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
2022-06-06
我想,凌霄花還是攀援得越高越好。
初识凌霄花,是在舒婷的诗歌里,那时尚小,对于凌霄花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凌霄花竟然是一种藤本植物。而舒婷的诗呢,借橡树与凌霄花,抒写爱情与独立: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以为,凌霄花是南国特有的植物。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行人去王曲马厂村参观郭家大院,才发现我错了。
据说郭家,从康熙年间到民国时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有种说法:下了王曲坡,土地都姓郭。
我们看到的是近年以来修葺一新的房子,它们在老宅的基础上重新被加固了一下。那是一个初夏的日子,我注意到院子里有一种攀援植物,附着在一个砖砌的柱子上,也许立柱子的人是为了有利于这种植物更好地生长。叶子不是很茂密,但是长得很精神,盈盈地绕上去,几朵鲜红的花从枝叶间跳出来,给这个闷热的天气增加了些许美好和清凉的气息。
朋友告诉我,这是凌霄花。
寂静的院子里,一丛绿茵之上,几朵俏丽的花朵盛情开放在寂寞之上,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呢?
我无端地对凌霄花有了一种尊重,它体现出的不就是一种卓尔不群,漠视这俗世冷暖的姿态吗?
高高在上,向着阳光,一步一步努力地攀爬。花朵是那么艳丽,竟然没有一点儿媚俗之气。红得鲜艳,红得张扬,红得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再次遇见凌霄花,是在步行街。
不锈钢搭建起来的圆形框架上,凌霄花环在四周,如入无人之境地开放。花开得实在有点儿过于恣意和夸张。
对此我有点儿不屑,花聚闹市,哪里还有别致,或者清幽可寻呢?
对于这次相遇,我无端地觉得对凌霄花是一种亵渎。尽管花朵挂满了枝头,枝叶也长得极尽繁茂。
或许,人们想让它在繁花之时,作为生活的一种点缀,茶余饭后漫步在大街上,偶遇这不一样的风情吧。
最近一次遇到凌霄花,是在故乡。住在隔壁的堂哥说,他从农科会上买了一株花苗,他忘了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藤类植物。他在后院的空地上搭了一个架子来种它,架子不是很高,两米左右。我告诉他,它叫凌霄花。
他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就是凌霄花。
我老家后院的地基比较高,高过堂哥家一米左右,这样呢,堂哥搭的架子就显得有点儿低了。凌霄花近在咫尺,便没有了距离感。
端午前一天,我回到老家,看见堂哥家的凌霄花开得很随意,也很奔放。
更有无数的小蜜蜂,甚至蝴蝶,穿梭在花朵之间。由于花朵大,有的蜜蜂就钻进花蕊中间去了。我把花瓣轻轻压住,听小蜜蜂着急地发出嗡嗡的嘶鸣。然后我放开花瓣,小蜜蜂便抖擞着翅膀迅速飞远了。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早上起床以后,我去打扫前后院,发现好多凌霄花耷拉着,地上也有零落的花瓣。
耷拉着的花瓣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甚至有几分颓废。我用扫帚轻轻地在藤蔓之间划拉,那些快要凋零的花,一朵一朵,从枝头上掉下来。
堂哥做的架子太低了,这么低的架子,怎么能支撑起凌霄花的高度呢?
我想做一个木质架子,四五米高,应该比较合适,这样足以衬托出凌霄花的质感,也能更好地适应它天性里的活泛。向外展示的,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而那花瓣,是随意点缀的一笔,它可以从初夏一直开到秋末。
凌霄花,只有远离了人们的视野,才不至于显露它颓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