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FDI技术溢出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分析

李 丹

(郑州商学院 金融与贸易学院，河南 巩义 451200)

0 前言

近年来，中国通过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吸引外资企业进入本土，在外商直接投资取得成效的基础上，我国鼓励本土企业积极开展对外直接投资，以期带来逆向技术溢出.双向FDI(国际直接投资)通过为东道国带来资本、技术等方式产生技术扩散(逆向技术溢出)，进一步促进东道国的发展.在产业梯度转移过程中，相对于东部沿海地区，位于中部地区的河南省仍以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为主，处于全球价值链低端，产品附加值低.因此，河南省在嵌入全球价值链时，需要通过双向FDI增强本土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提升制造业发展水平.

目前，大量学者针对国际技术溢出的渠道展开研究，并取得丰富的研究成果.如叶娇等认为IFDI(外商直接投资)对江苏省技术创新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IFDI的技术溢出效应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

有学者认为IFDI能够有效提升技术创新水平，但存在地区差异.梁云等认为IFDI通过技术创新能够促进东部地区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但对中西部地区并不显著[2].李诗音等研究发现，IFDI作为中介变量对环境机制与实体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具有差异性，东、西部地区较为显著，而中部和东北部不显著[3].

彭衡、周荣军从知识产权的角度对IFDI与技术创新的关系展开研究，认为我国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加大会削弱IFDI技术溢出效果，影响企业创新[4-5].孙亚姗、赵等以企业的技术吸收能力作为切入点，研究发现IFDI技术溢出效应对我国制造业的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6-7].

随着对外直接投资进程的加快，关于OFDI(对外直接投资)对技术创新影响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出来.孔群喜等研究认为，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能对中国技术创新产生促进作用，但存在区域差异[8-9].冉启英等通过引入制度环境相关变量，研究OFDI对区域技术创新的影响，结果表明，OFDI对技术创新能力具有拉动作用，但制度环境的表现效果不一[10-11].部分学者通过引入门槛变量研究OFDI和技术创新的关系.如秦放鸣等研究表明，以金融集聚作为门槛变量，OFDI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存在双门槛效应[12].沙文兵等认为只有达到吸收门槛之后，OFDI才能够对区域创新水平起到推动作用[13].

也有将IFDI和OFDI融入同一个模型框架进行研究的，如陈波等从我国上市公司的微观视角开展研究，结果表明IFDI和OFDI对企业技术创新具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并且制度环境起到了中介作用[14].王鑫发现OFDI对国内技术创新具有显著影响，但IFDI不显著[15].而董有德等认为，提升国内企业创新能力的国际技术溢出渠道具有区域差异化特征，东中部地区以IFDI为主，西部地区主要依靠OFDI[16].但是，目前将IFDI和OFDI融入同一个模型框架进行研究的成果较少.

现有文献关于技术创新的研究大多以全国层面数据作为研究对象，对于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发展虽具有参考价值，但不具备针对性.因此本文将从河南省的角度出发，研究如何运用双向FDI促进河南省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

1 双向FDI技术溢出影响河南省技术创新的路径分析

IFDI与OFDI都是参与国际分工、融入全球价值链的重要环节，可以通过示范模仿效应、关联效应、竞争效应以及人才流动效应四种渠道，协同发展促进河南省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双向FDI驱动河南省技术创新研究机理见图1.

图1 双向FDI驱动河南省技术创新研究机理图

1.1 示范模仿效应

通过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引进的外资企业，其技术水平和经营管理理念均优于本土相关企业.因此，更具科技前沿性的外资企业能够为本土企业起到示范带动作用，河南省相关企业可以通过模仿提升自身产品和服务的科技含量，优化企业内部经营管理水平.除此之外，本土企业更加了解省内消费习惯和市场行情，可以利用此优势将吸收的技术本土化，继而使产品更好地适应消费市场.

河南省省内企业亦可在国外技术聚集地设立研发机构、建立分公司，吸收国外先进技术，从而形成逆向技术溢出促进省内企业的技术进步.一方面，通过在国外设立分公司，利用地理距离的优势与国外具有前沿科技的公司进行交流，可以通过公司内部平台将先进技术传输到国内；另一方面，分公司能够近距离感受国外先进的企业文化，通过将其与本企业相结合，从而优化企业经营管理理念.

