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中西部与东部地区普通高校创新能力比较研究∗

鄢浛亦

（兰州大学 高等教育研究院，甘肃 兰州 730000）

一、研究背景

近年来，国家十分重视中西部地区发展，尤其是2020 年5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指导意见》提出，要加快形成西部大开发新格局，推动西部地区高质量发展。 同时提出，要以创新能力建设为核心，加强创新开放合作，打造区域创新高地。 高校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源头创新的主力之一。 中西部高校的创新能力如何？ 中西部高校的创新能力与东部高校的创新能力相比是否存在差距？ 差距多大？ 如何提升中西部高校的创新能力？ 就这些问题进行研究，对于客观评价中西部地区高校科技创新能力，缩小中西部地区与东部地区高校科技创新能力差距，推动形成西部大开发新格局，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二、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数据来自最新统计资料《中国普通高校创新能力监测报告 2021》［1］，该报告以 2010—2019 年全国普通高校统计数据为基础（主要来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经费统计年鉴》《高等学校科技统计资料汇编》），结合 2019 年度高校创新调查数据、OECD 统计数据以及Elsevier 公司的SciVal 数据库，从高校基本情况、创新人才培养、高校研发投入、科技成果及转化、国际交流与合作、高校产学研合作创新情况6 个方面反映全国普通高校的创新状况，并着重体现高校在以企业为核心的创新体系中发挥的作用。

本文对这些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采用SPSS 26.0 软件，通过描述统计、线性回归分析等方法，比较分析了2019 年我国东中西部地区高等院校高校研发投入、科技成果产出、校企合作科研、国际学术交流、创新人才培养、技术转化机构与成立企业情况。

三、研究结果

从研究结果看，我国中西部地区高校无论是研发投入、科技成果产出、校企合作科研，还是国际学术交流、创新人才培养、技术转化机构与成立企业数量等，均与东部高校存在较大差距。

（一）研发投入情况

R＆D 人员方面。 研究结果显示，2019 年，东部地区拥有R＆D 人员67.2 万余人，数量明显高于中西部地区，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 ＜0.05），其中硕博R＆D 人员占76.4%，女性 R＆D 人员占36.8%；中部地区共拥有R＆D 人员30.4 万余人，其中硕博R＆D 人员占74.6%，女性 R＆D 人员占38.5%。 西部地区拥有 R＆D 人员25.5 万余人，其中硕博R＆D 人员占72.4%，是东中西部地区中最低的，与地区呈负相关，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其中女性 R＆D 人员占38.0%，3 个地区无显著区别（p＞0.05）（见表 1）。

表1 普通高校R＆D 人员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2019 年，东部地区 R＆D 人员全时当量为29.9 万人年，其中基础研究人员占45.0%，应用研究人员占49.0%，试验发展人员占6.0%，研究人员占89.4%；中部地区R＆D 人员全时当量为14.3 万人年，其中基础研究人员占51.5%，应用研究人员占40.7%，试验发展人员占7.9%，研究人员占 87.5%；西部地区 R＆D 人员全时当量11.2 万人年，其中基础研究人员占47.9%，应用研究人员占43.1%，试验发展人员占9.0%，研究人员占88.9%。 R＆D 人员全时当量与应用研究人员比例都与地区呈负相关，即越靠近西部地区，人员和占比越少，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2）。

表2 普通高校R＆D 人员全时当量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R＆D 经费支出方面。 2019 年，东部地区R＆D 经费内部支出 1 140 亿元，R＆D 人员人均经费162.2 万元，基础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40.9%，应用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49.7%，试验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9.3%；中部地区R＆D 经费内部支出 375.9 亿元，R＆D 人员人均经费93.8 万元，基础研究占 R＆D 经费内部支出39.0%，应用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47.6%，试验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13.4%；西部地区 R＆D 经费内部支出 280.6 亿元，R＆D 人员人均经费123.1 万元，基础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38.8%，应用研究占 R＆D 经费内部支出47.5%，试验研究占R＆D 经费内部支出13.7%。其中R＆D 经费内部支出、R＆D 人员人均经费与地区呈负相关，即越靠近西部地区，二者越少，关系显著（p＜0.05）。 而其他研究支出比例与地区关系不显著（p＞0.05）（见表 3）。

表3 普通高校R＆D 经费内部支出及结构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R＆D 经费来源方面，由于东中西部地区经费来源总占比无法得出，在此用平均数来分析。 结果显示，2019 年，东部地区资金来源政府资金平均占比56.5%，企业单位资金平均占比25.4%，国外资金平均占比0.3%，其他资金平均占比17.8%；中部地区政府资金平均占比58.3%，企业单位资金平均占比24.3%，国外资金平均占比0.4%，其他资金平均占比17.3%；西部地区政府资金平均占比 68.4%，企业单位资金占比为17.4%，国外资金占比为0.03%，其他资金占比为14.1%。 其中政府资金比例与地区呈正相关，即东部、中部、西部地区，政府资金占比越来越高，而企业单位资金占比则相反，即西部地区占比最低（p＜0.05）（见表 4）。

