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商埠区建筑规划设计特征及其现世影响

张欣

（济南市人防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责任公司，山东 济南 250100）

0 引言

近代建筑（街区）也是城市历史建筑（街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形成城市风貌和城市文脉也有着一定的贡献。而且很多城市的近代建筑和近代街区由西方建筑师设计，在一定程度上也传播了当时西方较为先进的建筑思想和设计理念。而且一些设计方法和理念在当今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中仍然具有适用性。因此对近代建筑（街区）进行设计研究不但可以了解当时的建筑设计甚至社会生产活动，对现代建筑创作和城市设计也有着跨越时空的指导意义。

近代以来，资本主义列强用鸦片和舰炮冲开了中国的国门，中国不少城市被动或主动地开设商埠，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进行贸易往来。但与此同时，不少西方建筑师和本土建筑师也在这些城市进行了大量的城市建设活动，对近代建筑和城市建设进行了探索。因此本文以济南市商埠区规划建设为例，从整体视角出发，结合一手资料进行分析研究，即对济南近代的城市地图、城市照片等资料进行搜集、考证、分析、整理和归纳；同时搜集相关史料，对相关政治和历史背景进行了解，进而分析其规划布局和空间特点，指出其影响和对当下济南市城市规划设计所具有的参考价值[1]。

1 济南商埠区建设背景及基础研究

1.1 历史背景

自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被迫与西方列强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在中国沿海和重要的沿江地区开放了一批通商口岸。城市开埠使得越来越多中国人强烈地意识到了国家主权的丧失和民族意识的觉醒。但是，进步派官员和清廷当权者对主动开埠通商所持观点的转变，是近代中国自开商埠能够付诸实施的思想根源。

作为沿海地区，山东较早被以德国为主的西方资本主义列强所侵略，其广大人民群众、官员和知识分子也较早意识到了国家主权问题和民族危机。在当时胶济铁路即将开通的情况下，如何阻止德国侵略势力在山东由沿海地区向内陆地区扩张，一直是山东当地政府面临的重要问题。因此以济南为代表的城市实行自开商埠的举措，可以有效避免德国势力的经济侵略活动的扩张，避免被动开放造成消极后果[2]。

1.2 区位因素

位于铁路沿线的城市的经济和工商业发展迅速，极大的促进城市发展和经济增长。济南历来为山东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开商埠和津浦、胶济铁路的开通，极大地改善了济南的区位优势和交通条件[3]。铁路的开通运营以及车站的设立直接决定了商埠区的建设选址范围，并在商埠区建成后的十余年间为济南运送了大量的生产材料、工业产品、商品以及劳动力，成为推动济南商埠区成功发展的最重要动力。

1.3 相关制度、机构设定

为了保证商埠区各种经营活动的顺利、有序进行，且不与老城区市民的生产、生活产生冲突，政府专门设立了相关机构如商埠总局、制定相关规定对商埠区实施专门管理，如《济南商埠开办章程》《济南商埠租建章程》等管理条例。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一系列文件还强调了中国主权。如《济南商埠租建章程》中就明确规定“济南西关外地方，系奏准作为自开商埠，与条约所载各处约开口岸情形不同，准各国洋商并华商于划定界内租地杂居，一切事权皆归中国自理，外人不得干预”。该规定表明了山东政府自开商埠的政治立场，体现了当时济南和山东主政者强烈的主权意识和民族意识。

2 济南商埠区规划设计特征分析

2.1 整体选址与布局分析

津浦、胶济铁路的开通直接影响并决定了济南商埠区的选址，带来了大量的人流、货流。频繁的物流贸易和商品输入、输出可以使得车站周围的城市区域具有发展工商业的巨大潜力，商埠区取得了后来的繁荣。由此可见区位选址对城市自开商埠区的发展建设是相当重要的，在商埠区前期策划选址时充分考虑交通、物流因素，合理预估其对城市工商业发展、运营产生的影响，有利于政府部门作出合理决策和长远规划，为该区域的经济发展和基础建设打下良好基础。

除了合理的规划选址，从城市视角看济南商埠区的另一大特色是商埠区与老城区东西并置的规划格局。此“双核”布局保证了商埠区和老城区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城市区域，使得商埠区的各种商业贸易活动基本不受老城区影响，也便于商埠总局等机构对此特定区域进行专门管理。但这种布局模式也存在其缺点，即由于两者相对独立性太强，导致商埠区和老城区交通联系过弱，两区之间进行人员通勤和货物运输成本较高。直到1908 年济南市政府在老城城西新开普利门，并修筑普利街与商埠区连接，才有效解决了商埠区和老城区的交接问题。综上所述，尽管商埠区在整体规划和与老城区的关系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是新旧城区并置的规划思想是当时济南向西方城市规划积极学习的成果，对当代城市新建城区的规划设计仍有借鉴意义。

2.2 道路网格规划

济南商埠区占地4000 余亩，其路网规划布局采用近代西方城市盛行的密集式棋盘状路网，道路间距一般在100~200m 之间。密集型棋盘状路网的优势是布局灵活和交通便利。街区地块灵活性较强，可满足居住、商业、工业和其他各类公共建筑。体量较大的建筑在街区中可以占据整个地块，而体量较小的建筑则可以成组成群地布置在同一个地块中，形成更加多样的街区内部空间。交通便利性体现在，如果区域内一条道路由于拥堵或者施工等原因无法正常通行，那么行人或车辆可以选择另外多条道路进行绕行而不必花费过长时间或步行较长距离，整个商埠区的交通通达度不会因为个别道路无法通行而受到较大影响，即济南商埠区内的城市道路交通系统具有良好的代偿性。

