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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与增收:民族村寨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机理研究
——以龙脊梯田景区大寨村为例

2022-06-02密,吴军,王

地理与地理信息科学 2022年3期
关键词:生计村寨农户

郑 密,吴 忠 军,王 佳 果

(桂林理工大学旅游与风景园林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中国旅游研究院民族旅游研究基地,广西 桂林 541006)

0 引言

在“后小康”时代,如何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是现阶段国家“三农”工作的重点,而如何建立农户持续稳定增收的长效机制则是“乡村振兴”“旅游扶贫”和实现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问题之一。我国少数民族村寨中民族旅游资源禀赋优异,农旅融合成为民族村寨拓宽农户旅游增收渠道的有效途径,农户只有将农业和旅游业紧密结合,才能实现农业生产和旅游收入可持续增长的终极目标[1,2],但国内外较少关注民族村寨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长效机制。本研究将“旅游可持续增收”定义为:为满足今后世世代代人的需要,既要保护资源,加强社会、经济、文化及环境效益,注重旅游可持续增收,又要充分考虑农民本身,使其获得旅游收入可持续增长的能力。其中农户增收能力的培养是实现可持续增收的内在动力,但现今农户增收能力所存在的“受限”和“薄弱”问题是制约农户实现有效增收和长期脱贫的“拦路虎”,也是亟须根治的“顽疾”。

1987年布伦特兰委员会报告中首次提到可持续生计(sustainable livelihood)概念,指个人或家庭所拥有和获得的能用于谋生和改善长远生活状况的资产、能力和有收入活动的集合,其中农户生计能力的培养是实现可持续生计的重要一环。由于可持续旅游可以应对脆弱性,实现在经济、社会、环境和制度下可持续发展的生计结果,而不会破坏他人的生计,这与可持续生计的概念相一致[3],国外部分学者已将可持续生计理论应用于旅游减贫、社区参与等研究中[4,5],并有大量文献从农民个体特征、农村资源禀赋等多方面研究农民可持续生计对家庭收入的影响[6]。20世纪末,可持续生计分析范式逐步系统化,Scoones[7]、Farrington等[8]的体系框架成为该领域的代表性研究,其中认可度最高的是英国国际发展部(The UK′s 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的可持续生计方法(Sustainable Livelihood Approach),即DFID-SLA模型。

已有研究发现,可持续生计框架各要素是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关键影响因素[9],旅游生计能力是农户可持续旅游增收的重要来源和保障,旅游发展下可持续生计框架的重塑是实现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绝佳手段。但在旅游情景下,可持续生计框架的应用研究却存在如下壁垒:1)研究应用情景和尺度的差异,在旅游情境中多针对宏观环境考量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但可持续生计框架重点关注个人或家庭微观层面的生计可持续性[10];2)多数可持续生计框架忽视文化因素,而民族旅游是以独特的民族文化为核心吸引力,旨在为旅游者提供一种特殊的异质性民族文化体验活动,在地文化因素对旅游消费和农户生计产生了重要影响;3)生计结果评估的单一性,旅游地的生计可持续性不仅体现在社会和经济方面,还应加强对生态环境和文化等维度的可持续性检验;4)仅从生计状态出发,而未将生计能力纳入评价框架中。

鉴于此,本研究以旅游发展较为典型的龙脊梯田景区大寨村为例,基于内源式发展理论、能力贫困理论等,借助增加文化生计能力的可持续生计框架 DFID-SLA,运用观察法、半结构性访谈、深度访谈等数据收集方法,以及综合指数、路径模型、地理探测器等数据分析方法,探讨民族村寨农户生计能力的群体差异,并引入农户生计能力、环境适应能力、社会保障能力、就业创业能力构建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概念模型,以探索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机理,提供民族村寨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优化方案和政策建议。

