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梅花 是雪在烧

艾璞 余炫

季越坎，浙江省建德市公安局乾潭派出所原副所长。2021年1月28日在侦办辖区盗窃案件时突发心脏主动脉破裂，抢救无效，于29日凌晨2时因公牺牲，年轻的生命定格在33岁。

2022年1月8日，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赵克志签署命令，追授浙江省建德市公安局乾潭派出所原副所长季越坎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

春寒料峭，细雨霏霏。2022年2月17日上午一早，浙江省公安厅政治部副主任何雪龙一行，从杭州风尘仆仆驱车1小时40分钟，赶到建德市新安江镇季越坎家中，将奖章、证书和奖金送到季越坎的父母和妻子手中。何雪龙深情地说道：“今天，根据省厅领导要求，我把季越坎同志的英雄模范奖章、证书和奖金送过来。英雄模范是公安系统的最高荣誉，这也代表着公安部党委、省厅党委对季越坎同志的充分肯定。越坎同志是我们的英雄，他参加工作以来，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成一行，忠诚践行了‘三能要求 ，我们都特别怀念他，会以他为榜样，履行好公安民警的职责使命。”

在季越坎因公牺牲一周年之际。2022年1月27日下午，建德市副市长、公安局长王伟带领班子成员赴季越坎家开展春节走访慰问，送去亲切问候和组织关怀。

“小江换了工作岗位，感觉怎样，能否适应？”“季妈妈的脚手术后恢复可好？”“小十二长高了，也上学了。”“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王伟一行与季越坎妻子、父母亲切交谈，悉心了解家庭、生活和子女情况。得知工科出身的季越坎的妻子江敏2021年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特别对她表示祝贺。江敏参加司法考试，原本是为了和季越坎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支持他的工作。

随后，局领导及民警代表20余人赶到梅城镇季越坎墓碑前，依次鞠躬、献花，集体默哀致敬。建德市公安局党委委员、政治处主任陆勇现场宣读《关于追授季越坎同志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的命令》。

建德市公安局还通过搭建在线云祭祀平台，供广大战友和市民朋友在线点烛，寄托哀思。

翠柏伴忠骨，平安慰英灵

季越坎倒在岗位时年仅33岁，这位阳光正气、嫉恶如仇、爱岗敬业的优秀民警，12年从警生涯多次获得个人嘉奖、个人三等功、优秀公务员、建德市公安局“十佳民警”“杭州市青年岗位能手”等荣誉。本该绚烂绽放的生命戛然而止，让所有认识他的人无不痛心和难以置信。

2021年1月31日上午9时，杭州建德市殡仪馆内挽联高悬，花圈绕护，哀乐低回，战友们整装肃立守护着棺柩。

“坎坎，你怎么能走，爹想你啊！”一度情绪失控、血压飙升被送到急救车救助的老父亲在众人的搀扶下，再度回到哀思堂抱着水晶棺迟迟不肯松手，一旁季越坎的妻子、母亲和亲友早已哭得瘫软。

“爸爸！”季越坎两岁刚学会说话的儿子喊了一声，懵懂的他眼睛张得大大的。这一声再也得不到回应的呼唤，让现场本已伤悲的所有人潸然泪下。

战友们拉着“翠柏伴忠骨，平安慰英灵”横幅来送他最后一程。自发前来的群众在灵车经过的道路两侧肃穆站立，依依送别这位为了平安而献出年轻生命的英雄警察。

从告别厅到火化间，这人世间最后的路，让季越坎的家人和平时风风火火的民警们，脚步沉重得迈不开，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这一辈子和季越坎待的最后时光。

家人悲伤得几欲晕厥。战友们小心翼翼为季越坎穿上此生最爱的警服。

按照家乡习俗，几位民警在他穿的警服上，盖了一层厚被子，并像在警校读书时一样，理平被角。但，谁也舍不得就这样送走他。

此时，建德市公安局副局长吴中华上前一步，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近乎整个上半身都弯下去，像是贴在季越坎的额头上，久久不肯起身，泣不成声低吟：“兄弟！走好！”

生命的最后一刻，季越坎仍在奔波

1月28日下午，季越坎和辅警罗淦去查看系列盗窃案几个案发现场的监控。由于拷贝监控需要时间，季越坎又带罗淦走访了周边小区，查看是否有其他社会监控拍到相关线索。

忙了一下午，查找到一房主安装在自家大门外的监控可能拍到嫌疑人经过的画面。但當时大门紧锁，联系了房主，对方称当晚8点后才能回家。

季越坎本想一直在这里等着房主回来，罗淦说和这户人家住得近，当晚再来一趟也方便，季越坎拗不过劝，便先回去。罗淦说，现回想起来，那天季越坎显得有气无力，跟平常完全不一样。“28日晚上8点多，我跟他报告工作进度，他还在微信群进行了回复。”

