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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的方略

2022-06-09邬欣欣沈尤佳

山东社会科学 2022年5期
关键词:科技

邬欣欣 沈尤佳

(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一、引言

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国际环境错综复杂,世界经济陷入低迷期,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面临重塑,不稳定不确定性明显增加。科技创新成为国际战略博弈的主要战场,围绕科技制高点的竞争空前激烈。实践证明,真正的核心关键技术是花钱买不来的,走引进仿制的路子是走不远的。我国要在发展和竞争中掌握主动,就必须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现高水平的科技自立自强。如何结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条件,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以健全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的新型举国体制,成为了亟待回答的发展之问。

关键核心技术被定义为需要通过长期高投入的研究开发且具备关键性与独特性的技术体系,难以模仿,需要长时间的高强度投入方能突破。而关键核心技术的攻克离不开原始创新上的突破。区分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或经济停滞的重要的特征性标准是劳动生产率是否得到提升。已有研究认为,劳动生产率的提升可以通过三种方式得以实现:经济中用于生产性投资的资本的积累;技术进步;经济活动的组织方式的进步。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就是通过技术进步的方式实现劳动生产率的提升。因此,技术进步是经济活动的源头活水,这种活动和其他一切经济活动一样,需要通过组织方式的进步来保障其实现。

传统举国体制的实质是在科学发现和科学在生产的应用上运用社会主义计划体制的组织方式。新中国成立之初,在工业和科学技术的一切领域,我们都是追赶者。毛泽东吹响“向科学进军”的号角,提出“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路线。同时,面对当时严苛的外部环境,我国走出一条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举国体制协同攻关的道路。这一体制是一种“以任务带学科”的模式,由政治挂帅、行政协调和技术民主集中制三部分构成。以“两弹一星”为例:此项工程直接面向国家发展和国防建设需求,成立“中央专门委员会”(俗称“十五人专门委员会”)领导攻关工作,由周恩来挂帅,7位副总理和7位部长级领导担任委员。由陈云、聂荣臻、薄一波组成“三人小组”协调各方面的问题,重点任用科学领袖、定向培养人才,将技术上的指挥和民主协商相结合。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新型举国体制的实质是在科学发现和科学在生产的应用上通过政府力量和市场力量协同发力,综合运用行政的和市场的诸种手段的一种组织方式。“十二五”以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科技创新步入以跟踪为主转向跟踪和并跑、领跑并存的新阶段。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的说明》中第一次提出发挥市场经济条件下新型举国体制优势。2021年5月28日,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五次院士大会、中国科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阐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新型举国体制”,即在科技自立自强和国际科技合作辩证统一的条件下,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

传统举国体制的产品不直接面向市场,新型举国体制的产品直接面向市场;传统举国体制由政府财政投入,新型举国体制除了政府财政投入外,还引导社会资金投入。一言以概之,新型举国体制是引入了市场机制的举国体制。而问题的关键是,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如何结合?有的观点认为,政府和市场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上分工,政府更多地在“市场失灵”的领域替代市场实现对资源的有效配置,尽量将行政动员机制功能边界锁定在市场机制不能为之的领域与范围。有的观点认为,政府负责优化制度环境与营商环境,尤其是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创新的主体是市场上的各类企业。有的观点认为,国家只起引导市场的作用。还有的观点认为,国家意志的凝聚与产业需求难以一致,主张降低科技计划作为资源配置的重要方式,以企业为主组建创新联合体。上述观点显然受正统经济学范式的束缚,这一分析范式对国家角色的理解限定在“修复”市场失灵,至多承认当“基础科学研究”的高外溢性使私人部门投资不足时,国家投资才是正当的。次贷危机之后,华盛顿(特朗普和拜登两届政府)也对这一范式不满,转而赞成一种更加依赖政府积极参与的科技竞争模式。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支持创新、增加经济发展动力和活力、推动可持续发展方面,坚持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发挥党和政府的积极作用,“进一步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实际上就是要处理好在资源配置中市场起决定性作用还是政府起决定性作用这个问题”,“考虑各方面意见和现实发展需求,经过反复讨论和研究,中央认为对这个问题从理论上作出新的表述条件已经成熟,应该把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修改为‘决定性作用’”;他进一步指出,市场起决定性作用,是从总体上讲的,不能盲目绝对讲市场起决定性作用,有的领域就是政府起决定性作用,特别提到带有战略性的领域。非正统经济学认为,国家应对人类共同挑战,领导革命性的技术变迁,创造和塑形新的市场,这种市场具备点燃增长的潜在可能性,使增长是创新引领、内生和可持续的。本文拟探讨在科技自立自强和国际科技合作辩证统一的条件下,在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包括原始创新)活动上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如何结合?

