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化能提升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吗？

刘会政，张靖祎

（北京工业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北京 100124）

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愈发凸显，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给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带来巨大的消极影响。在此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出现产能过剩、要素成本过高和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乏力等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增强中国经济质量优势。提升出口产品质量，增强经济质量优势成为中国出口贸易的当务之急。

在数字经济成为经济增长新动力的发展格局下，互联网化程度的提高以及“互联网+贸易”“互联网+制造业”等互联网新业态的出现，成为制造业发展和贸易增长的新动能。为推动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十四五”规划强调，数字化成为传统产业优化升级的重要渠道之一，应大力发展数字贸易，通过互联网等高科技手段提升制造业产品质量。互联网化可降低企业跨境交易成本，提高要素信息流动性，促进企业间信息共享与资源整合，企业可利用协同效应实现关键核心技术的突破与产品质量进一步升级。本文旨在探究互联网发展与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提升的内在联系与影响机制，对有效利用互联网优势、促进中国企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二、文献综述

本文从以下四个方面梳理已有文献：

第一，有关互联网化的界定研究。黄玉山和王建国较早提出了互联网化的概念，强调互联网技术改变制造实践和工艺流程，使其能够敏捷地对市场需求做出反应。Abouzeedan 和Busler认为互联网化是企业应用、扩散和部署基于互联网的技术和流程。在此基础上，沈国兵和袁征宇将互联网化界定为企业应用互联网降低信息搜寻和匹配成本，提高企业内部协调和外部沟通能力的过程。大数据以互联网为依托，与各个领域不断融合发展，数据资产成为核心竞争力，数据成为企业新的生产要素。结合本文研究，将互联网化界定为基于互联网技术和模式，通过数据资产的注入，对传统领域和实体经济进行重构、再造和赋能。

第二，有关互联网化对进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通过互联网进行的贸易活动具有成本优势，能够促进出口，扩大贸易市场，增加参与贸易的可能性。考虑贸易双边性的特点，贸易规模受到双边互联网发展的影响，互联网化可降低双边贸易成本，增加跨境频率，促进信息与资金高速流通，加强各个经济体之间的关联程度，扩大贸易规模。互联网化可以提高贸易便利性，降低出口产品技术门槛，有利于企业获得技术溢出，对企业出口技术水平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互联网化还有助于增强出口企业的平稳性，提高出口概率。从电子商务角度观察，互联网化可以提高企业生产效率、交易匹配效率和降低出口门槛，进而促进出口增长。

第三，有关出口产品质量的研究。学者们从多个角度研究了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因素：首先，从生产率角度来看，全要素生产率对出口产品质量具有促进作用。施炳展针对产品质量异质性问题，对Melitz模型进行拓展，并验证了出口产品质量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通过降低企业边际成本，进而提高企业进行质量升级的动力。企业创新能力对出口产品质量的促进作用也得到了广泛认可，研发效率高的企业拥有更高的出口产品质量，企业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需要通过新产品、新服务和新技术获得在市场中的垄断地位，因而需要不断提高企业研发创新能力，提高产品质量。其次，从资源配置角度来看，王明益和戚建梅认为当劳动力价格扭曲较严重时，将阻碍产品质量升级。杨慧梅和李坤望认为资源配置效率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存在静态与动态两个方面，资源配置效率提升可在静态维度上提高企业创新能力，在动态维度上增加生产高质量产品企业的持续时间，从而提升整体出口产品质量。最后，从外资进入角度来看，外资进入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也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外资进入扩大了金融开放水平，使企业更容易通过创新渠道提升产品质量。还有一些学者认为制造业服务化可以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服务业的对外开放增加了进口中间品的投入，一些高质量中间品可直接影响最终产品的质量。

第四，有关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影响的研究。互联网化提高了企业可获得的信息数量和质量，有利于企业降低贸易成本，减少资源错配，选择更优的方式利用资源，拥有更充裕的资金进行研发创新，从而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叶娇等、李兵和岳云嵩利用企业是否拥有网址和邮箱的方法衡量互联网化程度，认为企业互联网化可提高协同创新、提高生产效率、获得技术溢出和降低沟通成本等，进而对出口产品质量产生促进作用。还有一些学者发现了互联网化对创新保护、外资进入、最低工资标准等因素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时的强化效应。