与传统城市建设方式不同，济南商埠区采用了先规划再建设的模式。济南古城区的街区多为先征地、再建房、最后修筑道路的建设发展模式，基本没有统一的预先规划。这直接导致济南古城区内道路系统难以形成体系，呈现出无序发展的趋势。而商埠区则借鉴了西方城市规划和城市设计理念，在开工建设之前进行了统一规划设计，然后修筑道路和基础设施，最后再进行建筑设计和建造。此种做法有效避免了上述城市生长过程的无序性和自发性，保证了更加便利的城市交通系统的形成，也使商埠区形成了完整清晰的城市空间和良好的城市形象。

济南商埠区的路网规划是近代济南和山东政府积极向西方先进规划理念学习的成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但从现代城市规划和城市设计角度看，其局限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体现在以下3 个方面：①商埠区内道路等级未进行明确划分，缺少贯穿整个城区和联系老城区、火车站的主干道，个别道路交通流量会超出设计限度；②城市街区尺度过于统一使整体城市空间单一化、同质化，空间层次不够丰富；③商埠总局仅仅就路网形态和建设程序做出了规定，但对每个街区地块所承担的建筑功能未做详细划分，这导致商埠区建设过程中会出现建筑功能混杂和街区空间混乱的问题。

综上所述，尽管济南商埠区的道路规划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它传递了当时世界上较为先进的规划理念，其布局模式在当今城市规划中仍然具有一定的适用性，总体上有利于商埠区的良好发展，有利于提高济南的城市地位。

2.3 建筑设计特征

济南自开商埠以前，外国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和文化渗透的趋势已经初步出现，老城区的个别地段开始出现新的建筑样式，如1901 年建成的德华银行和德国领事馆。由于开埠吸引了大量的外商前来投资，因此济南商埠区的建筑多由外国建筑师设计，风格以西式风格为主，类似于西方复古主义风格。与老城区传统的木构建筑体系不同，商埠区的建筑设计采用了当时西方较为先进的新材料、新结构、新技术，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近代济南建筑业的发展和建筑设计水平的提升。

上文提到济南商埠区的路网规划采用密集型棋盘状路网。对于建筑而言，小街区不但可以形成更多的沿街展示界面，有利于建筑对外经商、服务，而且也改善了区域内建筑的采光、通风条件，提高建筑和街区的空间品质。

商埠区的建筑高度多以2-3 层为主，高度大多不超过12m。此范围内的建筑高度可以与7~17m 宽度的街区道路形成一个良好的空间尺度关系，即建筑高度与街道宽度的比例基本为1:1。这样不但可以保证地块内建筑界面的完整感，又不会对行人产生空间尺度的压迫感，而且密集的路网也使得该区域具有一定的开放性，有利于提高区域内建筑的可达性。

济南商埠区内的代表性建筑有津浦铁路济南站（已拆）、山东邮务管理大厦和齐鲁大学建筑群（图1），代表性构筑物则有我国近代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设计的津浦铁路济南泺口铁桥等。这些工程的建设标准、设计风格和施工质量均达到了当时国内外的先进水平。商埠区的一些规划设计理念在当今的城市规划与城市设计中仍然具有借鉴价值，因此商埠区对于近代济南甚至近代中国的城市建设都具有深远的意义。

图1 津浦铁路济南站、山东邮务管理大厦、齐鲁大学建筑群

3 商埠区对当下济南城市规划设计的影响

3.1 对城市空间格局的影响

商埠区的规划是济南在开埠之后的100 余年间呈东西方向带状发展的开端。整体来看，虽然新中国成立之前济南对南北方向发展有过规划，但基本都是基于老城区-商埠区的东西双核格局基础上进行扩建、提升改造等，原有城市规划结构仍然比较明显。由此可见商埠区的建设对于后来济南市整体规划的影响是深远的。

3.2 对城市路网规划的影响

2016 年，济南市与美国SOM 建筑设计事务所（Skidmore, Owings and Merrill, SOM）公司合作并公布了济南中央商务区的规划方案。该方案也采用了“小街区、密路网”的规划模式，并与规划区域内部和周边的城市主次干道结合，打造具有活力的城市街区。其规划设计理念便是借鉴了老城商埠区的规划布局。其小地块、小街道、小退界、小转角和小绿地的“五小”设计原则，有利于打造以人为本、宜居、宜步的城市新中心。

3.3 对城市文脉形成的影响

在商埠区开埠之前，济南的文脉元素主要为老城区的泉水、垂柳、街巷以及传统民居的合院空间等。而自近代以来，以商埠区为代表的西式街区和西式建筑在济南也得到了大量建设和发展。尽管这些建筑在城区中与传统建筑街区并不协调，但是这些西式建筑带来了西方的先进技术和审美观念，不论是建筑风格、建造技术还是美学观念方面都有着较高的研究价值。它们是城市发展的重要印记，也是城市文脉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应予以重点保护、修缮和更新。

4 结语

济南商埠区在开埠建设的过程中传播了西方先进的城市规划理念、建筑设计理念和建造技术，形成了与老城区相对比的西式城市街区。其规划设计虽然存在一定的不足和局限性，但是其后世影响是不可忽视的，包括对当今城市结构的影响、城市文脉的影响以及其规划设计理念在当今城市设计中的适用性等。商埠区是济南近代城市建设发展的见证，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应予以重点保护，并进行合理的城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