二、坚持党对科技事业的全面领导,观大势、谋全局、抓根本

坚持自主创新、重点跨越、支撑发展、引领未来的指导方针,党中央瞄准国家急迫需要和长远需求,创造里程碑式的技术机会,也就是抢占世界科技发展的最前沿,关键性地、大胆地动议、组织、支持和行动者,周期长、风险大、难度高、前景好的战略性科学计划和科学工程的牵头者是党和政府。党对科技事业的全面领导瞄准“宏大想象”,愿意承担市场不愿承担的风险,创造未来几十年的经济增长点。

在这个方面,市场是盲目的,其往往对社会和环境的忧虑视而不见,一头扎进次优的、路径依赖的方向,并自我强化。如今,劳动力成本在逐步上升,资源环境承载能力达到了瓶颈,旧的生产函数组合方式已经难以持续。在这种情况下,指导新一轮科技、产业、科学研究范式的革命、学科交叉融合的方向,绝大部分是党中央战略决策的结果,不是市场会自发产生的。私人投资只会在“方向”已经被“捡拾”以后才会闯入。实际上,在许多关键技术开发的背后是党对科技事业的全面领导,这些技术稍后由企业部门整合,成为突破性的创新。

党对科技事业的全面领导以中长期规划(计划)的形式体现。关于计划和市场之间的关系,霍瓦特曾这样总结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围绕社会主义计划的争论:“我们需要市场作为计划的一种手段,……计划作为高效市场的前提条件。”根据他的设想,计划和市场是互补的,而不是抵触的;计划先置于市场。他考虑了社会主义计划的主要功能:“作为预测的工具,作为协调经济决策的工具,作为指导经济发展的工具,以及对它的各个器官的指导。”波兰尼持有类似观点。“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在战略导向上就是瞄准解决人类面临的重大挑战,抢抓全球科技发展先机,在基础前沿领域争先。

党在观大势、谋全局、抓根本的过程中,如何把方向搞清楚,把重点搞清楚?

第一,坚持问题导向,奔着最紧急、最紧迫的问题去,即要从国家急迫需要和长远需求出发。比如,农业方面,很多种子大量依赖国外,农产品种植和加工技术相对落后,一些地区农业面源污染、耕地重金属污染严重。工业方面,一些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部分关键元器件、零部件、原材料依赖进口。能源资源方面,石油对外依存度达到70%以上,油气勘探开发、新能源技术发展不足;水资源空间分布失衡,带来不少问题。社会方面,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人民对健康生活的要求不断提升,生物医药、医疗设备等领域科技发展滞后问题日益凸显。据此,党中央系统布局攻坚石油天然气、基础原材料、高端芯片、工业软件、农作物种子、科学试验用仪器设备、化学制剂和药品、医疗器械、医用设备、疫苗等领域关键核心技术。

第二,聚焦事关发展全局和国家安全的基础核心领域。2021年6月,美国国会参议院通过的《2021美国创新和竞争法案》,把《无尽前沿法案》《2021战略竞争法案》等若干制华法案统统“收编”,这是美国历史上罕见地针对某一特定国家的导向性一揽子法案。该法案提出将紧急投资半导体、5G技术、太空探索等重点领域,以达到“打击中国影响力”的目的。《无尽前沿法案》中明确罗列了美国下一步将重点布局的关键技术领域,包括:人工智能与机器学习;高性能计算、半导体和先进的计算机硬件;量子计算与信息系统;机器人、自动化和先进制造;自然或人为灾害的预防;先进的通信技术;生物技术、基因组学和合成生物学;网络安全、数据存储和数据管理技术;先进能源等,并在这些领域全面遏制中国成为未来之主导的可能性。从当前国际形势出发,党中央系统布局事关发展全局和国家安全的基础核心领域,瞄准未来科技和产业发展的制高点:在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电路、先进制造、生命健康、脑科学、生物育种、空天科技、深地深海等前沿领域前瞻部署一批战略性、储备性技术研发项目。

