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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脱贫时代民族地区金融素养的防贫效应研究
——基于新疆地区的微观调查数据*

2022-07-01谭卓敏雷汉云

兰州财经大学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居民家庭居民变量

● 谭卓敏,雷汉云

(新疆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一、引言

贫困作为各国共同面临的全球性问题,是人类追求幸福生活的一大桎梏,消除贫困是世界各国亟须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始终前行在反贫困的道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精准扶贫”战略,为世界贫困治理提供了带有中国特色的新范式。2020年11月底,国务院扶贫办公室宣布我国所有贫困县全部脱贫摘帽,这标志着我国基本解决了区域性的整体贫困问题,意味着长期困扰中国人民的绝对贫困问题得以消除。

然而,绝对贫困的消除、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并不能预示我国贫困治理工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各地区间发展不平衡与居民间贫富差距过大的社会现象仍不能忽视。2020年全面完成脱贫攻坚任务后,大多数摘帽贫困县、贫困村的发展基础依然薄弱,贫困县(村)中的家庭户常徘徊于贫困线的边缘,存在脱贫质量不高、稳定性不强的特点。针对上述情况,2020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了“巩固脱贫成果,防止返贫”的扶贫工作要求。因此,防止返贫与新增贫困以及相对贫困治理成为2020年后巩固脱贫成果的重要任务。以新疆地区为代表的民族地区致贫、返贫原因有着多元化、复杂化、特殊化的特点。在当前历史阶段下,民族地区面临着贫困人口实现精准脱贫后如何实现高质量脱贫,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重大问题。

研究表明,贫困的根源在于能力贫困。Klemme的研究指出收入低下只是贫困的外在表现,本质是个人可行能力被剥夺[1]。因此,提高贫困人口可行能力是解决贫困问题的关键所在,而金融素养作为能力贫困重要维度,是影响个体家庭参与金融决策、构建有效投资组合的决定性因素[2]。如不具备相关的金融知识和技能,就无法有效收集和处理相关市场信息,可能会做出不合理甚至错误的金融决策,如承担更高的借贷利率、金融市场参与率低、风险识别能力低、资产回报率低、没有退休养老计划等,甚至陷入金融欺诈陷阱,这些将对贫困人口收入稳定性产生潜在负向影响[3-6]。因此,金融素养作为现代社会迅速发展下引导家庭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合理配置资产的可行能力,是个体家庭摆脱贫困的关键因素[7]。

基于以上分析,为了探究金融素养对民族地区居民贫困有何影响,其影响机制是什么?拟在贫困相关理论与家庭金融相关理论体系下,遵循“金融素养—金融决策—家庭贫困”的理论逻辑,将居民金融素养与家庭贫困纳入到同一分析框架,并且运用新疆居民家庭金融素养微观调查数据,从金融素养这一独特视角探究后脱贫时代下防贫的新路径。

与现有研究相比,可能的创新包括:第一,现有文献在研究民族地区贫困时大多从绝对贫困的单一视角切入,研究视野不够开阔。结合当下我国扶贫进展情况,将相对贫困纳入研究框架中,有助于更加全面地反映边疆民族地区的脱贫状况,扩展我国民族地区贫困问题的研究范围。第二,在总结现有文献基础上,根据新时期扶贫过程中面临的问题及新疆地区居民的脱贫现状,将金融素养与金融决策纳入到贫困研究中,可以凸显居民金融素养与金融决策行为在减缓贫困中的积极作用,丰富和完善现有理论研究,为后续对边疆民族地区贫困问题的相关研究提供思路。

二、文献综述

金融素养的研究兴起于上个世纪90年代,自Bowen等[8]公布了一项关于学生群体金融素养调查后,金融素养问题引起了广泛关注。金融素养的已有研究大致可分为三类:金融素养的定义、金融素养的测度方式、金融素养对家庭居民行为的影响。

首先,从金融素养的定义来看,国内外学者通常将金融素养描述为金融知识(Financial Knowledge)、金融能力(Financial Capability)。Moore认为金融素养是个人对所掌握的金融技能加以运用的能力[9]。还有学者给出了更加具体的定义,金融素养是个人有效获取经济信息,做出财务规划,进行有效财富累积的能力[6]。而从国内来看,居民的金融素养被认为包括金融知识、金融技能、金融行为和金融态度等四个维度[10]。

