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聚落空间格局的山水人文营建经验研究*

李小龙，王 茜，赵子良，王树声

引言

悠久的中华文明孕育了博大深厚的本土营建传统，各地区都创造了无数融合山水、彰显人文的经典聚落，蕴藏着极为丰富且极具智慧的思想理念、理论原则、技术方法，具有重要借鉴意义[1、2]。正确认识和妥善保护中华聚落遗产，挖掘并弘扬其内在营建经验蕴藏，使之具有恒久价值的基因[3]传承于今、弘扬于世，是走向文化复兴新时代下城乡规划建设领域的重要使命。

关中1）是我国重要的自然与文化地理单元。其以山河为界，沃野千里、塬隰密布，渭河“叶脉状”水系贯联全域，秦岭与北山风景名胜意象突出，山水形势独具一格。关中“自古帝王州”，历经周、秦、汉、隋、唐等十多个政权上千年的建都史，地域文脉深厚，人文胜迹积淀颇丰。根植于此，历代规划者秉承“追求自然和谐”“彰显伦理秩序”之价值观念2），持续探索聚落人居建设与山水、历史、人文环境秩序的有机融合，累代形成了饱含中华文化精神和地域风貌特色的山水人文空间格局3）[4，5]，并延续至今。此格局遗产可谓人居创造的历史结晶，是代代相传的本土营建经验的鲜活载体。以之为线索，探寻和揭示关中传统聚落营建智慧蕴藏，对探索和构建本土规划理论、指导城乡历史文化保护传承具有重要意义。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本文以数量多、影响大、覆盖面广，但现有研究基础薄弱、保护传承问题突出的“乡村聚落”为对象，立足关中地域环境区划和村落选址特点，按照历史文献“有记载”、原住百姓“有记忆”、田野调查“有发现”的原则，从诸多村落中遴选了15个山水人文空间格局历史遗存较为完整、相关文本信息支撑较为丰富的古村落为研究样本[6-14]（基本信息详见表1、图1）。

表1 案例样本基本信息表

针对样本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历史形态的挖掘辨析，研究运用“多源文本与空间比对互证”的方法[15]，主要技术路线包括：

（1）从村落交互融合地域山水人文环境的总体视野出发，以各地留传至今的村史村志、古籍碑刻、散文杂记、民间图绘等为基础史料支撑，以面向原住老者的“口述村史”调查档案为补充，梳理村落历史营建脉络，提炼关键营建要素，搜集整理其方位、功能、形貌、组合、场景、意义、主体实践行为等相关信息。此过程特别关注于那些被深入记录在地方典籍中的营建要事、被选择性刻画于历史图绘中的人居环境要素、被当地代代相传的集体记忆载体等。

（2）搜集20世纪60～70年代的“锁眼卫星影像”，转译形成认知村落历史形态的底图；以留存至今的各类文物古迹、历史建筑、街巷骨架和古井、古树、池塘等历史环境要素为参照物，基于田野调查和空间测绘，考证各项历史营建要素信息的真实位置与相对关系，完善相应的地理信息数据，并注记实地体验。

（3）在ArcGIS支持下，通过对多源多模态信息数据的融合、比对、筛选和交互关系识别、生成时序排列，将具有不同陈述语境、表达样式、空间精度和时空关系的要素转化为可用于科学分析的标准样本，在统一坐标系下创建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的历史形态图档。

由此形成了包含样本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的二维构图、三维模型、系列关键空间场景以及相关文本信息、在地实感的基础信息数据库（图1）。基于此，研究按照“典型样本解析→多样本对比分析→营建经验凝炼”的主线，探析关中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的历史形态特征，总结凝炼了“空间组织的层次性”“内外环境的关联性”“人文结构的引领性”等空间组构秩序及深层营建经验，下文分别作以详述。

图1 案例样本分布及其空间格局历史形态示意

2 空间组织的层次性

2.1 “所处—所达—所览”多尺度整体关照的营建视野

从选址环境形势来看，关中村落普遍坐落于较为平坦开阔的用地之上，场地内部及周边多有起伏塬隰；村域内多分布有显见的、可资利用的历史人文胜迹；登临实地而四望，往往可享南抵秦岭、北至北山的大尺度风景视域。立足此般山水人文环境，以充分融合利用地域环境资源、“节俭而卓有成效”地塑造人居环境为导向，村落营建素来重视从村落、村域、区域多尺度统筹关照的整体视野出发，体察环境、整合资源、谋划格局，由此逐渐形成了优秀的本土营建传统。这在各地的村志典籍、民间图绘以及实地调研中皆有鲜明体现。