三、科技自立自强与国际科技合作辩证统一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在,在技术发展上有两种观点值得注意。一种观点认为,要关起门来,另起炉灶,彻底摆脱对外国技术的依赖,靠自主创新谋发展,否则总跟在别人后面跑,永远追不上。另一种观点认为,要开放创新,站在巨人肩膀上发展自己的技术,不然也追不上。这两种观点都有一定道理,但也都绝对了一些,没有辩证看待问题。一方面,核心技术是国之重器,最关键最核心的技术要立足自主创新、自立自强。市场换不来核心技术,有钱也买不来核心技术,必须靠自己研发、自己发展。另一方面,我们强调自主创新,不是关起门来搞研发,一定要坚持开放创新,只有跟高手过招才知道差距,不能夜郎自大。”这一科学论断完全符合经济史实:铁路作为新兴支柱部门崛起时,英国向世界各地输出铁路投资、设计和建设,出口铁路设备、铁轨,特别是美国和德国引进英国技术建立起铁路网;电力作为新兴支柱部门崛起时,美国的科学家对某些物质的电特性进行研究,在实验室试验中发展电化学,与此同时,积极应用英国和欧洲大陆发展电力科学技术的成果;内燃机最初在法德两国的发明家和工程师那里得到发展,福特大规模引入生产技术,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实现汽车工业大规模生产的起飞,在20世纪20年代完全统治汽车工业。

大部分发明和创新都是对世界范围内已有工艺和产品的增量改进,因此,科技政策要扎实落地,既要坚持科技自立自强,又要继续开展国际科技合作。

第一,利用全球资源开放创新。在美国企业于20世纪后半叶取得制造集成电路的主导地位之前,有关电路的分体器件的较早试验性发展和制造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主要是欧洲科学家的研究使电子工业增长成为可能。英国科学家发明了第一个电热真空管并取得专利,且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和德国一直主导着无线电产业。而经历一战后,美国政府感到它不能让无线电这样一种战略上关键和商业上重要的产业落在外国势力(尽管是盟友)手中。因此,新的美国电讯公司和德国德律风根公司、英国马可尼、法国汤姆逊半导体公司,以及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西屋电器等企业就有关交叉许可和专利的协议进行了谈判,从而在开放合作的发展环境中形成了推进科技创新的强大合力。

我国利用全球科技资源,有可能采取的形式有:一是共建科研院所、科研基地、研究中心、国际合作实验室等科研组织。如清华大学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深圳市政府共建清华—伯克利深圳学院,博鳌国际医院与斯坦福大学转化医学中心共建斯坦福大学转化医学中心临床应用基地,德国最大的科研组织马克斯·普朗克科学促进学会与中国科学院广州生物医药与健康研究院共同组建Max Plank - GIBH再生生物医学联合研究中心。二是建设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如上海张江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合肥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北京怀柔科学城、法国索菲亚科技城。再如位处张江长三角科技城的李政道研究所实验楼,已形成全球规模最大、种类最全、综合能力最强的光子重大科技基础设施集群。三是研究发起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工程。如国际热核实验反应堆计划、“全脑介观神经联接图谱”国际前沿科学计划与工程、“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ANSO)。四是在可能的条件下购买拥有核心关键技术的企业的股权。如美的集团收购德国机器人制造巨头库卡公司;上海韦尔半导体股份有限公司并购前身为美国豪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北京豪威,以期通过整合技术与资源升级其主芯片业务。五是充分利用全球人才资源,“聚天下英才而用之”。2016年,中共中央印发的《关于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提出要在中央层面建立起海外人才引进制度;打造离岸基地柔性引才引智,如合肥、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海外人才离岸创新创业基地等;此外,中国各地开展了各项海外人才引进工程,如北京的海外人才聚集工程、重庆的“鸿雁计划”等。这些举措归根结底是要“实行更加积极、更加开放、更加有效的人才引进政策,用好全球创新资源,精准引进急需紧缺人才,形成具有吸引力和国际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构筑集聚全球优秀人才的科研创新高地。

第二,坚持有区别的开放创新策略。区分不同情况,采用不同的方式开放创新,坚持“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方法。“问题是要搞清楚哪些是可以引进但必须安全可控的,哪些是可以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哪些是可以同别人合作开发的,哪些是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自主创新的。”也就是说,要判别哪些可以引进、哪些不可以引进,可以引进的也必须是安全可控的,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引进新技术。从国内产品对新技术的依赖程度来看,依赖程度较高的(新冠疫情中所暴露出的我国在以体外膜肺氧合为代表的高端医疗装备制造领域对国外核心技术和关键零部件的高度依赖性),可以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这样一来,既能解决急需技术的燃眉之急,又能吸收创新国外高新科技。从核心技术最终产品所需对应组织耦合度高低来看,核心技术创新需要通过高层次且系统化的知识积累与技术积累而获得,所需对应科研组织耦合度较高的,即协作性高的,情况紧急时,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可以通过离岸基地对整个科研团队的成果进行引入。从与国民生计相关程度来看,事关发展全局和国家安全的基础核心领域需要国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依靠自己的力量自主创新。如果是未来应对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的,需要各国充分利用全球资源进行合作创新,如人类基因组计划为破译人类遗传信息而设立,共有包括中国在内的六个国家参加。

