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彭真:一辈子追求真理

2022-05-30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22年10期
关键词:彭真赫鲁晓夫工作

始终保持人民公仆的本色谦虚谨慎,艰苦朴实,严于律己把自己的杰出贡献看作是人民事业的一部分

彭真(1902-1997),原名傅懋恭,山西曲沃人。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山西省共产党组织的创建人之一。抗日战争时期任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书记,中央党校教育长、副校长,中央组织部部长。中共七大当选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1945年8月在中共七届一中全会上被增补为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1945年至1946年任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东北民主联军第一政治委员。1948年12月至1966年5月任中共北京市委书记。1951年2月至1966年5月任北京市市长。1954年9月至1959年4月任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秘书长。1954年起任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副主席。1956年9月在中共八届一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书记处书记。1983年6月在六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1997年4月26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5岁。

彭真是我国社会主义法制的主要奠基人。从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到1997年辞世,在他7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无论环境多么艰苦、斗争多么复杂,无论顺境还是逆境,他的理想信念一直不变,始终对党、对人民、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无限忠诚,百折不挠。他经常说:“人生在世,要一辈子追求真理,服从真理。”

“入党60多年,1/4是在监狱中度过的”

在白色恐怖的年代里,彭真是中共山西省党组织的创建者之一。大革命失败后,他出任中共天津市委代书记、书记,顺直省委书记,领导太原、石家庄、天津、唐山等城市的工人、学生和当时的军阀进行了坚决斗争。

1929年6月10日,彭真因叛徒出卖被捕,开始为期6年的牢狱生活。同期被捕的还有省委书记卢福坦等30多名共产党员干部。彭真与此前已经被捕的锄奸队长郭宗鉴商定,由他们两人承担责任,以尽可能保护其他干部,减少牺牲。他们保护了大批同志,使几十人无罪释放。为了加强狱中斗争,彭真牵头建立起第三监狱中共支部并被推选为支部书记。针对监狱对“政治犯”的残酷折磨和非人道的生活待遇,彭真提出并领导了反迫害斗争,从1930年7月2日起,领导全体“政治犯”约120人宣布绝食。7月6日,绝食斗争取得胜利。1932年4月2日,被转移到第二监狱的彭真又一次领导了绝食斗争。这次绝食持续了21天,直到狱方答应了他们的所有条件。绝食使彭真等人的身体受到极大损伤,但争取到了学习自由的基本权利。至1935年8月出狱前,彭真在狱中系统地学习了马列著作,对马克思主义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彭真一生几多磨难,坐过6年半的国民党监狱,“文化大革命”中又遭受林彪、江青一伙的残酷迫害,9年身陷囹圄,3年被“放逐”到商洛山区。用他的话说,“入党60多年,1/4是在监狱中度过的”。

不过,每谈及此,彭真总是把它作为革命者难免经受的考验。有一次,他谈到在敌人的监狱里开展绝食斗争时,风趣地说:“当时,我的(肺)结核病和痢疾很严重,搞绝食斗争,我没有饿死,倒是把细菌给饿死了。”“文化大革命”中,他在丧失人身自由的处境下,仍然关心思考着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联系历史的与现实的、正面的与反面的经验,又重新认真系统地通读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和《列宁选集》。无纸无笔难不住,他有自己的“创造”:红红绿绿的牙粉袋和画报纸被他撕成一条条、一块块,边读书、边思考,重要之处就用嚼烂的米饭粒粘上不同的记号,作为“批注”。

对于彭真来说,无论多大的磨难、多大的冤屈,都动摇不了他的信仰和理想,都泯灭不了他对真理的追求。

彭真曾说:“我是个乐天派,对党和国家的前途充满信心。林彪、‘四人帮横行十年,看来天昏地暗、天塌地陷,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历史的长河里算得了什么呢?!”他追求真理、坚信革命成功的无产阶级乐观主义精神由此可见一斑。

“我是做实际工作的,不是理论家”

1941年9月,彭真在延安担任中共中央党校教育长后,有一次问毛泽东,中央党校的校训是什么?毛泽东说:“实事求是,不尚空谈。”