旨在进一步揭示此营建视野的空间特征，研究借助ArcGIS可视散点模拟、Alpha Shapes散点轮廓拟合技术，对典型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构成要素的分布做以建模分析。首先，通过提取村落关键点位的高程数据，基于ArcGIS开展视域分析，模拟古人立足该点位而环视四周所能感知到的山水景观和人文环境要素；其次，从这些山水人文要素中提炼出确实和村落格局产生交互关系的部分，视作“有效要素”；再次，运用Alpha Shapes算法对“有效要素”进行散点的轮廓拟合4），建立用于描述村落格局营建视野的可视化模型；最后，结合历史文献记载、场地观察实测、口述历史调查，对可视化模型进行校核修正，形成分析结果。

基于以上分析可知，各个村落山水人文营建要素的发生、发展与关联组合范围，都不局限在村庄或村域边界内，而是以周边可见可感的山、水、塬、隰为界，以居民“身之所处”“行之可达”“目之所览”的感知行为尺度为标尺，关联吸纳了远近环境要素，整合形成了“大尺度”的人居环境营建界域。如相里堡村从村落、村域、区域多尺度统筹关照的整体视野出发，体察环境、整合资源、谋划格局，形成了以祠堂、庙宇、精忠洞等标志性人文空间收揽黄河胜景、朝对远郊孤山的特色格局（图2）。通过进一步空间测算获知，该界域的最大空间跨度逾数十公里（乃因借他邑山水人文要素所致），折射出地区设计的整体意识。

图2 相里堡村“所处—所达—所览”多尺度整体关照的营建视野示意

2.2 “村内—近郊—远郊”统筹经营的空间层次

在大尺度营建视野下，根据不同要素的分布状态及其和村落的远近关系、和居民日常生活联系的便捷程度，可进一步将山水人文营建要素划分为内（村内）、外（近郊）、远（远郊）三个层次的人居建设圈层5），且不同圈层均代有积累、自成一格，体现了本土营建统筹兼顾内、外、远多层次空间的传统（如图4分析所示）。已有研究曾针对中国本土规划设计总结凝炼了“三形”6）[16]的概念，便揭示了此营建模式。

图4 关中村落“村内—近郊—远郊”统筹经营的空间层次示例

论及各圈层的实践要点：其一是“村内圈层”，乃由村庄边界或所在塬隰地形所界定，是人们聚集和生活之所，亦是功能设施与街巷骨架最密集的建设区域。该圈层内的建设用地通常较为平坦，空间布局紧凑，注重因循场地形势构建村落形态：如结合塬崖形态与河流走势构建村落壕墙、布局街巷骨架；结合“高下”“显晦”“奥旷”等特殊地势关系组织功能结构，划分主、次功能区；凭依“高”“显”“旷”“阳”佳地营造关键空间；结合场地高峻之处、视景开阔之地塑造“登临”场所；多措并举构建人工与自然相辅相成的特色格局。

其二是与居民日常生产生活紧密联系的“近郊圈层”，其空间范围与人的适宜步行规律相吻合，半径距离从数百米到数公里不等，圈层范围多由村郊的突变地形、河流水系所限定，或由塔、庙、亭、树等醒目要素所标识。在该圈层内，本土营建注重融合村郊资源延展村落空间结构：重视发掘和利用“利防御”“资保障”“益民生”“揽胜景”“壮观瞻”之优质资源，营寨设防、开发风景、提振人文，形成具有防御、避难、游憩、教化、祭祀等多元功能且空间建设随形就势的特色地段，与村内格局有机互补；同时，注重联接村郊的历史人文胜迹，“借势”而形成具有文化性、共识性和凝聚性的标志空间，提振村落格局秩序。

其三是居民日常可见可感却难以到达的“远郊圈层”，其领域乃由环列村落周围的大尺度山水所界定。从历史实践来看，在该圈层内，几乎每一个关中村落都拥有一处或多处显见的山川形胜，它们虽距村遥远，却因呈现了极具景观价值和文化象征意义的“物象”，而被当地尊为“一方之望”，进而以朝慕对象、秩序焦点的特殊角色，由外而内地深刻影响村落格局的历史生长。明辨地方山水脉络，识别一方山水胜景与主景方向，融汇大尺度形胜提振村落格局秩序，便成为关中村落特色化生长的一种重要实践方式。

