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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表姐

2022-05-30徐敬军

青年文学家 2022年34期
关键词:表姐夫样样舅舅家

徐敬军

都说迟桂花香,但谁知它经过多少风雨和霜雪?

又到桂花飘香时节,我回忆起桂表姐过去的事像电影一样浮现。

桂表姐大我一岁,1954年出生,属马。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虽然桂表姐大我一岁,但事事都操心、关照着我。小时候,我常在舅舅家玩儿,逢年过节必到。大年初六,舅舅来接我,在那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过完正月十五才回家。舅舅家在我们本镇毛寺村,离我家有十二里山坡路,需要穿过两个村庄,我们都是步行来回。

每年过完中秋节,家里农活儿忙完,我就上舅舅家帮助秋收。四舅舅在村里当支书,当了半辈子的支书,家中的农活儿顾不上,天天在村里从早忙到晚,有时几天不见影儿,家中只有舅妈、桂表姐干活儿,我到她家也能帮不少忙。花生好收,拔出来打下果实,拉回家晾晒就行了。收山芋最麻烦了,天气好,把山芋切成片,在地里摆好晒,几天就干了;天气不好,麻烦就大了,拉回家,看天,天气一旦晴朗,我们便找片宽阔的地方,一个个切成山芋片,再一片片摆好晾晒。每到这时,我们就害怕遇到雨天,下雨了男女老少齐上阵,只要是能端碗的都要去捡地瓜干儿,不然雨一淋,地瓜干儿就会变黑,每年都如此,忙时连饭都吃不上。

在舅舅家,我与桂表姐常常推石磨,基本每次要推三四个小时,舅妈在屋里烙煎饼,一烙两三盆,够全家好几口人吃。两个表弟,两个表妹尚小,因此,我俩每隔三四天就得推磨。推磨时,表姐爱与我聊天,她没有读过书,总是问我一些学校里的事,边推边唠,俨然亲姐弟。

舅舅家生活比我家好,如家里缺粮时,都是舅舅家接济我们。舅舅在村里忙,他不过问,都是舅妈办理的。我每次回家,手中都不空着,要么山芋干儿、黄豆、绿豆、煎饼,要么萝卜干儿、盐豆子,舅妈从不小气。

桂表姐没上过一天学,但生活上她样样精通,做鞋、绣花、绣鞋垫、做衣服、裁剪样样棒,村里女孩儿都向她学习,都喜欢和她一起玩儿。地里的农活儿—锄地、施肥、打药、割麦、砍高粱秆、砍玉米秆等等,样样干得利索,从不叫苦叫累。家里的活儿,她与舅妈争着干,洗衣服、做饭、喂鸡鸭、喂猪狗,一刻也闲不着,眼睛一睁忙到熄灯。

桂表姐长得很漂亮,一米六三的个子,不胖不瘦,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双眼皮,瓜子脸,皮肤白白的,乌黑的长发,扎着大辫子,不笑不说话,特别温柔,很少见到她生气,说话和风细雨的。桂表姐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四舅舅没让她读书,她说,她也想上学,但家务太多,舅妈忙不过来。我每次去她家,她总问我有关学校的事,自言自语,说读书真好。她虽未上过学,但她很聪明,脑子特别灵,如果读书一定是个好学生。

桂表姐非常善良,对上门讨饭的人,有干的给干的,有稀的给稀的。对待老人恭恭敬敬,对待弟弟和妹妹关怀备至。虽然我只小她一岁,但她事事都关怀在前,盛饭、端茶,样样细心周到。毫不夸张地说,她集仁、义、礼、智、信,以及温、良、恭、俭、让于一身。

1976年,我入伍,她亲手给我做了双布鞋,又绣了几副鞋垫。鞋垫上绣的花像真花一样,绣的蝴蝶有欲飞之美,一针针,一线线,费了许多心血。之后,叫母亲邮给我,让我训练之余松松脚。

我常与舅舅通信,顺便问问桂表姐的近况。

光阴似箭,一晃在部队四年了。1979年4月,我第一次探家,心情特别高兴,一路欢畅,一路歌,爽飒又气派,在桃红柳绿的时候回到日思夜梦的家。

在与父母亲吃饭时,听母亲讲,桂表姐结婚了,舅舅看上了下窑的表姐夫。表姐夫大她八岁,离舅舅家有三十里,山东人,黑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桂表姐开始不同意,但那个时代,子女大都得听父母之言,后来就嫁过去了。

1987年,我转业回到老家,去看我姑姑。表姐与我姑姑家只一湖之隔,我便去看她,她苍老了很多,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生活的酸甜苦辣夺去了她满脸笑容,往昔的桃花面、春风般的笑没有了。

我到她家,她正忙从院里朝院外倒腾花生秧晾晒,我帮她晾晒好,进院坐在门楼下喝茶,听她诉说着婚后的生活。得知表姐夫已病故,在他正好退休之月走了,嫁过来生了一儿一女,农活儿再多,他也不帮干,喝酒、抽烟、打牌全会,病逝前要求把家里最好的木材打棺木,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因此,留下了不少债务,而且要求表姐在他死后,不准再改嫁。桂表姐本来就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不管讲不讲,她都会带着孩子,把日子过好。现在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她仍独善其身,很多人劝她,给她介绍,她都不动心,认准一个理儿,自己活着给自己看。

今年她69歲了,在儿子家照看孙子和孙女,日子过得还算幸福。祝愿她老而无愁,老而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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