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价手机不翼而飞:葬礼上的贼身家上亿
2022-05-30玫瑰心语
玫瑰心语
演员潘婕沉浸在痛失妈妈的悲伤中,所谓的“名人”朋友送来花圈表示哀悼。潘婕怎么也没想到,与“名人”这场交集,让自己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葬礼上,平价手机不翼而飞
2019年12月19日,是潘婕妈妈78岁的生日,也是她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生日。医院的护士代表给潘妈妈送来生日卡,还在她的床前念了卡上的小诗,大家围着她唱生日歌,吹了蜡烛,切了蛋糕,潘妈妈一下吃了9口蛋糕。
吃完蛋糕,妈妈叮嘱潘婕,给舅舅找一个好医生。潘婕点点头。12月20日,潘妈妈永远地走了。
潘婕,是一名演员,她的妈妈罗小玲是中国儿童电影厂的编导,曾经导演过很多优秀的儿童电影,其中《小龙和小丽》荣获1983年“飞天奖”。
妈妈在2017年冬天得了胰腺癌,虽然胰腺癌是凶险的癌王,但是妈妈用乐观的心态积极面对治疗。在妈妈抗癌的这两年里,潘婕减缓了工作,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妈妈的陪护上。
两年间,潘婕的手机里面拍摄了无数珍贵的视频,她想在妈妈的有生之年,尽可能记录下更多的视频。潘婕固执地以为,这也是一种把妈妈留住的方式。
妈妈刚去世,潘婕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一遍遍地听着妈妈最后一条语音:“大宝贝,去给我從701拿几卷手纸,在一进门的柜子最上面哈。登那个梯子一定放稳了再爬,别摔了。”
潘婕听着语音,泪如雨下,那句熟悉的“大宝贝”是她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声音。潘婕流着泪看着妈妈留下的最后影像,即使病重,妈妈还是那么坚强乐观,那么顽皮可爱。
“小罗(妈妈)呀,我看那么多人来看望你啊,你是怎么笼络人心的啊?”潘婕故意逗她。
“这是秘密!”妈妈故作神秘,一脸傲娇。“赶紧告诉我嘛!”潘婕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智慧先行!”妈妈刮了一下潘婕鼻梁,顽皮一笑。
视频中的妈妈慈眉善目,满脸的幸福,偶尔还会跟大家做鬼脸,根本不像生了重病、不久于人世的模样。潘婕决定,在告别会上就用妈妈的这段视频。
12月21日下午4点多,潘婕和妹妹,还有姑妈母子正在家里整理妈妈的遗物,一位做生意的朋友——邢大姐打来电话,表达了哀悼之情,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说准备过来送个花圈。
潘婕没有时间接待,于是婉拒:“花圈等追悼会的时候再送就行。”邢大姐却执意要上来看看她,并说自己已经到了楼下,潘婕不好再拒绝。
邢大姐的公司离她的公司不远,有时候突然就在公司楼下安排吃饭,总是组织饭局,饭桌上聊的都是几千万的大生意。
上来的时候,潘婕才知道她还带了一个自称是在北大做教育的张老师,两人一起过来坐坐,潘婕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俩说是好心过来安慰潘婕,可她们带给潘婕的不是安慰,而是更大的悲痛。
简单寒暄之后,两人表达了对潘婕妈妈的敬意,认为她是一名优秀的儿童电影导演,她们的话题也基本都是关于追忆妈妈。
聊了小半天,潘婕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找不到了,一开始,她以为是放在哪个角落,没太在意。等妹妹用手机拨通号码却一直没有铃声响起后,潘婕才慌了起来,因为自妈妈病重后,潘婕担心漏接重要电话,习惯把手机调成最大音量,从没静音过。刚才还在的手机,现在压根听不到手机铃声,这说明,她的手机可能丢了!
潘婕着急起来。除了因为手机上有外界联系、各种信息绑定、支付方式以外,关键是:手机里有很多妈妈的照片和视频,妈妈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条语音、最后一条视频,是她打算在追悼会上播放的!
他们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门口挂着的衣服口袋、已经扔到门外的垃圾袋全都翻遍了,依然没有找到。
为了避嫌,姑姑和表弟主动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沙发上,妹妹也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潘婕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记错,也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不见手机影子。
本以为来访的邢大姐和张老师也会这样做,但是邢大姐说她的包小,平时自己手机都装不下,从不放包里;张老师的包是大牌风琴包,三层,敞着口,扒拉开也给大家扫了一眼。
潘婕想着人家是来送花圈的,又是做教育的,还是北大的,怎么可能偷她的手机呢?
找了2个多小时,妹妹有些不耐烦了,她在国外生活很注重个人隐私,实在受不了陌生人没完没了翻自己妈妈的东西,便说:“你们都走吧,我们自己再仔细找找。”
手机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潘婕实在想不通,在邢大姐来之前,她还接了她电话,等她们俩到了不到一个小时,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送走客人后,回家路上,姑姑给妹妹打电话,她说她冷静地想了想,最大的嫌疑还是潘婕那两个朋友,她让潘婕好好问问。妹妹也一再嘱咐潘婕,一定强调是不是拿错了,别说“偷”。
回到家,潘婕用旧手机登录了微信,给邢大姐打去语音电话,她俩说还在外面吃火锅,潘婕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说:“邢大姐,您带来的那个张老师是做什么的?”