以上文献的研究为本文奠定了基础。目前关于互联网与出口的研究更多集中于出口规模和出口技术复杂度等方面，且在已有的关于互联网化对出口产品质量的研究成果中，仍存在不足之处：首先，互联网化衡量指标存在不足，在研究企业层面的互联网化问题时，多数学者利用企业是否拥有网址和邮箱衡量互联网化程度，该指标虽存在一定的合理性，但不足以说明互联网在贸易活动中的作用，比如网址可能只是用于宣传企业文化，邮箱只是用于企业内部管理、处理法律相关事务等问题，这导致回归结果有偏。其次，互联网化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途径研究不充分，多数学者仅通过梳理先前研究的方式总结影响机制，缺乏实证检验，并且在阐述互联网是如何影响生产率、技术创新等因素时，认为互联网是通过减少信息不对称性、降低相关成本、减少资源错配等途径来影响的，那么再将成本、资源配置效率、生产率、技术创新等影响因素放在同一维度进行互联网化对出口产品质量影响途径的讨论是缺乏逻辑性和严谨性的。

鉴于以上的分析，本文选择更合理的指标衡量互联网化，利用阿里巴巴诚信通数据衡量互联网化程度，使得回归结果更为准确。另外，本文沿用Melitz模型框架，通过引入互联网化因素，探究互联网化对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并且认为互联网化主要通过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贸易开放程度三个途径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从而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并进行实证检验。

三、研究设计

（一）理论机制与假设

为探究互联网化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内在联系，本文沿用Melitz的模型框架，引入互联网化因素，参考Fan等的模型进行研究分析。假设企业的消费者效用函数、企业边际成本和固定成本均与产品质量有关。

⒈需求层面

假设企业出口产品到国，国消费者购买产品所获得的效用为U()，且效用只取决于产品的数量和质量，其效用函数满足CES性质，具体的效用函数为：

其中，x()表示国对企业出口的产品的需求量；q()表示企业出口到国的产品的质量；＞1，表示替代弹性；η＞0，表示质量差异范围，用于度量消费者需求对产品质量的弹性。其约束条件为：

其中，E()表示国消费者对产品的总支出；表示生产的企业总数；p()表示企业出口到国的产品的价格。通过消费者效用最大化条件可得：

⒉生产层面

假设市场内的每个企业只生产一种产品，且不同的企业拥有不同的全要素生产率、不同的研发创新能力，生产不同质量的产品。引入互联网化因素，认为互联网化程度可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存在正向影响。高质量的产品需要更多投入，面临更高的边际成本和固定成本，因而企业的边际成本和固定成本为：

其中，表示互联网化程度；()、()分别表示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研发创新能力，且() ＞0，() ＞0，即互联网化程度越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越高；∈(0，1)，表示边际成本对产品质量的弹性。边际成本存在生产率效应（即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越高，边际成本越低）和质量效应（即产品质量越高，边际成本越高），两种效应共同影响企业的边际成本。企业互联网化可通过缓解信息不对称等问题，降低企业固定成本。＞0，表示企业互联网化程度越高，固定成本越低；＞0，表示固定成本对产品质量的弹性。通过生产者利润最大化条件可得：

⒊均衡

结合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和生产者利润最大化条件，可求解出最优出口价格和最优产品质量为：

假设1：互联网化有助于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

假设2：互联网化通过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

那么互联网化主要通过什么途径影响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呢？本文从以下三个方面探究其具体影响路径：

路径一：降低贸易成本。互联网作为信息数据的载体，它的出现使得企业之间的经济活动不再受距离的限制，使信息传递更为便捷，可大幅降低贸易成本理论中的搜寻成本和交流成本。互联网化可以解决线下宣传成本过高的问题，以及降低贸易过程中的交付成本、管理成本等，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在提高企业研发创新能力方面，互联网化通过缩短商品供应链，降低企业交易成本，获得更多的资金进行研发，从而提高企业研发创新能力。互联网化通过提高企业基础设施水平，有效地降低研发成本，提高研发效率，促进企业进行研发创新活动，使得企业获得更高的收益，并形成良性研发创新的循环，进而提高企业研发创新能力。

路径二：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互联网化可以降低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性，信息可以获得有效地整合，并与其他企业实现信息共享，提高交易效率，减少交易成本，优化资源配置水平，并且当互联网覆盖率超过一定界限时，可产生网络效应，从而缓解资源错配情况。然而资源错配越严重，越不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引致整体生产效率向低端倾斜。同时，资源错配对企业研发创新能力也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徐妍和郭品从房地产价格的角度分析，认为价格扭曲所带来的资源配置效率降低的问题成为企业创新的主要影响因素。