第三,从“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到“自主创新”。尽管在整个二战期间,英国和德国军队关注以示波器、雷达、活力控制系统为代表的电子技术的发展(在德国集中在德律风根公司、在英国集中在电信研究所),但却是美国电报电话公司下属的贝尔实验室有关晶体管技术的研发工作发展出了半导体关键技术。以引进技术为基础进行再创新,为从追随到引领的成长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可能性。所谓再创新,包括“对引进技术的结构、配方、原理、数据等进一步分析、研究,将引进的技术应用到同类产品或其他产品上,做到发展新产品、新技术,其技术水平与引进技术基本相当或稍有提高。在引进技术的基础上,逐步做到有所提高和创新,即产品结构、工艺方法、材料配方等有较大的改变,性能有显著的提高,原理、机理有新的突破,且具有世界先进技术水平”。中国中车自主研发的动车组及城铁车系列产品自主掌控全部子系统及各子系统的互联互通技术,制造成本不超过德国、日本、加拿大的三分之二,且建设周期短,使自身跻身世界一流装备企业。这是“让渡市场份额、换取外国先进技术”的成功典范。中国铁道科学研究院在北京、西安、深圳、成都等多地域下设的研究所在多国技术最核心的先进部件的基础上做逆向工程、消化吸收和综合。在此基础上,依托大型工程建设和科研课题攻克各类复杂自然条件下的技术难关,使我国跻身高铁技术输出国。

四、统筹协调科技创新链条上的劳动分工

斯密认为分工是增进劳动生产力的第一因素。他指出,分工出现以后,运用劳动时的熟练程度、技巧和判断力得到增强。在科学突破和技术革新活动中也是这样。而在知识生产和扩散链条上参与劳动分工的相关方有党和政府、研究者和科学家、企业(包括初创企业、已初具规模的企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及股权投资企业)等。

(一)党、政府与企业的分工

中央企业等国有企业被赋予重任:勇挑重担、敢打头阵,勇当原创技术的“策源地”、现代产业链的“链长”。这与资本主义卡特尔极不相同。在资本主义尚处于产业革命时期,同一生产部门内的竞争采取“某一特殊生产领域的每一个别商品的价值决定于这一特殊社会生产领域的商品总量所需要的社会劳动时间总量,而不决定于个别商品的个别价值”的形式,这种竞争促使资本家为获取超额利润而提高生产能力、改进技术。马克思在《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中指出,“用机器生产的商品变便宜,只取决于唯一的一种情况:机器本身包含的劳动时间,少于它所代替的劳动力所包含的劳动时间”。兰格发展了马克思的上述论断,他指出,“竞争使得任何单一生产商皆无法影响价格、从而任何单一生产商的力量不足以大到能够阻止新企业的进入时,生产者和投资者就不得不承受创新活动导致的旧投资的贬值和损失。他们只有通过本人引入创新来抵消这种负面效应,彼此竞争的结果就是科技和经济的进步。然而,当某一产业联合和集中到足以影响(即使不是控制)价格、阻止其他厂商进入的程度,寡头就会倾向于避免已投资资本的贬值,这就是大多数卡特尔行事的方式”。也就是说,私有资本从事创新活动是有界限的。但在社会主义国家不存在卡特尔阻拦创新的条件。毛泽东说过,在稳步地由农业国进到工业国的过程中,“大银行、大工业、大商业,归这个共和国的国家所有”,操纵国民之生计的、规模过大的、或有独占的性质的垄断组织,由国家经营管理,归国家所有,是整个国民经济的领导力量,是“有步骤地解决国家工业化的问题”的决定性的工具。因此,规模以上的中央企业(国有企业)承担着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先进制造业的使命,不是由利润原则来决定它们的资本与创新活动的关系的。

