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实主体责任 加强风险管控采用信息化手段 全方位保障危化企业安全生产——访上海作本化工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葛安卡

本刊记者 陈百兵｜文

记者：2019年江苏响水天嘉宜化工有限公司发生“3·21”爆炸事故，2020年，辽宁葫芦岛辽宁先达农业科学有限公司发生“2·11”爆炸事故，2021年，吉林化纤股份有限公司发生“2·27”中毒事故，湖北省十堰市张湾区艳湖社区集贸市场发生“6·13”重大燃气爆炸事故，结合这些事故目前已公开的信息，您认为危化品事故频发的原因是什么？

葛安卡：我认为危化品事故频发的原因主要是以下5个方面：

上海作本化工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葛安卡

一是主体责任未得到有效落实。企业在安全生产责任制方面，未将安全生产职责落实到各个岗位。比如辽宁先达农业科学有限公司的事故中，公司未明确车间主任和主任助理的工作职责和管理范围，车间主任未在岗时，主任助理未及时解决车间库房管理制度中的混乱问题，未及时消除安全隐患。吉林化纤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未按规定主持召开安全例会，车间负责人不清楚应急预案，只关注生产、不重视安全。

二是法制意识淡薄。江苏响水天嘉宜公司法制意识淡薄，刻意瞒报硝化废料、长期违法贮存硝化废料和固体废物。在实际控制人不具备担任主要负责人资质的情况下，让车间主任挂名法定代表人，违反原《安全生产法》第二十四条、第二十五条。

三是制度不健全或不落实。体现在企业基本的安全管理制度不健全，比如调查辽宁先达农业科学有限公司的事故发现，企业未建立危化品出入库、领料、储存、收发等相关制度，导致库房管理混乱，操作人员可自行领取物料，操作工错误地将两种物料同时加入储罐中，引发反应，导致事故的发生。湖北省十堰市燃气爆炸事暴露出中管网巡检制度不落实，多处燃气管网的压力传感系统压力监测点有故障，巡检员未对事故发生处管道开展巡检，未按照规范定期对管道的防腐层进行检查和维护。

四是人员培训不到位。辽宁先达农业科学有限公司从业人员在山东潍坊先达化工有限公司接受三级安全培训并工作一段，调回辽宁先达后未重新接受安全培训。湖北省十堰市燃气爆炸事故的分管安全的经理助理未取得燃气经营人员考核合格证，企业巡检班组负责人未参加过业务培训，不具备从业的能力。吉林化纤股份有限公司相关人员未经过培训，不清楚事故现场的情况，不清楚车间应急柜配备的应急器材并不能防止硫化氢的危害，而开展盲目施救，导致事故扩大。

五是变更管理存在漏洞。部分企业未及时识别变更后带来的新的风险，为事故的发生埋下隐患。比如江苏响水天嘉宜化工有限公司擅自改变硝化车间废水处理工艺，产生新的危废后未及时进行环境影响评价；湖北省十堰市燃气爆炸事故中燃气公司违规对管道进行改造，穿越建筑物下方的密闭空间，形成事故隐患。

记者：危险化学品重特大事故严重损害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建设平安中国的重要议题，从政府与企业的角度出发，危化品安全监管的重点是什么？

葛安卡：一是落实企业的主体责任。提高企业主要负责人的安全管理能力，加强企业安全管理人员的能力提升，落实各岗位安全生产责任制。

二是加强风险管控。没有发现的风险是最大的风险，企业应该 采 用HAZOP（Hazard and Operability Analysis，危险与可操 作 分 析）、JHA（Job Hazard Analysis，工作危害分析）等风险分析方法对企业各项作业中的风险进行辨识、分级，必要时邀请第三方机构参与。通过风险识别，找出企业存在的风险点在哪里，进而制定管控措施，从工程技术、管理制度、操作规程、应急措施等方面对风险进行管控。

三是采用信息化手段。对生产中的关键环节、工艺、设备，采取先进的监测和监控手段，第一时间发现事故隐患，将事故消灭在萌芽状态。

记者：近年来，我国化工业快速发展，危化品事故频发，由于危化品本身比较特殊，加强危化品相关的安全管理，对预防和减少事故具有重要意义，国外在危化品安全管理方面有哪些值得借鉴的经验呢？请您谈一谈。