这年冬天,中央党校大礼堂落成,毛泽东亲笔题写了“实事求是”四个大字,镶嵌在礼堂正面的墙上。从此,实事求是成为毛泽东思想的精髓和党的思想路线的科学表述。而彭真对此领会深刻,成为坚定忠实地贯彻执行这一思想路线的典范。

早在1941年6月,时任中共中央北方分局书记的彭真,在延安向中共中央政治局和毛泽东汇报晋察冀边区各项具体政策实施及党的建设方面的情况,报告里处处紧扣实事求是的原则。其中,彭真讲到了工资问题。由于当时物价不断上涨,工人生活水平不断下降,而不得不多次要求增加工资,这就使劳资关系紧张起来。边区政府对此种情况进行研究,认为仅靠做说服工作不行,要从实际出发,解决实际问题。所以,决定实行半实物工资,即工资和粮食各一半。工人非常拥护,雇主中反对的人也不多。显然,这项工作就是贯彻了实事求是的原则,效果良好。类似的例子,报告中还有很多。所以,中共中央对这个报告给予充分肯定,认为晋察冀边区的建设经验很好,并把报告分几次批转各根据地党委学习参考。

1948年7月,彭真作为中共中央代表在华北局扩大会议上作报告,贯彻1948年5月中共中央关于土地改革和整党工作的指示。他在这个报告中对中央的指示进行了分析,并加以说明和解释。

彭真要求干部在贯彻中央指示的时候,一定要认真领会精神实质,在具体操作过程中不要忘记实事求是原则。比如,他在讲到关于农村支部的整顿问题时就指出,忽视党员的社会成分和唯成分论,都是片面的,都是违反马克思主义的。他说:“党必须恰当地注意党员的社会成分,注意实事求是地培植工人和贫雇农成分或出身的干部,以加强党领导的无产阶级成分。”

新中国成立后,彭真担任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工作更加繁忙,各个领域的事都要抓要管。1949年12月,他在北京文艺干部会议上作报告,提到旧戏改造问题时,要求干部一定要实事求是地看待和處理问题。比如,旧戏中有反动内容的要禁演,内容有毛病的要改造。但是,改造之前,要不要禁演呢?彭真说:“我看不应该。因为有许多演员就是靠那么多戏吃饭的,把那些戏一禁演,就打了人家的饭碗,就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我们吃的是供给制,禁不禁,反正有饭吃,如果那么多的戏都禁演了,人家的生活怎么办呢?我们应该谨慎地处理这个问题。”

1955年全国进行肃反运动,到1957年底基本结束,运动中出现了斗争面过宽和“逼、供、信”的偏向。

1956年3月,在第三次全国检察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彭真严肃指出:“发现错案要坚决及时纠正”,“不要认为5%的错案不要紧,就是1%错了也了不得,在你看来是1%,对被冤枉的人来说就是100%,不要看是一个人,一个人就是一家,还有周围的亲戚朋友。一个错案在一个工厂、一个乡,周围十里八里的群众都晓得,影响很坏。因此,我们要严肃对待,该判的一定要判,被冤枉的一定要纠正”。

在1958年“大跃进”高潮时,彭真一直保持比较清醒的头脑。他一再强调要实事求是,要按客观规律办事。到1958年秋,中央也开始察觉因违反客观规律而出现的各种问题。1958年11月25日,彭真在为中共北京市委理论刊物《前线》写的发刊词中,提出了一条极有针对性的指导思想:“用客观上可能达到的最高标准要求我们的工作。”北京市委就按照这个方针进行检查和部署,要求自己,要求各方面的工作。大家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坚持实事求是,一步一个脚印地扎扎实实工作。

1980年2月23日至29日,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在北京召开。在这次大会上,中央决定加快审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件的工作(简称“两案”)。3月17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决定成立“两案”审判指导委员会,彭真任委员会主任,统一领导对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审判工作。1981年2月25日至3月6日,审判“两案”主犯的工作全部结束。在领导审判“两案”的工作中,彭真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严格按照法定程序进行审判,这对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1985年在经济体制改革讨论的热潮中,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彭真与人大常委会一些负责人谈话时,要求大家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强调只有用马克思主义分析问题,才能使思想混乱的情况得到改变,达到认识上的一致。对经济体制改革问题,人们的思想很活跃,但是也应该力求统一认识。办法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允许批评,也允许反批评。彭真指出:“无论是批评和反批评,都要实事求是地摆事实,讲道理。是就是,非就非。是非的标准是社会实践,而不是自以为是,更不能强词夺理。”