忙碌奔波的画面，是季越坎11年刑警生涯中的常家便饭。

2016年，建德市发生首起社保基金诈骗案件，案情复杂，涉及面广，季越坎巧妙取证，为案件侦办发挥了关键作用。

2017年12月10日深夜，面对溺水警情，他不顾寒冷，跳入富春江中，将落水女子救上岸。

2018年，因工作表现突出，季越坎被抽调至市局扫黑办，负责扫黑除恶线索核查工作。他克服妻子临产在即的困难，牵头起草制定了《建德市公安局扫黑除恶线索排查手册》，规范线索排摸、核查方式方法，核查线索300余条，确保“条条有结论，件件有跟踪”。

2020年，乾潭刑侦累计抓获各类犯罪嫌疑人40余人，破获刑事案件37起，其中破获盗窃案件29起，破案率居建德市公安局全局第一。

2020年杭州市刑侦大比武中，季越坎勇夺个人第一名。

“群众利益无小事，一枝一叶总关情。”季越坎时刻以人民群众的利益至上、百姓安危为先，用真心实意赢得了群众的拥护和爱戴。只要事关群众利益，他就坚持深挖线索、绝不放弃。他永远“急群众所急”——当4个耄耋老人因为8桶蜂箱被盗，焦急地拄着拐杖来所报案，他带领同事连夜取证，仅用一个星期就抓获了嫌疑人。他总是“临危不惧”——在面对辖区一名正在挥刀威胁群众安全的精神病患者时，他果断上前，规范处置，第一时间夺下利刃，保护了周边群众的人身安全;在处置一起辖区人员用煤气自杀的警情时，面对随时可能爆炸的煤气瓶，他冲锋在前，把周围群众挡在身后，成功挽救了自杀者。74C0AB33-2F0E-44CF-B3B8-2C40F6892015

“能与有情有义的汉子并肩战斗，真的有幸”

父母亲给他起名越坎，希望他做坚强男子汉，遇到任何坎坷能披荆斩棘越过。

因工作业绩突出，2019年10月，时任梅城派出所民警的他被提拔至乾潭派出所任刑侦副所长。

24岁的蒋铖燚，季越坎在乾潭派出所的第一个徒弟。蒋铖燚说：“我很幸运，一进派出所就跟季所。师傅常和我说，胆大心细，多学多做，没有达不到的境界！”每每办案，季越坎都把注意事项给徒弟写在纸上，避免徒弟走弯路。一年不到，蒋铖燚在市局各项评比中崭露头角，战绩不俗。

“我有一位好师傅，一辈子都会记得他！”蒋铖燚眼里，师傅总是沉浸在案子里，办公室的灯常亮到深夜。“师傅的电脑、手机密码都是他儿子小名的拼音。他很少在工作和出差时表达对家人的思念，但我每次看到师傅输入电脑密码时都会两眼放光，会心一笑，这种情感只有我懂。”

2021年1月10日是首个中国人民警察节，一家饲料商行的老板沈新华专门给季越坎和蒋铖燚送来特殊礼物—— 一面写着“人民警察为人民，失而复得暖人心”的锦旗。

原来，师徒二人在抓获一名盗窃案嫌疑人后还查出前案，沈新华是受害者之一。让沈新华感动的是，自己没报警，但这两个警察还帮他把被偷的8袋饲料追回来了。沈新华手机上季越坎的那句“没事，我们应该做的”至今还留在微信里。说起季越坎，他不由得红了眼：“我一直以为季所年纪挺大，没想到只有33岁。可见工作也挺累，他太认真负责了！”

建德市看守所副所长李雯，曾与季越坎在打黑办共事一年。李雯记得刚抽调一周时，正赶上季越坎爱人生孩子。“按道理，有两周护理假，领导让他去医院照顾。”意外的是，平时宠老婆的季越坎，两天后就出现在单位，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猜到你们忙不过来，只能委屈我老婆了。”

建德三都派出所“90后”民警钟羽豪也曾经与季越坎在打黑办共事半年。这位季师兄对他颇为照顾。两人“白加黑”“5+2”，上午、下午连着提审，晚上一起理案卷、汇总材料，通常要忙到十二点。次日一早，师兄还给他带早饭，幸福满满的。

“一到案子上，他又像变了个人，固执、认真，还叫我平时多看看书。”钟羽豪说。

李雯道：“季越坎法律素养很高，看材料特别仔细。一些初侦时没想到线索，可能存在的法律漏洞，他会一条条写下来，发还核查。”