同时,非公有制经济的创造力要被激发。承认政府的作用,不是否认科学知识的产品化和商业化归功于企业。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明确地把创新与企业家联系在一起。他认为创新不等于发明,创新是实际应用、接受市场检验,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科学在生产中的应用”。熊彼特认为只有企业家才能完成新组合,一个人只有在实现了新组合时才是企业家。熊彼特不同意马歇尔“企业家是管理者”的观点,企业家一旦不能够把科学知识应用在生产上,只是执行日常的管理,就蜕变成管理者、而非企业家了。此外,熊彼特还区分了资本家和企业家,认为资本家是提供资本的人,早期的资本家和企业家是合二为一的,后期就分离为单纯的资本家(投资者)和单纯的企业家。

在创新链与产业链融合的过程中,确立企业创新主体地位至为关键。凡勃伦《企业论》非常推崇掌握事权的企业家推进工业向新的领域发展的能力,鼓励在新的方向上从事实验和探讨。与国家“在那些现实中‘没有根基或无法触摸的思考’上的豪赌式投资”不同,企业家的创新是把握市场方向上的创新。因此,要正向激励企业创新,反向倒逼企业创新。也就是说,科技领军企业要发挥市场需求、集成创新、组织平台的优势,打通从科技强到企业强、产业强、经济强的通道。

政府和企业在时间框架形成的分工链条上展开合作:政府瞄准一个方向,进行大量的、必要的早期投资(这个过程可能持续15~20年,或更长的时间);一旦科学知识生产出来,那些在3~5年时间框架内可以投入商业化应用的具备成本竞争力的产品交给企业来开发和推广。纵观经济史,许多创新政策的错误均可归因于把行动者放在分工链条的错误的位置上。例如,期待私有的风险资本引领任何经济技术部门的早期和最具风险性的阶段,就是一种天真的不切实际的想法。风险资本都是在最重要的投资已经由政府投入15~20年以后才进入。因为那些高资本密集、高技术和高市场风险的领域,往往是私有资本竭力避免的领域,而这些领域亟待政府的想象力、领导力和资金的投入。大多数技术革命和长期经济增长的背后,站立的是国家。意大利经济学家多西等提出,私有资本的投资大多并不受限于储蓄水平,而是为缺乏令人鼓舞的前景(即凯恩斯所说的“动物精神”)所抑制。驱动私有资本进入某一产业的,不是既存的利润,而是预期到的技术进步和市场机会。并且这种机会大多是在由党和政府发挥的远见卓识和勇敢的冒险尝试所奠定的良好基础上出现的。

(二)各级党委、政府与科学家的分工

政府在科技事业上观大势、谋全局、抓根本,必须拥有前瞻性并能提出一些富有挑战的创意。但这并不意味着政府总能成功,不会失败。事实上,创新过程内在的不确定性意味着政府可能会失败。因此,政府要从失败的投资中吸取教训,继续变革其组织结构,并在实践中不断改进。根据赫希曼的研究,在相关领域谋划发展蓝图的决策过程异常棘手,政府勇于试错、实现智慧引领的关键是招募到专业人才。在我国,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是国家科学技术界和工程科技界的最高学术机构,院士是我国科学技术方面和工程科技领域的最高荣誉称号。因此,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充分尊重人才,就要认真听取包括院士在内的广大科研人员的意见,强化两院的国家高端智库职能,发挥战略科学家作用,积极开展咨询评议,服务国家决策。

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归根结底要靠高水平创新人才。为保证科学家的不断涌现, 2002年我国提出“人才强国战略”,把创新型人才的培养和科技人才队伍建设作为国家和民族长远发展大计。《“十三五”国家科技人才发展规划》明确指出,“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大力培养和吸引科技人才已成为世界各国赢得国际竞争优势的战略性选择”,并将科技人才队伍结构的战略性调整、优秀创新人才培养、高层次人才引进、激励科技人才创新创业良好生态的营造作为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的重点任务。2021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五次院士大会、中国科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要求,注重储备科技人才队伍。为此,要重视科学精神、创新能力、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培育,造就一批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顶尖科技人才,稳定支持一批创新团队。

此外,高水平创新人才的培养和激励需要完善的科技评价体系。科技成果评价体系和评价导向是否科学有效,直接关系到科技人员从事科学研究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好的评价体系能够使其在面向战略需求的科技项目研发中大有作为,而不符合科研活动规律的评价体系也容易对其科研热情和信心形成束缚。《“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提出,“要改革科技评价制度,建立以科技创新质量、贡献、绩效为导向的分类评价体系”。为此,要完善自由探索型和任务导向型科技项目分类评价制度,建立非共识科技项目的评价机制。实行科研项目绩效分类评价,对基础研究项目、技术和产品开发项目、应用示范类项目实行不同的评价导向和评价标准。同时,为从事基础性、前沿性、公益性研究的科研人员安心科研提供保障。