晚年,彭真经过精心整理修改,推出了一批书稿,如《彭真文选》《站在革命和建设的最前线》《论新时期的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建设》等,对这些文稿,他都是字斟句酌,反复核改。子女们为80多岁高龄的父亲废寝忘食、伏案不休的精神所感动,继而心疼,便积极参与编稿,替父亲分担重任。在子女参加整理文选的工作期间,彭真一再谆谆告诫他们:“我过去的东西,有的可以不收,有的话可以删,但不能改、不能加,那是历史。《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写了那么多序,里边有很多重要的新思想,那是因为宣言是历史文件,不能改,只能通过写序来做补充。”这些话,充分体现了他坦荡做人的原则与对后辈的殷切期望。

1991年初,当《彭真文选》定稿时,他自我评价说:“我是做实际工作的,不是理论家。人们常说理论联系实际,我是实际联系理论。在实际工作中遇到问题,就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分析它、解决它,处理完一件事,再去处理另一件事,几十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注重从实际出发,调查研究,对症下药

1952年的春天,北京市委召开研究“三反”“五反”的会议。会后,时任北京市委书记的彭真对到会采访的记者王敬谈起了记者工作。

彭真说:“你看过老鹰抓小鸡吗?老鹰不是瞎撞乱碰就能把小鸡抓住,而是先在天空盘旋飞翔,发现地面上的小鸡,看准了,就‘唰地飞了下来,抓起小鸡,腾空而起。老鹰盘旋飞翔,是在做调查研究,看准目标,一下抓住。记者的工作方法,要学老鹰抓小鸡,先做好周密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发现典型事情或问题,就要深入下去,抓住不放,直到采写成功。”他还说:“你们写的新闻,就像棉花一样,占的地方很大。一斤铁块,体积小,你挤不出它有什么空气和水分。一斤棉花,放在那里一大堆,用手一挤,多数是空气,虚的。新闻要写实的,文字要精炼,要学会写铁块式的短新闻,反对棉花式的长新闻。”这段精思妙语,不仅从原则上指出当记者要注重深入实际、调查研究的大方向,而且教导新闻工作者以具体的工作方法。

1954年,北京市委在彭真的直接领导下,狠抓教育工作。当时,彭真和市委副书记刘仁并不十分熟悉中小学教育的业务,但是他们重视教育,能够虚心听取有丰富实践经验的第一线的校长、教师和教育部门干部的意见,而且一再强调要听取不同意见。他们亲自到学校召开座谈会,进行调查研究。在这个基础上着手起草《关于提高中小学教育质量的决定》(简称《决定》),写出初稿后,他们又与起草的同志座谈,亲自修改。还在有各部部长参加的市委会议上,就提高教育质量的必要性和可能性等问题,反复讨论,统一认识。彭真在几次座谈中,对提高教育质量问题提出了许多重要意见。他还谈到领导干部要钻研教育工作,成为内行,各级领导、学校和教师都要定出提高质量的计划等等。这些重要指示成为《决定》中的主导思想和主要内容。就这样,在系统周密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制定了《决定》,两三年就使中小学教育工作改变了面貌,显著地提高了教育质量。

日常生活中,彭真同样遇事注重从实际出发,调查研究,对症下药。1975年下半年,彭真一家刚刚被下放到商洛山中。那里生火做饭用的煤炉子很怪,家人很不习惯,用不好。特别是封火以后,再打开时,炉子往往被左捅右捅捅灭了。彭真琢磨了一段时间,找到了办法。他在打开火时,看准位置,用炉钎子一下子捅到底,火苗一會儿就“呼呼”地冒起来了。他深有感触地对子女们说:“这和干工作一样,没弄清情况,一通乱捅,就把火捅死了。一定要看准了,一下子捅到底,气顺了,火就上来了。”

“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只服从真理,绝对不会屈从于你的压力”

