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祝天泽

百年风雨，悄然远行。5月9日，上海，雨转晴，夏花正盛。這似乎象征着“人民艺术家”秦怡的一生，历经沧桑磨砺，始终坚韧乐观，温柔从容，美丽端庄，长青在影迷心中。

当我听到秦老的噩耗，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潸然泪下，拿出她生前给我的题字：“工作是美丽的”。我在某报当记者，因工作关系，多次到秦怡家采访，与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今斯人已逝，她的高贵品质，依然历历在目。

前些年，中华慈善总会和《生命时报》等要联合办一份《儿童慈善救助》杂志，我当时在《生命时报》当特约记者，报社领导得知我与秦怡老师走得较近，因她被评为“中国十大母亲”，希望她能为杂志创刊号写一篇卷首语。因为秦怡工作较忙，又是高龄，事先我为她代拟一份初稿。我把初稿送上后，谈了编辑部写作要求，秦怡老师认真看了稿件，一字一句进行了修改，还加了不少内容。卷首语请求全社会都来关心这些患上怪病、罕见病的孩子，伸出援助之手救助他们。这篇2500字的卷首语在创刊号上刊出后，杂志社给秦怡寄去了稿酬。一次秦怡打电话给我，未说什么事要我去她家一次。一进门，秦怡拿着一个装有稿费的信封对我说：这篇卷首语是你写的，稿酬应该是你的。我说啥也不肯拿，拔腿离开了秦怡的家。第二天秦怡把钱从邮局寄给了我，我依然未收，把钱退了回去。后来听说秦怡把这笔钱捐给了慈善基金会。

我去采访上海自行车厂退休工人刘惠钧。他经常到车墩、横店影视基地当群众演员，参加了百余部影视剧的拍摄。他还利用与一些明星接触的机会，写了影视剧背后故事30多篇，准备结集出版。他得知我与秦怡老师很熟，要我与秦怡打个招呼，为他写的书题写书名。但他又担心自己是个默默无闻的人，贸然提出此要求秦怡会接受吗？我说：秦怡虽是个大明星，但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我给你打个电话，你放心去吧。果然秦怡热情接待了刘惠钧，为他题写了书名“影缘”两字。秦怡说：“你是个群众演员，群众演员也是影视作品的一部分，虽说只有几个镜头、几句话和几个动作，也要认真细致地演好它。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会影响整个剧的。”刘惠钧牢记此言，兢兢业业演戏，获得导演与同行的好评。

我的外孙在上小学时候，是班上的中队文艺委员，还是小荧星艺术团的小演员，经常参加排练小品、歌唱等活动。女儿一心想把孩子培养成电影明星。一次我带女儿、外孙一起去见秦怡老师，希望她给孩子提点希望与要求。秦怡见我外孙长得很可爱，夸奖了几句，然后说：“孩子还小，现在主要是学习文化知识，掌握各种本领，这是打好人生基础所必需的。”她还说，业余时间学点表演是可以的，培养兴趣嘛。但不要急于求成，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一要靠天赋，二要靠本人的刻苦努力，三要有机遇。前进的道路不是一帆风顺的，可能成功，也可能不成功，家长要有思想准备。临别前，我、女儿、外孙与秦怡一起合了影，回去后把合影照放大，一直挂在我女儿家的墙上。

秦怡老师走了，我只能在心里静默着，怀念她，永远地怀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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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9日，人民艺术家秦怡女士在上海去世，享年100岁。

她是中国百年电影史的见证者，也是中国电影艺术的第一批耕耘者。

几十年来，她塑造了上百个不同个性的女性形象。

在《马兰花开》中，她是不甘平庸的家庭主妇马兰;

在《篮球五号》中，她是英姿飒爽的运动员林洁，这一角色的成功塑造让周总理夸她是“民心和艺术以及人品相依的典范”;

在《青春之歌》中，她是坚强从容的林红;

在《铁道游击队》中，她是心怀正义的革命者芳林嫂;

2015年，93岁的秦怡登上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参加拍摄自编自演的电影《青海湖畔》。

96岁的她在电影《妖猫传》中客串宫中老嬷嬷。

2019年，秦怡凭借对电影艺术的卓越奉献，被授予“人民艺术家”这一光荣称号。

秦怡曾说：“年龄不是由我决定，但生活可以，我活着就要工作，工作要比不工作强。”这股自信与勤奋，让她暮年时依然葆有年轻活力。或许，一个人心中对生活的热爱，才是最好的驻颜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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