那年，季越坎还通过了司法考试，让大家从心底佩服。为备考，季越坎把午休时间压缩到半小时，“中午1点往躺椅上一躺，两分钟就能打呼噜。半个小时后闹钟一响，他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实在太自律了！”

季越坎平时笑起来露8颗牙，是个单纯质朴一根筋的人。

2009年，季越坎从浙江警察学院刑侦专业毕业。同年，他来到大洋派出所报到。吴中华那时是大洋派出所所长。“当时我们所里年轻人喜欢打篮球，我想要个高个子的民警，当中锋用。季越坎1.83米，我一眼就看中他。”

剛开始工作时，吴中华问他，想干点什么？季越坎毫不犹豫地说：“想搞破案。”吴中华说，搞破案责任重大。季越坎说，“愿意。”

大洋派出所的兄弟们追悼会那天一起抬棺送他。从殡仪馆回来后，他们把微信群从“大洋”改成了“老季”，“大家说好以后每年的1月29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曹迅曾是大洋派出所民警。他说：“季越坎忌日这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我无时无刻不想他！”

有一年，乾潭辖区的一位老人家中15万现金被偷，这钱是他准备翻新房子用的。老人报案时特意强调，晚上6点出门，去附近农博展销会，8点回来，钱就丢了。

季越坎根据线索，一点一点勘查，破案条件不佳，但季越坎却在两天内锁定嫌疑人。遗憾的是，第一次去省外抓捕时，嫌疑人跑掉了。

“季越坎抓人扑空后，给我打电话讨论案子。一般人总会有些沮丧，他没有，他在反省复盘，弄明白到底哪一个步骤有缺陷。他有一种万事必成的信念。这对刑警来说，是特别宝贵的。”吴中华回忆道。

这个案件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追踪、查证出差了8次，季越坎绞尽脑汁，锁定并抓住嫌疑人，在“零口供”的情况下，凭借铁证，把嫌疑人绳之以法，追回了15万元赃款。

徒弟蒋铖燚说：“工作时间，他更多住宿舍，我们所每个民警都有任务派单，到周五没完成，季所会周末时一起留下加班。即使当天没案子，季所也会在办公室学习。我知道他在备考。跑步锻炼后，再回到宿舍，通常都在当晚12点以后了。”2019年，季越坎准备考研。

“他有高血压，平时总觉得累，但还是坚持运动。他以为只要运动一下就会好。现在想想，当时我们疏忽了，应该多提醒他，累了就赶紧休息，高血压是一种不可忽视的病。季所走后收到包裹，我替他签收的，都是准备考研的书。”蒋铖燚非常后悔。

民警余岩说：“在我们辖区，很多案子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零碎事情：母婴店丢了300块现金;村民家花被盗;有居民家里三块腌猪肉被盗，价值750块;有人去鱼塘偷鱼;工地上垫着的铁板不见了……这些小案子对有的新警来说，感觉英雄梦幻灭了。季所长鼓励大家，破案和安全防范一步一步走，只要用细心和耐心带着经验和智慧工作，就会有收获。”

民警余岩说：“季所长是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他打球之前，总会把篮球场地擦干净，说不能地上有水，不然打球的人容易受伤。”

傅碧龙和季越坎是浙江警察学院的同学，感情非常深。傅碧龙主要研究方向是痕迹侦查。那天得知我们在采访季越坎的事迹，他从勘查现场结束工作后，来不及洗把脸匆匆赶来向我们介绍。

傅碧龙哽咽道：“他走前，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也是说案子，他说，兄弟，我们这里有一个连环盗窃案，你过来看看。我说，实在太忙，让他自己先提取，送来鉴定。真的是遗憾，我没帮到他。”

季越坎离开的“头七”，傅碧龙一早去季越坎墓地看他。“想起刚工作时，为节省房钱，我们合租住，白天跑现场，晚上回家互相交流，气氛很好。有次追捕中，大家都很累了，季越坎提出，让年纪大的去睡觉，我们小年轻盯着。那一瞬间，觉得他有魄力了，和从前嘻嘻哈哈的他不一样了。”74C0AB33-2F0E-44CF-B3B8-2C40F6892015

这一点，梅城派出所的辅警丁小平也有同感。58岁的他和季越坎情同父子。无论是搭档工作还是出差在外，季越坎都非常照顾他。在采访中他多次流泪：“还不如我替他去死！”老丁是季越坎多年的工作搭档，季越坎对他的尊重和照顾让他铭心难忘，“我就像失去了儿子一样悲痛。”老丁不时一个人来到下路山的季越坎墓前，和他说说心里话。