革命的艰难困苦练就了彭真一身铮铮铁骨,他从不屈从于压力。

1960年6月24日至26日,彭真率领中共代表团出席了在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举行的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当时中苏关系已经开始恶化,而苏共主导这次会议。会前毛泽东意识到与赫鲁晓夫的一场面对面争论不可避免,于是,中央确定代表团的方针是:坚持原则、坚持团结。

到达布加勒斯特后,彭真先同赫鲁晓夫进行了长达6小时的会谈,但没有谈拢,双方争论激烈。

在布加勒斯特会议上,由赫鲁晓夫带头,对中国共产党的立场进行了全面攻击。在苏共的压力下,一些国家的政党代表在发言中也指责了中国共产党。但朝鲜劳动党、新西兰共产党、印度尼西亚共产党、澳大利亚共产党的代表没有随波逐流,特别是阿尔巴尼亚共产党的代表卡博,在会议上公开表示不同意苏共和赫鲁晓夫在这样一个国际会议上对中国共产党进行谴责。

在讨论会议决定发表的“宣言”时,彭真提出需要报告国内征求中央意见,而赫鲁晓夫蛮横地表示:明天就要表态,不允许更多时间的拖延。对此,彭真毫不让步:“我是中共中央委员,这样重大的问题,我一定要请示中央,这是最起码的道理。”

代表团把这一情况报告国内后,当晚周恩来就回电指示:“毛主席、政治局常委,坚决支持你们在布加勒斯特会议上的反对赫鲁晓夫大国沙文主义的斗争。”稍后,中央来电明确指示:“第一,要发表一个声明,批判赫鲁晓夫老子党的恶劣态度;第二,要约见乔治乌-德治(大会主席、罗马尼亚党的领导人),告诉他,我们准备签名,但是我们要对宣言提出修改意见。这表明,为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团结,我们党将支持会议宣言并在宣言中签名,但为了捍卫真理,我们党将发表声明驳斥苏共的诬蔑和以老子党态度处理政党关系的做法。”

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并征得乔治乌-德治同意,6月26日,在由12个社会主义国家党的代表参加的会议上,中共代表团提出了对宣言的修改方案,并且发表《中国共产党在布加勒斯特兄弟党会谈上的声明》。

声明指出,中共历来忠于马列主义,中共同赫鲁晓夫在一系列原则问题上的分歧,应通过同志式的讨论取得一致结论。但是赫鲁晓夫却采取家长式的、武断的、专横的态度,把中苏两党的关系看成不是兄弟党的关系,而看成是父子党的关系,企图用压力要我们党向他的非马列主义观点屈服。我们严正声明,我们党只相信马列主义真理,而决不会向违反马列主义的错误观点屈服。据时任彭真的翻译阎明复撰文回忆:“会上围绕宣言是否需要修改、是否需要讨论中共修正案产生了激烈争论。面对赫鲁晓夫坚决不同意修改的傲慢态度,彭真针锋相对地指出:‘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只服从真理,绝对不会屈从于你的压力,我们宁可被压成粉末,也不会屈从于压力。”

随后在51国党代表举行的第二次会议上,赫鲁晓夫以作总结的姿态对中国共产党又进行了全面攻击。指责说:“你们散发的声明,批评我是机会主义者,说我已经不是一个共产党员了,把我与苏共中央分开。这是反对赫鲁晓夫有分量的文件。”

彭真针锋相对地予以反击:“我们党同苏共之间的关系是兄弟党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父子党的关系。因而,我们要求以平等的兄弟党的关系原则来讨论问题。苏共在通知书里给我们党戴了那么多帽子,赫鲁晓夫在会上又对我们党提出这么多诬蔑,我们请求把会议延长两天,你就说我们要当各国党的政委,难道这是以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兄弟党吗?”