1 理论框架与路径假设

DFID-SLA将农户看作旅游背景中谋生的对象,通过连接脆弱性背景、生计资本、结构和过程的转变、生计策略和生计结果五部分以揭示可持续生计的作用机制[11]。而从内源式发展的角度看,民族村寨的农户作为当地的主人,不仅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也是旅游发展的重要人力资本和景观资源的缔造者,因此,只有培养农户可持续发展能力、实现村寨农户生计资本的充分利用,增强村寨可持续发展内生动力,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户可持续增收问题。因此,本研究借助DFID-SLA框架,将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能力分为环境适应能力、生计能力、社会保障能力和就业创业能力四大类(图1),其间的互动影响机制有利于从系统和整体的角度理解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内在机理。具体分析如下:

图1 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理论框架Fig.1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sustainable increased tourism revenue of farmers

旅游的产业脆弱性、季节波动性、资源短缺和竞争内卷等问题增加了当地生计环境的脆弱性,农户对这些脆弱性背景的应对和感知行为反映了农户增收的环境适应能力[12]。一方面,民族村寨旅游的开发不会从根本上解决村寨所面临的自然威胁(梯田塌方、火灾等),对这些风险的适应和处理能力直接影响农户的物质、自然和文化等生计能力;另一方面,随着民族村寨旅游的不断发展,劳动力逐渐回流,但季节性失业人数也相应增加,经济季节性波动和旅游危机影响度相对加强,农户抵御生计冲击的能力会改善其人力、金融和物质等生计能力[13],因此假设:H1:农户环境适应能力正向影响农户生计能力。

从内源式发展理论视域看,民族村寨旅游开发的参与性特征对农户的生计能力有一定要求,这些生计能力作为内生动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另一方面根据能力贫困理论,贫困户知识、技能、观念落后导致其生计能力脆弱而无抗风险能力,当外界环境发生变化、外源式扶贫力量撤离后,贫困户会再次陷入贫困中。因此,农户的生计能力和“干中学、学中干”的思想是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重要推动力[14]。同样,合理的政策与制度等外源性动力会正向影响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并且农户拥有的生计能力越强,越能抓住外部环境机会,以增强社会保障能力,因此假设:H2:农户生计能力对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有正向影响;H3a:农户生计能力对农户社会保障能力有正向影响;H3b: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对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有正向影响;H3c:农户生计能力通过社会保障能力的部分中介作用影响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

生计策略体现在农户旅游参与意愿、旅游经营方式、农户类型选择等方面,这与农户的旅游就业创业能力紧密相关。在民族村寨旅游发展背景下,农户生计资本存量和结构得到改变,其生计能力也相应变化,依托于生计能力的生计策略随之多元化,农户生计方式发生重组和优化,农户就业创业能力得到提升,农户生计的整体可持续性也相对提高,因此假设:H4a:农户生计能力对农户就业创业能力有正向影响;H4b:农户就业创业能力对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有正向影响;H4c:农户生计能力通过就业创业能力的部分中介作用影响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

根据以上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机理过程分析,本研究聚焦农户能力的培养,借助可持续生计框架和内源式发展理论,考察民族村寨旅游开发过程中如何帮助农户可持续增收,打破农业经济的“内卷化”[15]并进入新的可持续发展中,为此构建旅游地发展分析框架(图2)。首先探索4种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能力中较关键的生计能力的特征和差异,再借助DFID-SLA框架厘清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机理,即4种主要农户能力之间的作用机制及其对增收结果的影响。

图2 旅游地发展分析示意Fig.2 Schematic diagram of tourism destination development

2 研究区概况与数据来源

龙脊梯田景区大寨村位于龙胜各族自治县东部,属桂北高山和半高山地区,地势险峻,下辖大寨、田头寨、新寨、壮界、大毛界和大虎山6个自然村(屯),15个村民小组,全村共有水田50.47 hm2,旱地25.5 hm2,主要以种植农田与发展旅游业为主。2003年大寨村正式开发旅游,当年接待游客0.6万人;2019年大寨村共有275户1 232人(瑶族占98%),有212户(占80%以上)经营乡村酒店,当年接待游客64.4万人,是2003年的107倍,景区收入约4 202.2万元。大寨村主要依靠旅游业发展经济,但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农户参与意识、能力不强,导致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内生动力不足。因此,本文以龙脊梯田景区大寨村为案例地,探索不同农户生计能力的差异,并厘清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内在作用机理。

