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借我一冬的温暖
2022-07-06叶十朋
叶十朋
那张100元的纸币已经在他的掌心里捏出了汗，走过第一个摊位，第二个，第三个……他已经在这条小巷子里走了一个来回，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10月末的夜晚，北方的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饥饿使他感到加倍的寒冷。他下定决心，在那个玻璃窗外停下了脚步，敞开的橱窗里，一个50多岁的老妇人正在利落地擀着面，旁边的锅里热腾腾的蒸汽蔓延开来。
他又下了一次决心，转身走进橱窗旁边敞开的门。
老妇人转身热情地招呼他：“小伙子，要吃面吗？”
“嗯，要一碗面。”他又小声重复一遍，“要一大碗。”
“马上好，马上好。”老妇人飞快地盛了碗面汤端到他面前，“先喝碗面汤暖暖身子。”
迫不及待地用力喝了一大口面汤，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流遍了全身。面很快端了上来，满满的一大碗。他大口地吞咽着，也来不及细细品尝，只想快点吃完离开。
终于把最后一口汤喝下，他擦了一下嘴，站起来问：“多少钱？”
“5元钱。”老妇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吃好了？”
“嗯。”他又低低地应了一声，把裤兜里已经揉成团的100元钱拿出来，看也不看地递过去。
老妇人把钱接过来，展开，并没有怀疑什么，依舊微笑着说，“小伙子，换张零的吧，我不好找零呢。”
“没……没有零钱。”他不敢抬头也不去接钱，他的声音更加慌张起来。很快，他感觉到脸也发烫了。
“真的没有零钱吗？那，我找给你吧。”老妇人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去给他找钱了。他的目光飞快地跟着扫过去，忽然，他瞥见桌上的一台验钞机，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但老妇人似乎忘记了那台机器，没有检验那张100块钱的真伪就拉开抽屉放了进去，然后一张张朝外找零钱。
他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终于，老妇人拿着一把零钱朝他走过来，对他说：“小伙子，数一下。”
“不用数了。”他一把把钱抓过来，冲出了小面馆。
那100块钱是他做了三天搬运工的报酬。他到城里快一个月了，没有找到工作，最后碰上搬东西的活儿，干完活儿领了钱去买吃的，钱却被店主扔出来，说他拿假钱骗人，就这样晃荡了一天，他饿得撑不住了，才选了那个地方。
第二天，他用那95块钱批发了一些水果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区出售，一天下来，竟赚了20块钱。第二天，他又拿着钱去了水果批发市场……三个月后，他有了自己的水果摊。
那天晚上，他再次来到那家面馆。一个女孩走出来说：“对不起，现在还没有面呢。”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吃饭的，我是来找那个卖面的大妈的。”
女孩说：“我妈跟我爸回乡下享福去了。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他定定神，说：“我曾经向您母亲借过100元钱，因为忙一直没有过来，现在，我来还给她。”
女孩先是愣了一下，忽然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惊喜，欢快地说：“我知道你，我妈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我妈说她相信你是遇到了难处才那样做的……”
他的心在这一刻彻底释然。是的，那天晚上老妇人是知道的，可她没有揭穿他。她相信，他不是那种恶意使诈的人，也许他只是需要帮助，所以她把那100块钱“借”给他。因为善良的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改正自己的过错。
他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因为她的“借”，因为他的“还”，在他们心里，这个冬天充满了温暖。871D0703-EFF0-4BF9-9871-6B855483795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