彭真接着说:“你公开攻击我们党,攻击毛泽东同志,难道我们不能起来保卫我们的党,保卫毛泽东同志吗?我们知道,你是苏共中央第一书记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你当然代表苏联。在你看来,你可以放火,而我们甚至不能够点灯。”彭真列举事实说明违背《莫斯科宣言》的不是我们,而是赫鲁晓夫。同时严正表示,在中苏争论问题上,我们是遵守原则界限的,他说:“你不扯出来,我不扯出来;你扯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赫鲁晓夫对中国共产党的指责,遭到彭真的有力反驳。一个堂堂苏联共产党的领袖,在国际会议上陷入狼狈境地,这在苏共和国际共运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1960年6月27日,彭真率中共代表团返回北京,在首都机场受到邓小平、李富春等中央领导的热烈迎接。

恼羞成怒的赫鲁晓夫,在布加勒斯特会后不到20天的时间里,单方面决定从中国撤回全部苏联专家,并采取了其他破坏苏中关系的步骤,把苏中关系推到破裂的边缘。

任务越繁重,问题越复杂,他的革命激情、工作热情就越高涨

彭真是我国社会主义法制的主要奠基人。他从20世纪30年代初开始研究国家法律制度。

新中国成立后当月,彭真即出任政务院政治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开始参与创建新中国的政法工作。1954年,彭真参与了我国第一部宪法的起草工作,在出席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发言中,就提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口號。

“文革”后的1979年2月,彭真恢复工作。在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刚设立的法制委员会主任,主持领导新时期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时,再一次显示出他的个性:任务越繁重,问题越复杂,他的革命激情、工作热情就越高涨。

根据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的方针,按照邓小平提出的加快立法的要求,彭真以77岁的高龄,投入到紧张的立法活动中。一部部法律、一个个问题、甚至一项项主要条款,他都亲自调查研究,反复推敲,重大原则问题则请示中央决定。他经常强调说:“法是给全国立规矩的,一点儿马虎不得。严肃立法是严肃执法的前提。有问题,在法通过前改过来比通过后再改要好。”

由于劳累过度,彭真曾因病住院,躺在病床上仍坚持听汇报、作指示。一次,中央要开会讨论刑法草案重大原则问题。那一天,彭真发高烧39度。他对护士说:“小同志,请你给我打一针退烧针,只要退烧一个小时就够了。”他就是这样拿着汇报提纲走进中南海勤政殿的。

在彭真的主持、领导下,3个多月就拟订了新中国第一部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以及选举法、地方各级人大和政府组织法、法院组织法、检察院组织法、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等7部法律草案,提请五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于1979年7月1日全部通过,开创了新时期社会主义法制建设的新局面。

彭真的即席讲演是出了名的。许多听过彭真报告的人都说,彭真讲话平实在理,从不打官腔,从不喜欢念稿子,就像跟大家谈心一样。会场的听众,对他的所讲总是发自内心地信服。看似是信口讲来,可就让人听起来那么过瘾,许多难题迎刃而解。

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彭真讲话之所以引人入胜,重点突出,观点鲜明,是与他讲话前下的功夫分不开的。彭真的报告、讲话稿,很少要秘书或他人代劳,一般都自己动手,而且每次讲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每次讲演前,他总要全面了解情况,抓住主要问题,反复研究思考,讲话提纲写了一遍又一遍,重要提法改了一道又一道,一天不讲,一天不停,若几天不讲,就几天睡不好觉。

彭真说:“这个习惯是在做地下工作时养成的。那时,对工人做工作,不能跑到资本家厂里,又不能开会,又不能跑到工人家给工人添麻烦。往往是利用工人上下班路上,用最简洁、最容易让他们接受的语言去和他们边走边谈。那会儿又不能拿讲稿,只能事先下工夫想清楚讲什么,怎么讲。”

彭真在每次讲话之后还要将内容整理成为“要点”进行反复推敲,一字一句审定。他几次要秘书学习陆机《文赋》中的“每自属文,恒患意不称物,言不逮意”。彭真对这句话做了新解,说:“意必称实,就是要实事求是,客观、全面、本质地认识事物,这是正确的思想方法;言必称意,这是科学的叙述方法。”

1986年3月2日,彭真在全国政法工作会议上作报告,他一直站着从上午9时半讲到下午1时,其间片刻未休,一口气讲完。会议之后,他把3万多字的会议记录稿提炼为8000多字的讲话要点,并进行推敲、修改了9遍,才印成正式文件。他说:“讲了话,人家是要执行的。不搞准确,容易引起误解,影响下面工作,不认真不行啊!”

