霍金,也是每年举行开学和毕业典礼的重要会场。
对科技和现代化的推崇,同样体现在东大的建筑上。东大校园内不止有哥特式古典风格砖砌立面的旧西洋建筑,还有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这样现代风格的最新建筑。
“普适计算”这一概念强调和环境融为一体的计算,而计算机本身则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几乎是这一理念的完美体现,只因它的设计师是日本建筑界的鬼才隈研吾。隈研吾出身東大,他的建筑作品散发着和风与东方禅意,被称为“负建筑”和“隈研吾流”。隈研吾一直努力探索的理念,是“让建筑消失”,用建筑设计来消去建筑的存在感。这与“普适计算”的概念存在某种程度的不谋而合。
一般情况下,这类建筑要采用硬质材料。隈研吾却为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选择了自然元素,使之呈现出一种流畅、系统的立面。分层布置的外立面精准体现了隈研吾的特点——大楼外面覆盖了一系列面板,这些面板由一根根木条组成。如果自然光穿过玻璃,照进这个精心设计的内部空间,木板层的层高韵律感就会被打乱——这正是隈研吾所要的效果。底层有一条通道,连接着建筑前面的街道和校长会宾室后面的日本庭园。这条公共通道的设计巧妙分散了校园内的光线和气流。如果没有这条通道,光线流和气流会直接闯进木板层。
东京被称为无秩序的都市,古老和现代的元素混合在一起。在东大校园中修建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这样的现代建筑,同样会有这样的效果。这既是缺点,也是魅力所在。隈研吾将这种混沌实现在同一座建筑中,使之与周围的混沌融为一体。他让现代风格的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成功“消失”在了东大校园中。
(责编:马南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