前述内、外、远不同空间层次及其内在要素，彼此依存、层层嵌套，共同构成了关中村落“大尺度”“多层次”式山水人文空间格局。不同村落又因自然地理环境条件、山水人文资源禀赋的差异，在不同层次的人居建设上各具侧重，总体呈现出多元和谐的乡土人居景观（图3、4）。

图3 关中村落“所处—所达—所览”多尺度整体关照的营建视野示例

3 内外环境的关联性

3.1 “关联融合”的营建思维

纵观关中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的演变历史，村内建设总是和不同层次的外部环境秩序相联系或共变，体现出追求多元要素“关联融合”的本土营建思维，蕴含“巧者，合异类共成一体”的中国智慧。

论及“关联融合”的实践要义，乃体现在空间和时间不同维度。一方面，注重将零散、孤立的山水人文要素有机整合起来，善于运用关联性设计手法，建立人工与自然、内与外不同要素之间“相得益彰”式关系。另一方面，强调将历史遗产与现世人居建设相结合，通过协调新老要素的关系，构建融汇古今、新老协同的“整体”结构。

从历史实践来看，此“整体”绝非“全体”，乃是由若干关键“具体”所支撑；所谓“关联融合”，亦非“全体”中任意要素交互关系的简单集合，而是由一系列牵动全局的关键“具体”按照有组织、有计划的方式进行组构的过程。正是遵循此理，关中乡贤通过寻找和识别村落人居环境中的关键山水形胜、人文胜迹等资源，并将当下至关重要的人居建设与之相结合，由此建立起统合内外环境、集萃地方文化意义与风景个性的空间秩序，形成控引村落整体格局形态有序生长的秩序主干。

3.2 内外协同的空间构图秩序

基于“关联融合”的营建思维，关中村落空间格局的历史形态普遍具有鲜明的内外协同式构图特征。研究通过对典型案例格局样本的解析，进一步发现：这主要表现为一种“点+网”式营建秩序：即以重要的人居建设为关联“点”，通过巧营其布局方位、建筑造型、流线组织、场所文饰等，创造与周围山水人文要素间的可悟、可观、可游的轴线视廊等联系“网”，进而凭此“点”“网”联结内外不同领域，生成整体意象。例如富平县莲湖村（古时为富平县城），历史上以钟楼（仅存基址）、带温门（仅存基址）及北街人文建设为重要关联点，其“一”字排列形成延伸秩序，建立了联结聚落与近郊温泉河、通济桥和远郊频山形胜的大尺度轴线秩序；韩城市徐村（司马迁后裔聚居村落），古时于近郊西北高岗上营建法王行宫，并将宫内关键设施的布局方位和上下山岗的祭祀流线朝向东南方，遥对芝川司马迁祠，塑造“风追司马”之人文群域；西安市南豆角村，以村庄南、北二门朝对和妙呈秦岭小五台，并于南门题书“南极增辉”，提振格局意境；礼泉县高窑村，巧营村口和村中心的人文空间，使之朝慕九嵕山（唐昭陵），塑造山水人文秩序；彬州市程家川村，结合独堆山“一山独起”形势，经营系列关键空间，形成“山村一体”特色格局；凡此等等，皆具启发。

旨在更为系统地认识此构图秩序，研究通过提取15个村落案例的核心轴线视廊（参见图1、图4所示），逐一对其所联接的内外环境要素做以分层标记、距离标注和空间特征注记，归纳提炼出以下显著特征：

（1）内外协同构图秩序广泛存在于“村内”关键空间与“近郊”“远郊”山水人文资源要素之间；同时，因关中村落多以“塬”为制高点，登临其上可享宏阔视景，故往往据塬而点缀标志建筑，形成了以塬上地标融汇“远郊”大尺度山水的特色秩序。

（2）在几乎每个村落的空间构图中，总存在一条或多条超大尺度的内外协同秩序，构成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的主骨架。若将不同村落的此般主骨秩序统一放置在关中全域视野下做以整体审视，则发现：不同村落之间存在明显的“要素共享”“秩序交织”现象；例如关中东部的村落，多不约而同地朝慕“华山”，形成极具向心力的区域性格局秩序。

（3）空间构图秩序的在地体验实效乃由“形态呼应程度”“景观呈现程度”“场所文饰程度”等多项指标综合影响；且往往是相协同的内外要素间隔越远，越需多项指标的综合作用，以强化空间秩序的在地体验效果。

