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容忍！“95后”工作人员3年贪污近7000万

孤风婉史

2022年1月19日晚，央视反腐专题片《零容忍》播出最后一集《永远在路上》。这集里，披露了3个人的贪腐行迹，其中一个叫张雨杰的“95后”，是安徽省滁州市不动产登记中心的普通公职人员。

张雨杰痴迷玩网络游戏，醉心过奢华生活。全球限量发行500张的游戏卡“青眼白龙”，当时一张要5万多元，张雨杰就敢買，顶级游戏装备更是出一个买一个;张雨杰先后交了3个女朋友，为她们购买各种奢侈品牌的服饰、手表、首饰，到各地旅游，体验奢华享受……

家里既没矿也没厂，张雨杰工作时间不长，没多少积蓄，为何能如此“潇洒”生活？原来，他在不到3年里，400多次将手伸向公款，累积贪占6900多万元。

一个普通公职人员贪腐的背后，是对监管工作的反思——一旦监督管理的篱笆出现豁口，小小的基层职员，同样可能酿成财产损失巨大、贻害无穷的严重后果。

1995年，张雨杰出生于普通工薪家庭。他在学生时代，基本上就是那种“不笨也不学”的类型，聪明劲都用到调皮捣蛋上了。

2014年，张雨杰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被滁州市劳务中心派遣到滁州市不动产登记中心，在交易管理科担任存量房资金托管一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窗口接待前来办理业务的市民，对二手房的交易资金进行转入和转出。

这个每天都在进行大额交易的岗位，自然也有一套防止内部人员贪污的系统。只要发现账上出现漏洞，很快就能排查出造成问题账目的人，如此便没人敢掩耳盗铃挪用公款。

张雨杰也不敢，在不动产登记中心混了两年日子后，一个“小插曲”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2016年，一个买方带着几万元现金来办理托管业务，但不动产登记中心只能刷卡支付。由于买方实在着急，张雨杰便提出先帮买方办理业务，现金就暂时存在自己卡里，等第二天再帮买方刷卡，买方听完也同意了。

这个手续看似“灵活变通”，其实可以说是在做空账，已经违反了不动产登记中心的规章纪律。事实证明，这种规章纪律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到了当天晚上，沉迷网游的张雨杰为了买游戏装备，在贪念的驱使下打起了那笔钱的主意。

他起初只花了一点，觉得自己上班前补上就行。但越花越上瘾，直到支付界面显示余额不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回过神来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张雨杰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是向单位坦白还是瞒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张雨杰最终还是败给了贪念和侥幸心理，决定先瞒着这件事，看看单位会不会发现。

很快1个月过去了，张雨杰发现根本没人查到账上的这笔漏洞。这时，他开始动起歪脑筋：“我再弄一点，应该也没事。”而张雨杰低估了自己的贪念和虚荣心。

把手伸向公款后，张雨杰开始了一系列报复性消费行为。他专程跑到上海，在那里租了一套月租3.8万元的房子，只为感受大都市的繁华。

此时的他并没有辞职，因此他的通勤工具不是普通上班族的公交地铁，而是高铁商务座。除了衣食住行，张雨杰的娱乐活动也没有落下，比如他从小玩到大的网游。

沉迷网游的张雨杰也曾“小打小闹”充过一些钱，但是由于家庭不富裕，他买不起高级以及顶级的装备。当他开始把公款装进个人腰包后，立马就经受不住诱惑，在游戏里疯狂消费，从而登上了排行榜的榜首，狠狠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除了打游戏，张雨杰还喜欢交女朋友，先后交了3个女朋友。为了维持跟每一任女朋友的感情，他的方法就是用钱“砸”。

他动不动就给女朋友买包买首饰，吃饭也经常选日料西餐这种高消费的场所。到了节假日，他还会带女朋友旅游，住的是高档酒店。他去三亚旅游时，就带女朋友住进了豪华海底套房，并且连住了4晚。

他的每个女朋友看他花钱大手大脚，都好奇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回答得很“巧妙”，“她们要问的话，我就说自己是从事房地产方面工作的，也不算说岔了，因为我确实在做跟房地产有关的工作。”

要维持这种奢靡无度的生活，必然需要大量现金。张雨杰逐渐把单位当成了自己的“存钱罐”，越来越肆无忌惮。据统计，张雨杰在3年里贪污公款达400多次，共计金额约7000万元，平均每笔高达17万余元。

这3年里，张雨杰虽然过着梦寐以求的生活，却也一直胆战心惊，“经常梦见自己坐在警车上，前面几个人盯着我。”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还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便会在心慌之后，用疯狂消费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但随着钱越贪越多，他每天上班都感觉身后某个角落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同时也特别害怕领导找他。同事喊他一声，他都会心慌。

2019年，做贼心虚的张雨杰打算“金盆洗手”，带着贪污来的巨款跟女朋友结婚。为了准备婚房，张雨杰最后一次利用职权。他以女朋友的名字办理了一个资金托管手续，一分钱没花就“买”下了一套二手别墅。