葛安卡：1977年，意大利的塞维索工厂发生了严重的毒气泄漏事故，1982年的欧洲颁布了Sereso I 指令，这是第一部针对过程安全管理的政府法规，1996年修订形成了Sereso II 指令。1984年，印度博帕尔事故发生后，如何防止博帕尔事故的发生，成为了当时业界的一个重要议题。1992年美国职业健康局（OHSA）颁布了危险化学品工艺安全管理系统的相关要求（29CFR1910.119：Process Safety Management of Highly Hazardous Chemicals ，PSM）。建立并推行过程安全管理的目的是预防危险化学品（或能量）的意外泄漏，特别是防止其泄漏到员工或其他人员活动的区域，使相关人员遭受伤害。完善的过程安全管理系统，不但能减少人员伤害，也能避免重大的财产损失。我国在过程安全管理方面，也有一些尝试，但目前在我国仍然处于起步阶段。

1986年4月，在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机组发生严重的爆炸事故，随后，国际原子能机构提出了“安全文化”的概念，该理论认为事故的发生的原因只有两种，即人的不安全行为和物的不安全状态，而归根结底，都是人的因素导致的。安全文化可以通过文化的渗透，不断提高全体人员的安全素养，将被动安全转变未主动安全。

记者：为最大限度地控制事故的扩大和蔓延,减少人民生命和财产的损失，就要提高危化品事故发生后的应急救援质量，请您就危化品事故的应急救援方面，给相关企业及员工提一些建议。

葛安卡：在企业应急救援方面，提出如下建议：

一是应急队伍建设。企业应根据规模确定应救援队伍组成，有能力的企业应建立专职的应急救援队伍。在应技能方面，不仅仅是掌握灭火的技能，还应能做到处理有毒有害气体泄漏，懂得企业内各类危险化学品的危害信息。

二是应急资金投入。企业应保证应急资金的投入。如果资金投入不足，可能会导致应急器材得不到有效维护，导致应急队伍人员流动，影响救援的能力。

三是应急演练的开展。企业应按照国家标准，结合企业实际编制应急预案，并且按照规定开展各项应急预案的演练。演练的过程中，不是仅仅走流程，而是应注重实战，模拟局部发生险情后，人员的应变能力。通过实战演练，进一步完善应急预案。

记者：危化品安全管理存在着预警信息能力不足、储存运输风险、应急救援困难等一系列问题，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是否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葛安卡：我觉得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可以解决预警信息不足、储存运输风险、应急救援困难的问题。

在以前的事故案例中，有些是因为操作人员未及时对工艺报警信息进行处置，或采取了错误的操作方式导致事故的发生。采用智能化信息系统后，可以实时对重点部位的液位、温度、可燃有毒气体检测数据进行跟踪，及时发现事故隐患。

在储存和运输方面，采用信息化系统，可以实时地掌握危险化学品的数量、危害信息，为管理人员、操作人员和应急救援人员提供信息。

我国正在推进“工业互联网+安全生产”行动，通过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实现对危化品的全生命周期管理。

记者：作本化工作为第三方服务机构，在对企业安全管理服务程中，您发现了哪些普遍性的安全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葛安卡：作本化工在为企业提供第三方安全管理服务的过程中，发现的普遍现象和解决方法主要有以下这些：

一是岗位职责不清。大部分的企业存在岗位职责不清的情况，在企业的制度中未明确各个部门、岗位的职责，导致同一件事有多个部门管理，有些事又无人管理的情况，实际工作中，存在相互扯皮的现象。我们在为企业提供安全管理服务的过程中，指导企业对制度进行细化，明确每个制度中，每个部门、每个岗位的职责是什么，使得制度的可操作性得到很大的提升。

二是企业不知如何提高安全管理水平。任何一个企业都不愿意出事故，都想提高安全，但大部分企业都不知从何下手，不知道采取什么方法来提高安全管理水平。我们在服务这些企业时，从安全标准化、过程安全管理方面逐个要素对企业进行辅导，从要素的初始评估、制度的建立、人员职责的划分、包括制度执行情况的落实方面开展辅导。

三是缺乏高效的信息化管理工具和手段。大部分企业都没有配备高效信息化管理工具、系统，有的虽然配备了，但是也存在“两张皮”的情况。比如根据国外的事故统计，80%的过程安全管理事故都和变更管理这个环节失控有关，每个企业都会有大量的变更，有工艺技术方面的、设备方面和管理方面的，如果不使用高效的变更管理系统，就容易使企业在执行变更管理的过程中，出现风险评估不到位，以审批代替评估，未进行开车前详细的安全检查，员工未被及时培训、告知，变更相关工艺安全信息未及时更新的等一系列问题，也给合规性方面带来了很多问题。我们在为企业服务的过程中，推荐企业建立信息化系统，规范了变更管理的步骤、采用内置的HAZOP分析模块对风险进行分析，保证了风险分析的质量，合规性方面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