自大寨村开发旅游以来,项目团队进行了10多年的动态追踪研究。考虑到数据质量和可操作性,主要通过半结构性访谈、观察法和深度访谈等方法获取数据,数据收集分为预调查、问卷发放、补充调研、资料整理4个阶段。2020年1月11-16日对大寨村进行预调研;11月23-28日进行正式调研,以入户形式展开半结构性问卷调查,每户调查时间约为40 min,共发放问卷158份,回收有效问卷154份,有效率97%;进一步选择对当地发展历程了解的中老年农户和村干部等关键人物进行深度访谈,访谈记录4份,每个对象访谈时间约1 h;12月23-25日再次前往大寨村获取文本资料,并对案例村农户资料展开补充调研;通过对扶贫工作、旅游接待等数据资料进行梳理,获取大寨村旅游发展、农户生计现状,对调研条件和可操作性进行评估,并基于预调查半结构问卷与访谈提纲进行修正。

3 生计能力的外部群体差异化研究

3.1 生计能力测算和生计策略识别

结合民族村寨旅游发展状况和农户生计特征等实际情况,选取可持续生计框架DFID-SLA,引入文化生计能力,借鉴国内外学者生计能力评估指标方法[16-18],构建民族村寨农户生计能力测量指标(表1),考虑到指标体系内容较多,因此采用熵值法对生计能力各指标进行客观赋权。农户各类型生计能力指数计算公式为:

(1)

式中:Q为综合指数;Wi为利用熵值法求出的指标权重;Ii为指标的标准化得分。

表1中自然生计能力的均值最大,这与龙脊梯田景区作为自然景观遗产的特性相符,旅游开发背景下农户的自然资本仍然占据主导地位,优越的土地、区位和资源条件能使农户占据旅游发展的核心竞争力[19],位于村寨边缘、距观景台近的农户自然生计能力更强,其旅游增收效益更大;人力生计能力是农户维持家庭生计、促进生计模式创新最重要因素之一,其均值也较大,充分说明了大寨村在旅游开发过程中教育水平、医疗水平和人才培育水平的提高;文化生计能力次之,民族村寨是我国民族旅游的主要空间载体,作为文化旅游的一种重要形式,民族旅游以少数民族自身独特的民族文化为核心吸引力,因此农户较高的文化生计能力是在地文化得以传承和发展的重要保障;其后是社会生计能力、物质生计能力和金融生计能力,说明大寨村的旅游开发还需要政府、企业和社会的进一步支持。

表1 民族村寨农户生计能力测量指标Table 1 Measurement indicators of livelihood ability of farmers in ethnic villages

农户生计策略指农户或家庭为实现可持续生计而对自身资本禀赋进行选择和组合的行为活动,本文参考已有分类方式和依据[7,20,21]并结合大寨村民族旅游发展态势,将农户的生计策略分为4类(表2)。大寨村的农户大多从事旅游服务行业,112家旅游主营型农户中有110家采用“住宿+餐饮”经营形式,家庭年收入平均为34.8万元。随着民族村寨旅游的发展,农村劳动力回流,2016年在景区从事旅游行业的村民达2 800多人,外地务工型农户逐年减少。与其他民族村寨不同,大寨村位于稻作梯田龙脊景区,农户利用传统方式耕种的梯田资源以“企业+梯田+农户”模式参与旅游开发并获得旅游分红,因此在调查样本中,从事种植和畜牧的纯农户都有相应的旅游补贴分红,将其归入旅游补贴依赖型农户。

表2 民族村寨农户生计策略分类Table 2 Livelihood strategy classification of farmers in ethnic villages