其次,在金融素养的测度方面,已有研究共分为三类测度方式,即主要从主观金融素养、客观金融素养及主、客观金融素养相结合三个角度对金融素养进行测度。第一类方法是从受访者主观的金融知识、技能等方面出发对其金融素养进行测度[11-12]。第二类方法是利用客观的金融知识指标(财务知识、储蓄、信贷、保险、投资等各方面)对受访者的金融素养进行测度[13]。第三类方法是结合了前两种方法的优点将主观与客观两方面结合起来进行测度[14-15]。

最后一类研究主要集中在金融素养对居民金融行为的影响,如对储蓄行为,投资行为中股票投资、投资概率、投资组合[16-19]的影响。金融素养除影响相关金融行为之外,还显著影响居民其他经济行为,例如消费及家庭居民参与创业活动的积极性[20-21]。从已有研究不难看出,实现个人、家庭福利的有效积累离不开居民自身良好的金融素养。因此,提高居民金融素养意义重大。但有关居民金融素养对于居民贫困影响问题的文献较少。

已有国内外学者关于金融素养对家庭贫困状况影响的研究成果表明,金融素养是影响居民主体金融行为的重要因素之一,金融素养的提升能够有效减少财务焦虑,提升金融福利水平[22]。金融素养作为影响资产配置的重要因素能够对居民贫困状态产生影响,并且,金融素养作为一种居民个体基本能力,其本身就是考察能力贫困的重要维度[23]。后续实证结果也表明,金融素养的提升能够显著改善贫困状况,尤其对城市居民资产贫困的影响尤为显著,同时,金融素养还能够有效改善贫困脆弱性。

梳理国内外现有关于金融素养及其对家庭贫困状况影响的研究,发现存在以下两方面不足:第一,现有文献缺乏以金融素养作为研究角度,考察金融素养对家庭贫困状况的影响;第二,现有关于金融素养的文献中,民族地区由于偏远、交通不便、调研成本高等原因,对于其家庭金融素养的研究尚未有效展开。总体来看,基于后脱贫时代的背景,从绝对贫困与相对贫困的双重视角切入,利用新疆居民家庭微观调研数据,实证分析民族地区居民家庭金融素养与家庭贫困状况的关系与影响机制,既有益于民族地区防贫治理,又可弥补已有理论研究的不足。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9年6—9月期间对新疆地区12个地(州)、市开展的居民家庭金融微观调查。调查问卷的发放主要集中在暑假期间。以新疆财经大学的在校学生为主,新疆师范大学、新疆农业大学部分学生参与,同时委托政府金融办、扶贫办,以及新疆财经大学扶贫帮扶驻村人员协助发放调查问卷。调查问卷发放基本上覆盖了新疆所有主要民族地区,其中涵盖了国务院在《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中划定的“三区三州”之一的“南疆四地(州)”(和田地区、喀什地区、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苏地区)。从区域位置和贫困人口分布来看,调查样本具有较好的代表性。调查主要采取简单随机抽样方式,同时结合半结构化访谈形式进行。调查问卷主要内容包括:农户家庭基本信息(户主信息、家庭成员年龄、文化程度、健康状况、职业、收入、子女上学、贫困状况等)、金融素养(金融知识、金融技能等)、金融行为(储蓄、股票、债券、基金等)、物质资本(家庭资产、汽车、住房、土地等)等方面。调研中共发放1 000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772份。调研样本的地区分布情况具体见表1。

表1 回收的有效调查问卷的地区分布情况

(二)信度、效度检验

首先,选择克伦巴赫α系数(Cronbach’s alpha)方法检测样本回答结果是否真实可靠,即信度检验。运用SPSS21.0软件对数据整体和潜变量内部的一致性进行分析,结果显示Cronbach’s Alpha值均大于0.6,表明数据可靠度较高,问卷中对金融素养以及衡量家庭贫困状态的收入指标结果较为可靠。其次,检测问卷设计的有效性和准确程度,即效度检验。数据效度检验的KMO值为0.633,同时P值通过巴特利特球体检验,表明调研量表所收集的数据具有较高的结构效度,符合学术研究要求,可做进一步分析。