邢大姐略有些惊讶地告诉潘婕,张老师是在北大做教育的,她们的班主任,让潘婕不用怀疑她,绝对不可能!潘婕赶紧解释:“不是,您小点声,别让她听见,我就是想是不是她拿错了?”她语速更快,声调更高,仿佛是说给饭桌上人听的。
电话那端的人激动地说:“妹妹啊,我跟你说,绝对不可能!你知道她的身家吗?就今天戴的那个手镯,3000万啊,人家也是大别墅住着,又是北大做教育的,我倒是想跟你说你那个表弟有问题……”
半年后,定位锁定“名人”朋友
怀疑表弟?怎么可能啊?表弟军校毕业,现在是公务员,在上海有房有车,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小康之家,何况表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妹妹又策略性地教潘婕问了两句,一直强调“是不是拿错了”,可不管潘婕怎么问,她们死活就是不承认。潘婕也有点疑惑,别人来送花圈,就是为了来偷手机的吗?好像也不合逻辑。潘婕脑子很乱,给学法律的大表妹打电话,表妹说:“你当时就该报警。”
“当时在场六个人,妹妹、姑姑、表弟都不可能拿手机,她们俩来送花圈,身价都上亿,能偷我手机?”潘婕解释。
表妹叹了口气说:“没有什么不可能,有的人不管有没有钱,有偷东西的癖好啊,你当时就应该报警,当场搜查就好了,现在也没物证了啊!”
挂了表妹的电话,潘婕平静了一下心情,还是给邢大姐打了个电话。还没等潘婕说话,她就激动地问:“手机找到了?”潘婕苦笑道:“没有啊,真急人,您能不能再帮我问问那个张老师,手机里有对我们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就是我那天给你们看的,我妈妈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条视频。您再问问她,是不是她拿错了,只要给我就不追究了。”
对方仿佛被逗笑了:“潘婕,你太逗了,她一北大搞教育的,身价上亿,能偷你手机?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不能乱怀疑人啊,你说我们去送花圈,真心实意想帮你干点什么,怎么能拿你手机啊?张老师绝对不可能!”
潘婕哑口无言,心情很不好,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她和妈妈彻底切干净了,连她最后的视频资料也没留下来,感觉就像完全失去了妈妈。
整理好情绪后,当务之急就是把妈妈的追悼会办好,手机的事只能先放放了。
由于手机没有找到,妈妈追悼会上没有用到她在世的最后一个视频,让潘婕又遗憾又痛苦。
时间慢慢过去。丢手机这件事一直梗在潘婕心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让潘婕怀疑,难道真的有另外的世界?难道是妈妈把手机收走了吗?
直到2020年6月4日,潘婕无意中刷到一个短视频,一个主播在教大家如何找到丢失的安卓手机。
潘婕屏住呼吸,一步步按着上面教的方法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手机的定位,当电脑精准地定位到王府花园楼栋里的时候,潘婕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手机形状的小标志闪着绿色的光,代表还在使用。这说明,潘婕的手机是被偷了,潘婕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潘婕定了定神,尽量平静地发微信给邢大姐:“邢大姐,您那个朋友,她住哪里啊?”
“王府花园啊,怎么了?”对方语气平静道。
听到王府花园四个字,潘婕的心跳慢了半拍。激动得没忍住,大声说:“我丢的手机在王府花园,我定位到了。”对方赶紧又解释:“哦,她在望京也有房子,她有时候住望京。”
潘婕有些激动地说:“那王府花园不是有她的房子吗?怎么我丢的那个手机就正好定位在她家呢?我要报警。”邢大姐一听急了,说:“别呀,别呀,肯定是误会,她怎么会偷你手机呢,我跟你说我俩前几天刚做了一笔生意,挣了100多万呢。”
潘婕很生气地说:“你们挣多少钱,跟偷我手机有关系吗?我要报警!”对方放缓了语速:“妹妹,你先别着急,我问问什么情况,正好我们下午要见面谈事,你等我问完再说……”挂断电话,潘婕突然有些后悔,看了那么多侦探小说电影电视剧,她这样不是打草惊蛇吗?万一她们是同伙呢?
