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虫鸣出的秋韵

张希良

吃过晚饭后，我习惯性地，又独自一人漫步到鸢都湖的岸边。湖边几个钓鱼的人已经开始架起的鱼竿准备夜钓了。湖对面的天空，弦月如弦，一弯窄窄瘦瘦的月牙儿，像钓鱼人甩出去的鱼钩，挂在了傍晚的天空，包裹在一片朦朦胧胧之中。

被弯月钓出的还有阵阵秋虫的鸣叫声。

夜晚是秋虫的舞台。在一个人少的地方，我面对着湖面，轻手轻脚在湖边的木凳上坐下来。“啾啾，啾啾”“聒聒，聒聒”“嘟嘟，嘟嘟”……浅唱低吟的歌声，既远又既近，既宏大又细切，顿挫分明间，如银筝乱响，又好象是丝弦顿弹，仿佛夜幕下的一切，都被有声的生命注满。

蟋蟀、蝈蝈、油葫芦、蝼蛄、纺织娘……我一边仔细分辨着这些虫子的叫声，一边想象着它们鼓起翅翼，拼命鸣叫的样子。

没有了夏日的炎热与烦躁，这些秋虫的叫声仿佛分外清明。清爽的夜风中，秋虫美妙而欢快地合唱，声音越来越高，激荡人心的美妙乐章，带给我心灵的宁静和愉悦，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草丛边，用手机录下了这些引人心灵共鸣的美妙旋律。

秋虫何以发声、为何发声？它们的浅唱低吟，在寻求知音？还是在嗟叹命运如此的短暂？听着这天籁之音，我浮想联翩，进入无限想象的空间，要是我们科学界的精英搞出一个编程，也像微信语音留言那样，能够轻易转换成文字该多好啊，要是那样，我就知道这些秋虫在唱什么了。

秋虫们的生命非常短暂，一年四季，它们最多的能活三季吧。但它们只要活着，就会尽情歌唱。短暂的一生，有时甚至只有一秋时间，而它们却不因为生命的短暂，而放弃歌唱，放弃自己对爱情，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想想我们整天哀叹命运的短暂，愁苦什么呢？难道我们还不如一只秋虫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像古诗里写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如其哀叹生命短暂，还不如勇敢地继续前进。

生活不只是忙碌和辛苦、拼搏与奔波，也有不经意的惊喜和快乐。如我今晚不经意邂逅的秋虫的合唱，带来的情趣，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夏暑连天音，秋凉托禅心。古代的人们住平房，和大自然中的花鸟鱼虫生活在一起。虽然没有现代人的空调，纱窗，但会有另一种乐趣。王籍的《入若耶溪》中有一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让人一下进入了那种轻灵简静的意境，懂得了那份人应该同美妙大自然感应和融合的哲理。唐代白居易的《闻虫》：“暗虫唧唧夜绵绵，况是秋阴欲雨天。犹恐愁人暂得睡，声声移近卧床前。”让你读了如身临唱者无心，听者有意的境地：躲在暗处的秋虫，整夜鸣叫，似乎生怕诗人睡去，一步一步地逼近诗人的卧榻……

从海阔天空的漫游中回过神来，我起身，沿着湖边大片的芦苇荡，继续向前，刚才湖边的那些嘈杂的虫鸣声，似乎也跟著我来到这里。环顾一下左右，周围没有什么人，我开始扯开五音不全的嗓子，大声唱了一段《九月九的酒》，草丛里的虫鸣蓦地停了下来。

短时间内，四周鸦雀无声。

不知那些秋虫听懂了没有，它们会不会耻笑我这呕哑啁哳的声音。

——选自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