(三)变量设计

1.核心解释变量:金融素养

学界一般将金融素养分为主观金融素养和客观金融素养。主观金融素养的测度方式是让受访者对金融产品的了解程度进行自我评价,最后根据评价结果对受访者的金融素养进行赋值。客观金融素养的测度方式是要求受访者客观回答相关的金融问题,并根据答题得分情况给每一位受访者的金融素养进行赋值。对两种测度方式进行比较,客观金融素养的测度方式比主观金融素养的测度更可靠,因其所受主观意识影响较小[24]。因此,借鉴Lusardi等的研究,拟用利率、通货膨胀、风险分散三类知识作为客观金融素养基本测度框架[25]。由于以上三个维度的问题局限于衡量居民家庭受访者的金融知识层面,缺乏对受访者掌握的金融技能的有效衡量,为了更加全面地了解居民家庭金融素养情况,参考吴卫星等和陈雨丽等的研究,将居民家庭金融素养细分为金融知识、金融技能等两个方面[5,26]。

金融知识维度主要包括利率、通货膨胀、风险分散三类基本问题,金融技能主要通过是否上过经济、金融类课程所体现。由调研数据分析可得,居民在回答各项金融有关基本问题时,回答正确率不高,参加过经济、金融类课程学习的居民较少。因此,政府在金融普及教育方面的工作,有待进一步加强。具体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金融素养相关问题回答情况的描述性统计

2.被解释变量:家庭贫困

从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两个视角来衡量调研样本的家庭贫困状况。绝对贫困线划分有国内贫困线与国外贫困线两条标准。其中,国内贫困线选取2018年国家公布的贫困线标准: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 535元;国际贫困线选取世界银行公布的贫困线标准,即每人每天1.9美元,按购买力平价(PPP)计算为人均可支配收入2 995元(人民币)。另一方面,从相对贫困的视角出发,参考陈宗胜等[27]和Maria等[28]的相对贫困线设置,以样本家庭人均收入的40%与50%作为相对贫困线。

3.中介变量

金融素养的提高可以相应提升家庭的金融决策能力,进而抑制家庭贫困的发生。我国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并做出决策主要体现为家庭金融资产配置,伴随金融素养的提高,提升了家庭金融决策能力,进而可以抑制家庭贫困的发生[29]。因此,可选择构建金融决策能力变量作为中介变量来分析金融素养抑制家庭贫困的作用机制。目前,我国居民家庭金融资产配置主要在以下三个方向:金融市场参与、投资多元化与风险投资倾向。故而,金融决策能力指标主要由三个一级指标及六个二级指标构成。三个一级指标分别为:参与意愿(是否参与金融市场)、参与深度(投资倾向)、参与广度(多元化投资);六个二级指标分别为:是否参与金融市场(持有金融资产)、是否进行风险资产投资、风险资产占比、金融资产占比、风险资产参与广度、金融资产参与广度。

4.其他控制变量

除核心解释变量外,还需要控制影响居民家庭相对贫困的其他因素。参照已有文献,选取家庭社会统计学特征、家庭经济特征和地区特征①在回归过程中控制了受访者所在地区的虚拟变量,未在后续表中显示。等三大类因素作为控制变量。首先,在家庭社会统计学特征方面,参考相关文献,选取户主的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家庭规模、健康状况、婚姻状况、风险偏好等作为变量指标;在家庭经济特征方面,选取家庭的人均净资产与人均消费两个变量指标。

(四)模型选择

研究的重点是居民家庭金融素养对贫困的影响,由于被解释变量是家庭贫困状况(绝对贫困/相对贫困),其取值是分别为0或1的哑变量,即被解释变量是离散的。考虑到离散被解释变量通常不宜使用经典线性回归(OLS)的特点,因此,选择Probit模型分别考察金融素养对两种不同衡量标准的相对贫困的影响。模型的设定形式为:

