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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江平 笔墨心痕写江南

2022-06-25江平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22年5期
关键词:江平国画杭州

江平(杭州师范大学)

江平,别署一萍、江湖一萍,1970年生于江西婺源(旧属徽州),杭州师范大学书画副教授、刘海粟美术馆研究员、南京艺术学院中国画硕士、中国美术学院书法博士。国画主要受益于童中焘、曾宓先生,书法师从章祖安先生。作品曾在杭州、南京、北京等地展出并被博物馆、美术馆收藏,《江平速写画集》已由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出版。在《新美术》《文艺研究》《书法研究》《中国书法》《书法》《艺术中国》《中国书画》等刊物发表论文数十篇,有论文被《人大复印资料·造型艺术》全文转载。

随着人生阅历与书画实践的增长,我越来越感觉到:风格就是作者其人。此系朴实感受,网络一搜,竟是法国作家布封就文章风格提出的著名观点。实际上,诗文可反复修改,落纸定形的中国书画,才更真实地体现作者的精神世界。同区域的画家,尽管所画题材大抵相类,然各自情味总该有别。

一直生活在江南的我,以画南方风物为主。人们常说“杏花春雨江南”,可江南并非总那么绵柔。瑰丽的黄山、清幽的匡庐,静雅的苏州园林、温婉的杭州湖光,还有无数小桥流水相依托的古村镇,均可因天气变化而风情万种。且不说黄宾虹曾叙及雨中看山那些体验,其夜山图又如何别具一格,仅我亲睹的杭郊台风雨,就感受强烈。去年首场台风强度有限,但乌云铺天盖地,将改造中的杭郊仓前镇压得只剩一抹亮光,正如李贺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我临窗对境不能自已、浑欲狂啸!马上入室铺纸,一边挥汗,即兴挥墨,通幅非常图象一气呵成,感觉某种内在的压抑,借此景而痛快喷发。

我生长于徽州古县婺源的劳苦之家,自幼莫名喜爱绘画。因父母极力劝阻,亦不明有关规定,我只参加普通高考,读的中文系。我的兴趣兼及文史,然始终将画业视为第一正事。四十年来的采风,我几乎全是一人徒步或骑单车。年少时羡慕美术团队,后来逐渐明白:当一位孤客型画家即时的感受无人可诉时,那些真切体验才会透入心灵最深处,浸润了他的气息,进而流淌到笔下。

1990年深秋冒险去三清山,我从实习的樟村中学借单车,背着24个馒头翻山越岭,不断问路,往返近二百里沙尘道。下某高山时沙砾打滑翻车,险些滑落山崖!急以双手刹地,掌根血肉淋漓!当晚急着爬上山,精疲力尽宿于山腰草棚。次日起对景速写,嚼馒头,饮山泉。返程那天执意要看日出,只身摸黑爬行,一路怕遇狗熊,历经惊恐与艰辛终至某峰顶,四顾茫茫,不见日影,以为此生穷途之兆,感极而悲、临风痛哭……上饶的灵山,我也是骑着破单车,一路风尘去,挥汗上山道,写景四五幅,披星戴月归。

我的国画,始自少年时临习芥子园画谱。大学期间遍览图书馆书画资料,视野初开。又与花鸟画家胡润芝先生结忘年之交,视野再开。后来心仪已久的杭州任教,了解到除官方供养的专职画家,一般画家无像样画室,创作时间、推介渠道均有限,少数人连生存都不易。可这些,并不能动摇融在我血液里的画家情结。

画什么景、怎么画,都随画家的性情,然性情并非天生,乃由长年处境造就。有幸先后得到童中焘、曾宓先生具体指点,我渐入国画门径,由临仿古典山水转向现代写意。考讀创作方向的国画硕士、书法博士,眼界愈加开阔;诗文,也浸润我的书画。可是,住房与高校各项考评改革、大学迁出市心等一连串事端,全在我最可能长足进步的时段开启,沉重负累,偏偏雪上加霜,再遭一言难尽之接踵灾祸……我的画作,多半是在这类煎熬下的产物。

来杭州那年腊月,我画了幅凝重笔调的小品《青松寒不落》,萧瑟苍松下那个书生,即家业两迷茫的自己。童师、曾师对我彼时请评的着力之作不太看好,却肯定了随意勾写的该幅等几件。另画窗蕉,自题“春风秋月,蕉绿蕉枯,我知此君,此君知我”,蕉叶有折有挺,文句也算中性,然一经粗放笔墨与朴拙手书共同“谱曲”,慨何如哉。七年后,西湖北面宝石后山成为我独居十余载之地。山馆南窗面对那块大石崖顶与围墙底缝中,二株根系被迫延伸到很远才入土的苦命大树,令我肃然起敬。我写生其一时,将树根作了祈福般的理想化调整。曾宓师看了,再次嘉勉。

墨迹即心迹,气格更是灵魂。历代文艺经典常有一个共性:苍厚。厚,由锤炼技艺可及;苍,则是逆境体验与内心陶养的自然融透。我的画火候尚浅,但与画坛潮流的小资、中产化情调恰恰相反,已初具几分人画交融的苍朴气息。这是命途多舛型画家的共性,是艺术反映生活之必然。在江浙多地考察园林,我时常留意一些偏僻角落。画确有实景的《墨园》那阵心情好一点,遂那幅也细腻清秀些,不像我近年曾拈取一张新纸来随手尝试,从一树一石自然添加亭廊平屋,最后竟成了一幅杳无人迹、杂草丛生的《荒园东风图》。即便那些清幽山水,在我画中也透着几分寂寥,山石的勾皴也枯笔较多。

当然,我更受了古朴老街巷的长期熏染。游访各地原生态老街,使我目睹底层民众的生存情状,深化着我原本就倾向他们的一些情感,成为我独特的精神财富与创作源泉。我大三作有《上饶古街》,刚来杭州画了最市井的老河坊街口。感吟“太炎故里塘河畔,草木秋声浪迹人”的今杭郊梦想小镇,传统与现代融合,在我画笔下也凝重又朝气。画我熟悉的故乡婺源老城,融入的情愫最复杂,千疮百孔的心底分明仍叹问“乡关何处”……

我为数不多的《松鼠探梅》《篱边清趣》等件,才算欢欣画面。这两年,琐碎闲暇中随心写石,同样每透着苍朴。天人合一,非我刻意,心性流淌,顺其自然吧。八大山人的代表画作中,尽是他苍凉澄明之心境与浑厚华滋的笔墨交融出的隽永意象。既然产生八大所须齐备的多方条件几乎不复,则能到那等绝境者亦必不再,我辈虽不能至,仍可心向往之吧。附感一首:

何言风物费搜寻,老巷荒园亦感心;

长恨身忙犹待写,千村百镇好山林。32D49166-EDE8-451F-8B33-264FBA905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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