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化丁未年兖州府学文庙铜豆初探

布明虎 魏洋洋

明蜂窝纹铭文铜豆（图1），通高16.2、盘径14.9、底径12.2厘米，重2300克，1985年入藏巨野县文物管理所保管，至今由巨野县博物馆珍藏。整器方唇外折，器盘扁圆，豆盘较深，粗柄，平底，底沿外折，柄、底中空，器盘外、柄部饰锦纹，足部边缘饰回纹。柄一侧有“大明成化丁未三月吉日，山东兖州府知府赵兰造”20字楷体铭文。成化丁未年为成化二十三年，即1487年。

明成化时期，尊孔尤盛，各地制作了相当数量的文庙祭祀礼器，明蜂窝纹铭文铜豆即为其中之一。据《乾隆兖州府志》记载，儒学在城内西北隅，旧在府治东南。唐大中十三年（859）兖海观察使刘莒创建，宋景祐三年（1036）孔道辅守兖重修，同知泰宁节度使赵袭重修。元至元二十三年（1286）知府马琰重修，屡经更置，皆为州學。明洪武十八年（1385），封建鲁藩，因升州为府，始徙置今所。殿庑门堂视旧加廓。景泰三年（1452）知府平阳郭鉴重修，成化二十三年（1487），知府泾阳赵兰重修，并置铜铁祭器若干。弘治七年（1494），知府灵宝许进重修。正德十年（1515），知府童旭辟防门西隙地，建名宦乡贤祠，旧泮池原在棂星门内。嘉靖十年（1531），知府永新刘梦诗重修。隆庆二年（1568），知府张文渊重修。万历二十六年（1582），鲁王改建于神路，上出百歩外。三十八年（1610），知府吴汝显以泮池去学宫太远，复迁池于旧址，增设乐器。天启四年（1624），知府孙朝肃重修。清顺治四年知府陈全国重修，康熙二十三年知府遂宁张鹏翔重修，二十七年知府三韩祖允图重修，三十八年署府事青州同知吴中立重修，五十五年知府金一凤重修。乾隆七年知府鄂敏重修，十五年知府郑方坤重修，三十三年知府觉罗普尔泰重修。此后，又历经多次重修。

关于祭器，根据《乾隆兖州府志》记载，成化二十三年知府赵兰创置的祭器为：“铜香炉五个，铁香炉十五个，铁烛台三十二个，铁花瓶八个，铜爵八十个，铜簠二十个，铜簋八个，铜笾十九个，铜豆二百五十四个，并盖。铜罐（铏）五个，共四百四十六件。”“万历三十八年（1610）知府吴汝显查器多残缺，捐俸重修。”又乾隆八年，“颁祭器竹篚、木俎、瓦登、瓦铏、木簠、木簋、竹笾、木豆、泰镈各若干件”，另有乐器“钟、磬、琴、瑟、笙、箫、埙、篪、笛、鼓、柷、敌各若干件，麾、幡、旌、节、龙伞，俱乾隆八年颁，谨存库房”。①

赵兰，字廷绮，陕西西安府泾阳县人，军籍，进士出身。陕西乡试第24名。成化八年（1472），参加壬辰科会试，得贡士第103名。殿试登进士第二甲第58名。曾祖父赵仲良。祖父赵秉才，曾任赠员外郎。父亲赵整。明成化十八年至弘治二年任兖州府。

赵兰在兖州府任上，积极上疏建言。他曾上疏弘治皇帝提出六条建议，其中四条跟祭孔礼仪更定有关：“一请定礼乐，谓孔子庙在国子监者皇上或躬临致祭或遣官代祭是以天子祭先师器用十二笾豆舞用八佾宜也，其天下郡县庙学岂可僭用此等礼乐，以祭乞议处之。一请详祀位，谓大成殿后宜别为寝室，祀叔梁纥，配以颜路、曾皙、孔鲤其七十子言行者见如有子辈，并宋、周、程、张来数子宜皆升坐殿上，通谓之哲，以备一代之制。一请议谥号，谓周公制礼作乐前代常加谥文宪王今一列革其旧有之封号，止以太师周公称之，恐名爵不足以副功德之实，乞会议复旧。一请补缺略，谓孔颜孟三氏子孙各有官爵祭田，惟曾氏子孙未有，乞赐祭田给人户备洒扫，选贤良户为庙主岁时祭祀，仍令有司主之。”②《宣统泾阳县志》称他：“谨饬和蔼，善于其职。”③