3.2 不同生计策略类型中生计能力差异

以研究区内154个样本为基本单元,计算民族村寨农户生计能力指数的平均值(表3)。由表3可知:1)旅游补贴依赖型农户的总生计能力指数较低,其平均人力生计能力指数为0.311,平均社会生计能力指数为0.172,均低于其他生计策略类型。尽管民族村寨的劳动力人口流失不多,但旅游补贴依赖型农户表现出低收入、老龄化和受教育水平低等特征,严重制约农业与旅游产业的发展,该类型农户多位于每组村寨的中心,且平均房屋高度2.6层,观看梯田景观的视域面积较小,因此其自然生计能力和物质生计能力较低,从事旅游经营的条件有限,虽然该类型农户的文化生计能力并非最低,但其文化生计能力仍未得到充分利用。2)旅游主营型农户的总生计能力指数最高,达到2.077,且6个生计能力指数均值也最高。该类型农户成年劳动力资源丰富,平均受教育年限为8.78年,健康状况良好,劳动力社会资本条件优越,同时在地理区位、房屋条件、文化技能等方面的优势共同促进了该类型农户的旅游产业发展。相较于其他商贸型和务工型农户,旅游主营型农户虽然面临经济的季节性波动,但在当地村组织和企业的引导和帮扶下,生计资本带来的经济效应远大于其面临的经济风险。3)从总生计能力指数看,出现了旅游经营和非旅游经营的两极分化,除自然生计能力在不同生计策略类型农户中分布较均匀外,旅游经营型农户的其他生计能力指数均远高于非旅游经营型农户。随着村寨旅游产业的发展,在村寨内部产生了由旅游补贴依赖型、务工型农户向旅游主营型农户的生计策略转化,各类型生计能力指数也在不断演进。

表3 民族村寨农户生计能力指数均值差异Table 3 Differences of the average values of farmers′ livelihood ability indexes in ethnic villages

4 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机理研究

4.1 变量选取

参考 DFID-SLA可持续生计框架选取变量,并借鉴已有研究[9,22,23]构建指标体系(表4)。其中,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评估与检验并不局限于农户收入方面,而应放在经济—社会—环境—文化系统中加以诠释,因此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分为农户年收入、经济可持续、社会可持续、环境可持续和文化可持续5个维度,其他变量均采用多指标测量。指标选取经过指标库建立、指标筛选、专家意见提纯等程序,部分指标通过居民感知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法测量,如社会保障能力变量的“土地政策对旅游发展支持力度”“金融政策对旅游发展支持力度”等以及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变量的“旅游促进村寨的经济可持续”等指标。

表4 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影响因素变量及指标选取Table 4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indicators of sustainable increased tourism revenue results of farmers

4.2 研究假设检验

路径模型因果关系及其参数估计结果(图3)显示:H1(β=0.257,t=1.988,P<0.05),H2(β=0.465,t=5.966,P<0.001),H3a(β=0.593,t=3.641,P<0.001),H3b(β=0.118,t=2.926,P<0.05),H4a(β=0.71,t=5.776,P<0.001),H4b(β=0.28,t=6.011,P<0.001)。6条路径均通过显著性检验,且正/负相关性与假设相符,全部假设检验得以验证。因此,农户生计能力、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和农户就业创业能力对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有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生计能力对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和农户就业创业能力有显著正向影响。从路径系数和显著性看,虽然农户的环境适应能力对其生计能力有显著正向影响,但影响系数较低。

图3 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机理路径模型Fig.3 Path model of the mechanism of sustainable increased tourism revenue of farmers

4.3 中介效应检验

4.3.1 农户社会保障能力的中介作用 采用SPSS Process中的简单中介模型Model4检验社会保障能力在生计能力与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关系中的中介效应(表5),农户生计能力既能直接预测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又可通过社会保障能力的中介作用预测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合理的政策设计与制度安排是解决民族村寨旅游生计可持续性问题的关键所在,民族村寨农户旅游的可持续增收不是短期获取项目开发收益,而应不断探索政府、市场、社会等外源性主体与乡村居民自身内源性动力融合的长效机制。民族村寨农户是实现可持续增收目标的内源主体,应在外部力量和自身共同作用下提高农户的生计能力和社会保障能力,其中政府是提供资源与保障的关键外源性动力,2011-2016年大寨村得到上级扶贫贴息资金90万元,县政府返还资源费1 200万元,上级政府在乡村居民生计方面主要表现为政策引导、制度干预、公共服务提供、财政金融工具调节等;旅游公司是提供金融和物质支持的中坚力量,通过实施“扶贫龙头企业+景点(梯田) +农户(贫困户)”的旅游扶贫模式,龙脊公司努力开展旅游扶贫,带动农户增收,并给予农户“梯田维护费”;近年来农村商业银行通过开展上门服务鼓励大寨农户贷款发展旅游;农户参与制度的完善也是结构与过程转变的关键,这不仅体现在居民的意志,也实现了制度的自主约束—激励作用。同时实证研究结果进一步说明,农户可通过提高自己的生计能力增强社会保障能力,进而实现旅游可持续增收。财富的示范效应显示,许多国家与地区政府往往会针对有生计能力的主体实施产业政策倾斜、提供贴息贷款和项目支持,鼓励民营企业和当地社区参与旅游业,从而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这与本文实证研究所得结论一致,在民族村寨发展旅游的进程中,农户生计能力的培养是增强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内生动力的关键,这是政府和企业提供社会保障支持和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坐标。