(三)企业与研究者、科学家的分工

早期“技术—经济范式”(机制棉纺织业)的特征是自由分散的科学家和独立的发明家单打独斗,那时“科学”和“技术”的区分并不重要。早期纺织机器的发明人是有高超技艺的工匠,拥有算数、几何、测量、计算等应用数学知识,能够计算机器的速率、强度和功率,画平面图和剖面图。大部分发明是对已有工艺和产品的增量改进。发明家身兼设计师、工厂主多重身份。“技术—经济范式”高级化的突出标志就是工业与科学(不是与技术)的联系更加直接和紧密。

19世纪中叶以后,工业雇佣科学家逐渐出现,巨型公司开始建立自己的公司实验室,在实验室中雇佣完全是学术性质的科学家进行独立的研究工作,以期发现新产品和新流程。20世纪初叶以后,巨型公司大规模组织研究部门,雇佣大量科学家在公司实验室进行分工协作的科学研究,这是科研难度增大、仪器设备复杂化、昂贵化以及科研经费巨额化的结果。而拥有强大的科学研究中心和科学家的公司以及投资这些研究的国家成为领先者。

21世纪初,我国开始出现拥有科学家领衔的顶尖实验室的公司。这在公有制企业和非公有制企业都不乏实例。数据显示,中央企业国内外研究机构已达4360个,国家重点实验室91个,例如,中国中铁隧道集团的中铁盾构及掘进技术虚拟现实国家重点实验室、中材集团的特种纤维复合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济南二机床集团的大型先进智能冲压设备国家重点实验室、中国石化的危险化学品安全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等。在载人航天、深海探测、高速铁路等多个领域取得了一批世界级科技成果,彰显了科技自立自强的国家队作用。非公有制大型企业,如华为的诺亚方舟实验室,下设热实验室、结构材料与力学实验室、先进力学研究实验室和天馈实验室;百度在北京、上海、 深圳和新加坡、日本、美国建立六大研发中心,建有深度学习、商业智能、大数据、机器人与自动驾驶等九大实验室;腾讯成立了量子实验室、机器人实验室Robotics X、AI实验室等。

此外,发挥企业出题者作用,推进重点项目协同和研发活动一体化,加快构建龙头企业牵头、高校院所(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实验室、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支撑、各创新主体相互协同的创新联合体,发展高效强大的共性技术供给体系是一种变相地促进研究者、科学家与企业直接协作、继而提高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效率的方法。

综上,知识的生产过程是集体努力的结果,科学突破和技术革新链条上涉及广泛的分工。国家实验室(国家重点试验室)、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科技领军企业以及这些机构的研究者和科学家,都是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党和政府把互为竞争对手的参与方整合到创新链条中,利用各方织成的网络分享思想,促进知识在他们之间的流动。通过将劳动分工基础上的知识传播打造成一种常态,充分发挥各环节的潜能及聪明才智。另一方面,创新要发展,必须要实际应用。知识生产的最终结果,不应只是技术报告、科研论文、实验室样品,而应是市场产品、技术实力、产业实力。因此,必须着力推进科学知识在生产上的应用和商业化。

五、以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方法高效地组织动员

高效的组织动员体系要求最大限度地抛弃“官僚习气”。通过民主地协商、每个参与者负责任,即在自上而下的规划框架内寻找自下而上的分散决策的方法,把科学突破、技术革新的活动主体从细节化的命令性计划中解放出来,引入竞争。

(一)抛弃“官僚主义”,不断拓展新知识的生产边界

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批注和谈话中曾指出:“计划领导的过分集中,不充分了解和考虑地方条件和可能性而企图由中央编制一个无所不包的计划,以及对待计划工作的狭隘本位主义,都会造成各种错误,束缚地方的主动性,妨碍地方资源和社会主义经济各部门、各企业所具有的巨大潜力获得最充分的利用,阻碍各地区的综合发展,阻碍生产的专业化和协作。”这表明,毛泽东对社会主义计划的过度集中可能造成的命令主义、官僚主义对束缚生产力发展的危险十分警觉。这在他批评苏联“用行政命令办法搞建设,搞革命”“一切企业专门由条条来管,会产生很大的片面性”等论述中清晰可见。他还关注到官僚主义化会对新技术的产生和推广形成阻碍,“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正如斯大林所说的,还有‘学阀’,他们控制科学研究机关。压制新生力量,因此先进经验也不是毫无阻碍地得到推广的”。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央政治局民主生活会时强调:“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同我们党的性质宗旨和优良作风格格不入,是我们党的大敌、人民的大敌。”这表明,力戒官僚主义的任务被放在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突出位置。

