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济诗草丙编自序

2022-07-03严大可上海

文艺生活(艺术中国) 2022年5期

◆严大可（上海）

粤以归沪六年，一无所事，有则流连酒肆，出入夜店，莺歌燕舞，箫笙毋惙。竟日呼朋叙客，结五陵之年少，善九流之佛老，无人不交，交无不饮。至于沈迷温婉，青春耗斁，粪土钱财，恣意挥霍者，无一不中，祗道心外无物，但拥狸子同衾，镇日昼寝，春梦虚帏而已。其隙则蜷缩小楼，鬻字操觚，闲则售伎课艺，以应租税。初颇有余，及至世道萧条，经济罢软，贫至贳贷，时不免耳。

洎乎庚子疫起，生生乏术，赀费绝源，几困死，幸获绍介讲筵，乃一心网络授徒，息交屏游，惟与知心一二，罕复前之狷狂酩酊矣。所冀诗道之未废，婴挠相俦，凡忭忻、忧忡、哀伤、太息者，皆缀俪辞、缉长篇，而读书、游历、情交、宴狎之振动于衷者，复歌之、咏之、吟之、啸之。

惟而立以前，文思瀵涌，走笔成草，第苦不克收束。三十以后，每枯坐冥想，形同槁灰，捻髭搔首，经营惨淡，谋得片句只字，辄额手称庆，此或冶亭梦笔之谓乎？

然诗文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夫今世斯文陵夷，瞬息万变，稾草虽詹戋琐屑，寄食之辞每作，又好援僻典、书奇字，时而充塞，歙习多方，迂愚博噱，斯必见摈于世也。而以堪识吾心，少使独立于天壤闲者足矣哉！

夫二百年国史之缩影者，香江也，粤海也，沪渎也。吾其拪次三地，目睹耳闻，剏作丛伙，志苴史阙也。后来者或洞个中之镕裁檃括、离合谐者，实枣梨之未全灾耶！

辛丑天贶节后云闲严大可序于南汇周浦之横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