其中,yi=1表示个体家庭i处于的贫困状态,fli表示居民家庭金融素养水平,Xi表示一系列的控制变量,λi表示家庭所在省级虚拟变量,εi表示随机误差项。

此外,由于Probit模型回归结果仅能汇报参数的显著性与符号,而无法直观解释经济含义,因此不能仅仅考虑因变量对自变量的符号和显著性,还需要进一步计算金融素养等核心解释变量对相对贫困影响的平均边际效应,计算方法为:

利用倾向性分值匹配法(PSM)进行稳健性检验进一步证明结论的可靠性。基于对于处理组和控制组要在尽可能相似的条件下比较其估计结果的差异,以减小干预效应带来的估计偏差,首先,基于PSM的基本原理,参考吴卫星等[29]的研究,将金融素养设定为虚拟变量(FL),金融素养因子得分大于0记作FL=1,金融素养因子得分小于等于0记作FL=0,然后把所有样本划分为处理组(高金融素养组:FL=1)和控制组(低金融素养组:FL=0)。其次,选取家庭经济特征与人口统计学特征作为协变量,使用离散选择模型中的Logitic模型进行回归,以此来估计倾向得分PS。研究中采用的匹配方法有一对四匹配、与核匹配、半径匹配与局部线性回归匹配。

四、实证分析

(一)变量测度及描述性统计

在获得实际调查结果后,运用迭代因子分析构造金融素养综合指标作为新疆居民金融素养的替代指标,因子分析结果见表3。

表3 金融素养因子分析结果及因子载荷

选用因子分析法探究各子指标间的内在关联,客观衡量家庭个体金融决策能力。首先,计算出KMO值,为0.7549,大于0.6且通过了Bartlett球形度检验(P=0.000),因此样本数据适合因子分析。其次,提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根据计算结果,获得了2个公因子:风险决策因子、金融决策因子。

具体指标构建与因子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研究所使用的变量符号、定义及其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5。

表4 金融决策能力因子分析KMO检验值及公因子的旋转因子载荷

表5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二)基准回归分析:金融素养对民族地区家庭贫困的影响

1.金融素养对民族地区家庭绝对贫困状况的影响

表6为金融素养对新疆民族地区居民家庭绝对贫困影响的估计结果。其中,列(1)、列(2)分别为国内贫困(国家扶贫办)与国外贫困(世界银行标准)标准下,金融素养指标使用Probit模型测算出的对家庭贫困的影响结果。从模型(1)与模型(2)的估计结果可知,在控制家庭社会统计学特征、家庭经济特征和地区特征等因素影响下,金融素养水平对家庭绝对贫困影响的边际效应在1%水平上负向且显著,亦即表明户主金融素养水平的提升有助于降低家庭陷入绝对贫困的概率。其次,从表6中还可以看出,家庭资产、家庭社会保险与家庭消费等经济特征变量,以及年龄、受访者性别、受教育年限、是否为城镇户口、健康状况等人口特征变量,对于家庭绝对贫困状况抑制的影响亦是显著的。男性户主比女性户主发生贫困的可能性更低,这可能是男性作为更强壮的劳动力,能获得更丰厚的劳动回报,因此陷入绝对贫困的概率更低。从年龄因素来看,在两种绝对贫困标准下户主年龄均在1%显著性水平下为负,可能的原因是户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经验与社会阅历不断积累,更能获得收入稳定的工作,陷入绝对贫困的几率大大减小。另外,家庭财富积累、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城市迁移、坚实的社会保障与良好的健康状态有利于家庭绝对贫困减缓。

被解释变量是收入贫困,模型中控制家庭资产和家庭消费等变量避免了由于净资产(过度负债)或消费(过度消费)差异造成的反向因果问题,但是一些无法控制的因素仍可能导致内生性问题,比如遗漏家庭个人习惯、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当地民风民俗等因素的影响。由于这些因素是不可观测的,可能会导致高估或低估金融素养对绝对贫困影响。鉴于此,采用工具变量法(IV)解决内生性问题。参考尹志超等[31]的研究,选用同一地区(县、市(区))除受访者外的居民金融素养均值作为家庭户主金融素养水平的工具变量。因为,第一,个体决策者对金融知识与技能的了解会受到当地文化与社会网络的影响,二者是相关的;第二,当地居民金融素养的均值相较于个体居民,是更为宏观的变量特征,个体决策者的绝对贫困状况不会对同一地区的居民金融素养均值造成影响。

