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种”守护者

徐晓欢

夏威夷蜗牛色彩丰富，小巧漂亮，如同斑斓的调色板，点缀着美丽的夏威夷。可随着天敌的入侵，“孤独乔治”成为夏威夷金顶树蜗牛的最后一个存活个体，已经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整整14年。它从不知晓自己的同类，更不知道自己肩负着整个物种的命运，2019年，這只极致孤独的蜗牛走完了它的一生，宣告了一个物种的灭绝。像“孤独乔治”这样一个物种里的最后一个个体，人们把它称作“孤种”。

2012年，生物学家戴维·西斯科和五名同事一起，参加了拯救本地蜗牛的项目。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最终成为这些夏威夷本地蜗牛的“孤种”守护者。几年下来，夏威夷蜗牛的栖身之所从几座大岛屿缩小到一个小保护区。在保护区的小房子或拖车里，生活着许多夏威夷本地蜗牛的“孤种”，其中，一个红色的小房子里生活着著名的“孤种”——“孤独乔治”。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孤独乔治”以前的家族曾是最早作为本地最小物种介绍给全世界的，也是夏威夷本地物种的骄傲，如今，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孤独乔治”了。

西斯科时常表现得很失落，虽然他们被称为“防止物种灭绝”团队，但他们更像是无能为力的“抢救孤种”团队，平日里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去野外寻找那些幸存于世的某种蜗牛个体，将它们带回保护区养老，而且稍有怠慢，蜗牛就会有灭顶之灾。2014年，西斯科发现了一棵树上有一种蜗牛物种的最后七只个体。当时因为保护区在装修，没有安家之所，同时觉得那棵树相对安全，说不定七只小家伙还能在自然中繁衍，壮大家族。于是，西斯科让它们原地待命。万万没想到的是，保护区装修完毕，那七只蜗牛已无影无踪。西斯科发疯似的寻找整棵树，一枝一叶地梳理，可收获的只有后悔：一个物种就在他的大意中灭绝了……

有了这样不可挽回的经历，西斯科和同事们后来的工作都无比谨慎，他们像守护家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些蜗牛“孤种”。可“孤种”终会“归零”。当“孤独乔治”离世时，西斯科泪涌而出：“‘孤独乔治是那个蜗牛物种里的‘孤种，而我是它们物种消失的见证人。”

“孤独乔治”离世之后，西斯科更加拼命地守护着其他蜗牛“孤种”。蜗牛对温度和湿度都很敏感，西斯科每天起早贪黑地照顾这些蜗牛，神经高度紧绷，“孤种”的生活环境稍有异常，哪怕是半夜，西斯科也会赶到“孤种”旁。但他不言怨，不言悔，还肯定了这份工作的意义：“未来10年，也许有100种夏威夷蜗牛会灭绝，当某个物种要灭绝，作为最后守护它们的人，我总得做点什么，哪怕是让它们有尊严地离开。”

除了西斯科的团队，世界上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守护动物“孤种”的人，如巴拿马的两栖动物基地负责人马克·曼迪卡。

戴维·西斯科、马克·曼迪卡，他们作为人类的代表，守护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动物“孤种”，并送它们最后一程，难免更为悲伤和难过。正如西斯科所说：“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我不知道何时才能睡得安心。”但不管怎样，他们仍坚守这份守护的孤独与感伤，因为他们守护的是动物世界的丰富，见证的是自然界的多彩，也警醒世人：善待动物，不然有一天，人类也许就会成为没有朋友的极致“孤种”。222E2792-80D5-4330-B573-CC79988104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