但又转念一想,也许是误会呢!可能她不是故意偷自己手机,回家之后才发现手机拿错,不好意思还呢?再等等吧,都丢了半年了,不在乎这半天。潘婕安慰着自己。
有了上次的教训,潘婕第一时间还是打电话咨询了做律师的大表妹,她建议潘婕报警,怕对方转移赃物。潘婕把所有微信留言截屏作为证据,打了110。警察说事发地是昌平养老院,得去昌平南邵派出所报案。从潘婕家到养老院70公里,妈妈在的时候潘婕每天往返,不觉得累。时隔半年,再走这条路,睹物思人,心情沉重,感觉这条路好远好远。
到了南邵派出所,潘婕把事情的经过及发现手机的定位都说了一遍,派出所负责刑侦的副所长说,先问问她们在哪里,稳住她们。
就在这个时候,邢大姐发来语音:“你别着急,我见到张老师了,我跟她一起回别墅去找,张老师好久没回别墅了,你亲姐我办事儿你放心。”
太迷惑,那个贼身家上亿
到了下午5点左右,张老师给潘婕发来一条微信语音,带着哭腔,通篇都是说对不起,说自己很难过,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通篇没有一句提到她偷她手机的事。潘婕把她的微信传给大表妹,大表妹判断她这是背后有人指点。
张老师信息发来不一会儿,邢大姐就来了电话。她告诉潘婕手机已经找到,明天一早让司机送来。
潘婕心里踏实了很多,还向所长、妹妹、姑姑等分别做了汇报,大家都劝她,找回来就算了。
本来,潘婕在乎的也只是手机里面最重要的视频和照片等资料,其他的一切也不想计较,心想,只要手机能顺利回到手中,也不再追究了。
第二天中午,邢大姐派人过来送手机。当时潘婕还想着留下交接手机的证据,她提前联系好了小区物业管家小孙、保姆、邻居的妹妹,给她们分配好每个人拍摄的機位,准备把司机跟自己交接手机的全部过程记录下来。
重新拿到丢失半年的手机,潘婕第一时间打开检查手机是不是正常,还好能正常开机。开机后,她立刻去打开视频文件,居然是空的。
潘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退出程序,再次打开,还是空白。她又连忙打开图片文件,上面只显示到12月8日的,等于说妈妈最后几天的照片也没有了。潘婕当时脑袋里“嗡”的一下,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心心念念的视频没有了!那个视频再也看不到了,那是妈妈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啊!潘婕悲伤地开始抽泣起来。
拿着手机,透过模糊的泪水,潘婕还在试图找,结果打开微信,她愣住了,张老师的微信头像居然在上面!翻开通话记录,上面大多是天津的号码,在潘婕手机丢失的半年间,一直在正常通话。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使用了这个手机,说明根本不是错拿,说明根本不是误会。虽然心里有过多种设想,但是当赤裸裸的真相摆在潘婕面前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这个冠着北大教育人士头衔的张老师,真的偷了手机,竟然是个贼!
潘婕把这个情况告诉邢大姐,看她还能怎么替她狡辩。邢大姐很惊讶的样子说:“哎呀,是吗?那我得批评她了,按说不应该啊,她那么有钱,她这样做,可是犯错了。”潘婕纠正她说:“这不是犯错啊,这是犯罪!”挂断电话,潘婕又咨询了两位律师,律师都说已经涉嫌犯罪。
潘婕连忙又给南邵派出所所长打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立案,同时,她也打了110 、12345和昌平督查。这事,潘婕就要跟张老师干到底。
6月9日,也就是潘婕报案5天后,所长通知她去派出所,送赃物手机去做鉴定。
警察拿着潘婕的手机去鉴定价值了,潘婕也查了相关法律,盗窃物品的价值直接关系到定罪:如果4000元以上就算数额巨大。
经过鉴定,在2020年6月9日那天,潘婕的手机价值4527元,而她是在2019年6月2日买的,当时花了6788元。12日,潘婕又送手机原包装和发票等资料去了派出所,在门口看见邢大姐的车,潘婕算放了心。
6月14日潘婕接到所长电话,得知张老师已被刑拘。7月17日,潘婕给派出所王警官打电话,他说案件已经移交检察院,是否批捕在7日内通知她。
7月23日,王警官电话通知潘婕,张老师已经被批捕。2020年12月27日,经法院审判,张老师因犯盗窃罪被判刑7个月,再加4000元罚款。2021年1月7日,潘婕去派出所拿回被盗手机,从2019年12月21日被盗之后,它终于再次回到了潘婕手上。
潘婕凭借倔强和执着终于换来罪犯应有的惩罚,可是她的损失呢?她最珍贵的“失物”——她妈妈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影像,妈妈过生日时候的笑容,母女三人的合影,谁也弥补不了。
其间,亲戚朋友们都曾劝潘婕不要告了,邢大姐也多次求和,他们统一的说辞就是“即使告了,那些珍贵的视频资料也回不来了”。但是,潘婕觉得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处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打开网络,仍然可以看见这个自称和北大教育有关的张老师,她端庄大气,风姿绰约,频频参加各种高端、高雅的学术交流活动。据说她身家上亿,潘婕无法理解,这么有身份的人,居然偷手机,最后引来牢狱之灾。
她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何故,连警方都没有问出来,判决书上也没有,也许这就是个谜了。至于那个处处维护张老师的邢大姐,潘婕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情,但从这件事以后,她们之间再无交集。
编辑/徐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