表6中列(3)与列(4)汇报了工具变量法(IV)估计结果。金融素养是一个内生变量,一阶段回归F值拒绝了弱工具的原假设,证实了“选取同一地区除自身以外的其他家庭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水平(mean_fl)”作为家庭户主金融素养(fl)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其次,表6中列(3)与列(4)的结果表明通过了Wald检验,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外生性的原假设,代表有理由采用“选取同一地区除自身以外的其他家庭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水平(mean_fl)”作为工具变量来克服内生问题。由工具变量法估计结果可知,IV-probit模型在克服了内生性偏误之后,相较于基准回归的结果,金融素养的边际效应有所增大,表明如忽略内生性偏误问题会低估金融素养水平的影响。整体而言,工具变量估计显示,金融素养水平的提高仍能显著降低家庭绝对贫困。

2.金融素养对民族地区居民家庭相对贫困状况的影响

以下考察金融素养对民族地区居民家庭相对贫困的影响,结果见表7。由表7可知,金融素养在四个模型中的系数都是显著为负的,这说明居民家庭金融素养提高能够有效抑制相对贫困的发生。此外,IV-probit模型在克服了内生性问题之后,相对于基准回归的结果,金融素养的系数也是显著为负的,且略高于基准模型的系数,也就是说内生问题的存在略微低估了金融素养水平对居民家庭陷入相对贫困概率的影响,在克服内生性问题后,这种效应有所增大且仍旧十分显著。

表7 金融素养影响相对贫困的实证分析

(三)稳健性检验

1.稳健性检验一:得分法重构金融素养

由于现实中对于金融素养的测量存在很多误差,为确保回归结果的可靠性以及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对于金融素养采用评分加总的方法,以替代上述回归中使用的因子分析法测算出的金融素养指数。其中,评分法即是对金融素养的四个相关问题进行打分,每一小题回答正确得1分,回答错误不得分,最后根据受访者的回答情况进行得分加总,得到金融素养的替代指标。从表8的结果看,无论是因子分析法还是得分法,金融素养水平的提高都能有效减小家庭陷入贫困的概率,亦表明回归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8 稳健性检验一:得分法重构金融素养

2.稳健性检验二:基于倾向得分匹配法

为了进一步证明结论的可靠性,首先基于倾向性分值匹配法(PSM)进行稳健性检验。研究采用的匹配方法有一对四匹配、与核匹配、半径匹配与局部线性回归匹配,最后根据匹配后的样本计算处理组的平均处理效应ATT。

不同匹配方式的ATT估计结果见表9~10,匹配后处理组和控制组差异明显,五种倾向性得分匹配方式均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证明金融素养水平提高对家庭贫困抑制具有积极作用。

表9 不同匹配方式下金融素养影响家庭绝对贫困的ATT估计结果

表10 不同匹配方式下金融素养影响家庭绝对贫困的ATT估计结果

(四)进一步分析:金融素养影响民族地区居民家庭贫困状况的传导机制

1.计量模型构建

前文研究了金融决策作为变量的微观作用机制的可行性,但相较于单独探讨自变量对因变量关系的研究,运用中介效应模型能更加深入地分析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作用机制,所以以下运用中介效应模型予以分析论证。参考温忠麟等[32]的中介效应检验步骤,优先使用分步检验,再用系数乘积的sobel区间检验作为替补检验以解释金融素养水平对抑制民族地区居民家庭贫困“怎样起作用”的问题。根据中介效应的检验程序,设置以下三个模型:

上述各式中,Y'i、X'、M、xi分别表示居民家庭相对贫困状况、金融素养水平、机制变量(金融决策)与其他控制变量,φi为随机扰动项。中介效应检验三步法具体见图1。

