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特尔 不屈的斗士
2022-06-03陶莽
门特尔·斯佩是一名荷兰滑雪运动员。她喜欢在山里的感觉,喜欢伙伴间的友情,喜欢比赛的刺激。她也是一位先驱,致力于将单板滑雪引进冬残奥会之中。她是世界上伟大的运动员之一,数百万人为她的故事感动。2022年北京冬残奥会召开之时,是她去世一周年的前夕。
她的丈夫埃德温·斯佩说:“她不怕死,她害怕离开所爱的人,尤其是离开自己的儿子。”荷兰的比尔托芬,在门特尔·斯佩创立的慈善机构后墙上,有她巨大的肖像。门特尔的丈夫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已故妻子的形象。他经常停顿,眼睛盯着照片上的爱妻。
埃德温说:“门特尔一直在传播爱,她也从世界上得到了很多爱。她选择了精致的生活,成为最好的自己。她是一个生活到极致的大师。”
门特尔于2021年3月29日去世。无论在冬季运动还是其他领域,她的成就都将被人们铭记。门特尔成为残奥会传奇人物的历程始于2002年盐湖城冬奥会。她在冬奥会期间演讲,推广自己从事的单板滑雪运动进入冬残奧会。她是一名年轻的成功的滑雪运动员,曾6次获得荷兰全国冠军。29岁时,她被诊断为右小腿骨癌。尽管采取了及时的治疗,但她的小腿仍然无法保全,不得不靠截肢来维持生命。
等待门特尔的是近20年与病魔斗争,这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手术之前,门特尔还计划着重返赛场,尽管医生们对此表示怀疑,但她在手术后几个月就恢复到最佳状态,赢得了第7个全国冠军。这可不是什么残运会冠军,她拖着一条残腿,击败健全的对手,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门特尔在2014年索契冬残奥会上赢得了第一枚单板滑雪金牌。
埃德温说,残疾运动员战胜了身体健全的对手,这成为门特尔继续运动下去的动力,“她有这种感觉:我得了癌症,失去了一条腿,现在我回到了滑雪板上。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向全世界证明自己仍然是最棒的。就在那时,她决定发起一项运动。”
此后,门特尔致力于将单板滑雪引入残奥会,她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实现自己的愿望。当时,残疾人单板滑雪还处于起步阶段,几乎没有基础设施,没有通用的规则,也没有国际比赛。她和其他来自世界各地关注此项运动的人们一起努力,包括美国运动员艾米·珀迪。
他们一起组织了一次世界巡回赛,游说官员,试图让这项运动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门特尔决心证明自己的运动同样属于顶级赛事。
埃德温说,想推广这项运动,意味着门特尔必须做出选择。因为虽然在推广残疾人滑雪,但她仍继续与健全人比赛。她必须退出比赛,将残疾人单板滑雪单独立项。
从那一刻起,她决定退出健全人的比赛,转而与残疾滑雪运动员比赛。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但值得努力走下去。经过8年多的推广,她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她,单板滑雪将进入2014年索契冬残奥会。
门特尔的癌症在这几年里复发了好几次,虽然她一直坚持锻炼和参加推广活动,但病魔没有放过她,癌细胞转移到肺部,她需要手术。
埃德温说:“她知道自己必须接受手术。术后的3个月是漫长的恢复期,放化疗可能持续一年或两年。”但她从未放弃,一直在比赛中获胜。在索契,她是冬残奥会单板滑雪的第一枚金牌获得者。
埃德温说:“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紧张,这就是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的魅力。”在索契冬残奥会和平昌冬残奥会上,门特尔都是荷兰代表团当之无愧的旗手,接连拿下了3枚金牌。
埃德温认为,奖牌不仅是体育成功的标志,“像第一块冬残奥会单板滑雪金牌这样的巨大成就,会使人产生一点无敌的感觉,可以赢得一切,甚至是与癌症的斗争。当时,我们仍然相信她会战胜病魔。”
门特尔在索契冬残奥会的闭幕式上获得了一个特别奖,以纪念她在推广单板滑雪运动上取得的成就。埃德温说,如果做个比较的话,她会认为这个奖项比金牌更珍贵。
门特尔(左)在荷兰国家体育颁奖典礼上。
在门特尔的葬礼上,哀悼者在街道两旁排队,献上鲜花。
门特尔的慈善机构挂着她的巨幅肖像照片。
2012年,门特尔创建了她的慈善机构忠诚基金会,用以帮助荷兰的年轻残疾人体验滑雪运动的乐趣。她一直在做这项工作,直到去世前几天。埃德温说,在生命的最后几周里,她已经几乎无法使用轮椅,但还会不停地打电话安排各种事情。
门特尔去世后,埃德温继续开展工作,帮助年轻的残疾人参加雪上运动,为他们安排教练,提供资金和假肢,并组织比赛。他说:“我曾向门特尔承诺过会继承她的遗志,继续为基金会工作,让残疾儿童和健全人一样生活,给他们同样的机会。她的基金会帮助了很多人,她自己也从中获益匪浅。她付出了非常多的爱,所以她也得到了非常多的爱。这就是为什么她去世时,路边会有成千上万的人送别。”
如果想了解门特尔是什么样的人,不妨去互联网上看看。她是一位经常接受采访,并喜欢公开演讲的人,对自己的健康问题直言不讳,对自己经历的困难和成功都娓娓道来。2018年,在平昌冬残奥会赢得两枚金牌后,门特尔在阿姆斯特丹演讲,展示了颈部的X光片,这里有替换了颈椎的金属。她说这是钛──自己的“永久首饰”,这是癌症再次复发的结果。
切除颈部肿瘤并安装金属部件需要手术16个小时,手术在她去韩国参加冬残奥会的前几周完成。两年前,医生说她的生命可能只剩下几个月了。然而,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又一次准备参加比赛。考虑到她的健康,一些人质疑她去平昌是否合适。
门特尔的回答很明确:“这不仅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因为参加比赛比在家里等待生命结束要好。”
自2014年索契冬残奥会以来,门特尔的运动水平有了显著提高。即使已经45岁,她仍然是一个有实力的竞争者。颈部手术意味着她必须调整自己在雪板上的姿势,因此要更加努力地训练。平昌冬残奥会上,她获得了两枚金牌,她的比赛胜利定格在了128场。
平昌冬残奥会之后,门特尔停止了训练,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慈善事业上。她的健康情况开始恶化,需要更多的手术和治疗,不得不使用轮椅,但她的工作仍在继续。门特尔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去世前几天,她出现在一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体育场开幕式上。
门特尔很高兴能出现在那里。她说:“我从中获得了很多积极的能量。”
不幸的是门特尔还是离开了她深爱的世界,那时,距离北京冬残奥会召开还有一年。
埃德温在电视上看到了看到丽莎·本斯科滕和克里斯·沃斯等荷兰滑雪选手在北京冬残奥会上的精彩表演,他们都是门特尔调教出来的队员,在平昌冬残奥上获得过奖牌。
埃德温说:“欣赏他们的精彩表演时,我会大笑,也会比平常更想念自己的妻子,哭得眼泪汪汪。”
埃德温知道如果门特尔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除了参加比赛,门特尔几乎从来不哭。只有有人赢得了金牌,她才会激动地流下泪水。”
责编 柏强 陶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