表5 农户社会保障能力的中介效应Table 5 Mediating effect of farmers′ social security ability

4.3.2 农户就业创业能力的中介作用 用上述同样的方法对农户就业创业能力在生计能力与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间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表6),结果表明,农户生计能力既能直接预测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又可通过农户就业创业能力的中介作用预测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民族村寨的旅游开发使农户的生计策略在整体上由农业转向非农业,从非旅游产业转向旅游经营,生计策略逐渐多样,农户就业创业能力不断提升。农户的就业创业能力不仅取决于个人偏好和周围的环境资源,同时也受自身能力发展状况所驱动,例如在民族村寨中拥有更多民族文化技能的农户更适应旅游环境的需要,会选择从事旅游手工艺品、旅游商品销售等生计方式。根据新结构经济学资源禀赋效应的观点,一方面生计能力要素禀赋的多寡决定该时期内可供农户生产、经营等活动支配的劳动、资本的总量大小,从而影响农村的规模经济效应和供给侧结构,对农户生计策略的选择起到关键作用;另一方面,生计能力要素禀赋特征反映了生计能力的相对丰裕程度和生计能力各维度要素之间的互动,显著影响农户旅游的可持续增收。但大寨村农户的能力无法满足景区运营和管理的标准,因此农户就业岗位层次停滞不前,甚至日趋低下。总之,本文的实证研究进一步说明了农户拥有的生计资产能力越大,选择生计策略的余地就越大,更能灵活地自我调整,其就业创业能力也相对更强,从而提高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水平。

表6 农户就业创业能力的中介效应Table 6 Mediating effect of farmers′ employment and entrepreneurship ability

4.4 因子决定力诊断

为进一步识别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的微观过程和影响因素,需厘清农户增收中的互馈机理。本文基于地理探测器诊断各类型生计能力对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就业创业能力和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的推动机理,将6种生计能力作为自变量,测算其因子决定力[24]。本文引入因变量决定力指标q,测度可能影响上述3个因变量的潜在因素。计算公式为:

(2)

如表7所示,由于金融、自然、物质3种生计能力直接与政府的土地、金融和奖补政策相关,社会生计能力与村寨内部管理和自治能力密切相关,因此,上述4种生计能力对农户社会保障能力产生显著影响;农户的就业创业能力是一个综合人力、物力和财力的过程,并且在民族村寨中文化资本因素对农户就业创业能力起到关键作用,因此,人力、社会、物质、金融和文化5种生计能力均对农户就业创业能力影响显著,其中金融生计能力的影响最显著,解释率为20.4%,这充分说明了贷款渠道、贷款难度等影响农户的就业创业能力;在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方面,自然生计能力的影响最显著,解释率为14.4%,主要因为大寨村是龙脊梯田景区主要的梯田景观村寨之一,经济效益来源多依靠自然景观和自然区位因素。

表7 农户生计能力的决定力Table 7 Determining power of farmers′ livelihood ability

4.5 因子交互作用分析

为探测两驱动因子间的交互作用,本文利用地理探测器对影响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就业创业能力和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的6个生计能力进行两两交互探测(表8)。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影响较大的交互因子为X2和X3(0.222)、X2和X4(0.216)、X1和X3(0.182)。X1与X2、X3、X4、X5,X2与X3、X4、X6,X6与X3、X4、X5的交互组合属于非线性增强型,即两因子交互作用大于单因子影响力相加;对于农户就业创业能力的因子交互探索,只有X1与X2、X3及X3与X2、X6属于非线性增强型;对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的两两因子交互作用,双因子或非线性加强了对农户增收结果的解释,大部分共同作用因子决定力大于0.15,X2和X3交互后决定力高达0.284,X2与X4、X5及X5与X3、X4交互作用属于双因子增强型(TFE),其他交互组合属于非线性增强型(NLE)。