4 人文结构的引领性

4.1 “选址—功能—造型”并重的人文建设

在关中村落山水人文营建的历史实践中，祠、庙、楼、阁、塔等关键人文建设备受重视，在整体格局建构中发挥了“聚景凝神”的关键作用。其历史营建蕴含多层次要义：首先，其普遍承担了重要的公共职能，是社群相对固定地聚集并开展文化活动的场所，亦是民众心中极具共识性、凝聚性和认同感的文化载体[17]；其次，其普遍是“聚落中的醒目要素”[18]，代表了当地最杰出的匠作技艺和艺术水准，并往往具有出众的造型感和体量感，能够从大量低矮、扁平的民居建筑中脱颖而出，成为整体格局中的焦点；此外，其还是一种空间媒介，是人们从“局部到整体”地认识聚落格局、建立人居环境意象的战略要地。

在选址布局方面，人文建设普遍优先占据村落内外的关键位置，如村落几何中心、门户、交通节点、地形制高点、风景佳地等；同时，古人十分重视对关中特色地貌“塬”7）的凭依妙用，善于结合塬之顶点、鞍点、崖边、陡坎、阳坡等特殊地形，开展关键人文建设，借地利凸显人文秩序。基于此现象，研究融合运用空间句法、动态视景分析法与居民意象调查法，进一步对典型村落空间格局作以量化分析8），揭示人文建设的选址布局规律。结果显示：人文建设所占据的“关键位置”，或为村落交通骨架之空间句法网络的“集成度”高分段（即居民日常往来的集结点、不自觉而会频繁经过的地点）；或位于村落内外风景网络的汇集交织处（如人居环境中的优质观景点，或容易被其他区域所看到的地点）；或兼具“易达”“易看”“易被看”的多重区位优势。总之，人文建设体系可谓村落人居环境中选址优势、功能意义、造型艺术之集大成者，在控引村落整体格局秩序的生长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4.2 凝聚和彰显地方山水人文价值的人文构架及空间序列

综合历史文献、图绘和实地调研可知，关中村落的历史营建素来秉持文化性、艺术性、整体性的原则，强调将不同人文建设统筹经营，善于运用“坐落”“朝对”“收揽”“遥映”“吸纳”等多元手法，以及“高下”“广狭”尺度控制和“对峙”“联立”等秩序强化手段，塑造具有整体意义的人文空间结构；并强调将人文空间结构与自然山水结构有机融合，创造凝聚和彰显地方山水人文价值的人文空间艺术构架。此构架的新老接续、承古开新，为占大多数的基底类空间建设奠定了根本秩序框架，控引村落整体格局形态的动态有机生长。

就村落人文空间艺术构架的内涵而言，其归根到底还是人们生活的场所、体验的对象；纵然营建者是以融汇天地、关联古今的胸襟和视野，从全局出发经营措置之；生活者则是置身其中、漫游其间，以“目观心会”的体验方式，从一个个场景细部出发，逐步积累和建立起关于村落的整体意象。作为自上而下“营建”与自下而上“体验”的联系物，“序列”发挥了重要作用。

基于大量的“村落行走”调查，“序列”可被理解为一系列真实可感的、涵纳远近风景与历时性景观、蕴含复杂内在联系、富含“起承转合”节奏变化的空间场景；其路线、长度等指标，与当地居民的日常出行规律和必要性生产生活流线高度耦合。以韩城市相里堡村为例，其累代创造了村庄、寨堡、山塬、滩地、河岸一体的空间格局艺术构架，形成了一套往返总行程约4km、高低起伏变化、景观奥旷兼具的空间序列，有机联结起各项重要生产、生活、生态要素，融汇了“相里古堡”“无影仙山”“精忠水洞”“稀奇古树”“半截子城”“龙凤滩坡”“黄河堤坝”“河滩湿地”等地方八景（图5）。研究基于对不同村落案例格局的解析与对比，进一步提炼“序列”营建的地域法则，主要包括：重视观景停留点的位置精选与主景经营；强调对“有限”景观要素往复使用和交叉组合；强调景径节奏韵律的丰富变化；强调景径流线与生产生活流线的最大化拟合；强调景径流线与河流水系等线性要素的融合等，皆具启发。

图5 韩城市相里堡村空间格局构架示意

结语

综上所述，关中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营建，可谓一种基于高远立意和宏阔视野，对内、外、远多尺度环境要素及空间秩序的精华集萃和整体塑造，由此积淀形成并留存至今的空间遗产，及其内在蕴含的“空间组织的层次性”“内外环境的关联性”“人文结构的凸显性”等本土营建智慧，是现代关中城乡特色发展的根基和范型。