表4 普通高校R＆D 经费来源结构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R＆D 课题方面，2019 年东部地区 R＆D 课题经费为733 亿元，平均每项课题经费为106.1 万元；中部地区R＆D 课题经费为231.9 亿元，平均每项课题经费为66.9 万元；西部地区R＆D 课题经费189.2 亿元，平均每项课题经费77.2 万元。线性回归分析显示，R＆D 课题经费以及平均每项课题经费均与地区负相关，结果显著（p＜0.05）（见表 5）。

表5 普通高校R＆D 课题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总的来说，中西部地区R＆D 人员较少，高学历R＆D 人员也较少，另外中西部地区的R＆D 经费支出也较少。

（二）科技成果产出情况

研究结果显示，2019 年，东部地区高校共发表科技论文62.9 万余篇，专利申请14 万余件，有效发明专利20.4 万余件，形成国家或行业标准360 项，专利所有权转让与许可3 353 件，专利所有权转让与许可收入79 911 万元。 中部地区发表科技论文36.3 万余篇，申请专利8 万余件，有效发明专利8.5 万余件，形成国家或行业标准469 项，专利所有权转让与许可1 871 件，专利所有权转让与许可收入20 592 万元。 西部地区高校共发表科技论文31.3 万余篇，专利申请6.2 万余件，有效发明专利6.8 万余件，专利所有权转让与许可1 470 件，专利所有权转让与许可收入34 096 万元，均与地区呈负相关，即越靠近西部地区，发表、申请、收入越低，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 ＜0.05）。 而西部地区共形成国家或行业标准 75 项，与地区无显著关系（p＞0.05），但值得注意的是中部各城市形成国家或行业标准平均为59 项，比东、西部地区高（见表6）。

表6 普通高校科技创新产出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总的来说，中西部地区科技成果产出与东部地区有一定差距。

（三）校企合作科研情况

校企合作科研创新情况。 2019 年，东部地区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7 813 项，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金额94.75 亿元，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当年实际到账经费63.64 亿元。 中部地区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4 031 项，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金额37.95 亿元，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当年实际到账经费27.29 亿元。 西部地区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3 482 项，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金额31.49 亿元，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当年实际到账经费21.02 亿元。 其中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数、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立项金额以及合作申报获得纵向科研项目当年实际到账经费均与地区呈显著负相关（p＜0.05）（见表 7）。

表7 普通高校与企业合作申报纵向科研项目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校企合作科研成果。 东部地区拥有与企业共建研发机构数（包括实验室、研究中心等）11 264个，与企业合作发表科技论文数33 425 篇，与企业合作获得发明专利授权数6 817 项，参与国家级创新联盟566 个，省级创新联盟1 726 个。 中部地区学校拥有与企业共建研发机构数3 856个，与企业合作发表科技论文数15 023 篇，与企业合作获得发明专利授权数1 734 项，参与国家级创新战略联盟163 个，省级创新战略联盟431个。 西部地区学校拥有与企业共建研发机构数2 552个，与企业合作发表科技论文数10 816 篇，与企业合作获得发明专利授权数1 747 项，参与国家级创新战略联盟150 个，省级创新战略联盟377 个。 各项均与地区呈负相关，即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依次递减，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8、表 9）。

表8 普通高校校企合作科研成果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表9 普通高校参与创新战略联盟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企业委托科研情况。 2019 年，东部地区企业委托科研项目107 340 项，委托科研项目的企业81 995 个，承担企业委托科研项目的专任教师81 519人，企业委托科研项目合同金额402.91 亿元，企业委托科研项目当年实际收入272.81 亿元；中部地区企业委托科研项目36 271 项，委托科研项目的企业27 092 个，承担企业委托科研项目的专任教师32 625 人，企业委托科研项目合同金额123.6 亿元，企业委托科研项目当年实际收入89.84 亿元；西部地区企业委托科研项目37 043项，委托科研项目的企业23 923 个，承担企业委托科研项目的专任教师28 866 人，企业委托科研项目合同金额114.92 亿元，企业委托科研项目当年实际收入85.41 亿元。 各项均与地区呈负相关，即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依次递减，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0）。

表10 普通高校承担企业委托科研项目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总的来说，校企合作科研创新、校企合作科研成果以及企业委托科研情况，中西部地区均有待提高。

（四）国际学术交流情况

分析结果显示，2019 年，东部地区参与国际合作研究共派遣35 545 人，接受24 964 人，参与国际学术会议出席13.3 万余人次，交流论文7 万余篇，特邀报告1.6 万余篇，主办会议1 675 次。中部地区参与国际合作研究共派遣13 068 人，接受9 064 人，参与国际学术会议出席4.5 万余人次，交流论文24 368 篇，特邀报告4 861 篇，主办441 次。 西部地区参与国际合作研究共派遣8 124人，接受7 792 人，共40 193 人次出席国际学术会议，主办国际学术会议436 次，交流论文14 928篇，特邀报告3 576 篇。 中西部地区各项平均值均小于东部地区数量，且总数与地区呈负相关，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1）。