“讲我的历史也是讲群众的历史,我们的历史是群众历史的一部分”

彭真始终保持人民公仆的本色,谦虚谨慎,艰苦朴实,严于律己,把自己的杰出贡献看作是人民事业的一部分。他一再强调,我们要永远记住,人民群众是我们共产党的母亲;人民是国家的主人,这是事物的本质;我们共产党人的根永远在车间里,在田野上。

有一年,彭真一行去房山云居寺看那里保存的石板经。临别时,云居寺的负责人请求彭真为寺院题词留念。彭真说:“你这里是寺庙,题什么词,我签个名吧!”对方还是纠缠不休,非要彭真写上几句话。彭真就是不写,签完名站起来就往外走。

这时,那人又拦住了彭真的去路,并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郑板桥书写的“难得糊涂”的拓片送给彭真,说这是他们珍藏的极品,一般是不送人的。彭真非常恼火,一挥手就丢掉了那件拓片,并留下一句“我是共产党员”,便上车走了。

在回京的路上,秘书和警卫人员等见彭真一直在生闷气,一言不发,也都不敢吭声。车快进城时,彭真才消了气。这时,他开始认真地给大家讲起郑板桥当初手书“难得糊涂”的用意。他说:“那是郑板桥在政治上不得志,又得不到朝廷的重用而不满意、发牢骚。我们是共产党人,怎么能在大是大非面前装糊涂呢?更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装糊涂,我虽年事已高,但并不糊涂。”

兼任北京市市长后,彭真要求各级干部“用可能达到的最高标准要求我们的工作”,“以我们的事业、人民群众的基本利益为准则”,做“人民的勤务员,绝不能踩在人民的头上”。1956年8月16日,在北京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彭真作了《克服官僚主义》的发言,把“群众”分为两个层面,强调:“我们做工作一定要有群众观点,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一条是要为全体人民谋利益,这是最基本的;另一条是要关心全体工作人员,解决他们工作和生活上的问题……现在,很多问题之所以没有解决,是因为我们领导上有毛病,最主要的是官僚主义作风。”

1996年,中央决定编写彭真传记。对于怎样写自己的历史,彭真有一段谈话。他说:“讲我的历史也是讲群众的历史,我们的历史是群众历史的一部分。”“历史有可歌也有可泣,可歌可泣的事很多,多少人牺牲了,把历史创造出来了。”“历史是合力集。”“历史是大家创造的。”“思想是集体的,人也是集體的。”在谈到历史是非功过时,彭真说:“每个人都是党的历史的创造者,是非都有份。”“历史不要回头写。”“不能用现在的话去说过去的事。”“缺点错误不隐瞒,没有的事不要吹。”“对于我,按我的实践、言行、表现,我怎么说、我怎么想、我怎么做,写个真实的历史,不要给我粉饰,实实在在地一字不要增。”“不要由你们给我做结论,不要在我的东西里去批评别人。”

1997年,彭真病重,弥留之际,他对妻子张洁清和子女们留下遗言:“我这一生没有遗憾,我们要愉快地告别,希望你们继续奋斗!”4月26日,彭真逝世,享年95岁。

(责编/黄梦怡 责校/李希萌、赵雪纯 来源/《名如其人,人如其名——本真为人的彭真》,孟红/文,《党史纵览》2007年第12期;《彭真:每个人都是党史的创造者》,王相坤/文,人民网2014年9月22日;《“不获胜利,决不复食”——记彭真在狱中的不屈抗争》,芮原/文,《党史文汇》2016年第9期;《审判林彪、江青案,彭真始终坚持的三大原则》,王欣媛/文,人民网2012年10月24日;《毛泽东对彭真的三次重托》,程秀龙/文,《党史文汇》2012年第10期等)

猜你喜欢

彭真赫鲁晓夫工作
彭真关于从严治党的论述及其当代价值
彭真:细微之处见真知
赫鲁晓夫访英“恶作剧”
不工作,爽飞了?
选工作
“我们都背叛了我们各自的阶级”
指责
“纪念彭真诞辰110周年学术研讨会”征文通知
对赫鲁晓夫军事改革的再认识