1.2 关联效应

IFDI可以通过关联效应产生技术溢出，从而影响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发展.嵌入河南省产业价值链的外资企业，由于其自身科技水平较高，故对于上游企业来说，必须提高自身技术创新能力，通过生产高质量的原材料才能够满足外资企业的需求；对于下游企业来讲，为了更好地利用外企生产的产品，企业必须提高技术水平，增强技术吸收能力.

本土企业在国外设立分公司，分公司会对总公司产生逆向技术溢出，其影响体现在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分公司更加接近国外技术聚集地，相对于总公司而言其发展速度更快，为了更好地为分公司提供后方支援，国内总公司势必要逼迫自身科技水平的进一步优化升级；第二个层面，国外分公司向国内总公司传输的产品和服务一般科技含量较高，为了使接收效果达到最佳状态，母公司需要不断优化自身科技水平，增强技术吸收能力.

1.3 竞争效应

引进的外资企业技术更加先进，企业经营管理水平更加高效，能够有效地降低生产成本，因此其产品竞争优势更加显著.河南省相关企业为了抢占市场份额，势必要不断提高自身科技水平、优化产业结构、提高产品附加值.同时，由于国内企业技术水平的不断提升，对引进的外资企业也造成一定的竞争压力，为了维持市场份额和竞争优势，外资企业便会引进更先进的技术，继续加大科研力度，从而出现新一轮的技术溢出效应.

此外，拥有国外分公司的跨国企业在河南省具有较大的市场竞争力，河南省本土企业为了与跨国企业争夺市场份额，需要不断改善自身技术、提高生产效率、加大研发力度.这种本土企业与跨国企业的竞争关系，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河南省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

1.4 人才流动效应

外资企业选择河南省作为直接投资的对象，主要是因为河南省拥有廉价的劳动力以及便利的交通优势，故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外资企业势必需要雇用大量省内从业人员.在员工正式上岗前需要进行专业培训，上岗之后的员工可以接触到核心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理念，使员工的职业素养以及专业技能得到大幅度提升.在员工离开外资企业进入本土企业后，可以将接收的前沿知识体系应用到新的岗位，供本土企业吸收，从而实现一定的技术溢出.

设立在国外的分公司，可以通过雇用国外高技能人才获取一定的技术支持，通过公司内部渠道将技术传输到国内形成逆向技术溢出，进而对相关行业产生影响.除此之外，总公司通过派员工到国外分公司进行培训，使其接触前沿的科学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经验，经过培训的员工归国后在原公司产生人力资本效应，为河南省技术创新带来推动作用.

2 模型设定、变量说明与实证分析

2.1 模型设定

本文将河南省技术创新的产出视为创新投入的函数.在技术创新过程中需要投入一定的科研人员和科研经费，因此本文利用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生产函数Y=f(L,K,A).其中Y表示河南省技术创新的产出.L表示在创新过程中R&D(研究与试验发展)全时当量，即R&D劳动的投入.K表示R&D经费内部支出，即R&D资本的投入.A表示其他技术创新投入的因素.

为了研究双向FDI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在Cobb-Douglas生产函数中引入IFDI、OFDI变量.此外，为防止异方差的出现，本文对该函数的两端取对数，得到计量模型Model 1：

lnYit=α+β1lnLit+β2lnKit+β3lnIFDIit+εit

和Model 2：

lnYit=α+β1lnLit+β2lnKit+β3lnOFDIit+εit

为全面考察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本文选取经济增长水平(EG)、人力资本(HC)和经济结构(ES)三个控制变量，得到计量模型Model 3：

lnYit=α+β1lnLit+β2lnKit+β3lnIFDIit+β4lnEGit+β5lnHCit+β6lnESit+εit

和Model 4：

lnYit=α+β1lnLit+β2lnKit+β3lnOFDIit+β4lnEGit+β5lnHCit+β6lnESit+εit

由于河南省高校资源相对稀缺，且一直存在人才流失、人力资本相对不足等问题，因此本文选用R&D劳动的投入与IFDI的交互项，探索研发人员投入与IFDI的联合效应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得到计量模型Model 5：

lnYit=α+β1lnLit+β2lnKit+β3lnIFDIit+β4lnEGit+β5lnHCit+β6lnESit+β7lnIFDIit*lnLit+εit

2.2 变量说明

根据本文构建的模型可知，实证分析过程中所需要的变量主要包括河南省技术创新的产出、R&D劳动的投入、R&D资本的投入、IFDI、OFDI、地区经济增长、人力资本和经济结构.变量处理过程如下.

