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菜粥
2022-06-23佘秀霞
佘秀霞
部编版四年级语文下册,有一篇王树槐先生的文章叫《父亲的菜园》。他写道:“在父亲的精心伺候下,原本贫瘠的死黄土,变得黑亮,锄头挖下去,还能翻出蚯蚓来呢。远远望去,父亲的菜园就像一块碧绿的翡翠,嵌在荒凉的山坡上。”这不禁让我想起我家屋旁的荒草地,以及那段被爱挤满的童年时光。
我家屋旁靠近农田的荒草地上,长着一小丛特别的植物。它的枝干无分支,一枝仅有一叶,而叶片又极其肥硕,就像爱心形状的荷叶,却从未见它开出荷花那般雅致的花来。曾经我以为它不过是一种野草,但没想到地下,却暗藏着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美味。
有一天,阿嬷问我:“你想不想吃芋头菜粥呀?”我这种吃货当然毫不犹豫地答道:“想啊!不过什么是芋头呀?”阿嬷笑了,不多说,带上锄头和篮子,领着我来到了屋侧。她走近那丛碧绿油亮的“野草”,便动手挖了起来。不一会儿,几个土褐色的泥球就被翻出了地面。
“你看,这就是芋头了。”阿嬷指了指它们,转头对我说道。
芋头拎回家后,阿嬷便麻利地將它们洗净削皮,改刀切成了小块儿。芋头外表长得像个土疙瘩,但内里却怪好看的,白肉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淡紫色。我不禁伸手想拿一块儿玩儿,结果被阿嬷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别动!当心让芋头咬了!”
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这荒唐话哪里能唬得住我?越不让我拿我偏拿,结果没想到,我还真叫芋头给“咬”了!芋头里致痒的汁液沾在了手上,搞得我的双手奇痒无比。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
阿嬷无奈地给我洗了手,又忙着去菜园摘了些包菜回来,切成细丝。淘了米,取出虾皮、紫菜,准备就绪,便起锅烧油,煮起了菜粥来。阿嬷爱用土灶,烧一会儿火就得急急起身,把锅盖掀到足够铲子伸进去的程度,搅一搅锅里的菜粥,以免糊底。那时我还太小,根本够不着灶台;烧火是可以,但控制不住火势,忽而大忽而小。因此阿嬷忙得像一阵风,我却闲得扒着灶沿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菜粥煮得究竟怎么样。
等煨够了时辰,粥快熟了,阿嬷往锅里头撒了些切碎的葱花,灶上再添上两把干草,待火灭了,一掀锅盖,蒸腾的热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芋头菜粥可真香啊!我的馋虫被勾了上来,急不可耐地催阿嬷赶快盛给我尝尝。
阿嬷摇头笑我馋,用大海碗装了满满一碗端给我,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烫啊!”
一碗芋头菜粥上桌,饭、菜便都有了,不再需要什么额外的配菜。粥稠稠的,甚至于高出了碗面,都不会溢出去。芋头已经烂熟,筷子用力一夹,就变成了芋泥。扒拉两口菜粥,芋头的香糯绵软、粥的甘美清甜,全都在舌尖跳起了舞。一片肉都没有的芋头菜粥,朴素简单,却香得我顾不上烫,一口接一口地往肚里吞,很快就把海碗吃得底朝天。
我抹了把嘴,抬头对上了阿嬷笑眯眯的慈爱眼神。“好吃吧?下回阿嬷再去挖芋头煮菜粥给你吃哈!”我开心地点了点头。阿嬷的芋头菜粥暖胃,更暖心。
后来,我吃到过许多芋头做的名菜,比如反沙芋头、芋儿鸡、芋头扣肉,但是它们的滋味全都不及童年里,我的阿嬷给我煮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芋头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