关中村落山水人文空间格局本土营建经验的研究，对于今天的规划建设实践具有以下启示：应充分尊重每一个聚落自身特有的山水人文营建传统，正确认识本土传统的现代价值，重视对本土优秀营建传统及其遗产的发掘与传承，并将之作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应认识到聚落和周边多层次山水景观、人文资源的整体结构关系，跳出建设用地范畴思考规划建设问题，从更宏阔的视野开展遗产保护、现代营建、建设管控，秉持“积极保护，整体创造”的观念，提振聚落整体魅力和感染力；应注重将山水秩序和人文空间建设秩序相统一，把具有重要意义的人文空间优先布置在地域山水秩序网络的关键节点处，以之作为控引聚落整体格局形态发展的坐标，并发挥“江山汇景”“聚景凝神”的风景效能，整合建构富有地方特色和文化精神的山水人文空间艺术构架。这对于做好城乡历史文化保护传承和城乡特色风貌塑造具有重要意义[19]。

图、表来源

文中图、表均由作者拍摄或绘制。

注释

1）本文中的“关中”是指今陕西省中部区域，包括西安市、宝鸡市、咸阳市、渭南市、铜川市以及国家级杨凌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总面积约5.5万km2。

2）钱穆先生在《中国历史精神》和《中华文化十二讲》中曾讲：“中国文化精神，应称为‘道德的精神’。中国历史乃由道德精神所形成”“天人合一，即是我们的最高信仰。‘文化与自然合一’，则是我们的终极理想”。其将“道德”与“自然”并重，视作中国传统文化精华，将二者的融合当作中华文化的终极理想与恒久价值追求。

3）王树声等在《中国城市山水人文空间格局研究》一文中指出：山水人文空间格局是指在“人文优先”“山水关联”的原则下将聚落与周边山、水、川、谷、塬、田、林等视若整体，全面体察、认知和把握山水秩序，将事关聚落历史与文化精神的重要人文空间要素，统一按照文化性、艺术性、整体性的组织原则布局在山水秩序的关键势位，进而形成自然山水秩序与人文空间秩序相融合的整体格局。

4）Alpha Shapes算法是一种利用某些特征点来刻画点集直观轮廓的算法，简言之，就是从一堆无序的点中获取大致的轮廓。

5）研究根据村庄边界或村落紧邻的塬隰地形为界，对山水人文营建要素做以“村内”“村外”分类注记；以村民日常频繁开展生活、生产类活动的范围为界，进一步对“村外”要素作以“近郊”“远郊”分类注记；进而结合实地踏勘、文献分析、访谈调查等方式，对不同层次要素的功能、形态、选址、关系作以分析，总结其内在营建特征。

6）王树声等在《三形：结合自然山水规划的三个层次》一文中指出：“中国自然山水环境的三个圈层，若用中国传统语汇，可表达为‘三形’，即内形、外形、大形。结合自然山水的中国传统规划就是要发现‘三形’之巧，统领人工与‘三形’之巧的整体环境创造，在不同层面上实现人工秩序与山水秩序的巧妙融汇，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7）“塬”亦称“原”，即高平之地，其上建设用地平整，崖边陡峭而利防御，地势高而可避水患，且视景开阔，备受历代营建者的重视。

8）空间格局量化分析的主要技术路线为：①以案例村落格局样本图为基础，建立空间分析蓝本；②依据蓝本中要素间的路径连接关系，建立拓扑图形A，并对图形中的各项空间要素作以编号（空间实体要素以数字编号，路径节点以英文字母编号）；③依据蓝本中要素间“看”与“被看”的视景联系，建立拓扑图形B（此处以是否“成景”为标准，而非泛指要素间的一切视线联系）；④依据蓝本中要素间的核心关联秩序，建立拓扑图形C；⑤基于空间句法分析图形A，测算各条路径的集成度（Intergration），并依据所在路径分值完成各项空间要素的集成度赋分；基于对要素“看”与“被看”的频数统计，完成要素的视景汇集度赋分；基于对要素串接于村落核心轴线秩序上的频数统计，完成要素的轴线关联度赋分；将三套分值均按比归为“0-1”数值区间；⑥基于居民意象调查法，从“频率”“优先度”“凸显度”等指标 考察各空间要素的意象强弱关系，进而结合要素的历史功能，辅以对当地老者的口述村史调查，认知要素在历史人居环境中的共识度与文化价值；⑦将第五步的空间测算数据与第六步的调查数据做以关联分析，提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