路径三：扩大贸易开放水平。互联网化有利于企业扩大出口规模，增强企业进出贸易市场流动性，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扩大销售市场。对于大企业来说，能够与更多的企业进行合作，扩大出口对象的数量，获得技术溢出；对于小企业来说，互联网化使出口门槛降低，让小企业获得更高的参与出口的可能性，提高进入出口市场的概率。互联网化从贸易总额和参与贸易的企业数量两个角度扩大贸易开放程度，而贸易自由化导致市场竞争加剧，企业为了保持在市场中的优势，就需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生产和创新能力，进行技术升级，进而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综上，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互联网化通过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贸易开放水平的途径，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从而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

（二）数据来源

本文企业层面的数据均来自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海关数据库，国家层面数据来自世界银行和国家统计局。虽然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已更新至2014 年，但2010 年之后存在本文关键变量（网址和邮箱等）统计缺失问题，且为了尽可能获得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质量提升的净效应，剔除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的年份。综上，根据数据可获得性和数据处理结果，本文选取2001—2007年中国制造业企业数据，最终匹配到198 833个数据。

（三）变量测度与说明

⒈互联网化程度

参考李兵和李柔的研究，互联网化程度（）用各企业的网址和邮箱使用情况表示。本文默认当网址和邮箱出现后，之后的年份中该企业会一直使用网址和邮箱。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是从2004年开始统计网址的，本文通过以下方法对2001—2003年的网址进行补充：若企业2004年有网址，则在2001—2003年有邮箱的年份默认该企业有网址。

⒉企业出口产品质量

本文参考施炳展的测度方法，该方法既解决利用单位价值量测算时包含成本因素的影响，导致结果偏差问题，并且从供给和需求两个角度考虑，可得到更为精确的企业出口质量。对式（3）取对数，可得：

lnx=X-σlnp+ε（12）

其中，X=lnE+(σ- 1)lnP，表示出口目的国固定效应；ε=ηlnq，η=σ- 1，ε表示企业对国出口的产品质量，利用OLS回归的残差项估计产品质量。此模型是对每一种产品分别进行回归，所以控制了产品的异质性问题。由于模型中的产品质量和产品价格存在内生性，用该企业出口给除国以外的其他国家的平均出口价格作为出口到国的产品价格的工具变量进行回归，所以产品质量可通过式（13）获得：

为了方便对不同时期、不同企业生产的产品进行比较，将得到的产品质量进行标准化处理记为_quality，并参考式（14）在企业层面进行加总，从而得到企业的产品质量quality。

⒊其他变量

（四）模型设定

通过前文分析，构建计量模型：

quality=+Internet+∑νcontrol+μ+ξ+ς（15）

quality=+Internet+tfp+new+∑νcontrol+μ+ξ+ς（16）

其中，表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表示企业互联网化程度；为全要素生产率；为研发创新能力；为控制变量，包括赫芬达尔指数（）、贸易多边阻力（）、企业年龄（）、资本与劳动比例（）和企业规模（）；和分别表示时间固定效应和个体固定效应；表示误差项。

四、实证分析

（一）基本回归结果

本文通过豪斯曼检验，因而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估计。另外，本文模型的VIF值均小于5，并且通过VIF 方差膨胀因子检验，排除多重共线性的影响。本文分别用是否同时有网址和邮箱（）、是否有邮箱（）和是否有网址（）三个变量作为互联网化程度的替代变量，以探究互联化程度对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因而互联网化对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如表1所示。

表1 互联网化对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由表1的（1）—（3）列可知，不同的企业互联网化程度的变量均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互联网化开拓了信息获取渠道，企业能够更好地了解前沿技术的发展，通过学习合作、购买专利等方式实现产品质量升级，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故验证了假设1。由（4）—（6）列可知，全要素生产率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研发创新能力对出口产品质量也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企业通过研发新的技术、新的生产方式，使生产出的产品质量有所提升，导致企业整体的出口质量提升，与本文模型推导结果一致；且在控制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后，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仍然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故认为验证了假设2。控制变量中，赫芬达尔指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表示一国各行业竞争越激烈，企业为了获得竞争优势，会更注重产品质量，有利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贸易多边阻力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表示贸易多边阻力每提高1%，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将下降0.09%，即贸易多边阻力越大，贸易自由程度越低，越不利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