有一抹蓝，从未离开

建德市公安局乾潭派出所内勤方千和季越坎朝夕相处，她于2021年写的一篇《有一抹蓝，从未离开》的演讲稿，在全局演讲比赛中获得第一名。今年3月11日，采風作家来到派出所，方千为大家现场讲述，我们在一旁听得全部落泪：

我在思考，该如何来讲述关于他的故事，或悲痛，或遗憾，但最后还是选择记得他的阳光，因为这才是他嘛！

2021年1月29日凌晨2点，我们的战友季越坎同志因公牺牲，永远离开了我们。记得28日下班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经过我办公室门口还说：“下班了，你还不赶紧回家陪陪儿子。”如今回忆起来，这竟然是最后一次见他。

印象里的他，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性格爽朗。作为所里最年轻的副所长，平日里没有一丝领导架子，爱和同事们打成一片。每一次组织篮球比赛，只要自己没事，他总是第一个报名。他永远是篮球场早到半小时的那个人，用干拖把把场地拖了又拖。我说你怕人摔倒，下回说一声，我安排人就行。他总说，没事，就当热身运动了。原来，“大男孩”也有细致的一面。

辖区内，有一帮捣蛋鬼，总爱拉车门。因为涉及未成年人，处置起来并不简单。出事的前几天，季所还来我办公室和我说起这事，拿着笔在名单上画着“小明品性不坏，这是第二次，主要是玩伴不好;小元家里条件不好，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小雷，这孩子讲义气，讲通了一定能改好……”就这么罗列着，细细一算也有23名孩子了。我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应该能变好。我反驳说能变好早变好了，你觉得他们在等什么，不要告诉我在等我们警察。他笑嘻嘻地说：可能真的在等我们，谁天生想变坏孩子？心里苦的人只要有一丝甜就能改变，我们就做那一丝甜。原来警察也相信“童话”。

2019年的冬天，季所刚来所里没多久。那天他值班，晚上10点多，有人报警称路边有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他赶紧出警把孩子接了回来。孩子直哭，季所就一直站在接警台前，抱着孩子，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是爸爸妈妈不好，工作太忙，都把你忙忘了，已经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了，马上来接你。终于，监控视频里看到了孩子父母争吵的画面。季所赶紧联系流口办人员，第一时间把孩子父母叫到所里。我从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原来身为爸爸的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孩子。

你走后的第21天，三楼会议室里“季住你，激励我”的字样依旧清晰，而你像牛一样耕耘过的乾潭派出所也渐渐长出了几分你的样子——

你知道吗？你的徒弟蒋铖燚连续加班好几天了，为了侦办那个系列盗窃案他一步也没离开，监控上的重要时间节点他都认真地记下来，有时，他一个人看监控看累了，就在办公室里睡着了，像极了你，也越来越细致。

你知道吗？小明和小元又到所里“报到”了，这次是他们主动提出搞卫生的，没有像原来那样“偷懒”了，擦玻璃门的时候还上来问我要了报纸，看你办公室门关着就没进来，说怕打扰你，原来“童话”也在慢慢变真。

你知道吗？春节前，嫂子和阿姨来所里帮你收拾办公室了，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你的工作证和党员手册交相辉映，嫂子说这是你的选择。送她们走的时候，小十二问我，爸爸呢？爸爸，短短的两个字让大家哭红了眼。原来，孩子也一直想你能再抱抱他。

你知道吗？前些天，我们去看望嫂子和小十二了。宝宝长高了很多，他现在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挖掘机和奥特曼，看到我们还要我抱抱。他说他的爸爸也是警察，抓坏人很厉害的那种，以后他要和爸爸一样。

你知道吗？今年警察节这一天，我们搬进了新营房。新征程，我们身着警礼服，手持“兵器”，学你“平常时间能看得出来，关键时刻能冲得出来，危急时刻能豁得出来”。2021年，我们所的法制、队伍等工作都名列前茅，救起两名落水学生的谢志新和视频查看能手王赟和你一起都登上了“最美浙警”。

恍惚间，我们似乎又看见了你赶赴现场的身影。季所，这次能不能不去，我们还在等你回来。你回眸，告诉我们：你看，那一抹蓝，那是公安事业的星辰大海，而人民警察从未离开。

最后，用我的一首诗歌的结尾，献给季越坎。

新安江畔的梅花之城

你用自己的形象竖起了一座丰碑

比肩家乡乌龙山909米的海拔

供后人仰望  缅怀  攀援

我看到了绽放的春天已傲立枝头74C0AB33-2F0E-44CF-B3B8-2C40F689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