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去不回头
2022-05-30魏白蓉
魏白蓉
岁月无情,时光易逝,乍见金灿灿的秋叶潇洒飘落,在地上织出一条梦幻的毯子,铺洒在人行道上,一陣阵凉风吹来,让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装时,才恍惚惊觉,2022年居然已经接近尾声了。蓦然回望今年所经历的种种,竟有良多感慨。
时间从不为人停留,人却总该盘算着时间做些什么。每年年初,我都会为自己打气,展望着新的一年又该做些什么,继续学些技能傍身。比如,学一下平面设计或者3DMAX,让自己跟上数字时代的发展步伐。再比如,尝试从未做过的美食,尝试亲手种一盆花又或者养一只小狗,让自己的生活有些生机……
在我下班的路上,总能遇到不同学龄的学生,那写着稚嫩与纯粹的面庞由衷地展露着笑颜,这总会使我不自觉地受到感染,总是在与这些充满希望的少年人匆匆擦肩走过后,才有意识地收敛嘴角的笑意。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着不同的烦恼,而成年人的生活总是更缺乏新意,仿佛多看看少年人的模样,就能使自己回想起儿时所度过的岁月,毕竟那时候梦想璀璨,笑容真诚,对世间一切的希望雀跃着燃烧在心中,而最大的烦恼无非是怎么才能取得好成绩,以及怎么更靠近自己喜欢的人……
生活如此无趣,总该主动寻觅些新意。就像清晨偶尔走在路上,我总会抬头望一望天边的云彩,为每一朵怪异的流云创造一个活跃的形象。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如此乐意为云朵赋予乐趣,究竟是我的生活缺乏这种乐趣,还是我在向往着这种充满乐趣的生活呢?
2022年,是我国在各行、各领域取得各项重大进展与喜人成果的一年,我由衷地感到欢喜。但是,当我将这份欢喜审视到自己身上时,又难免有些气馁。为自己制订的计划所完成的事项寥寥无几,生命中更让人烦恼的烦恼却接踵而至。就在今年,好朋友家中的长辈去世了,去世那一天刚好是她的生日。在此之前,朋友大学毕业后放弃寻找工作,专心和父亲一起照顾她,而这位长辈在经历了三年病痛折磨后,还是离世了。长辈去世后,冰冷消瘦的脸庞与生前的红润微胖对比鲜明,尤其是鞭炮声过后没几个小时,一个曾经鲜活的人变成了一个漆黑庄严的盒子,这更是令我无比恐惧。我并非惧怕死亡,而是害怕死亡终将会带走我所重视的人,更害怕,原来我已经成长到需要随时接受这不可逃避的痛苦的地步了。
每一年的秋天都会落叶,而每一年我对落叶的观点似乎都有不同,就像是在我幼年的某一个深秋,我、外婆与我哥哥三人站在门外,家门外的院子里磨刀匠正坐在他随身携带的木质长凳的一头儿,而长凳的另一头儿是半锃亮半染锈的刀具,与流淌着锈水的磨刀石,两者在清晨摩擦出清晰的“唰唰”声。微暖的阳光能透过逐渐稀疏的树冠洒落地面,枯黄的秋叶偶尔随着微风缓缓飘落,飘落在堆积了一夜尚待清扫的金色叶堆中。那一年,我觉得这样的秋天非常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温暖得仿佛一张暖色调的纯洁水彩画。而今年,枯叶照常零落,画面中没有外婆,没有磨刀匠,偶尔想起来昏沉天空中轻飘飘的细雨,反而将落叶刷洗得透着生冷的整洁。这一年没有比死亡更令我记忆深刻的事了,或者与死亡相比,其他的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一年,看似独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才刚揭开崭新的一章,但似乎有了更为无形且更具压迫感的阴影将我笼罩。而我,无法逃离,无法应对,只能被迫接受着终有一天会降临的残酷命运。我从未在之前的哪一年中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成年”与“成年人”这两个名词后所潜藏着的责任与分量。恐惧源于不可预测与无能为力,这样的命运难免让我想着逃避,也难免自嘲于自己的懦弱。难怪有人说,青春期会认为自己如果是长辈的话,能比长辈做得更好,而当自己进入社会就能理解长辈的不易了。
确实,人生的成就与所值得夸耀的事物终将会随着人的离去而淡然于空无。在人的短暂一生中所经历的种种,相比于人类整体的发展历程似乎也不过是常态,一切经历都是无法影响时间的存在。“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此时,我见山非山,何日可见山如山?念此种种,不过又见一年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