表11 普通高校国际科技交流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可以看出，相较于中国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在国际交流合作方面仍需要继续加强。

（五）创新人才培养情况

从创新创业教育情况来看，2019 年东部地区开设的创业课程19 760 门，在校生创业项目（正式立项／注册）45 163 项，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立项项目19 505 项；中部地区开设的创业课程6 482 门，在校生创业项目20 604 项，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立项项目18 411 项；西部地区学校开设的创业课程19 505 门，在校生创业项目11 503 项，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立项项目10 131 项，均与地区呈负相关，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2）。

表12 普通高校创新创业教育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从企业设置奖学金情况来看，2019 年东部地区企业为学生设立的奖学金金额8.31 亿元，中部地为4.01 亿元，西部地区为8.81 亿元，西部最高，东部次之，但西部地区奖学金金额平均值为0.73 亿元，低于东部地区（0.76 亿元），同时，西部地区奖学金金额中位数为0.09 亿元，标准差为1.627，说明西部地区各城市间奖学金差异较大（见表 13）。

表13 普通高校企业设立奖学金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总体看，相比于东部，中西部地区去企业就业的高学历毕业生、校企共建基地、合作开发课程、创新创业教育、企业设置奖学金情况都有待提高。

（六）技术转化机构与成立企业情况

从设置专门技术转化机构及网站情况看，2019 年东部地区设置专门技术转化机构1 093个，专职人员4 706 人，兼职人员8 473 人，专门技术转化网站数546 个。 中部地区设置专门技术转化机构457 个，专职人员1 983 人，兼职人员4 195人，专门技术转化网站数232 个。 西部地区设置专门技术转化机构356 个，专职人员1 870 人，兼职人员1 829 人，专门技术转化网站186 个。 各项均与地区呈负相关，即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依次递减，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14）。

表14 普通高校设置专门技术转化机构及网站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从依托本单位科技成果成立企业情况来看，东部地区依托本单位科技成果成立的企业数2 916个，2019 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形式注册的企业数328 个，2019 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合计折价金额77.26 亿元。 中部地区依托本单位科技成果成立的企业数1 051 个，2019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形式注册的企业数76 个，2019 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合计折价金额6.75 亿元。 西部地区依托本单位科技成果成立的企业数897 个，2019 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形式注册的企业数46 个，2019 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合计折价金额3.73 亿元。 其中西部地区2019 年以本单位知识产权作价投资合计折价金额虽为3 个地区中最低的，但与地区无显著线性关系，其他两项与地区呈显著负相关（p＜0.05）（见表 15）。

表15 普通高校科技成果转化情况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关系（2019 年）

上述可见，中西部地区设置专门技术转化机构及网站数均弱于东部地区，有待进一步加强。

四、讨论与建议

从上述分析可见，与东部地区高校相比，我国中西部地区高校的创新能力存在一定差距，应积极采取相应措施，加以改进。 如此，才能尽快缩小东中西部地区高校之间的创新能力差距，确保“十四五”乃至未来时期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一）加大中西部地区高校研发投入

在高校研发投入方面，中西部地区拥有的R＆D 人员、高学历 R＆D 人员都相对较少，同时，中西部地区的R＆D 经费支出以及课题经费也较少。 根据相关研究，一般而言，高校科技经费投入高低与高校科技创新能力水平成正比［2］。 因此，一方面，建议政府有关部门出台相应政策，加大对中西部地区高校的科技创新投入，有针对性地提高其科技创新水平。 另一方面，分析结果显示中西部地区高校校企合作情况相对较差，校企合作立项数、合作申报获得经费、委托科研项目的企业数等都较少，因此建议中西部地区高校，积极主动拓宽融资渠道，加强与企业的联系，通过为企业研发吸引企业投资等，以不断增加中西部地区高校的科研经费。

（二）充分挖掘中西部地区高校内部科技创新潜力

虽然我国中西部地区拥有的普通高校数量，尤其是本科院校数量以及高校专任教师数量均少于东部地区，但西部地区高校专任教师中拥有硕士学位的比例却高于中部地区，同时中部地区又高于东部地区。 鉴于中西部地区高校创新能力整体弱于东部地区高校的实际，应充分挖掘中西部地区高校广大教师的科研潜力，以提升中西部地区高校的整体科研能力和水平。

（三）加强中西部地区高校科研成果转化

在高校科研成果转化方面，中西部地区高校总体弱于东部地区高校。 已有研究表明，高校科技创新能力、科技创新效率并不能直接影响经济增长，只有将高校科技创新有效转化，促进经济贡献率提升时，才对经济发展具有促进作用［3］。 因此，建议中西部地区高校通过加大成果转化资金投入、建立大学科技园、与企业共建技术研发中心与成果转化中心等多种措施，促进高校科技成果转化。

（四）加强中西部地区高校国际学术交流

分析结果显示，中西部地区高校参与国际合作各项平均值均小于东部地区，且总数与地区呈负相关。 因此，建议我国中西部地区高校进一步加大国际学术交流力度，多为教师、学生提供交流平台，为提升自身的科技创新能力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