在学说史上,马克斯·韦伯第一个谈到官僚主义化引起计划体制停滞的问题,持有相似观点还有米塞斯、哈耶克、熊彼特、希法亭、兰格

新知识的无中生有就是大胆而又富有想象力地突破现行的模式和惯例,是克服惰性和故步自封的过程。熊彼特这样描绘这个过程:“科学史对于下面这一事实是一个巨大的证明,那就是,我们感到极其难以接受一个新的科学观点或方法。思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到习惯的轨道,尽管它已经变得不适合,……这些习惯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它们自动地提供它们的结果,是不怕或不接受批评的,……习惯的力量升腾起来,反对处于萌芽状态的设想。需要有新的或另一种意识上的努力,去为设想和拟定出新的组合而搏斗,并设法使自己把它看作一种真正的可能性……”。

为了最大限度地克制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种种活动对科研单位和科研人员的干扰,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决不能让科技人员把大量时间花在一些无谓的迎来送往活动上,花在不必要的评审评价活动上,花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种种活动上”。这是因为,科技研发需要科研人员持久的时间投入和集中的精力投入,若科研人员将精力与时间过多投入到应景性和应酬性活动当中,势必会挤占他们的科研时间、干扰他们的创新活动。习近平总书记重提1961年中央就曾提出的“保证科技人员每周有5天时间搞科研工作”的原则,这是保证科学家持之以恒、久久为功地进行科学研究的必要条件,“科技创新离不开科技人员持久的时间投入。……保障时间就是保护创新能力”。2012年出台的《关于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加快国家创新体系建设的意见》提出,扩大高等学校与科研机构学术自主权和个人科研选题选择权,减少分钱、分物、定项目等直接干预;赋予科学家更大的技术路线决定权和经费使用权。

(二)建立“揭榜挂帅”体制机制,发现和激发可堪任用的创业团队

在经济史上,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投资ARPA计算网络(因特网的种子)的内部组织动态非常有利于培育高效的实验和学习过程。它创造了一种新的政策范式——“分拆业务”策略,由此引发创新思想从实验室到市场的数量激增。这种范式最典型的案例就是硅谷的诞生。这一策略不是专注于创造单个的“国家冠军”型企业,而是致力于打造群星璀璨式的创新型企业。一个标志性事件是1957年一群科学家和工程师对物理学家和发明家William Shockley初创的企业的背叛,他们成立了仙童(Fair child)半导体,开“分拆性挑战者的经济裂变过程”之先河。在那之前,DARPA催生技术进步的杠杆也有限:具备创新能力的公司的数量很少,这些公司结成利益共同体,避免不确定的技术路径伴随的风险;大型军工复合体凭借其权势,有数不清的手段扭曲政府出资人施以的创新压力和要求。而一旦在商业生态里放几家野心勃勃的初创企业,就会激起真实的竞争压力,大公司也不得不尽速寻求科学和技术上的突破。利用这种生态,政府能够同时驱动大企业和小企业。

这种散布式网络的样态产生真实竞争的方法,在我国被称为“创新不问出身,英雄不论出处”。也就是,重大科技项目立项,实行“揭榜挂帅”“赛马”等制度,研究真问题,形成真榜、实榜。让真研究问题、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科技领军人才挂帅出征。不论资历、不设门槛,让有真才实学的科技人员英雄有用武之地。近年来,“揭榜挂帅”制的政策范式在我国获得越来越多的应用。2018年工信部印发《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创新重点任务揭榜工作方案》,发布了智能网联汽车、智能服务机器人、智能无人机、医疗影像辅助诊断系统等16项揭榜任务。在新冠疫苗研发过程中,“揭榜挂帅”机制也充分调动、有力整合了社会各方研发力量。地方政府层面也把“揭榜挂帅”制作为攻破技术瓶颈的“法宝”。2017年初,贵州省率先发布“招贤令”,将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技术“张榜”出来,面向全国公开“悬赏”攻关。2021年初,广东、陕西、湖北、湖南、山东等地纷纷探索平行竞争模式。