关于技术创新产出(Y)，在以往研究成果中，衡量技术创新产出的指标包括新产品销售收入、专利申请量以及专利授权量.其中，新产品销售收入体现了技术创新的市场价值，但具有滞后性，故专利申请量和授权量能够更加客观地体现技术创新的产出.在计量经济模型中，任何指标的选取必须是准确、完整的，而河南省部分省辖市的专利授权量存在数据缺失的现象.因此，本文选用专利申请量作为衡量技术创新产出的指标，数据来源于《河南统计年鉴》2011—2019年版.

在解释变量方面，关于R&D劳动的投入(L)，本文借鉴冉启英等的测算方法[10]，选用R&D人员折合全时当量测算研发人员的投入；关于R&D资本的投入(K)，本文引用董有德等的衡量指标[16]，采用河南省各省辖市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科研经费内部支出；关于外商直接投资(IFDI)，使用各省辖市实际利用外资额；关于OFDI，河南省每年对外直接投资(OFDI)的流量数据波动较大，因此本文选取河南省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表示河南省对外直接投资的发展程度，数据来源于《河南统计年鉴》2011—2019年版和《2019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在控制变量方面，关于地区经济增长(EG)，在IFDI技术溢出的示范模仿效应中，经济增长水平是本土企业进行模仿的基础，本文选用人均GDP作为衡量指标；人力资本(HC)是河南省通过IFDI的关联效应和竞争效应提升技术创新水平的重要因素.本文借鉴陈玉杰等的测算方法[17]，采用各省辖市高等院校在校生人数衡量人力资本；由于河南省的外商直接投资大多集中于制造业，因此本文经济结构(ES)引用叶娇等的衡量指标[1]，选取河南省第二产业占GDP的比重，数据来源于《河南统计年鉴》2011—2019年版.

2.3 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河南省18个省辖市2010—2018年的数据对Model 1～Model 5进行回归，研究双向FDI技术溢出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并按照《河南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规划纲要》经济区划分标准对河南省各经济区进行分区域研究，探索双向FDI对技术创新影响的区域差异性.

2.3.1 全省层面实证分析

本文运用Stata计量软件采用Hausman(豪斯曼)检验方法选择回归模型.Hausman检验的原假设是个体效应与解释变量不相关，即随机效应模型.如果接受原假设，回归模型应选用随机效应模型，反之则为固定效应模型.通过对模型进行Hausman检验，Model 1～Model 5均拒绝原假设，故回归模型均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河南省样本回归结果

从回归模型的实证结果可以看出，在Model 1中，IFDI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影响系数(0.421)大于研发人员投入(0.332)和研发资本投入(0.414)，表明目前河南省技术创新水平的提升主要依赖于IFDI.虽然在引入控制变量的Model 3中，IFDI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不具备显著性，但在Model 5中通过研发人员投入与IFDI的联合效应，IFDI的显著性增强且IFDI与研发人员投入的交互项也是显著的.这表明研发人员投入的增加，能够有效激发IFDI的技术溢出效应，并进一步显著提升河南省技术创新水平.在控制变量的作用下，OFDI与河南省技术创新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在控制变量方面，地区经济增长、人力资本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发展保持着显著的促进作用，地区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0.726、0.563)均大于人力资本和经济结构.此现象表明，在IFDI技术溢出对河南省技术创新产生影响的过程中，地区经济增长水平越高，对技术创新产出的显著影响越大.此外，经济结构不显著，说明目前虽然河南省大量的IFDI流入制造业，但制造业企业的技术吸收能力较弱，无法有效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水平.

2.3.2 地区层面实证分析

由于地理位置、人口分布、政策法规以及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略有不同，各省辖市技术创新水平参差不齐.此外，河南省目前以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为主，因此为了更加详细地研究IFDI技术溢出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本文依据《河南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规划纲要》经济区划分标准对河南省各经济区进行分区域研究.经济区分为中原城市群(郑州、洛阳、开封、新乡、焦作、许昌、平顶山、漯河、济源)，豫北经济区(安阳、鹤壁、濮阳)，豫西豫西南经济区(三门峡、南阳)和黄淮经济区(驻马店、商丘、周口、信阳).表2是河南省地区样本回归结果.

表2 地区样本回归结果

从河南省地区样本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四个经济区提升技术创新水平的渠道有所不同.其中，在研发人员投入和研发资本投入方面，豫北经济区由于自然资源丰富、工业基础好，主要侧重于通过加强研发人员投入(L)促进技术创新的发展.相对于豫北经济区而言，中原城市群、豫西豫西南经济区以及黄淮经济区的研发资本投入(K)对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具有显著影响.