（二）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

⒈内生性检验

以上分析可能存在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相互影响的问题，即出口产品质量越高的企业越容易使用互联网，因而通过替换互联网化指标，选择阿里巴巴诚信通数据，并通过倾向得分匹配和双重差分相结合的方法再次进行检验。

阿里巴巴是目前全球最大的网上贸易市场，是互联网行业巨头，拥有最庞大的用户群体与关联企业，对阿里巴巴平台进行爬虫将获得较为全面的企业信息，且开通阿里巴巴诚信通的企业，其目的多为利用该平台进行贸易活动，可缓解“拥有与使用”的问题，减少回归结果有偏估计的可能性。综上，本文对阿里巴巴中国站进行爬虫，以获取企业名称和诚信通开通年份等数据，再与本文数据进行匹配，将企业是否拥有阿里巴巴诚信通作为衡量互联网化程度的变量，使用取1，反之取0，并加1取对数，记为。同时，为了更好地缓解内生性问题，本文通过倾向得分匹配和双重差分相结合的方法再次进行检验，本文借鉴岳云嵩和李兵的研究，将拥有阿里巴巴诚信通的企业定义为实验组，将没有阿里巴巴诚信通的企业定义为控制组，即表示企业“是否拥有阿里巴巴诚信通”与“是否为实验组”的交互项，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挑选特征更为相似的企业，以保证控制组中的企业能够尽量代表实验组中企业不使用互联网的情况。本文最终选用K近邻匹配法进行logit估计，其中K=3。匹配后的样本标准化偏差均有所缩减，且绝对值在5%以内，靠近“0线”，即通过平衡性检验，利用匹配后的样本进行双重差分回归，本文的内生性检验如表2所示。

表2 内生性检验

由表2可知，（1）—（2）列为固定效应模型下利用阿里巴巴诚信通数据衡量互联网化的结果，（3）—（4）列为倾向得分匹配和双重差分相结合的结果。结果显示，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均呈现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回归系数与显著性相较于利用网址和邮箱刻画互联网化指标明显增大增强，即解决内生性问题后，与基本回归结果一致，通过内生性检验。

⒉稳健性检验

本文主要通过改变企业样本和添加固定效应变量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本文分别删除计算机通信类行业、资源类行业企业进行稳健性检验。计算机通信类行业与互联网平台关系密切，对该行业企业进行回归，无法体现互联网化的影响效应，而资源类行业企业产品质量的高低会受自然禀赋因素的影响，存在质量上限、不易提升等问题，以上两种情况容易造成回归结果有偏。综上，本文删除以上行业企业，再次进行回归。考虑省份与行业的变化问题，尽管大多数企业的所在省份与行业不会更换，但为了排除省份与行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对估计结果带来不可观测的影响，本文添加年份与省份交互项、年份与行业交互项作为控制变量。本文的稳健性检验如表3所示。

表3 稳健性检验

由表3可知，（1）—（3）列为删除计算机通信类行业企业的回归结果，（4）—（6）列为删除资源类行业企业的回归结果，（7）—（9）列为添加固定效应变量的回归结果。由结果可知，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仍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与基本回归结果一致，通过稳健性检验。

（三）机制分析

为了对影响机制进行验证，本文首先用式（17）—式（19）检验企业互联网化是否可以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贸易开放水平，然后通过构建式（20）和式（21）检验互联网化是否通过这三种途径影响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从而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产生影响，以探究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作用机制。

cost=+Internet+∑νcontrol+μ+ξ+ς（17）

miss=+Internet+∑νcontrol+μ+ξ+ς（18）

trade=+Internet+∑νcontrol+μ+ξ+ς（19）

quality=+X+M+∑νcontrol+μ+ξ+ς（20）

quality=+Internet+X+M+∑νcontrol+μ+ξ+ς（21）

表4 影响机制检验1

表5 影响机制检验2

由表4可知，互联网化对企业贸易成本和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系数为负，对贸易开放水平的影响系数为正，即企业互联网化程度越高，其贸易成本越低、资源配置效率越低、贸易开放水平越大，说明互联网化确实可以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贸易开放水平。