同时期尚有多件相类器物，下面介绍一二。

1.济南市博物馆藏有一件明成化癸巳年临邑县文庙海水瑞兽纹铜豆（图2），通高20.5、豆身口径14.7、豆足径10.9、豆高15.1、盖口径14.5、盖高6厘米。直口，浅盘，粗柄，平底，带盖。盖顶置绳纹钮，下饰海水瑞兽纹，盘外壁口沿下饰回纹带一周，有三棱脊间格，喇叭形高圈足上饰海水瑞兽纹，下饰蕉叶纹，器盖上刻有“知县太原王启”6字，下刻有“成化癸巳秋月临邑知县太原王启”。

成化癸巳年为成化九年，即1473年，知县王启，太原人，成化间任临邑县知县，与天顺间知县刘文相继修缮临邑城池，又造文庙祭器。

2.孔子博物馆还收藏有明正德丁丑年卍字纹铜豆（图3），通高22.5、口径16.3、底径13.3厘米。浅圆盘，粗柄，盖顶为塔形钮。盘腹饰锦纹，柄部外饰一周回纹，盖与柄部均铸铭文。盖有“知府罗凤督造”6字铭文，柄部有“阙里祭器，正德丁丑冬吉，知府罗凤督造”16字铭文。

正德丁丑年为正德十二年，即1517年，兖州知府罗凤，字子文，一字汝文，江西吉安泰和人，南京水军右卫籍。“弘治丙辰进士，除兴化推官，迁南监察御史，出为兖州知府，改镇远，再改石阡。”④罗凤在兖州府任内，经历了明代刘六、刘七农民起义，目睹了阙里孔庙祭器残毁严重，为了孔庙祭祀礼仪的完备，便督铸了这批珍贵的孔庙祭器。《曲阜县志》记载：“兖州知府罗凤补造阙里孔子庙祭器。”⑤

与追求“复古”的宋朝相比，明代的青铜器质量远远不如宋朝。综合比对上述3件时间前后相差不多的铜豆，在形制上皆具有浅圆盘、粗柄、平底的特征，制作工艺均不算精美，更没有统一标准，纹饰上也相差较多，这或许与3件器物皆属地方制作有关。孔子博物馆藏的正德丁丑年卍字纹铜豆更多地延续了巨野县博物馆成化丁未年兖州府学文庙铜豆的特征，而成化癸巳年临邑县文庙铜豆则看上去纹饰较复杂，工艺上也更为上乘。从相关文献记载也可以发现，巨野博物馆所藏的明成化丁未年兖州府学文庙铜豆，应当为成化丁未年兖州知府赵兰统一督造的府学文庙祭祀礼器。至于如何到的巨野县，有可能是统一铸造，然后分拨到巨野文庙的;也有可能是从兖州文庙流落到巨野的，具体流落年代，已无从考察。

“周制，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凡学，春夏释奠于先师，秋冬亦如之。”孔子一生从事教育事业，被尊奉为万世师表，祭祀的庙宇也设在学校，学在庙中，庙中有学，形成了独特的庙学合一教育传统，文庙也成为地方文化教育的基本设施和重要标志。礼器是文庙祭祀的重要组成部分，“先王之礼莫严于祭，而祭必有器，乃礼之所寓也”⑥，亦是中华文庙祭祀文化发展的产物，见证了中华文明的成长历程，与文庙祭祀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注释：

①[清]陈顾瀚纂修《乾隆兖州府志》，清乾隆三十五年，第587页。

②《明孝宗实录》卷25，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1962，第574页。

③宋伯鲁纂《咸阳经典旧志稽注》之《清宣统重修泾阳县志》，三秦出版社，2010，第311页。

④《明诗纪事》万有文库，商务印书馆，第1195页。

⑤《山东府县志辑》，凤凰出版社，2004，第223页。

⑥郭兰田、孔兆熊主编《沁源县志》，北岳文艺出版社，2006，第377页。74F75F46-7DDC-4D00-AB14-D6C94A0FFEB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