在IFDI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方面，中原城市群的影响系数的显著性均优于其他区域，说明能够通过IFDI显著促进该区域技术创新的发展.主要原因是中原城市群位于河南中部，且周边城市距离郑州市的里程均在100公里以内，交通便利、资源丰富、政策倾斜的优势吸引了大部分的外商直接投资.此外，该区域聚集了河南省90%以上的高等院校，为IFDI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豫北经济区的IFDI会抑制技术创新的发展，主要原因在于该地区虽然自然资源丰富但人力资本薄弱，大部分外资企业的进驻主要是利用该地区丰富的自然资源，技术溢出效果差，更有甚者会通过挤占市场抑制本土企业的技术创新.因此，该地区应通过加强研发人员投入提高技术吸收能力，进一步通过IFDI技术溢出促进技术创新的发展.与中原城市群和豫北经济区相比，黄淮经济区和豫西豫西南经济区的IFDI对技术创新的作用不显著.

在控制变量方面，豫北经济区的经济增长水平与技术创新呈现正相关关系，说明该地区通过提高经济增长水平能够显著促进技术创新的发展.河南省四个经济区在人力资本对技术创新的影响方面，回归结果不显著或影响系数为负，此现象再次验证了河南省人力资本匮乏，并且人才流失严重，也表明了各省辖市施行人才引进政策的必要性.在经济结构对技术创新的影响中，中原城市群和黄淮经济区能够通过优化经济结构促进该地区技术创新的发展.

3 结论与启示

本文利用河南省面板数据研究双向FDI技术溢出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影响，通过建立固定效应模型，对河南省层面以及地区层面的数据展开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结论：(1)河南省层面.IFDI和OFDI对河南省技术创新的发展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影响效果不同.第一，IFDI的影响系数大于研发人员投入和研发资本投入，虽然在引入控制变量后IFDI的影响系数不具备显著性，但在加入IFDI与研发人员投入的交互项后，IFDI的显著性增强.第二，OFDI的系数估计值小于研发资本投入，但大于研发人员投入.第三，在控制变量中，地区经济增长、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是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经济结构不显著，另外地区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是最大的.(2)地区层面.中原城市群IFDI的影响系数的显著性均优于其他三个地区；豫北经济区研发人员投入和地区经济增长的促进效果更优；豫西、豫西南经济区加大研发资本投入力度，能够促进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黄淮经济区的经济结构对技术创新的影响更加显著.此外，各地区均应通过人才引进政策提高人力资本水平，增强技术吸收能力，以推动技术创新的发展.

本文的研究对于河南省利用双向FDI技术溢出促进技术创新问题具有重要的政策启示和现实参考价值.(1)注重双向FDI协调发展.利用IFDI和OFDI的协调作用，通过示范模仿效应、产业上下游关联效应、竞争效应以及人才流动效应四种渠道，形成技术扩散和逆向技术溢出，促进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但IFDI与OFDI的技术溢出效果具有差异化，因此在利用双向FDI提高河南省技术创新水平的过程中，河南省应在积极引进外资企业的同时，加大对外直接投资的力度，并加强对其质量把控.(2)调整引资方向，优化经济结构.河南省的IFDI主要流入制造业，但技术溢出效果一般，应将IFDI引入附加值更高的第三产业，优化产业结构，增强IFDI技术溢出效应.(3)加强研发人员投入，提高技术吸收能力.河南省的研发人员、大型企业集中于郑州地区，其他省辖市的中小企业缺乏技术支持，吸引IFDI的质量不高.因此地方政府应加大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利用自身资源优势与郑州市加强合作，通过吸引大量的研发人员，提高企业的技术吸收能力，进一步促进技术创新水平的提升.(4)注重人才引进政策，提高人力资本水平.河南省存在高校资源稀缺、人才流失的问题，因此各省辖市应注重人才引进政策，继续加大对高质量人才的生活补贴和购房补贴力度，在各省辖市现有政策的基础上为引进的人才提供政策优惠，以此提高该地区的人力资本水平.(5)统筹协调发展，注重地区差异.中原城市群应继续加大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力度；豫北经济区应注重研发人员的投入，持续提升地区经济增长水平；豫西豫西南经济区应着重通过加大研发资本投入力度，促进技术创新的发展；黄淮经济区应不断优化经济结构，提高该地区技术创新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