进一步探究三者是否通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产生影响，通过表5的（1）—（3）列可知，贸易成本、资源配置效率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系数为负，贸易开放水平的影响系数为正，且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即贸易成本降低可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产生促进作用，互联网化让沟通交流更为便利，减少的贸易成本用于研发投入和提高生产效率，生产更高质量的产品；提高企业资源配置效率可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促进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互联网化通过降低信息不对称等问题，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缓解劳动力扭曲程度，让劳动力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提高生产效率，同时缓解企业资本扭曲程度，使资金充分利用在研发创新等方面，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企业贸易开放水平扩大可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互联网化拓展信息与技术获取渠道，企业可通过模仿学习效应、技术溢出效应等借鉴成功企业的经验、参考行业领先者的核心技术，对提升自身产品质量具有正向影响。同时，将互联网化引入模型中，其结果显示在表5的（4）—（6）列，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仍为显著的正向影响，且系数相较于基本回归结果均有不同程度提升。综上，企业互联网化可通过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贸易开放水平，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从而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验证了假设3。

（四）异质性检验

不同类型的企业技术水平和互联网化程度均有所不同，为了分析互联网化对不同类型企业的作用差异性，本文将企业划分为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三种类型进行研究。国际贸易信息交流是双向的，在考虑本国互联网发展的同时，也应考虑出口目的国互联网发展水平，本文将企业分为发达目的国出口企业和发展中目的国出口企业进行研究。为了节省篇幅，本文只汇报的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异质性检验

由表6可知，互联网化对外资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作用更为显著，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无显著影响。国有企业拥有垄断优势和市场优势，已经建立起良好的贸易渠道，拥有稳定的沟通交流方式，互联网化所带来的信息优势对于国有企业来说影响不大，且国有企业主要出口机械电子类产品，提升产品质量的难度较大，所以互联网化对国有企业的正向影响不显著。对于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来说，虽然两者主要出口产品类型都是较为平均的，但本文回归时期的跨境电商的发展还处于萌芽阶段，民营企业对互联网的利用还不够充分，导致互联网带来的信息扩大与成本降低优势对其质量影响不显著；外资企业与国外企业交流更为频繁，互联网化发展可大大降低信息交流成本，结合国外前沿技术，有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另外，互联网化发展对发达目的国出口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发展中目的国出口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影响不显著。企业与发达国家进行出口贸易时，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促进作用更大，即与互联网化发展水平更高的国家进行贸易，可将互联网化的优势发挥得更加极致。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理论分析与模型推导探究了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结合阿里巴巴诚信通数据，从企业微观层面进行实证分析，并对互联网化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机制进行验证，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互联网化有利于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且全要素生产率和企业研发创新能力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

第二，互联网化通过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贸易开放水平等路径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研发创新能力，进而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

第三，互联网化对外资企业和出口发达目的国企业的产品质量更为明显。互联网化对不同性质企业出口质量的提升效果主要受企业资源、出口产品类型和互联网使用程度等方面的影响。出口目的国互联网化程度越高，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正向影响越显著。发达国家拥有更高的互联网普及率、更完善的基础设施、更有利的互联网发展环境，出口目的国为发达国家时有助于出口企业获取信息、提高技术水平，从而提高出口产品质量。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应积极推动互联网发展，政府要加强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为“互联网+”提供环境支撑。让各行业都能按照自身的行业需求和特点利用互联网，构建信息开放共享、合作共赢的互联网平台，为传统的贸易制造行业提供更丰富的生产资源和更广阔的消费市场。政府还要加强对互联网的监管力度，维护健康的“互联网+”环境，让所有企业都有机会利用互联网实现产品质量升级，提高市场竞争力。

第二，鼓励企业利用互联网优势进行研发创新，提高生产效率。利用“互联网+企业管理”的方式，将采购、生产和销售等环节的信息进行联网，实现统一管理，降低采购成本；将生产与存储信息匹配，降低库存成本；将专业性内容利用互联网平台对员工进行统一培训，降低培训成本；降低在贸易过程中产生的交易成本、广告成本等。将节约的成本用于产品升级，提升出口产品质量。另外，企业可以利用互联网，实现人力资源共享、资本优化配置、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等，提升出口产品质量。企业还可以借助互联网，扩大信息获得量、创建出口新渠道，通过扩大贸易开放程度，获得更多高质量溢出效应，提升出口产品质量。

第三，利用互联网加强对外合作交流。重视互联网这一对外交流渠道，扩大贸易边际，加强与发达国家的合作交流。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就需要不断学习和借鉴国际上先进的经验和科学技术，利用互联网搭建国际合作与交流的平台，帮助和支持企业拓展国际业务，促进更多的国际合作与交流。在提高跨境数据自由流动性的同时，也要完善互联网安全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