(三)搭建、筛选、淬炼、扶持创新生态圈,帮助链接各类所有制风险资本和科学技术成果的所有者

创新生态圈包括高等学校、研究机构及其研究者、科学家;科学社团、中介;有兴趣把新知识产品化和商业化的企业家、初创企业、已初具规模的企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和私募股权投资企业(各类所有制的)。科学社团通过组织开展学术交流活动,可以促使研究者和科学家产生新的思想,并在学术共同体中获得可信的同行评价。中介组织是政府、大学、研究机构、企业间的重要“弥合剂”。这个生态圈是一个生产知识、传播知识、使知识产品化、商业化的体系。这里强调的不是研发的体量,而是知识的流通。同时,链接各类所有制风险资本和科学技术成果的所有者的过程,就是疏通知识在生态圈中传播的堵点的过程。

第一,党和政府担当引领者,在生态圈中充分发挥穿针引线的作用,但不越俎代庖,不对各参与者该如何开展具体工作指手画脚。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制定出台《关于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若干意见》强调,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形成“人才、资本、技术、知识自由流动,企业、科研院所、高等学校协同创新”的新格局。市场对各种创新资源的配置起决定性作用,具体表现为“市场对技术研发方向、路线选择、要素价格、各类创新要素配置的导向作用”。政府则起到链接各创新主体之间的协同作用。由此,解决“基础研究‘最先一公里’和成果转化、市场应用‘最后一公里’有机衔接问题”。

第二,政府搭建共享的科研平台。科研设施与科研平台是促进各学科进行交叉研究、实现科技研发集聚带动和助力重大问题共性技术研发的关键手段。《“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提出,依托北京、上海、安徽等大科学装置集中的地区建设国家综合性科学中心,形成一批具有全国乃至全球影响力的科学技术重要发源地和新兴产业策源地。《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方案》提出,在基础研究和重大全球性问题研究领域,研究发起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工程。它们不是大学,也不是企业,而是专门从事共性技术研发的高精尖国家队,专门为企业创新活动提供高质量技术供给,尤其是为中小企业提供技术供给。

第三,不断地筛选、淬炼创新生态圈。首先,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是相互影响、深度交织的,因而要平衡好对二者的资助力度。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基础研究一方面要遵循科学发现自身规律……另一方面要通过重大科技问题带动,在重大应用研究中抽象出理论问题,进而探索科学规律,使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相互促进”。其次,明确路线图、时间表、责任制,淘汰不合格的参与者。2021年4月,科技部等六部委联合发布《长三角G60科创走廊建设方案》,明确了时间表、路线图、任务书。再次,削减提供给那些无进展的集团的资助,并将之再分配给那些有希望的集团。通过建立科研资助动态调整机制,促进科研经费资助的合理优化配置,确保科研经费资助向真正具备科技研发能力的主体流动。

第四,通过政府采购合同来支持商业化的过程,鼓励企业开发在3~5年时间框架内能够投入商业化应用的具备成本竞争力的产品技术。2015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法》提出,国务院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应当加强包括政府采购、军民融合在内的各项政策协同,为科技成果转化创造良好环境;对能够提高产业技术水平、公共安全水平等的科技成果转化项目,国家要通过政府采购的方式予以支持,助力科技创新成果与市场化应用建立初始链接,使科技创新成果真正用于满足国家战略需求和人民需要。例如,2010年我国自主研发的“基于无线通信的列车自动控制系统”通过政府采购,在北京地铁亦庄线完成了初次产业化并成功运行;“耳聋基因筛查技术”通过政府采购,在北京完成100余万新生儿筛查。

综上所述,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一个重大理论观点。这个理论观点抛弃了计划指导与自由竞争的二元对立,使计划性和竞争性共同起作用。科技创新引领国家发展,是党中央把握大势、立足当前、着眼长远作出的重大战略抉择。这一战略抉择,既反映了国际战略格局的历史性变化,也标志着科技成为大国博弈的主战场。在形成必要的产业备份系统和催生面向科学前沿的增长机会上,一方面,党和政府大胆地布局基础科学突破和关键技术开发;另一方面,群星璀璨式的、“野心勃勃”的企业整合新知识、转化为突破性的创新。对于拓宽里程碑式的技术机会而言,有国内和国际两个智力来源,比只有一个来源好得多;有政府和市场两个积极性,比只有一个积极性好得多。自力更生是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奋斗基点,自主创新是我们攀登世界科技高峰的必由之路。“吾心信其可行,则移山填海之难,终有成功之日;吾心信其不可行,则反掌折枝之易,亦无收效之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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