办完手续后，张雨杰就从单位辞职。他以为自己跑了，单位就算发现账上的“大窟窿”也不会查到他头上，他甚至还妄想单位永远都不会查账。

但他忘了，有句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不仅打乱了无数人的生活，也让不少魑魅魍魉现出了原形，其中就有张雨杰。

2020年3月，由于疫情在全国各地蔓延，很多单位企业的账面都是只出不进。

滁州市不动产登记中心也是一样，作为第三方托管平台，这里的资金池本来应该是动态平衡的，毕竟进账和出账的金额是相同的。可工作人员在支出一笔账时，突然发现单位资金池没钱了，一统计发现有约7000万元待支付的漏洞。

经过不到半个小时的对账，工作人员就发现了张雨杰的一系列贪污行径。后来张雨杰自己也说，“这个漏洞说白了很好堵，只要你真的想对账的话，基本上不用半个小时就对出来了。”

很快，张雨杰就被穿着防护服的警察带走调查。同年11月，张雨杰因非法占有公款约7000万元人民币，被判处无期徒刑，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张雨杰一案，受罚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负有相关责任的19名党员领导干部和公职人员：张雨杰的老上司、交易管理科副科长赵元，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不动产登记中心主任周立凯被撤职和留党察看两年;滁州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局长范恒军，也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之所以罚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动产登记中心的账务管理工作，本身就具有重大隐患。他们不光很多账目不齐全，甚至还弄丢了大量凭证与资料。由此可见，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审核过账目款项。

此外，窗口的岗位也设置得极不规范。早在2011年，市里就明文规定，资金托管窗口必须分设岗位，收件、审核、办理凭证不能由同一个工作人员处理。

匪夷所思的是，包括主任周立凯在内的整个单位都不知道这项规章制度，周立凯在接受调查时还辩解道：“我不知道这个制度，后期查的时候查到过，但是这个东西从来在中心里面、在单位里面没有执行过。”

因此，张雨杰一个人就把所有工作全包了，自己收钱，自己审核，自己办凭证。而像张雨杰一样的窗口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倘若他们和张雨杰一样以权谋私，估计不动产登记中心的资金池早就枯竭了。

由此可见，张雨杰一案不仅仅是因他个人贪图享乐造成的，也是其单位从上到下全体麻痹大意的必然结果。

張雨杰的上司赵元在被捕时说：“我们没有核对进账这一块，也就是形式上看一看。还是缺乏工作的责任心，那个时候我们确实也没怎么多想。”

张雨杰一案，也让人们警惕起来。严格来说，张雨杰并不是“官”，而是一个基层工作人员。但他贪的钱，甚至比一些贪官还多。万幸的是，国家也一直在进行着一系列亡羊补牢的措施。

一旦有了无人制约的权力，即使是嗡嗡作响的“苍蝇”，也会变成危害邻里的“猛虎”，给公共利益和法治环境带来破坏。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张雨杰的贪腐行迹，那就是：简单粗暴，如入无人之境。

照理说，不动产登记中心，每天和钱打交道，应该对钱和管钱的人，瞪大眼睛，严格监管。制度不是没有，但可惜又可怕的是，程序变成了走过场，层层只签字不审核，给张雨杰留了一个大空子，用收款不入账、伪造收款事实等方式，大肆侵吞公款。

2021年，中央纪委监委发布了一篇文章，标题为《莫用贪腐赌未来》，开头举的就是张雨杰这个例子。除了张雨杰外，还有其他不少“90后”违纪违法人员的例子。文中不仅列举了他们的案例，还详细分析了他们的特点与腐化的原因。

中央纪委监委根据观察和统计发现，这些“90后”公职人员的级别普遍不高，但他们有个共同点：身处“管钱、管项目、管审批”的一线岗位。

这些岗位虽然“官”不大，但是职权却“很实用”，再加上经常能接触到大量资金。在权利的诱惑下，便会利用职权与漏洞来贪污受贿。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90后”有不少都深受消费主义影响，生活中花钱大手大脚，喜欢和人攀比，这也是他们犯罪的主要动机。

此外，工作环境对“90后”公职人员的影响也不容小觑。一些年轻干部在看到个别领导带头玩忽职守、违纪违法后，便会与其同流合污。

以上种种原因，张雨杰全占了，然而和他类似的公职人员不在少数。因此，为了进一步引导年轻干部走上正途，各地纪委监委都陆续开展了不少教育活动。

同时，中央纪委监委也表示：“惩治腐败没有年龄之分，一旦触碰纪法‘红线’，无论年龄大小，都要被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国家的态度非常明确。“老虎”不分大小，只要违法违规，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法律的制裁。对腐败行径，必须“零容忍”。一些“简单粗暴”的贪腐者一再出现，一些地方和单位“出事率”高，正风肃纪反腐的着力点应该有所改变，治病于初起之时，最好是防患于未然，让因胆大妄为而横冲直撞的“张雨杰们”，“少出现”甚至“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