表8 农户生计能力的交互探测结果Table 8 Interactive detection results of farmers′ livelihood ability

可持续生计理论认为,在进行农户可持续生计分析过程中,理解不同生计资本的排列组合对生计策略和生计结果的影响是可持续生计研究的关键,如实现农业集约化需要自然资本(土地、水等)与经济资本(技术、信贷等)相结合。因此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是各种生计能力相互作用的结果,通过分析不难发现,多因素交互作用对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就业创业能力和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的解释力显著增强,在以社会保障能力和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作为因变量时,人力、物质、文化生计能力和其他因子的交互作用几乎都呈非线性增强,尤其是文化生计能力,其叠加作用十分明显;在以就业创业能力作为因变量时,人力和自然与其他能力的交互作用呈非线性增强。

5 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以龙脊梯田景区大寨村为例,探索不同农户类型生计能力的群体差异及旅游可持续增收的影响机理,主要结论如下:1)不同农户类型生计能力存在显著差异,从事旅游经营农户的总生计能力指数及各类型生计能力指数都远高于从事非旅游经营农户的生计能力指数,差异两极分化严重,并且金融生计能力在各类型农户中都较低。2)生计能力、社会保障能力、就业创业能力都对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有显著影响,其中生计能力的影响最大,并且农户的环境适应能力越强,其生计能力也越强。3)农户生计能力正向影响其社会保障能力,并通过提高社会保障能力实现旅游可持续增收;同理,就业创业能力的中介作用也十分显著。4)各生计能力类型对因变量都有显著影响,并且任意两个驱动因子对农户增收能力和增收结果的综合作用力均大于单个因子的作用强度,以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作为因变量时,文化生计能力与任何因子的交互作用都大于单因子作用,且各因子叠加后对农户社会保障能力、就业创业能力和农户旅游可持续增收结果的交互影响力增强。

本文通过完善农户旅游可持续生计理论及框架,为广西、云南和贵州等地类似民族村寨农户旅游增收问题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和范式,亦能为建立农户稳定增收和减少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进一步增强民族村寨农户旅游增收的可持续性、“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技术支撑和政策参考:1)从社会保障能力和就业创业能力的重要中介作用出发,政府应大力推进乡村振兴下的土地出让政策,实现土地增值收益取之于农、用之于农;同时应引导农户实现生计策略多元化,优化民族村寨地区的生计结构,从而分担旅游带来的季节性、事件性风险,提高生计韧性。2)以农户为增收主体,以增强农户生计能力为着重点,通过培养农户“干中学,学中干”的自主思维提高人力生计能力、增强社会连接度提高社会生计能力、改善人居环境提高自然生计能力、增加土地增值利益提高物质生计能力以及活化民族文化、保护民间技艺等提高文化生计能力,从而实现自主能力提升的良性循环。其中要重点提高得分最低的金融生计能力,鼓励开发性、政策性金融机构、商业银行、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等共建少数民族村寨金融服务组织体系,引导村民小额信贷、中长期信贷。3)以内源式发展为主要发展模式,将农户自身的觉醒与内生能力的提升作为增收的关键,形成从“输血”到“造血”的增收思路转变,让农户自己挑上“金扁担”,在此基础上适量引进外源力量,提高增收的动力。4)依托少数民族村寨特色产业和文化,推进各项政策为旅游服务,如建立旅游专项贷款项目,批复旅游专项用地等,并将文化和旅游重点领域符合条件的项目纳入地方政府专项债券支持范围,同步实现民族地区乡村振兴和旅游扶贫。5)科学评估农户的各类型生计能力,为生计能力较弱的农户提供政策、技术和知识支持,实现经济效益的“去内卷化”,在此基础上利用生计能力的优势战略组合,尤其是文化生计能力与其他生计能力的结合,实现生计能力的优化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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