图1 中介效应检验程序

在此基础上,参考Mackinnon等[33]提出的方法测算中介效应占比,具体测算公式为:

2.金融素养对金融决策的影响分析

根据以上中介效应的检验程序,首先对回归系数c的显著性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在表6~7中汇报,c均在1%水平下显著,因此进入对a和b的依次检验程序。模型(4)和(6)综合考察了金融素养对居民家庭金融决策的影响。同时运用OLS和Tobit进行回归估计。实证结果如表11所示,居民金融素养对居民家庭金融决策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金融知识的积累或金融素养的提高有利于家庭金融决策的优化与金融资产配置能力的提升。

表11 金融素养对金融决策影响的实证分析

3.金融素养影响贫困抑制的中介效应分析

表12汇报了金融素养、金融决策对家庭贫困状况的影响。在表12列(1)~(4)的回归结果下,金融素养、金融决策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影响家庭陷入贫困的概率,由此证明回归系数c'和b的显著性。综上,根据中介效应的检验程序,首先对系数c进行检验,其结果为显著,由此进入下一步,分别检验a和b的显著性,经检验其结果为全部显著,因此最后检验系数c'是否显著,结果同样为显著,可知中介效应的假说成立,且为部分中介效应。

表12 金融素养、金融决策对贫困抑制影响的实证分析

五、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基于现阶段扶贫的现实背景,基于2019年新疆居民家庭金融调查的微观数据,通过构建家庭金融素养指数研究金融素养对家庭贫困状况(绝对贫困、相对贫困)的影响。为了避免模型中的内生性问题,以同一地区居民金融素养均值作为工具变量(IV),从而提高实证模型的精准性。研究结果表明,民族地区居民家庭金融素养的防贫效果显著。金融素养水平提高能够有效降低家庭陷入贫困(绝对贫困、相对贫困)的概率;通过机制分析发现金融素养可以通过促进家庭金融决策这一渠道降低家庭陷入贫困陷阱的概率。

(二)政策建议

研究通过实证分析发现居民家庭金融素养的提高能够有效抑制贫困状况的发生,但调查发现新疆居民整体金融素养水平偏低,在金融产品复杂性逐渐增大,居民金融决策失误潜在损失逐渐变大的今天,提升居民金融素养水平,优化家庭资产配置刻不容缓。因此结合研究结论,针对政府部门、金融机构以及居民家庭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民族地区政府部门应重视金融素养的防贫效应,多途径提高居民金融素养水平。民族地区居民家庭金融市场参与率较低,对金融产品缺乏认识,无法做出理性的投资决策,不利于我国金融市场的发展、家庭的财富累积以及金融扶贫政策效果的发挥。基于上述情况,政府应当建立全面的金融教育体系,加大金融教育力度,促进民族地区居民金融素养水平的提升,增强民族地区弱势群体的脱贫内生动力。

第二,民族地区金融机构应重视弱势群体的基本金融知识与技能的普及工作。通过对新疆地区居民金融素养的调研发现,民族地区居民家庭的利率计算和风险认识水平一般,对通货膨胀的理解最差,这些和居民自身理财知识的了解和关注是分不开的,同时也说明民族地区金融机构对于金融理财知识以及金融产品的宣传不到位,这就需要金融机构拓宽理财知识的宣传渠道,让更多居民家庭了解金融信息。另一方面,金融机构应针对民族地区居民的特点,开发具有针对性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应将地方特色融入金融产品的研发与创新中,综合居民个体特征中的性别、年龄、风险承受能力等,做到产品和投资者偏好的匹配。

第三,民族地区的家庭居民应提高主观能动性,积极提高自身的金融素养。调查发现新疆地区居民的金融素养水平均较低,因此,居民家庭应该从自身做起,积极主动地学习金融知识,加强自身的金融知识与技能,积极配合政府与相关机构的金融普及教育活动,有条件的可以寻求专业的投资理财咨询与服务,深化对金融投资理财的认识。另一方面,在提高自身金融素养的同时,也应当积极参与金融市场,增加家庭财产性收入,丰富家庭收入结构,促进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减小家庭因病致贫、因失业致贫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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